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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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物是人非。 “您還記得?!卑嗟跀勘M那一瞬間的怔忡,堅毅道,“我也從未忘記?!?/br> 沉默,長久的沉默。 班第話音落后,多羅郡王便不再接他的話茬。 因為,多羅郡王忽然懂了班第這句‘從未忘記’的深意,也重新懂了班第。 他是在告訴他,他的底線在哪里。 他也許會存心覆滅清室,卻絕對不會危及天下。 ——求名當求萬世名,計利當計天下利。 多羅郡王粗喘一聲,一手撐著門帳,高大的身形倏地佝僂幾分。 他幾近木然地盯著班第側(cè)躺在榻上的背影發(fā)呆,眸中晦澀難辨。 他記得,從他進來起,班第便是這個背對他的姿勢,未曾有半分轉(zhuǎn)身面向他的意思。 起先,他只當班第是為了擋住榻上的熟睡的公主,以免雙方尷尬。 如今品來,他從最開始便想岔了,想錯了。 九年前替鄂齊爾掩蓋達來之死的真相,任由小輩自相殘殺時,他錯了。 如今,他在雙方未通只言片語之前,便貿(mào)然定論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心志不純,遂不惜設(shè)下陷阱引他重傷,更是錯上加錯。 是他,親手促成了這個決絕的背影。 “對了,前些日子福晉寫信給我,說新釀了你喜歡的駝奶酒?!倍嗔_郡王深呼吸一口,嗓音帶顫,神色中隱藏期待,“回科爾沁后,莫忘了讓她拿給你?!?/br> “不必了?!焙诎笛谧×税嗟诿嫔系膾暝孤冻鰜淼?,只有寡淡到漠然的平靜,“殿下不喜我飲酒。” 多羅郡王眸中那兩簇亮光,倏然黯如深淵。 他知道,他徹底失去了這個孩子。 班第舍了美酒,亦舍了曾經(jīng)熱愛的故鄉(xiāng)科爾沁。因為,科爾沁有他們這群人。 多羅郡王最后看了眼那道背影,失魂落魄往外走。 天邊啟明星隱沒,四下昏暗沒有邊際,多羅郡王闔目,失神呢喃,“還好,當時我把她送到了你身邊。” 不然,世界之大,他的孩子便只能一人獨行了。 第75章 容溫這連日辛勞奔波,是真的累了。多羅郡王與班第一番交談沒吵醒她, 侍衛(wèi)們晨起張羅做早食收帳篷也沒吵醒她, 軍醫(yī)來替班第換藥還是沒吵醒她。 一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睡眼惺忪, 自動醒來。 無意識打了個小哈欠, 余光掃見班第側(cè)頭趴在床上, 那雙灰眸正和煦注視自己時,容溫還起了瞬間恍惚。 同床共枕許多次了,但班第總是忙,她還是頭一遭睜眼時,發(fā)現(xiàn)他在自己身邊。 這種感覺很奇妙。 容溫抿唇一笑,丁點殘余的起床氣散得一干二凈。慢吞吞的爬到班第邊上, 以同樣側(cè)頭趴的姿勢,和班第面對面望向彼此。 “昨夜睡得好嗎?”容溫慵懶開口,滿眼期待。 “一夜無夢到天明?!卑嗟诿寄渴枭ⅲ粧咦蛉盏念j然失落。 高挺的鼻尖自發(fā)抵上容溫小巧的鼻頭,同樣溫熱的呼吸融在一處, 曖昧繾綣。 “真的!”容溫聞言很是欣慰的摸摸班第頭,一臉驕傲的邀功,“我的法子好用吧?以后你若不高興便多休息, 別一個人胡思亂想。” 班第喉見溢出一聲輕笑,昨日容溫之所以能輕易忽悠到他, 是因他神思散亂急需找個出口|聊以自|慰。 今日他頭腦可是清明得很, 這姑娘竟還想哄他。 不過, 當班第對上容溫那雙水汪汪似蘊了繁星萬千的眸子時,還是決定不戳穿她了。 班第一本正經(jīng)的頷首表示贊同過后,抬手替容溫順順亂蓬蓬的腦袋,啞聲道,“謝謝你殿下。還有,對不起?!?/br> 黎明時分多羅郡王走后,他便再沒有睡意。 腦中如走馬觀花一般,迅速把他這二十二載每一幕過了一遍。 短暫半生——人間悲苦、生死別離、至親反目、圈套設(shè)計等他都經(jīng)歷過了。 他自認,經(jīng)事取舍,不愧于心。 唯獨對枕邊人,他一直是愧疚的。 若無意外,容溫本該榮華安穩(wěn)度一生。 是他,以情做縛,把容溫與自己綁到了一處。 他雖不吝交付真心,卻從未讓她感到安心。 這句道歉,既為先前他中箭時對容溫的誤會;更為容溫無辜遭的那些罪。 至于謝意,是謝她,哪怕遭了那么多罪,依舊堅持走到他身邊來了。 四目相對,容溫輕易讀出了他未訴諸于口的那些話。 “算啦。”容溫捏捏他的耳朵,笑瞇瞇的,很是寬宏大度,“看你這么慘,懶得和你計較了!” “嗯?!卑嗟谝补戳斯创剑鋈坏?,“殿下,你掉了根頭發(fā)在我臉上,好癢?!?/br> “哪里?”容溫立刻支起半個身子湊過去,準備替他拿掉。 班第看準時機,略略抬頭,出其不意吻住那抹粉嫩的櫻唇。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 班第雖身受重傷,有心無力,但到底是個血性方剛的年輕男子。 大清早醒來,見喜歡的姑娘衣衫不整的躺在懷里,他若不起點綺思,都不配叫男人。 容溫半推半拒掙扎了片刻,意識便隨那雙鉆入衣襟的的大掌抽離,完全沉溺其中。 兩人這場膩歪的后果是,班第的傷又崩開了,血糊糊的味道再次蔓延到整個帳篷。 來替班第換藥的軍醫(yī)跟人精似的,兩只眼第一時間往容溫整理后,還殘有一絲絲凌亂的榻上掃過。 然后意味不明的瞅了容溫一眼。 容溫長這般大,學規(guī)矩也好,學識字也罷,素來都是先生嬤嬤們眼中的乖孩子。 如今冷不丁被軍醫(yī)這樣略帶責備的一瞅,還是因為這種事。 她尷尬之余慌亂叢生,做賊心虛的反應十分明顯。 只見她紅著臉飛快低頭,先緊了緊自己的立領(lǐng)騎裝領(lǐng)口,手又無意識一般,繼續(xù)捂上自己殷紅泛腫的唇。 班第看得眼皮直跳,無奈又好笑,掀著唇?jīng)_她使眼色,示意她鎮(zhèn)定,別再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容溫此時只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她鉆進去,火急火燎的,根本沒及時看懂班第的暗示,便多看了他兩眼。 軍醫(yī)見狀,以為這二人不長記性,一點都不顧勸告,這會兒還在眉目傳情,忍無可忍的重咳一聲,正欲隱晦數(shù)落幾句。 容溫跟個受驚的小鳥似的,惱怒不已的瞪了面上帶笑的班第一眼,認定是他促狹,在故意整自己。 在軍醫(yī)開口之前,一溜煙兒的落荒而逃了,留班第這個厚臉皮在帳篷里被數(shù)落。 因他們目前駐扎的胡楊林位于戰(zhàn)場烏蘭木通附近,若碰上戰(zhàn)事激烈,兵丁流竄,及可能被沖撞。 班第看過輿圖后,決定讓衛(wèi)隊往北行一段路程,到烏梁素海附近駐扎。 蒙古人喜歡把湖稱作海子。 烏梁素海蒙語意為‘楊樹林’,是黃河改道形成的形跡湖,形似一瓣橘。遙遙望去,銀光朗映,水天一色,萬頃空明,波光浩渺,恰似一粒鑲嵌在茫茫草原上的圣潔明珠。 再加上它旁有烏拉山奇峰聳立,自西北眺望,湖光山色,盡攬懷中。 如此毓秀野趣之地,一來有益班第養(yǎng)傷;二來距烏蘭木通不算遠,能隨時通曉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 因之前班第傷口崩開,導致容溫被軍醫(yī)‘捉j(luò)ian’的小插曲。 往烏梁素海去的路上,容溫雖與班第身在同一輛馬車里,但對班第沒個好臉色。 時刻保持‘警惕’,不許班第靠近自己,以免他再次引|誘自己犯錯。 班第半趴在大迎枕上,好聲好氣與她商量,“我不碰你,但你能不能別用那種我隨時會拉你下水的眼神看我?” “不可以。”容溫無視班第刻意堆起來的笑臉,目不斜視,義正言辭的指責,“離我遠一點,男狐貍精!” 勾|引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掉根頭發(fā)絲他都能善加利用。 “…………”班第一個身姿挺拔,形貌硬朗的大男人,活生生被按上了一個狐貍精的稱號,可謂憋屈。 不過,憋屈也比他自己一個人閑著好。 班第再接再厲,繼續(xù)沒話找話的跟‘冷若冰霜’的容溫搭話。 “你這條弦可是有些松?” 前幾日,容溫無意聽侍衛(wèi)們說起蒙古最常見也是最尊貴,能與佛供奉的樂器——馬頭琴。 知曉馬頭琴的前身乃是古代奚琴,如今的蒙古早已是馬頭琴的天下,奚琴琴聲幾乎滅絕。 容溫從前在宮中隨一位太妃學過制琴,一時興致所致便讓人給她找了制作奚琴需要的物什,然后按照護衛(wèi)們的口述,慢慢摸索著仿制起了奚琴,用以打發(fā)路途無聊時光。 “你又不懂制琴?!比轀囟聪ち税嗟诘囊鈭D,暫停下停下手里調(diào)試琴弦的活,從屜子里摸出幾本書打發(fā)班第,不耐煩道,“你要是無聊就看這個,不要再出聲打擾我了!” 被強行塞了厚厚一沓姑娘家才愛看的話本的班第“……” 因為容溫嚴防死守又記仇的小氣態(tài)度,班第也不敢再隨便去逗她玩,去烏梁素海的路途中,只得老老實實趴著養(yǎng)傷。 但他堂堂一個八尺男兒,也是有尊嚴的,就算無聊得雙目失神像個呆瓜,也堅決不翻那些女人家才看的話本。 容溫懶得管他那些別扭的小心思,每日制琴趕路,自在得很。 他們抵達烏梁素海時,是一個日頭西沉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