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想辦法把所有還活著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到這里來。”

    看著廚師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是滿眼都是猶豫和抗拒，程懷潛冷哼了一聲：

    “根據(jù)可靠消息，明天下午蠻族大部隊會抵達邊鹿城并徹底占領(lǐng)邊鹿城，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最好到這里集合?！?/br>
    中年廚師被這個消息驚到了，下意識地看向在他眼中更和善易接觸的夏瑞澤求證，夏瑞澤不知道程懷潛的計劃是什么，但知道配合隊友準是沒錯的，于是點頭確認了程懷潛的說法。

    這下子，廚師徹底絕望了。

    初春蠻族就來侵略邊鹿城這種二線小城，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更別說曾經(jīng)蠻族都是當天來當天走，搶了糧食就跑，盡可能速戰(zhàn)速決，不給邊境軍反應過來堵截的機會。

    可這次蠻族竟公然在邊鹿城內(nèi)安營扎寨，一副常住不走的模樣，本以為兩位壯士解決了蠻族，他們邊鹿城城民終于能放松了，誰想到壯士竟然說還有蠻族會來？！

    老天爺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廚師勉強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城樓側(cè)面的一面大鼓，鼓起勇氣，按照特定的節(jié)奏，敲起了大鼓，還接連敲了三次。

    靜寂的深夜中，鼓聲傳遍了整個邊鹿小城，那些幸存的城民從或深或淺的睡眠中瞬間驚醒，仔細辨別鼓聲，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平安鼓！難道蠻族撤離了？”

    “這怎么可能，這大黑天的，蠻族怎么會晚上撤離？”

    “咦？平安鼓之后是召集鼓？到底是誰在敲鼓，召集大家想干什么？”

    “會不會是有人被蠻族脅迫敲的召集鼓？不然太奇怪了！”

    ……

    各處地窖、秘洞中，幸存的大夏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他們完全想不通，怎么會有人大半夜敲平安鼓，昭告躲藏起來的城民，邊鹿城已經(jīng)安全了。

    更想不通，大半夜的為何還要敲召集鼓？疑慮之下，有些大膽的干脆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到院門口探頭查看外面的情況。

    好在，廚師也知道他通過鼓聲傳遞的信息太過匪夷所思，于是，敲完大鼓之后，不用程懷潛催促，他就找到了鑼，然后一手火把一手鑼，在邊鹿城的大街小巷敲鑼喊話，讓大家都到城北城樓處集合。

    有人悄悄探出了頭，叫住路過的廚師：

    “王大廚，竟然是你敲的鼓？到底是什么情況？”

    “蠻族都被壯士們干掉了，壯士現(xiàn)在要救我們，大家快去北城門，聽壯士是怎么說的！”

    廚師的嗓子都喊啞了，但他不敢耽擱，不管是夏瑞澤還是恐怖的程懷潛，在他眼里都是強悍的能人異士，他們提前知道點什么消息一點都不奇怪。

    雖然心中懼怕，但廚師還是選擇相信他們的，就算是為了鄉(xiāng)親們著想，他也要把這個消息帶到。

    聽廚師說邊鹿城內(nèi)的蠻族都被解決了，城民們很不相信，直到有膽大的先一步跑到北城門查看情況，然后就被滿地的蠻族嚇軟了腿。

    雖然沒看到廚師口中的壯士們，但這樣的場面足夠證明蠻族是真的被解決了，不然蠻族不可能悄無聲息。

    這一場面實在太過震撼，躲起來的邊鹿城城民根本沒聽到什么大規(guī)模戰(zhàn)斗的動靜，一切都悄無聲息的，蠻族就被解決了？

    很快，這一消息傳遍了整個邊鹿城，陸陸續(xù)續(xù)有幸存的城民出現(xiàn)在城北城樓下，有些人是全家一起來的，有些比較謹慎的人家只來了一個代表，準備了解了解具體情況再說。

    所有聚集過來的城民只敢圍在蠻族營地的外側(cè)，不敢向里走動，更不敢向蠻族尸體鋪成的城樓樓梯上爬。

    直到在城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嗓子都喊啞的廚師回來，眾人才紛紛圍著他，詢問到底是什么情況。

    廚師看向城樓上，壯著膽子喊了一句：

    “壯士，我們城的人都集合過來了！”

    隨著他的話，在場的兩百多號幸存城民一齊看向了城樓上方，然后他們就看到在燈火的照耀下，城樓中走出了兩個男人，站在城樓前，看向下方。

    城民們期待著看到更多的壯士，可等了半天只有兩個，不由得又看向廚師。

    “就是他們兩個！我親眼看到的，把所有蠻族都干掉了！”

    廚師急切地解釋著，解釋完也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自己跑到前面，小心翼翼的問：

    “壯士，我，我兒子，他……”

    “你兒子就在那座院子里，你去把他一起帶過來吧?！?/br>
    程懷潛指了指離得最近的一座院落，廚師連忙跑過去救兒子。

    程懷潛沒有在乎廚師的急切，他對著聚集在城樓下，還滿腦子漿糊的邊鹿城城民重復了一遍：

    “明天下午，蠻族大部隊將抵達邊鹿城，徹底占領(lǐng)邊鹿城。你們?nèi)绻幌胨赖脑挘詈秒x開邊鹿城，向南撤離?！?/br>
    程懷潛平靜的話語仿佛在人群中丟下一顆巨大的炸彈，瞬間把人群炸得沸騰起來。

    “真的假的？還有蠻族要來？怎么辦，怎么辦?。俊?/br>
    “就算是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邊境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這么多蠻族跑進來？”

    ……

    下方的邊鹿城城民眾吵歸吵，卻不敢輕易質(zhì)疑城樓上的兩個人。他們很清楚蠻族的恐怖，于是更清楚能解決蠻族的，得是怎樣強悍的人物。

    心情激蕩之下，邊鹿城的民眾熱烈討論了一會兒，然后各種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因為城樓上的程懷潛一直沉靜地盯著他們看，莫名的，他們就不敢再造次，紛紛抬頭看向城樓，想聽聽壯士還會說什么？

    第19章 改造

    “我有一個建議，現(xiàn)在正是深夜，你們就算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了，我這里有十多匹戰(zhàn)馬，只要你們幫我干點活，我可以送給你們，天色一亮，你們可以靠馬拉車，跑得快點。”

    耐心等下方的城民安靜下來，程懷潛朗聲提了一個建議。

    蠻族營地西側(cè)專門給十五匹戰(zhàn)馬圈起來一塊區(qū)域，現(xiàn)在蠻族倒下了，這些戰(zhàn)馬理所當然就該換主人了，程懷潛毫不客氣將它們劃歸自己小隊的財產(chǎn)。

    程懷潛的建議讓邊鹿城的城民集體失言，紛紛瞪大眼死命想要看清楚城樓上的兩個人。

    戰(zhàn)馬是非常寶貴的資源，蠻族的戰(zhàn)馬是更寶貴的高端戰(zhàn)馬，如果賣到大夏的話，一匹能賣幾十到上百兩黃金，十多匹戰(zhàn)馬就是上千兩黃金，那么寶貴的戰(zhàn)馬，城樓上的壯士說什么？要送給他們？他們的耳朵莫不是壞了？

    一片被嚇呆的靜默中，人群中走出了三個人，打頭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爺子，旁邊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

    其他城民看到他們出面紛紛下意識地后退讓出了道路，很明顯，這三個人在邊鹿城屬于名望較高，比較有話語權(quán)的帶頭人。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徑直走到最前面，抬手對著程懷潛和夏瑞澤抱拳行了一禮，代表其他城民問出了他們最關(guān)心的問題：

    “壯士真的要將戰(zhàn)馬送予我等？”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以至于中年男人問的時候底氣明顯不足。

    所有人都緊緊盯著程懷潛，因為夜色太黑，只有蠻族營地火把照亮的區(qū)域有光，一些人還忍不住上前兩步，想要看清楚城墻上兩人的表情。

    程懷潛在邊鹿城城民期待的目光中鄭重地點頭承諾：

    “沒錯，我和同伴將繼續(xù)留在邊鹿城阻擊蠻族，我們只需要兩匹戰(zhàn)馬即可，其他戰(zhàn)馬，全都送給你們。

    不過，我的贈送是有條件的，天亮之前，你們所有人都要按照我的要求為我干活，你們干的活讓我滿意，這些戰(zhàn)馬就是我給你們的報酬?！?/br>
    雖然程懷潛已經(jīng)明確說他的贈送是有條件的，邊鹿城城民都要為他干活，但邊鹿城的城民還是不敢置信，就算從現(xiàn)在開始干活干到天亮，所有人的工費加起來都不夠買一匹普通戰(zhàn)馬的，卻能得到十多匹高端戰(zhàn)馬作為報酬？他們是不是還沒睡醒？

    這時中年廚師拉著他的兒子回來了，立刻被團團圍了起來，于是他親口給幾位有威望的帶頭人和其他城民講述他看到的事實。

    聽到城墻上的兩人硬生生正面對戰(zhàn)干掉幾十個蠻族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畏懼到頭皮發(fā)麻，三位帶頭人更是面面相覷，突然清楚地意識到，這活兒，他們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不然，誰也不確定城樓上兩位壯士會不會為了“說服”他們，讓他們也親自感受一下大刀的威力。

    于是，三位帶頭人一起來到城墻前，得到程懷潛的允許后，他們硬著頭皮踩著滿地的蠻族一步步登上臺階，走到了城樓上。

    然后，幾人圍成一圈，恭敬認真地聽程懷潛講述具體要求。

    程懷潛根本不在意邊鹿城城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要借用他們的勞動力，實現(xiàn)他的應敵方案。

    這一方案是邊鹿城城民聚集過來之前，程懷潛和夏瑞澤清點了他們所有家當后，定下的行動方案。

    他們要調(diào)動邊鹿城所有的勞動力，在數(shù)個小時內(nèi)，將整個邊鹿城改造成一個巨大的陷阱，之后，邊鹿城的城民撤離，他們則會以整座城為戰(zhàn)場，好好和來犯的蠻族戰(zhàn)一場。

    程懷潛習得了陷阱術(shù)，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只要是他親手制造或者是親自指揮建造的陷阱，都會在陷阱完成后反饋陷阱威力和成功率。

    即使是同樣的陷阱，夏瑞澤制作出來的，威力和成功率就是比不上程懷潛制作的。

    接下來，程懷潛作為總指揮，夏瑞澤作為總監(jiān)工，指揮著邊鹿城幸存的七百多號城民行動起來，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城市大改造。

    無數(shù)火把將邊鹿城的主干道映照得宛如白日，城中到處都是往來忙碌的城民，每個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明明是初春的晚上，不少人卻干得滿身大汗。

    沒辦法，夏瑞澤將所有參與到勞作中的城民都記錄在冊，還會根據(jù)他們的勞動成果給他們記分。

    按照兩位壯士的要求，送給邊鹿城城民的十多匹戰(zhàn)馬，最后換得的錢財如何分，參考的就是現(xiàn)如今他們名下記錄的分數(shù)。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干得越辛苦，干得活兒越多越好，到時候就會分到更多的錢財。

    就連幼童都知道力所能及的幫忙，城民們更是清楚得很，分多分少，涉及到的可不是一點點小錢，而是以黃金計算的大錢。

    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不拼盡全力為自己、為家人掙個錢程。

    在數(shù)百人辛苦勞作下，整座城市在快速改變著，逐漸展露出猙獰的一面。

    清晨七點，天色微亮，老弱婦幼被允許各自回家中收拾行李，青壯勞動力則在程懷潛的指揮下對陷阱布置工作進行收尾。

    天色徹底亮起來之后，十三匹套著板車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板車上堆放著大量的糧食和行李，板車的邊緣還坐著一些老弱婦幼。

    程懷潛和夏瑞澤并肩站在城南的城門處送城民一程，三位合作了一整晚，對他們的脾氣已經(jīng)有所了解的帶頭人代表全城的城民前來告別。

    “兩位壯士，我們就要啟程了，你們多保重！”

    “抓緊時間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到了合適的地方把這些戰(zhàn)馬賣了，你們就有錢安置了?！?/br>
    夏瑞澤將他記了一晚上的賬冊移交給帶頭的老爺子，這本賬冊，是夏瑞澤按照城民們自己的要求，以個人或者家庭為單位記下的“功勞簿”，叮囑帶頭的老爺子一定要依照功勞簿上的功勞多寡來分賣戰(zhàn)馬的錢款。

    這本賬冊是公開的，到早上的時候，誰想來看夏瑞澤都不會拒絕，所以不少城民已經(jīng)知道他們到底有幾分功勞，此時紛紛熱切地盯著這本賬冊，心里充滿了期待。

    邊鹿城的城民常年遭受蠻族的侵擾，也不是不想離開，但沒有錢寸步難行，留在這里他們好歹有房有地，有住有吃，離開了邊鹿城，哪里又能活得下去？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這十多匹戰(zhàn)馬就是他們最大的保障和底牌，他們遷到合適的城市后，只要把戰(zhàn)馬一賣，就有錢可以在新的地方入籍，買幾畝地，安樂的生活下去。

    這是事關(guān)每個人切身利益的大事，老人鄭重地接過賬冊，妥善保管起來。

    互相道別后，長長的遷移隊伍正式啟程，之前被夏瑞澤救過的婦人突然從隊伍中跑了過來，將手中的兩個挎籃塞給了夏瑞澤，又急急地跑走了。

    夏瑞澤打開一看，一塊干凈的藍布下，蓋著各種食物，有干糧有臘rou，有凈水有瓜果，這是怕他們兩人留在空蕩蕩的邊鹿城里沒吃的，干脆給他們準備好了？

    有婦人帶頭，又有幾位婦人沖過來將挎籃放在他們腳邊，夏瑞澤連忙表示他們留下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不需要了，收回吧。

    殿后的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阻止了夏瑞澤，解釋道：

    “這是我們城民一點小小的心意，兩位壯士就收下吧，祝兩位壯士平安得勝！”

    說完，中年男人不給兩人拒絕的機會，也跟著隊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