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鉆出那暗門時，一直沒敢說話的陶樂杉終于吱了聲，“咱們剛才真要直接沖進去硬剛呢?！?/br>
    林柚一笑。

    “怎么可能?！?/br>
    她說：“詐她的。”

    陶樂杉：“……??？”

    “是找不到辦法越過那堵空氣墻，”林柚道，“只是讓她以為有別的招罷了?！?/br>
    雖然不知道這座車站的監(jiān)控裝在哪，但他們的一切所作所為應(yīng)該都讓那小女孩看在了眼里。又知道她能役使鬼怪，心里就忌憚了不少。

    林柚也是趁她因為這份忌憚而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把對方從游戲支配方拉到和他們同等的地位來騙取線索。

    要是她真在那會兒想明白了，就會知道他們哪來的闖進去的可能——要真有這辦法，早就能破開堵著車站出口的空氣墻逃出去了。

    “好歹問了范圍?！?/br>
    差點就被指名下手的王一鳴顯然很不甘心就這么放過去，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能信嗎？”

    “至少到目前，”徐嚴說，“她只有隱瞞的事，說出來的話還沒有騙人的?！?/br>
    “我也覺得可以找一下?！?/br>
    林柚沉吟，“她說這層以下，意思是也包括那些站臺了？”

    眾人對視一眼，就這么定了下一步的計劃。

    距加時賽結(jié)束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十個站臺，分在他們頭上就是每人兩個。

    林柚負責了東區(qū)的一號和三號。站臺看著都大同小異，只因為各自線路不同而掛著不同的標牌。

    她挨個看過長椅的座位底下，又想起在自動販賣機里找到的那條腿。雖說覺得那么大個玩偶不太可能塞進去，還是著重檢查了一下。

    待確定連根螺絲釘都不可能漏過，林柚才直起身，抹下額頭。

    她腰上的衣服還印著圈暗紅色，是那時候紅人勒著留下的痕跡。再往下低頭，林柚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一雙腳。

    林柚：“……”

    096一直安安靜靜地跟著，這會兒還連紙袋都不怎么響了，安靜到她都差點忘了它的存在。

    想想它為了跟著還一巴掌拍開拉他走的紅人，她就不由感慨這到底是怎樣一種不拋棄不放棄的毅力。

    還想就此采訪下被追到縮在圖鑒里不敢出來的裂口女的感想。

    也不知道它要跟到什么時候。

    看看表，又是六分鐘過去了。林柚搖搖頭，拋去這些無關(guān)的念頭，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梯。

    大家的任務(wù)都差不多，她找完上樓，其余四個人也在一分多鐘內(nèi)回來了。

    所有人都兩手空空。

    “沒找到，”王一鳴長嘆一聲，“看來不在站臺?！?/br>
    黎靜：“不然還能在哪兒？難不成真是騙咱們？”

    陶樂杉的臉色有點奇怪。

    “其實……我剛才在站臺邊上滑了一下，差點直接摔鐵軌上，”他吞吞吐吐道，“但就感覺馬上有只手在背后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爬上去了?！?/br>
    他們都聽林柚提過只要有東西挨上車軌就會被碾得粉身碎骨，這會兒說起來也難免有點心有余悸。

    “是嗎，”林柚想想，“……有人扶了你？”

    “反正我是這么感覺的，好吧這不重要?！?/br>
    他頓了下，“重點是我也沒找著?！?/br>
    還沒有說話的只剩下徐嚴。

    他托著下巴，兀自陷入了沉思。

    “如果范圍限定在這一層，”徐嚴慢慢說，“能找的應(yīng)該還有幾個地方。”

    “排除便利店和書店。”

    一家她和黎靜都仔細搜過，另一家他們自暗門出來后也翻了個遍——林柚接道：“還有兩三家店鋪?！?/br>
    徐嚴：“除了商店，不是也有一個地方離紅人可能活動的范圍最近嗎？”

    “……”

    林柚沉下眼神。

    “咦？”黎靜見她這樣，茫然問道，“哪里啊柚姐？”

    “電梯?！?/br>
    “電梯……？”

    黎靜喃喃：“可是電梯一開門就這么敞亮，上哪藏東西？?。‰y道說——”

    她驀地收聲，驚恐地來回望著林柚和徐嚴，想從他們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倆人誰都沒這么做。

    這是個讓人挺不舒服的聯(lián)想，林柚想，就在她坐著電梯想逃離紅人的同時，對方卻隔著一層鐵板蹲在她頭頂。

    “只是一種可能，”她說，“卸下來找找吧——你們繼續(xù)去搜店里?！?/br>
    “哎，黎靜，你等等?！?/br>
    她又叫住黎靜，“有事想問你?！?/br>
    總共只剩五人，分出倆人去拆電梯轎頂已是極限。

    等黎靜他們?nèi)ワ嬃系昴沁吚^續(xù)翻找，林柚在電梯外按住按鈕，不讓廂門自然閉合。

    而電梯轎廂內(nèi)，徐嚴踩著從工具間搬來的梯子，仔細觀察著頂部的縫隙。

    哪怕是這種老舊的箱式電梯，轎廂頂部也有緊急情況用來救援的安全窗。他辨認出那四四方方的痕跡，兩只手抵上，用力往上頂起。

    轎廂猛地一震。

    安全窗一經(jīng)打開，電梯就會自動制?！磥碓谶@個詭異的車站也不例外。林柚松開按鈕，自己也走進了電梯。

    電梯年代久遠，窗扇也生銹了，推了好一陣才在令人牙酸的“吱呀”響聲中向外開啟。徐嚴又在梯子上上了兩階，小半個身子探出轎廂外。

    “說起來?！?/br>
    林柚忽然開口：“我聽說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br>
    徐嚴的聲音在電梯井里回蕩，“嗯？”

    “我問過黎靜，”她說，“漫畫里，主角他們也找到了主持游戲的美紀所在的廣播站?！?/br>
    徐嚴的動作一頓。

    “但是就像我們當時那樣，誰的手握上門把，美紀就會準確點出紅人在那個人身后——叫的是全名。”

    “哦？那又怎么樣？”

    “你知道可能會發(fā)生什么?！?/br>
    林柚說。

    “所以在最后一刻退開了，讓王一鳴沖了上去——因為他就是那個脾氣。但你是怕死嗎？不，怕死你就不會走在第一個，游戲開始后冒著極大風險做的事也不少?！?/br>
    “想來想去，可能的目的只有一個。”

    “廣播第一次這么通報，直接報出了我的名字。你是猜到打開廣播站門的人也會像漫畫里那樣被報出全名才讓的，”她道，“——‘徐嚴’怕不是你隨口編的假名吧？”

    站在梯頂?shù)哪侨顺聊S久，忽地一聲輕笑。

    “這游戲有非讓人用真名嗎？”

    “當然沒有?！绷骤痔裘?，“只是在已經(jīng)出過一個內(nèi)jian的情況下很讓人懷疑你的身份而已?！?/br>
    “放心，”他大咧咧一攤手，“我可不是什么jian細?！?/br>
    “你是也沒關(guān)系?！?/br>
    她誠懇地說。

    “我有的是辦法收拾臥底?！?/br>
    徐嚴：“………………”

    即便他真的不是內(nèi)jian，這語氣也讓他本能地背后一涼。

    “幸虧感覺騙不過就趕緊換了目標?！彼÷曕止?。

    不然他那全靠忽悠的能力就涼了。

    林柚：“什么？”

    “咳，沒什么?！毙靽狼迩迳ぷ?，從轎廂頂外的鋼絲繩間收回手，“我想，這個應(yīng)該能稍微證明一下我沒有惡意了吧？”

    他下了梯子，手里抓住的東西也隨之從安全窗里扯出來。

    那是一只沾滿血跡的、快有半人高的兔子玩偶。

    *

    周圍聚集了眾人的棺材中，按照凹陷進去的人形早擺好了五個部位。

    現(xiàn)在只差腦袋了。

    王一鳴手里抓著剛被他扯成兩半的兔子玩偶。真別說，這布偶看著舊，質(zhì)量倒不錯，饒是他，想把腦袋從身體上拽下來都費了不少勁。

    兔子布偶腦袋比身體還大，他的手塞進那滿滿的棉花摸索，臉色突然變了。

    他沉著臉，手里拽著一把長發(fā)，把小女孩的頭一點點從棉花里面拉了出來。

    眾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陶樂杉下意識后退一步，一腳踢到棺材蓋，直抱著腳抽冷氣。

    斷肢和頭顱的視覺沖擊到底不是一個級別的，小女孩雙眼緊閉，脖頸處也明顯有被鋸過的痕跡。

    “感覺跟紅人是挺像的……”黎靜古怪道，“果然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