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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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回得來,”謝燼看著江懸的眼睛,“我要試了才知道?!?/br> 謝燼的執(zhí)拗更加惹怒江懸,他走上前,嗵一聲悶響,重重一拳打在謝燼右臉。謝燼的頭被打得歪到一邊,江懸抓起他衣襟,冷冰冰道:“七年不見,我以為如今的謝將軍不再像從前那樣沖動莽撞,沒想到你還是一點沒變?!?/br> 謝燼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抬手碰了碰自己唇角,碰到一點鮮紅血跡。 江懸接著道:“你大可以帶我一走了之,玄鷹軍余部呢,我過去的心腹和部下呢,我消失了,蕭承鄴會如何處置他們,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你自己,你我剛剛見面,我便從宮中逃脫,你猜蕭承鄴會不會懷疑你,屆時你要如何,起兵造反么???” 最后那句問出口,周遭空氣驀地靜了下來。 謝燼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愈發(fā)深沉。 江懸眼底浮現(xiàn)一絲疑惑,接著忽然明白了什么,瞳孔微顫,醉意瞬間消弭大半:“你當(dāng)真……?” “若是真的,你站在哪邊,我,還是蕭承鄴?”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江懸松開謝燼,轉(zhuǎn)過身,神情漸漸恢復(fù)平靜:“你又代表了誰,秦王?他隱忍這么多年,終于想要爭一爭這皇位了嗎?” 謝燼默認(rèn)。 江懸冷笑:“哪邊我都不會站?!?/br> 許是沒想到會是這樣毫不猶豫的拒絕,謝燼眉頭輕蹙,問:“為什么,難道你對蕭承鄴……” “謝將軍,”江懸抬眸,冷冷瞥向謝燼,“你在用什么身份問我,我偏心誰憎惡誰,與你何干?” 此刻的江懸仿佛一只不饒人的刺猬,讓謝燼不免想起小的時候,每次江懸生他的氣,都像現(xiàn)在這樣對他冷言冷語。 謝燼知道江懸那些排斥和抗拒不一定出于真心,他這時萬不能再與江懸對著干。 “阿雪,”謝燼拉住江懸的手,小心往前一步,“別生氣了。” 江懸抽出手,說:“我沒有生氣?!?/br> 謝燼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狐貍毛大氅,給江懸披上系好,低下頭說:“你現(xiàn)在不想走,我不強迫你?!前⒀?,在我心里,江問雪一直都是江問雪,從來沒有變過?!闭f完,他擁抱住江懸,“抱歉,這次是我太沖動,我只是,無法再忍受蕭承鄴那樣對你,他憑什么……” 江懸冷笑:“憑他是皇帝罷?!?/br> 謝燼不自然一滯,問:“你對他,有過一絲一毫情意么?” “怎么?” “我聽到他叫你阿雪?!?/br> “他叫我什么,又不由我說了算。你也叫我阿雪,我叫你別叫,你便不叫了么?” “我和他怎能一樣?你我一起長大,我叫你阿雪天經(jīng)地義?!?/br> 謝燼說得理直氣壯,實則心里并沒有底氣。 說到底,一起長大的情誼,若是江懸不在乎,那便什么都不算。 “阿雪,”謝燼聲音低了些,“我能叫你阿雪么?” 江懸仍是那樣的語氣:“隨你?!?/br> “你冷不冷?” “不。” “你還有多少在世的部下和心腹,寫一張名單給我,我會想辦法保護他們周全。還有江家余下的人,我也會替你照顧,你放心?!?/br> “你不必……” “阿雪,相信我一次,好么?” 謝燼看著江懸的眼睛,認(rèn)真地問。 此刻擁抱著江懸的謝燼,是二十二歲羽翼豐滿的謝岐川,不是十五歲眼睜睜看著江家覆滅卻束手無策的謝燼。 沒有人知道,江懸也不知道,那一夜的少年經(jīng)受了怎樣的痛苦,又是怎樣一個人站出來扛起玄羽軍,憑著萬分之一江懸沒有死的可能堅持到現(xiàn)在。 見不到面的日子里,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告訴過自己,一定要變得很強,強到有朝一日再次見到江懸,能夠不再被動、不再無計可施。 沉默許久,江懸面色稍有和緩:“那些人,想來都在蕭承鄴監(jiān)視之下?!?/br> 謝燼說:“我知道?!?/br> “……一切小心?!?/br> “嗯。” 謝燼猶豫了一下,抬手摸摸江懸后腦勺,問:“你還生我氣么?” 江懸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問:“你為什么總是不聽我的話?” “我……” “我讓你不要再來,也不要再管我的事,為什么不聽?” “我做不到,除非我死了。只要還活著一天,我絕不會不管你?!?/br> 江懸輕嗤一聲:“犟種?!?/br> 聽江懸笑,謝燼心里也松了口氣,看來剛才那一掌并沒有讓江懸記仇,但倘若真的劈到身上,恐怕此刻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想到這,謝燼還是有些遺憾。他低估了江懸多年練就的警惕,這次不得手,下次江懸一定會更加防備。 “你衣服濕透了,要換一身么?”江懸問。 謝燼低頭,自己從里到外濕了個徹底,心里惦記著江懸的事,竟差點忘了。 江懸當(dāng)他默認(rèn),說:“這里也許沒有適合你穿的衣服。先換身里衣罷,外衣我想想辦法。跟我來?!?/br> 說完便踏著階梯走上回廊,謝燼跟上,周遭靜謐無人,忍不住好奇道:“宮里伺候你的下人呢?” “我沐浴時,一向不習(xí)慣人伺候?!?/br> 難怪兩次撞到江懸洗澡,跟前都沒有人…… 二人到了江懸臥房,謝燼的衣服一路滴著水,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深色水漬,江懸給他拿來一身里衣,說:“這是新的,可能不太合身,將就一下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