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軍隨口問：“在幾班？”

    顧德文說：“三班?！?/br>
    張勇軍頓了下，欲言又止：“三班啊?！?/br>
    見他們又開始聊了, 顧云和王惠萍示了下意，轉(zhuǎn)身回房。

    關(guān)門前，她聽顧德文問：“怎么了？”

    “我有一個朋友的女兒, 上學(xué)期也轉(zhuǎn)學(xué)去了一中，和你女兒應(yīng)該是同班同學(xué)?！?/br>
    “哦，那我們倒是沒聽云云說過?！?/br>
    張勇軍嘆息：“那孩子挺可憐的，她mama身患尿毒癥，這些年來一直靠透析維持生命。她的爸爸八年前被我們部隊派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沒多久就失聯(lián)了，一直沒找到。直到幾個月前，我們才收到消息，說他剛到那邊沒兩天就被毒.販們抓住了，把他關(guān)在一個隱蔽的小島上，我們的儀器根本探測不到?！?/br>
    說到這里，張勇軍有些激動，“那些毒.販真他媽不是人，天天折磨他卻又不讓他死，他為了能夠回來見妻女一面，也沒動過輕生的念頭，就那么一直熬一直熬，熬了幾個月，最后還是沒熬得住。聽說死的時候遍體鱗傷，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的地方……”

    張勇軍說著有些哽咽。

    顧德文和王惠萍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也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他們以前總以為這樣的事情只有在電影里才有，沒想到現(xiàn)實生活里居然也能遇上，而且這樣的人，就在他們身邊。

    過了很久，顧德文才開口問：“不是說找不到么，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們又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張勇軍平復(fù)了心情：“幾個月前，我們收到線報，終于抓住了那個販.毒團(tuán)伙中的一個人，經(jīng)過了幾天幾夜的審訊，他全招了?！?/br>
    “那你的那個朋友……”

    張勇軍搖頭：“被他們拋進(jìn)海里了?！?/br>
    他沒再繼續(xù)往下說，但是在座的都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王惠萍心疼地抹了抹淚：“自己的父親是個英雄，小姑娘應(yīng)該很為他自豪吧?！?/br>
    “她還不知道這件事?！睆堄萝娬f，“我跟她mama商量過了，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等她明年高考完了以后，我們再找個機(jī)會和她說?！?/br>
    王惠萍細(xì)想一下，點頭：“也是，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期，讓她知道她爸爸死得那么慘，哪還有心思上學(xué)?！?/br>
    ……

    他們在外面你一言我一句地聊著，房間里，顧云悄無聲息地擰上了門把。

    ***

    一周后的周六是圣誕節(jié)，唐婭楠和周皓他們約了一起出去玩。

    快臨近期末考試了，這是唐婭楠最后一次給周晨補(bǔ)課。

    午飯是在周皓家里吃的，吃完以后沒多久，季林和范逸賢就找來了。

    聽說他們要出去玩，周晨也興致勃勃地要一起去。

    季林不想帶他：“去去去，我們大人出去玩，你一個小孩子跟著干什么？”

    周晨不服氣，故意挺直腰板，抬頭挺胸：“我哪里是小孩子了，我長得比你高好不好？”

    他和周皓兄弟兩遺傳了周建業(yè)和凌倩的優(yōu)良基因，周皓身高一八六，他也不賴，只初三就躥到了快一八零。

    而對于比他年長了三歲卻還比他矮兩厘米的季林來說，他這句話無疑是致命的。

    季林一下子就炸了：“臭小子，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周晨一個激靈，眨眼間便躲到了唐婭楠身后，探出一個腦袋，朝他做鬼臉：“略略略，你就是比我矮，等再過幾年，我會長得比你更高的！”

    “你……”季林氣得去打他。

    周晨也聰明，明知道打不過季林，于是就一直繞著唐婭楠和周皓和他轉(zhuǎn)圈，愣是連個衣角都沒讓季林摸到。

    范逸賢在一邊笑彎了腰，指著季林的鼻子罵：“晨晨才多大，你跟他一般見識什么?！?/br>
    “他自己剛剛還說了，他不是小孩子了，我就打他?！奔玖植灰啦火?。

    唐婭楠在中間被他們晃得頭暈：“行了行了，別鬧了行不行，暈死了?！?/br>
    “好了。”周皓也終于發(fā)話，一把抓住季林的手臂，“別鬧了?！?/br>
    周晨還在后面給他吐舌頭，季林氣得牙癢癢：“先讓你家小惡魔別鬧?！?/br>
    周晨一愣，停下來，指著自己的鼻尖奇怪道：“什么小惡魔，說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季林哼了聲。

    對于他們?yōu)槭裁催@么喊他，周晨隱約是知道的，但他無從辯解。

    他扁扁嘴，轉(zhuǎn)眼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嘀咕道：“我才不是小惡魔……”

    唐婭楠最見不得他這副委屈樣了，頓時就心軟了：“你真的想去？”

    “想?！敝艹课亲?，小可憐似的。

    “那就一起去吧?！碧茓I楠發(fā)話。

    “楠姐！”

    季林不大樂意，他們?nèi)ネ?，多帶一個小鬼，多麻煩啊。

    而且搞不好沒玩一會兒周晨就和周皓吵起來了，那到時候他們是幫還是不幫？

    季林想想就頭疼，范逸賢也是同樣的想法。

    周晨抬頭，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唐婭楠說：“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個條件?！?/br>
    “又來……”周晨垮下臉，“說吧?！?/br>
    唐婭楠說：“我們班里同學(xué)一起玩，你算是家屬，所以你能不能去，我答應(yīng)沒用，得看他答不答應(yīng)了?！?/br>
    她說著看向周皓。

    周晨掙扎：“可你是我姐?！?/br>
    “打住，我可不是你親姐，你親哥在這里，有問題，找他?！碧茓I楠說完，甩甩頭走人。

    周晨這兩個月老被唐婭楠換著法子忽悠他喊周皓哥哥，他從起初的不自在，漸漸也習(xí)慣了。

    “哥……”他眼巴巴地瞅著周皓，就差沒拉他的袖子撒嬌了。

    他這一聲哥喊得無比自然，季林和范逸賢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他他他……居然喊阿皓哥哥了，我沒聽錯吧？”

    “沒有，我也聽到了?！?/br>
    “……”

    周皓唇角微揚(yáng)，笑意直達(dá)眼底：“去換衣服吧?！?/br>
    周晨還穿著家居服，聞言樂了：“姐，我姐夫他答應(yīng)了！”

    “……”

    唐婭楠笑趴在沙發(fā)上。

    每次都是這樣，喊了周皓哥哥以后，總能有辦法氣到他。

    周晨換個衣服很快，三分鐘就下樓了。

    今晚的聚會并不是班級聚會，只是他們這些玩得比較好的人在一起玩，大概十來個人。

    唐婭楠還喊了殷桃和班里另外兩個女生，周皓有個弟弟的事沒有人不知道，看到周晨跟著，也都沒說什么。

    周晨的性格和周皓不同，走到哪里都大大咧咧的，還特別會說話。

    班級里的兩個女生原本看他小想著逗逗他，結(jié)果反而被周晨逗得樂不可支。

    季林在和周皓打桌球，見狀撞了撞他的胳膊：“你弟弟還挺有女生緣的。”

    周皓正準(zhǔn)備出桿，聞言抬頭往周晨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收回目光，瞄準(zhǔn)后面的一顆球。

    砰地一聲，球撞在桌壁上，彈進(jìn)了洞里。

    “哇，進(jìn)啦！”唐婭楠比他還激動，“周皓，你好棒啊！”

    周皓把球桿給她：“要不要試試？”

    唐婭楠眼睛一亮，沒有拒絕：“好啊?！?/br>
    周皓側(cè)身讓開。

    唐婭楠拿著桿，圍著桌子繞了兩圈，找好角度，彎下腰，瞄準(zhǔn)她要打的球。

    又是砰地一聲，只不過這一次，她的球直接進(jìn)了洞。

    周皓挑挑眉，走回她身邊：“你以前打過？”

    他原本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想聽她說不會，然后就可以順勢教她。沒想到剛才看到她那姿勢和準(zhǔn)度，居然打得比他還好。

    唐婭楠得意地說：“那當(dāng)然了，我沒上小學(xué)就會打了?！?/br>
    “……哦?！?/br>
    “喂?！碧茓I楠瞇著眼睛，“哦是什么意思？”

    還能有什么意思？

    周皓把桿拿回來，悶聲道：“以后不帶你來打桌球了?！?/br>
    “為什么呀?！碧茓I楠笑嘻嘻地湊過去，“我猜猜，是不是因為我會打，所以你不能仗著以教學(xué)之名來對我行不軌之事了？”

    周皓一噎：“你是從哪來學(xué)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那么聰明，還用得著學(xué)嗎？”唐婭楠朝他擠眉弄眼，“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一連問了三個是不是，周皓無奈的回頭，去打球。

    “……不是?！?/br>
    “才不信呢?！碧茓I楠又繞到他對面，手托著下巴手肘撐在桌子上，“要不你假裝當(dāng)我不會，再教我一次，我很好學(xué)的，保證不找茬！”

    周皓被她弄得打不了，索性放下球桿，抱著臂看她。

    他下意識地往她的領(lǐng)口看了一眼，得虧現(xiàn)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她怕冷，還特地穿了件高領(lǐng)的毛衣，要不然這姿勢，該看的不該看的全被人看了去。

    他快步走過去，把她拉起來。

    唐婭楠被他拉得一蹌，跌進(jìn)了他懷里：“你干嘛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