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爺回來了

    付、王兩御醫(yī)趕緊給長公主作揖道謝，告辭離開。

    陸漫很舍不得他們。在她的心里，他們已經(jīng)成了跟她朝夕相處的同事。特別是付御醫(yī)，說是她的師傅也不為過。

    她依依不舍地把他們送至垂花門口。

    付御醫(yī)笑道，“三奶奶不是分家另過了嗎？若有事，三奶奶可去下官的家里。下官若有難題，也會去府上叨擾?！边€把家庭住址告訴了陸漫。

    陸漫笑了。的確，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有住在深宅大院，與人交往比之前自由多了。

    等到大奶奶母子幾人來了，她交給長公主兩張貼子。臘月二十三，也就是后天，是安國公魯太夫人七十大壽。安國公位高權(quán)重，頗得皇上倚重，魯太夫人跟長公主關(guān)系又好，所以長公主肯定會去。

    給長公主府下了一張貼子的同時，還單獨給姜三奶奶陸漫下了一張。

    陸漫已經(jīng)分府另過，成了旁枝。若長公主接到一張貼子，一般只會帶沒分家的兒媳或?qū)O媳去，不可能再帶分家另過的陸漫。

    陸漫有些莫名其妙。她見過一次魯太夫人，很慈祥也很精明的老太太。姜展唯只是一個分家另過的四品武官，她似乎當不起人家如此專門對待。

    三夫人笑道，“聽說，魯太夫人的孫媳婦魯六奶奶快生孩子了，魯六奶奶又跟謝大奶奶的娘家有親……”

    長公主了然了，對陸漫說道，“那就去吧。給她把把脈，再摸摸胎位正不正……”意思是去干大夫的活，不能干接生婆的活。

    陸漫笑著答應(yīng)。姜展唯專門說過，給豪門大族里的人看病，要聽長公主的意見。既然長公主覺得能去，她就去吧。

    長公主又對大奶奶道，“展唯媳婦跟我們一起去，你就讓外事房備兩份壽禮。他們沒有多少積蓄，還要養(yǎng)小叔小姑，窮?！?/br>
    陸漫又紅了臉。雖然省了禮金，但總被人說窮，也很不好意思啊。

    大奶奶趕緊笑著答應(yīng)。又說，送貼子的婆子專門說了，魯太夫人還特別請姜二夫人一定要賞光。

    魯八姑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開了一個詩社，那天她們會為魯太夫人大壽做詩添彩，想請姜二夫人去當評委。

    一般的壽宴二夫人不會去湊熱鬧，但聽說貴女們做詩請她去當評委，她也點頭允諾。

    眾人又說笑一陣，二夫人、三夫人、大奶奶等人就走了。而陸漫和姜玖要陪老駙馬，一直呆到午時初才告辭。

    走之前，陸漫又跟長公主商量，老駙馬現(xiàn)在不需要診病和進行康復(fù)運動了，她能不能只上午來請安，多陪陪老駙馬，下晌在家里處理家務(wù)事。一個是她真忙，現(xiàn)在家里還沒有完全理順，她還想有更多的時間用來學(xué)習(xí)。還有一個原因是，都分出去了，是偏分了，不好在鶴鳴堂呆得比人家正份的時間還長。

    長公主也知道她的想法。點頭同意，說道，“展唯不在家，那個家只有你一個成年主子，事多……”一提姜展唯，她的臉上又堆滿愁容，“那孩子，都快過年了，怎么還沒回來呢？”

    陸漫帶著姜玖回了東輝院。

    下晌，陸漫又跟明叔、柳芽理了一下帳。要過年了，要購置年貨，主子奴仆還要做新衣。家里針線房只有兩個繡娘，這么短的時間只能給主子做，陸漫又給下人發(fā)了做新衣的銀子，讓他們自己做……

    第二天晚上，陸漫幾人一吃過晚飯，就擠在一堆說著話。天空下著鋪天蓋地的大雪，狂風(fēng)呼嘯的聲音屋里聽得清清楚楚。幾人擠在一起，覺得都暖到心里去了。

    突然，看二門的黃婆子大聲喊道，“三奶奶，三奶奶，三爺回來了?！?/br>
    幾人聽了，相互望望，有些不敢相信。接著，聽到院子里傳來姜展唯走路的聲音。

    姜展魁和姜玖一下跳下炕，奔了出去。陸漫也下了炕，摸摸狂跳的心臟，走出側(cè)屋。

    來到廳屋，姜展唯已經(jīng)進了門，帶進來一股涼意和冷風(fēng)。

    姜展唯的第一眼不是看姜玖，而是看向陸漫。

    他里面穿著戎裝，外面披著玄色披風(fēng)，一手拿著馬鞭，一手拎了個陸漫設(shè)計的綠色背包。他把頭上的風(fēng)帽抹下，眉毛成了白色，面頰鼻子被寒風(fēng)刮得通紅。

    他對陸漫笑道，“我回來了，只能在家里住兩天，后天一早就要走。”

    “家里”兩個字咬得很重。

    陸漫笑道，“三爺快去洗漱，再上炕暖和暖和，我去給你準備酒菜?！?/br>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她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設(shè)，到了這一刻還是不敢面對姜展唯，她想出去冷靜一下。

    陸漫跟姜展唯擦肩而過的一剎那，姜展唯伸出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大手凍得像冰，冷得陸漫一個激靈。

    姜展唯用力捏了捏陸漫的手，說道，“謝謝你，那望遠鏡不止是神器，更是壯舉。”然后，松開大手。

    陸漫走到門外，還能聽到姜展魁的說話聲，以及姜玖又笑又叫的聲音。

    王嬤嬤趕緊跑回臥房，抱著陸漫的斗篷跑出來，給陸漫披上。埋怨道，“三奶奶，可別涼著了。”

    通往后罩房的月亮門已經(jīng)上了鎖，柳芽拿出鑰匙把門打開。幾人進去，又把值夜的婆子叫出來，進廚房準備飯菜。

    廚房里的食材很齊全，甚至還養(yǎng)了幾只雞。廚娘麻利地殺了一只雞，炒了一個蒜苗香干臘rou，一個蝦仁豆芽，一個四喜丸子，一個熗白菘，又煮了一大碗雞rou餡的餛飩。

    再次回到上房，陸漫的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

    姜展唯已經(jīng)沐浴完，披散著頭發(fā)，穿著紫色棉袍坐在東側(cè)屋的炕上，小兄妹倚在他的懷里。

    此時的姜展唯格外不一樣，少了往日的冷峻陰郁，臉上堆滿笑意，眉眼彎彎的，居然還很陽光。

    當酒菜擺上桌，姜展唯推了推姜展魁，說道，“晚了，你們回去歇著吧。明天哥哥也在家，會陪你們玩一天?！?/br>
    姜玖嘟嘴說道，“不晚，再坐一會?！?/br>
    郭mama和靈芝過來低聲勸解了幾句，姜展魁看看沒有松口的兄長，自覺地下了炕。姜玖見八哥都走了，也不情愿下地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下人們也都識趣地退了出去。

    第二百章 醉了

    見沒有外人了，姜展唯方對陸漫笑道，“你坐，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訴你?！?/br>
    陸漫一喜，問道，“是我娘有消息了嗎？”說著，忙不迭地坐了下去。

    姜展唯從懷里掏出一封給她，笑道，“這是你弟弟的信?！?/br>
    “我弟弟？”陸漫吃驚不已。

    姜展唯道，“當初岳母離開京城，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身懷有孕，回到蜀地后，生下了你弟弟，取名何承?！?/br>
    陸漫樂開了花，不僅母親還活著，自己居然有個同胞親弟弟，真是意外的驚喜。她急忙抽出信箋，字跡清秀端正，稱謂是“長姐慧鑒”。

    陸漫一看到“長姐”二字，眼淚便涌了上來，淚光里似乎看見一個清俊的少年沖著她微笑——前生今世，她終于擁有一個除了母親以外的血脈親人了。陸放榮等人，她根本就沒當他們是血脈親人。

    信箋有六頁，說當他和母親聽說長姐的消息，知道長姐過得很好，還嫁了個好人家，都是喜極而泣。然而，母親因為生他坐了病根，又因為日夜思念長姐，身體一直不好……雖然他和母親一得到長姐的消息，立刻就想啟程北上與長姐見面。但是，此去京城山高路遠，又天寒地凍，怕母親的身體吃不消，只得等到天氣稍微暖和一些后再啟程……

    又說，他們的日子過得很不錯，住在鄉(xiāng)下，有一個四合院，還有十畝地。他一直在讀書，已經(jīng)中了童生，還略懂醫(yī)理，時而會憑醫(yī)術(shù)掙些錢財……

    他讓陸漫保重身體，不要著急，開春就會團聚。

    落款是，弟承敬上。

    陸漫流淚道，“什么叫日子不錯啊，住在鄉(xiāng)下，只有十畝地，十二、三歲的孩子，還要去給人看病掙錢。我娘走的時候帶了那么多銀子，一定又是被人坑沒了……”

    姜展唯呆呆地看著陸漫又笑又哭，見她平靜下來，才說道，“李將軍來信說，當初岳母去投靠外家，她的舅舅怕被連累不愿意收留，但猜測岳母身上肯定有不少錢財，就暫時收留了她。在連哄帶嚇把岳母的錢搜刮得差不多了，就要把她們主仆趕出家門。那時岳母已經(jīng)懷孕八個多月，就快生產(chǎn)了。岳母的外祖母實在看不過眼，以死相逼，才逼迫她舅舅在鄉(xiāng)下置下三十畝地，修了一個院子，岳母才有了安身之地……因為岳母的外家搬去了另一個縣城，所以很費了些時日才找到……你放寬心，我派去的人會一直陪著岳母和小舅，李將軍也會照拂他們，等到明年開春他們就會進京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年底，再等兩個月就到春天了，快了。

    這真是意外的驚喜。陸漫擦干眼淚對姜展唯說道，“三爺，謝謝你?！?/br>
    姜展唯又給陸漫斟了一杯酒，拿起杯子說道，“漫漫，祝你和岳母小舅早日團聚?！?/br>
    “承你吉言?！标懧沧套痰嘏e杯，一口而盡。

    姜展唯又給自己和她各斟了一杯酒，舉起酒杯，探尋地問道，“漫漫，你有沒有祝福我的話？”

    “哦，”陸漫趕緊拿起酒杯，真誠地說道，“祝三爺此去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凱旋而歸?！?/br>
    “承你吉言?！苯刮ㄟ珠_嘴笑得極是歡暢，一口飲盡杯中酒。

    姜展唯吃飯之際，陸漫又拿著信反復(fù)看。她看得非常認真，想盡量從信中多得到一些言語之外的消息。她沒注意到，姜展唯吃飯的同時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姜展唯暗樂不已，果真如他所料，知道母親和弟弟的消息，知道他們要來京城，她都高興得忘乎所以了。他也替她高興，自己不在家，有了母親和弟弟的陪伴，她的日子會更好過。

    幾杯酒下肚，姜展唯更加心猿意馬起來。他貪戀地、滿足地、憐惜地看著她，舍不得移開眼睛。

    孤身在外，只要一想到“漫漫”這個名字，他的身體就如被火苗燙到一般，似要一點一點把他燃盡。特別是在冰天雪地里帶兵訓(xùn)練，只要一想到她，想到那個美貌溫婉、無比聰慧的媳婦在家里等他，便不再感到寒意，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想盡快完成任務(wù)擠出時間回家一趟。

    還有那個陸放榮，多年來一直無視這么好的女兒，讓她受盡了委屈，居然還敢為那個害了她的賤妾求情。在營里，他沒少公報私仇整治他，為她出氣?？墒?，自己也曾有眼無珠地委屈了她，他該怎樣整治自己為她出氣呢？

    燭光下，她的肌膚如三月桃花般瀅潤粉嫩，大眼睛因為有了水霧而氤氤氳氳，紅唇微勾，兩旁還漾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美人如斯，是他的妻子。

    這么多時日，不知道她想通沒有，不知道她能否揮去那些陰影，暫時放下那些委屈，重新接納自己……

    陸漫把信看了許多遍，一抬頭，看見姜展唯正癡癡地看著她。

    姜展唯被抓了個現(xiàn)行，羞赧地笑了笑，一仰頭，喝盡杯中酒，放下筷子，再用綾帕把嘴擦凈。

    陸漫問道，“吃完了？”問完才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傻話，低下了頭。

    姜展唯望著陸漫說道，“嗯，我頭有些頭暈，嗓子干。”

    陸漫趕緊放下手中的信下了炕，說道，“三爺一定是喝醉了，我這就去讓人煮醒酒湯來。”

    姜展唯也下了炕，走到陸漫面前說道，“我不想喝醒酒湯，讓我深醉的不是酒……”他拉起她的手又說道，“漫漫，我后天一早就要走，快馬加鞭在晌后趕到營地，第二天一早軍營開拔……”

    想到他要在這個鬼天氣去邊關(guān)打仗，陸漫也心酸起來，抬頭說道，“三爺注意身體，萬萬珍重，好好去，好好回……”

    姜展唯把她攬入懷中，低聲道，“為了你，我會珍重。若是萬一我回不來，你也要珍重……”

    陸漫的頭枕在她的肩上，流出了眼淚。她不愿意他死，不愿意這條精力充沛的生命再也回不來。

    眼淚滲透衣裳，燙得姜展唯心疼不已。他又輕笑寬慰道，“我是說萬一，我不會那么容易死。你給的那個望遠鏡，太神了。有了它，我們?nèi)缁⑻硪?。只不過，東西太好，那些長官肯定會眼饞，不知我能不能保住?！?/br>
    第二百零一章 百度佳釀

    聽了姜展唯的話，陸漫抬頭笑起來。燈光落入她濕潤的眼中，像璀璨的星星。老花鏡太昂貴，又不好買，長公主只有一副她也不好意思要。否則，就能多給他做一副了。

    她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是我用花鏡做的，花鏡不好弄。若被長官硬要了去，你就讓人給我捎信，我再想辦法……”

    姜展唯的目光溫柔，靜靜凝視著她，愛意濃得像化不開的蜜。

    陸漫住了嘴，愣愣地看著他。

    他的臉龐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擋了燭光，鼻息灼熱得能把人烤化。她的頭不由地往后仰，他濕潤的唇已經(jīng)落在了她的眉心。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推他，他卻把她摟得更緊。

    他的雙唇溫暖而濕潤，一點一點在她的眉眼、鼻尖、臉頰間游離，柔柔的，軟軟的，潤潤的，帶著淳淳的酒香，如雨后的春風(fēng)拂柳，撩得她心跳過速，心癢難耐。

    她情不自禁伸出雙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他似得到了鼓勵，熱吻直奔她的雙唇，舌尖滑進口中，撬開她的牙齒，雙舌纏繞在一起。他身體的灼熱緊緊貼在她的下腹，兩個貼合的身體都猛地顫栗起來。

    除了他和她，所有的所有都不存在了。

    他一把她橫抱起來，進入臥房，把她放在床上，俯身上來。他手忙腳亂地幫她剝?nèi)ヒ律?，大手在她細潤如脂的身體上游離。因為怕再把她嚇著，怕再把她傷著，他抑制住沖動和狂熱，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試探，再一點一點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