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 103 章（捉蟲）

    進宮這些年， 王沅就再沒見過王駿， 即使是心里早有準(zhǔn)備，仍然激動地?zé)釡I盈眶，這么些年過去了，王駿黑了，也更加結(jié)實了。

    方云娥拉拉他的袖子， 低聲道：“夫君，咱們還要跟娘娘行禮呢?！?/br>
    “哦，是啊。”王駿從見到meimei的驚喜中反應(yīng)過來，忙與妻子一同行禮， “臣參見娘娘！”

    王沅扶他們起來，道：“這禮也行了， 之后咱們只論家禮， 快坐下說話。”

    王駿仔細打量一番meimei， 笑道：“沅兒，你還是原來的樣子，都沒怎么變，哦，不對，也有一點不同， 變得更有氣勢與威嚴(yán)了?！?/br>
    他對待王沅沒有任何生疏之感， 仍舊與在家時一樣， 王沅放下心來，二哥也沒變， 真好。

    采青端著茶水走進來，王駿笑道：“小采青，你還認不認得我？”

    王駿脾氣好，時常與采青開玩笑，本以為采青也會像往日一般，哪知采青面色嚴(yán)肅，道：“二公子，您別開奴婢玩笑了?！彼畔虏璞K端著盤子就下去了。

    王駿搖搖頭，有些不解地說道：“采青怎么對我愛答不理的，這些年不見，我也沒什么地方得罪她呀？”

    王沅看了一眼方云娥，明白個中原因，以前采青年紀(jì)小，同王駿打打鬧鬧的沒什么，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而且王駿又娶了親，自然不能再同往日一樣。

    好在王駿只是糾結(jié)了一會兒，又說起別的話來，“陛下仁慈，知道我這次跟隨盧將軍出使別國，沒有個一年半載回不來，特地允許我們兄妹相見。想到今日能夠見你，我昨夜激動的一宿沒睡?！?/br>
    方云娥掩唇笑道：“每回我進宮來探望娘娘，回去后夫君都問我娘娘怎么樣了，是胖了還是瘦了，身子好不好，還有五公主長什么樣子，是不是很像他?！?/br>
    王駿有些不好意思，“哎，你怎么都說了啊?！?/br>
    方云娥忙說：“好好，我不說了?！比缓髮ν蹉湔f：“娘娘，我很想念五公主呢，可否現(xiàn)在去看看她？”

    王沅讓鼠尾帶著她去找徽君，然后說：“云娥聰慧，這是想讓我們兄妹好好說說話呢，她知情識趣，是個好姑娘，你可千萬要好好對待她，可別去了一趟龜茲、大宛，帶回來幾個別國女子和孩子回來?！?/br>
    “我肯定不會啊，”王駿忙擺手，“此去是要辦正事的，我哪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br>
    王沅正色道：“二哥，我知道你是有抱負的人，不愿向父親一樣混沌地過日子，你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不可擅專，要多多聽嚴(yán)將軍的，還有那些國家的語言你也要學(xué)起來，不可事事依仗于翻譯?！?/br>
    王駿道：“我都知道了?！比缓笥挚戳送蹉湟谎?，想起了剛才遇到胡益壽的事情來，道：“咱們之間好似掉了個兒，你現(xiàn)在成了jiejie，我反而像個弟弟。沅兒，我記得你當(dāng)初進宮，還是天真嬌俏少女，現(xiàn)在能思慮這么周全，可見是在宮里學(xué)會了很多，看來這宮里也并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

    王沅忙說：“二哥，我在這宮里一切都好，陛下對我不錯，皇后娘娘為人寬和，還有徽君陪著我，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
    只從余家的下場及余皇后英年早逝，就能看出這宮里不太平，但是meimei極力掩飾，王駿也不便說什么，他將遇到胡益壽的事給王沅細細地說了，王沅心里有數(shù)，輕描淡寫地說：“淑妃生子，她父親應(yīng)該進宮看外孫來著?！逼渌氖虑閯t不與王駿多說。

    王駿目光堅定地說：“馮大將軍是馮家人的依仗，沅兒，我以后也會成為你的依仗?！?/br>
    “好，二哥你好生替陛下辦事，總有一天妹子是要仰仗你的?！蓖蹉湔f。

    兄妹二人說了些話，王沅就讓人去把徽君與方云娥叫過來，王駿把徽君抱在懷里，說：“小徽君，我是舅舅，快叫舅舅。”

    徽君大聲地喊了一聲：“舅舅！”

    王駿心中歡喜，把徽君駝在背上走來走去，徽君咯咯直笑。

    王沅與方云娥說起話來，方云娥道：“男兒志在四方，我雖然不舍夫君遠去，但總歸要支持他的?！?/br>
    王沅一面佩服她的心胸，一面又有些憐惜她，握著她的手說：“你這肚子漸漸大了，進宮不太方便，等日后生完孩子后可常常進宮來與我敘話，我也會囑托jiejie?；丶胰タ赐?。”

    “謝謝娘娘?！狈皆贫鸬馈?/br>
    王駿不可在宮里久待，過了一個時辰就要離開了，徽君依依不舍，“舅舅，你真的會帶一匹汗血寶馬給徽君嗎？”

    “會，肯定會，舅舅答應(yīng)了你就一定會做到?！蓖躜E保證道。

    王沅把他們夫妻送到明光殿門口，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跟王駿說，但卻都沒有開口，王駿知道她的意思，道：“沅兒，別為我擔(dān)心，你在宮里好好保重?！?/br>
    王沅眼中酸澀，努力忍住淚水，點點頭，“二哥，你也好好保重?！?/br>
    ……

    胡益壽從宮里回去后，找了馮子都訴苦，“我那女兒就是傻子，該說的都跟她說了，她就是聽不進去，只是不肯孩子離了她?！彼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說：“馮老弟，你看能不能這樣，就讓皇后名義上養(yǎng)著三皇子，實際上三皇子還是給我女兒帶，小孩子是很讓人cao心的，這樣正好省了皇后照顧，你看這樣好嗎？”

    馮子都失笑，“老爹，你這是把人家當(dāng)傻子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便宜都是你占了，人家一點好處都不拿？”

    “咳，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你別在意?！焙鎵塾樣樀卣f。

    馮子都覺得這人就是廢物，自己這些日子簡直是白花時間在他身上，他彈了彈衣角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起身道：“胡老爹，我還有些事情就先告辭了?！?/br>
    胡益壽拉著他，“別啊，老弟，我們有三兩天沒見了，來，一起喝一杯?！?/br>
    “不了，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瘪T子都表情冷淡，不再看他一眼，直接出了酒樓。

    胡益壽不知他為何變了臉，心里有些煩躁，一杯一杯地喝起悶酒來，喝得醉醺醺的，打算走人，被店小二攔住了，“客官，您還沒有付錢。”

    “付錢？”胡益壽抬起頭，噴出一口酒氣，“先頭那位客人不是已經(jīng)付過賬嗎，你怎么還來找我？”每逢他跟馮子都一起喝酒，從來都是馮子都付賬，他以為馮子都已經(jīng)付了。

    店小二鄙夷道：“那位公子并未付錢，還請老爹結(jié)賬吧?！?/br>
    胡益壽在口袋里掏了又掏，掏了兩個銅板出來，鬧了個沒趣，只得帶著店小二回家取錢，從此就認為馮子都是個不仗義的人，心里恨上了他。

    另一邊，馮子都也恨胡益壽這個蠢材耽誤了自己的時間，他回到大將軍府，打算去見齊夫人，就見著王子方從正房走出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這兩人一向不和，馮子都用眼角瞟了一眼王子方，并不理他。哪知王子方攔在他面前，笑道：“馮兄，小弟見你神色不渝，可是有什么事啊，說出來或許小弟還能襄助一二？”

    “我沒什么事情需要你襄助的。”馮子都冷冷地說。

    王子方微微一笑，附在他耳邊說：“馮兄你自請為夫人分憂，可惜那，事情辦不成，夫人該失望了?！?/br>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馮子都推開他，進了屋。

    齊夫人躺在榻上，一名侍女站在身后替她揉肩，另一位侍女則蹲著替她捏腳。馮子都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恭聲說：“夫人，奴來了?！?/br>
    齊夫人睜開眼睛，眼里精光四閃，她問：“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馮子都低頭，跪在地上，道：“奴有罪，奴沒能替夫人您把事情辦成?！?/br>
    齊夫人伸手拿起案上的一盞熱茶朝著他的頭上扔過去，馮子都不敢躲避，乖乖地受了這一下。

    齊夫人猶不消氣，罵道：“蠢材，都是蠢材，我大將軍府白養(yǎng)著你了，有什么用！”

    馮子都磕頭求饒，“夫人，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br>
    他的眼睛生的美，勾人心魄，馮子都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所在，用自己那雙美目去瞧著齊夫人，跪行幾步，伏在她腳邊，替她捏起腳來，反倒把侍女?dāng)D到一邊。

    齊夫人享受著他的服侍，心里一邊覺得他是不會辦事的廢物，一邊又覺得他伺候起人來還是不錯的，那心里的火氣就慢慢地消了一點，臉上露出點笑意來，馮子都心口的重石終于放下來。

    天氣慢慢變得炎熱，徽君有些苦夏，茶飯不思，漸漸瘦了些，王沅擔(dān)心她的身子，于是就在明光殿養(yǎng)了一只小狗，每天清晨，趁著天氣涼快的時候，讓徽君帶著小狗在院子里奔跑。公孫柔嘉過來看到徽君與小狗互相追逐，笑道：“你這法子還不錯，小孩子真是太容易生病了。”

    王沅問道：“還有誰生?。俊?/br>
    公孫柔嘉道：“程昭儀的二皇子，從進了七月份就開始病了，聽說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茝若殿里的藥味。”

    王沅隨口道：“原來如此，那我要可更加仔細看顧徽君了?！?/br>
    ☆、第 104 章

    104 第 104 章

    翌日， 眾嬪妃去椒房殿給馮皇后請安。王沅與公孫柔嘉攜手過來時， 發(fā)現(xiàn)程昭儀早已經(jīng)到了，坐在位子上和戎充儀小聲說著話。見王沅與公孫柔嘉進來，兩人忙起身向王沅行禮，又與公孫柔嘉之間互相見了禮。

    程昭儀穿一身鴨蛋青的薄衫，薄施粉黛也遮不住眼下的青腫， 整個人顯得很憔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惠妃娘娘，公孫修容，妾這幅模樣實在難見人， 唉，瑞兒病了， 我這當(dāng)娘親的夙夜憂心?！?/br>
    王沅是當(dāng)母親的人， 很有同感， 點點頭道：“徽君也是一樣，她有點頭疼腦熱，我就擔(dān)心得不得了。只是你還須保重自己，若是連你也病了，那怎么照顧二皇子？”

    戎充儀也跟著勸：“程jiejie，你就聽惠妃娘娘一言， 好好保重自己， 不然二皇子好了， 你反倒病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嗯， 我聽惠妃娘娘與meimei的?！背陶褍x乖巧地點頭。

    胡端娘與林寶瑟結(jié)伴過來，聽到這話冷笑一聲，道：“程昭儀，這二皇子病了，你就該好好待在自己殿里守著他，這會兒出來是想把病氣帶出來傳給我們嗎？沒想到你的心思竟然這么歹毒?！?/br>
    “妾沒有?！背陶褍x神色焦急地分辨，她抬頭用求救般的眼神看著周圍。

    程氏是個聰明人，若不然也不會從宮女混到如今的地位，王沅與公孫柔嘉裝作沒看見，入了座，同張麗妃說起話來。

    其他嬪妃位小分低，雖然心中不喜胡端娘的囂張，但是不敢說什么，只有戎充儀弱弱地說了一句：“淑妃娘娘，御醫(yī)已經(jīng)診斷過了，二皇子的病是不會傳染人的?！?/br>
    胡端娘冷哼，“御醫(yī)說的話難道就能全信？我等大人是沒事，但公主們與三皇子若是被染上了，你負責(zé)嗎？陛下將大公主交給你撫養(yǎng)，看來你就是這么敷衍地對待她?！?/br>
    戎充儀被她說的毫無招架之力，懦懦地說：“娘娘說的是，妾知錯了?！?/br>
    胡端娘眉毛一挑，看向程昭儀，“程氏，你呢？”

    她拿孩子做文章，程昭儀不好反駁她，只能認栽，“妾知錯了?！?/br>
    胡端娘猶如打了勝仗，得意地瞟了一眼眾人，嘴角上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眾嬪妃都來齊后，馮皇后扶著侍女過來，眾人起身行禮，“妾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都入座吧?！瘪T皇后道。

    “謝娘娘?！北娙巳胱?。

    馮皇后先問了王沅等有子女的嬪妃關(guān)于皇子公主的日常起居，身子狀況。王沅、張麗妃等人恭敬地回話。重點問了程昭儀二皇子的病情，程昭儀用袖子去擦眼淚，“多謝娘娘關(guān)心，二皇子吃了御醫(yī)開的藥，身子慢慢地好了些，只是每到晚上，仍舊有些發(fā)熱，妾很擔(dān)心?！?/br>
    馮皇后勸慰了她幾句，又賞賜了不少人參藥材給她。然后她說：“天氣越來越熱，陛下與本宮商議，過幾日去清泉宮避暑。這掖庭雖好，但也不過是個大院子罷了，待久了還是有些悶，本宮已向陛下奏請，諸位想要去的都可以去?！?/br>
    此話一出，眾嬪妃都小聲議論起來，常才人更是起身向馮皇后行了一個大禮，“妾身愿意去，多謝皇后娘娘！”

    眾人也起身行禮，只有程昭儀一人似有為難，道：“皇后娘娘，二皇子病了，妾不忍心離了他獨自去清泉宮，請您允許妾留在宮里照顧他。”

    “你的一片慈母之心，本宮又豈會不諒解？罷了，你就留在宮里好好照顧二皇子吧?！?/br>
    請安完畢，從椒房殿出來，張麗妃對王沅與公孫柔嘉使了個眼色，然后挽住程恒娥的手，親親熱熱地說：“程昭儀，我等都是做母親的人，聽說二皇子病了，想去探望他，如何？”

    程恒娥有些猶疑，王沅立刻配合張麗妃，幫腔道：“是啊，我們也算是二皇子的庶母，不去探望他也說不過去?！?/br>
    程恒娥無奈，只能勉強笑道：“好啊，想來瑞兒見到諸位庶母過來看他，也會很開心呢！”

    三人便跟著程恒娥去了茝若殿，胡端娘看著她們幾人的背影，狠狠地跺腳，心里憤憤不平，啐道：“也不知道這姓程狐貍精使了什么手段，不但勾上了陛下，還把大家伙兒都引到了她那邊！”

    侍女芍藥素來知道她的脾氣，順著她的話說：“就是啊，只是她的障眼法使得太好了，旁人都看不出她的真面目?！?/br>
    胡端娘突然有些喪氣，委屈地說：“還有王jiejie、公孫修容、張麗妃，以前跟我玩得挺好的，干嘛現(xiàn)在都去理那個賤人！”

    這話芍藥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了，淑妃脾氣不好，往日這些娘娘們不大跟她計較，但自從淑妃一舉得子后，太過高調(diào)，把人給得罪差不多了，這些娘娘們本來就身處高位，又不需要奉承淑妃，于是就對她敬而遠之了。

    不過胡端娘也沒委屈多長時間，她有兒子，這些都不算什么，爾后她又想起胡益壽那日勸說她把三皇子交給馮皇后撫養(yǎng)的事情來，連馮皇后也恨上禮，在心里暗罵道：“自己沒本事生兒子，專門惦記著別人的兒子，真是個惡毒心腸的女人！”

    果然如同公孫柔嘉所說，離著茝若殿還有點距離，就聞著一股藥味，張麗妃掩了鼻子，皺眉道：“好大一股藥味，看來二皇子病得不輕！”

    程恒娥臉上有些不好看，公孫柔嘉則說：“良藥苦口，大人喝藥尚嫌苦，二皇子真是受罪了?！?/br>
    “是啊，徽君就不愛喝藥，每次喝藥我都要親自哄著，許她很多好處才能勉強喝下去?！蓖蹉浣又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