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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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君見她進來,把頭一扭,不理她?;整[也在她屋里玩,她用食指劃了下臉,笑道:“羞羞,母后,徽君鬧脾氣呢,不肯睡覺,也不肯用晚膳,黃mama哄了她好久她都不聽,真不乖呀!” 徽君氣的大喊:“壞jiejie,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徽鸞吐吐舌頭,“我才不跟你玩呢!”她牽著周乳娘的手走了。 王沅把徽君抱在懷里,問道:“徽君,你怎么啦?” 徽君委屈地說:“母后今日都沒有理睬我,黃mama說今日是我的生辰,母后每年會給我做一碗長壽面?!?/br> 王沅心里有些愧疚,徽君正好生在正月初一,以前當嬪妃時,還有時間同女兒一起過生辰,如今當了皇后,一整天都在忙各種事情,難免忽視了徽君。她抱起徽君,柔聲道:“母后,現(xiàn)在去給你做長壽面?!眮淼浇贩康畹膹N房,下了一小碗面條,然后放了一個荷包蛋。她親自喂徽君吃,然后說:“徽君今年四周歲了,母后祝你健康平安快樂。” 徽君說:“我祝母后仙壽恒昌、芳齡永駐?!?/br> 王沅被她逗笑了,摟著她道:“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徽君道:“是公孫姨姨教我的?!?/br> 王沅道:“你現(xiàn)在說早啦,等母后生辰時再對母后說?!?/br> 始元十一年的新年就這么忙忙碌碌地過去,元宵節(jié)過后,王沅終于清閑來了,也有時間泡壺好茶,坐在千秋閣上喝茶賞花了。 鼠尾與采青在閣樓里陪她,春雪蹬蹬上樓,將手中的幾本書呈給王沅,脆生生地說道:“奴婢已經將茶葉送給潘女史,這些書則是潘女史讓奴婢帶給娘娘的。” 采青讓春雪留下來侍奉皇后,春雪心知肚明,鼠尾與采青嫁人之后,她會接替她們貼身侍奉皇后,于是絞盡腦汁搜刮些有趣的事情說給皇后聽,“娘娘,最近長安城里出了一樁新鮮事兒?!?/br> 王沅問道:“什么事?你說吧?!?/br> 春雪道:“是關于孟家的,也就是孟女史家的事情。孟女史的長兄與父親爭執(zhí),把自家父親給氣得病倒在床,孟氏世代書香,是教養(yǎng)極好的人家,而且孟女史的長兄還是舉孝廉出身,竟鬧出這等事情來,現(xiàn)在成了長安城茶余飯后的笑談?!?/br> ☆、第 133 章(捉蟲) 133 第 133 章(捉蟲) 采青“啊呀”一聲, 說:“這可是大事啊,孟女史的父親是可以向官府舉報兒子的?!?/br> 鼠尾道:“都是一家人,父親很少能狠下心來舉報兒子,而且這事情傳來傳去,是非曲直早已不能明辨。” 王沅頷首,“鼠尾說得對,畢竟是孟家家事,也有可能是外頭胡亂傳的。” 春雪忙擺手, 道:“娘娘,此事千真萬確, 孟家請了御醫(yī)上門, 孟女史的父親確實病倒在床?!?/br> 孟氏好名, 把虛名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在孝順一事上自然不會讓人抓到把柄,這次竟然讓這種事情傳出來, 可見是事關重要了。 過來幾日王淑進宮來,談起這件事,笑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放在孟家身上就算是大事了。孟昭姬有個侄女兒,今年十八歲,前年嫁了洪家兒子, 哪知成親后才三個月, 夫婿過世。如今一年的孝期過了,孟氏的嫂子不忍女兒韶齡守寡, 于是將女兒接回娘家,想再給女兒找個人家?!?/br> 王沅笑起來,“這可就有意思了?!?/br> “可不是,”王淑繼續(xù)說道,“孟家沽名釣譽,當年孟氏守望門寡,說什么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男,孟父還夸耀自己女兒德行好,從一而終。后來孟氏進宮做女官,在余皇后的支持下,編寫《女訓》在長安城中傳頌,現(xiàn)在小孟氏夫死想要二嫁,簡直是自打臉面,孟父不許,但孟氏之兄長,嫂子到底不忍心女兒受苦,于是暗地里把小孟氏送到河東郡孟氏嫂子的娘家,準備在當?shù)卣胰思野l(fā)嫁小孟氏?!?/br> 長安城中的達官貴人大多沾親帶故,王淑知道的這么詳盡也不稀奇,王淑笑道:“孟家本想低調處理這事,但是汪家不依啊,上了孟家的門討要媳婦,這事兒鬧得很大,孟父得知長子背著他行事后,兩眼翻白,暈了過去,于是就在長安城里傳開了。孟氏當年編寫《女訓》時,大概沒有想到自家侄女兒會面臨今日這種局面吧?!?/br> 王沅嘆氣,“不是孟氏想不到,而是她以己度人,認為名聲榮耀更重罷。” “反正現(xiàn)在這個局面孟家是騎虎難下,孟氏這侄女兒到底是嫁還是不嫁,都是兩難啊?!蓖跏绲?。 王沅笑道:“jiejie,這個侄女兒嫁不嫁現(xiàn)在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孟氏兄長忤逆父親,若是被有心人參上一本,仕途全毀,還會連帶著子孫后代前途?!?/br> “算了,不說孟家的糟心事了。我這次來是為了鼠尾與采青的婚事,那兩戶人家占卜過婚期,都在二月上旬,是黃道吉日?!?/br> 王沅道:“快點定下來也好,過兩日我就讓她們出宮待嫁,采青是我從娘家?guī)淼?,就在王家出嫁吧,至于鼠尾,也沒什么親人了,也在王家發(fā)嫁,到時候勞jiejie您多去照看照看?!?/br> 王淑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都交給我辦,保證順順當當?shù)厮退齻兂黾蕖!?/br> …… 孟家現(xiàn)在已經亂成一團,孟父、孟母都病倒在床,孟昭姬兩邊侍奉,夙夜未眠,差點累的暈倒,侍女及時扶住了她,心疼道:“小姐,您也多關心下您自己的身子,回到長安就沒有歇過。您為人子女原該侍奉父母,大夫人為人子媳,同樣應該孝順公婆,可她就這么不聞不問,大老爺竟都不管她?!?/br> 孟昭氏擺擺手,苦笑道:“你就少說兩句吧?!备赣H年紀大了,孟家現(xiàn)在由大哥做主,大嫂則是主持中饋,她尚且都要依仗大哥,哪里還敢說什么再引起嫂子的不滿。 孟父躺在床上養(yǎng)病,嘴里仍然忍不住罵長子長媳,“不孝的東西,我孟家竟然生出你這樣不敬父親的人,早知道剛生出來時就亂棍打死算了!” 孟兄低著頭不吭聲,妻子宋氏冷笑兩聲,道:“公爹,夫君與我從來侍奉您都不敢有半分懈怠,但您要是推我兒去死,恕我辦不到?!?/br> 孟父氣喘吁吁地說:“你這是什么話,昭姬守寡,現(xiàn)在不也是過得好好的嗎?” 宋氏道:“昭姬去杜陵守陵,這算是活的好?她無兒無女,以后的晚年靠誰?我定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落到這種地步的?!?/br> “你——”孟父被兒媳婦氣得說不出話來,不停地咳嗽。 孟昭姬在門外聽到聲音,急忙推門而入,替她父親拍胸口,又喂了溫水,孟父這才舒服些。孟昭姬看著自家兄長,急道:“大哥,你難道是讓嫂子把父親氣死嗎?” 孟兄對著父親不好說話,但是教訓meimei起來那是毫不留情,“昭姬,你這是怎么對你嫂子說話的,沒有一點長幼之分?!?/br> 孟昭姬被氣得胸口痛,知道兄長是站在嫂子那邊了,只能委婉地說:“侄女兒不嫁人也不是什么大事,還可以進宮去做女史,為后妃公主侍讀,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br> “呵,”宋氏冷哼道:“我今兒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孟家一個個簡直就不是人,我好好的一個女兒,嫁人三個月就沒了夫婿,無兒無女,一年的孝期也滿了,當和那汪家沒有任何關系了,你們?yōu)橹且稽c名聲,逼著她守寡,她才十八歲啊,你們也狠心。” 孟兄看著妻子,道:“夫人,我沒這個意思,女兒我也是極其疼愛的。” 孟昭姬心中嘆氣,從利益方面著手,道:“大哥,嫂子,君明是太子伴讀,若是不想影響君明的前途,還請哥嫂好好侍奉父親,若是不孝的名聲傳到陛下那里,不但大哥的前途,還有君明的前途都不保,嫂子,君明也是你的兒子,你何不替他想想?” “你這是威脅我了,是吧?”宋氏問道。 孟昭姬道:“不敢,昭姬實屬無奈之舉。” 宋氏恨聲道:“我真后悔嫁入你們孟家!君明是男孩子,他日后再艱難,也比她jiejie要強得多,如今我只能先不顧及他了?!?/br> 孟昭姬問道:“嫂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宋氏不再理會她,轉頭吩咐家人去備馬車即刻啟程去河東郡,那意思就是要回娘家。 孟昭姬想要勸幾句,宋氏根本不聽,讓侍女們收拾了金銀細軟和行李,趁著天色還亮著,坐著馬車走了。 孟昭姬一陣無奈,嫂子走了,她只能照看家事,但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沒幾日,御史大夫將孟昭姬之兄給參了,理由就是不孝父親。李湛直接下旨革去孟兄官職,連當時舉薦孟兄孝廉的那位太守大人也因為識人不明,受到了處罰。 太子太傅姚彥同時上書陛下,認為孟氏家風不正,孟氏弟弟不得作為太子伴讀,李湛認為有道理,于是孟君明也從東宮伴讀的位置上下來,經此打擊,孟母去世,孟父的病情更加嚴重,孟家被一片愁云籠罩。 李湛親自出手了,孟家的事情在宮里也傳來了,眾人都笑話孟昭姬,自詡出身禮儀世家、高門大戶,卻干出兒子氣死父親的事情來,就是小門小戶人家也沒有這么做的。鼠尾道:“之前還擔心孟氏來煩擾娘娘,現(xiàn)在她母親去世了,論禮,她該守三年孝,娘娘,您也清凈了?!?/br> 王沅笑道:“她總不至于守一輩子的孝,要一勞永逸解決孟氏才好。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這嫁人后的日子過的怎么樣?” 鼠尾梳著婦人頭,臉色紅潤,大方地說:“還不錯,奴婢畢竟是侍奉過皇后娘娘的人,夫家根本不敢小看?!?/br> “你那繼子怎么樣?” 鼠尾道:“繼子年紀尚小,我?guī)Я怂麕兹?,就跟我親近起來,娘娘不必擔心我。” 王沅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在家中好好過日子,若是想我了,每月也可進宮看望我?!?/br> 鼠尾恭敬道:“奴婢知道了。娘娘,不知采青jiejie過得怎么樣?” 王沅笑道:“她前幾天進宮了,看她的樣子想來過得還不錯?!?/br> 春雪端著茶進來,圍著鼠尾看了好一會兒,道:“jiejie嫁人后果真與以前不同了?!?/br> 鼠尾這時倒害羞起來,“你瞎說什么呀。” “我沒有瞎說,jiejie變得更漂亮了!”春雪打趣道。 鼠尾輕輕掐她的臉,道:“我與采青不在,你須得好好服侍娘娘?!?/br> “我知道的。”春雪道。 王沅看著她們逗趣,心里也十分開心。 開春后天氣漸漸暖和起來,王沅的頭一件事就是準備送徽鸞去鳴鳳閣讀書?;整[入學的這一日可是大陣仗,李湛與太子也親自去送徽鸞到鳴鳳閣。 李湛囑咐女兒要尊師重道,聽夫子的話,不可任性,不可胡鬧。太子則拿出一副文房四寶來送給meimei?;整[本以為讀書是很好玩的事情,但是看著父皇與兄長,神色嚴肅,心里就不情不愿起來,委屈地喊了一聲:“母后!” 王沅摸摸她的頭,道:“乖啊,聽你父皇的話,等下了學,母后讓廚房做你最喜歡吃的菜?!?/br> 徽鸞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鳴鳳閣。 ☆、第 134 章(捉蟲) 134 第 134 章(捉蟲) 徽鸞去了鳴鳳閣讀書, 徽君就落下單來,她嚷著也要去讀書。王沅心中暗笑,傻丫頭,以后上學的日子長著,能痛快玩的日子就這么兩年了。 李湛見狀,則以為她們姐妹情深,很高興,哄道:“你二jiejie只有上午有課, 下午就可以照舊陪你一起玩?!?/br> 徽鸞上完課,回椒房殿, 嘟著嘴巴, 悶悶不樂?;站谠鹤永锔“着c小黃玩耍, 喊了聲:“jiejie,過來呀?!?/br> 徽鸞抱住自己的小黃狗,小黃狗乖巧地舔她的手, 她覺得癢,咯咯笑起來。王沅聽到她的聲音,走出來問道:“徽鸞,今日上課如何?” 徽鸞說:“不好玩,我跟大jiejie說話,可她怕夫子訓, 不肯跟我說話, 好無聊啊。” 她作小大人狀,拍拍徽君的肩膀, “徽君,你真是太小了,要是你大一點,就能跟我一起去讀書,那就好玩啦?!?/br> 王沅笑道:“你須慢慢適應過來,等到了明年,上午與下午都有課,不過到時候徽妘、徽琰也會去上課?!?/br> 徽鸞就是覺得大jiejie太悶了,不愛說話,以后meimei們都去了,那鳴鳳閣可就熱鬧了。 到了晚上,李湛過來椒房殿用晚膳,徽鸞與徽君上桌吃飯,以往徽鸞都是有著乳娘喂飯,但是看到比她小兩歲的徽君都能自己用飯,于是也開始自己吃起來,李湛對此表示很欣慰。王沅舀了一碗魚丸湯遞給徽鸞,道:“母后知道你愛吃這個,特地吩咐廚房做的?!?/br> 徽鸞笑嘻嘻地說:“多謝母后。” 王沅看著她甜甜地笑臉,感嘆道宮里的孩子確實早熟,去年徽鸞搬過來椒房殿時,明里暗里鬧了不少回,后來看出王沅的地位不可動搖,再鬧下去父皇估計就不喜歡她了,于是就開始乖起來,只是偶爾與徽君有些小摩擦。 徽君不愛喝魚丸湯,王沅則給她盛了銀耳羹,用過飯后。徽君牽著小鳩車玩,徽鸞眼熱,想跟著一起去,李湛叫住了她,問道:“今日夫子教了些什么?” 徽鸞想了想,說:“今日夫子教我描紅,還讀詩經了?!?/br> 李湛點點頭,吩咐侍奉徽鸞的人將她的描紅本拿過來,他認真地看起來,比看奏折還要認真。王沅也湊過去看,雞爪一樣的字,歪歪區(qū)區(qū),慘不忍睹。 徽君牽著鳩車走過來,也將小腦袋往跟前湊,“哎呀,二jiejie的字好難看,父皇,我寫的字還好看些呢?!?/br> 她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描紅的紙,一股腦塞給李湛看,徽鸞偷偷地瞪她,徽君根本就不怕,朝著她扮鬼臉。 馮皇后在時,曾教徽鸞識字描紅,王沅在教徽君的同時,也教徽鸞,是以徽鸞至少是已經學了兩年,但是毫無長進,李湛搖搖頭,知道這個女兒疏懶頑皮,平日不肯練字,所以才一點長進都沒有。他神色嚴肅地對徽鸞說了一大堆要好好讀書的話。 徽鸞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只覺得過完年后,父皇變了一人,一點都不喜歡她了,她抹著眼淚哭起來。王沅見形勢不對,牽著徽君避出去。 兩人就寢時,王沅勸道:“徽鸞畢竟是女孩子,若是她在讀書上實在沒有興趣,陛下不必強求?!?/br> 李湛道:“朕小時候被關在廷尉獄,孫吉偷偷拿書給朕,練字也是用樹枝在地上寫,徽鸞現(xiàn)在有這么好的條件卻不珍惜,唉!” 這王沅就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了,在世人眼里,女子只需相夫教子,略懂幾個字就可以了,男人讀書,為官做將,那是有大用途的。所以實際上說起來,徽鸞讀不讀書其實并沒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