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蘇于淵說著,忽然提起了另一頭。 “公主可還記得之前要于淵找的民間大夫?大夫已經(jīng)找到了,公主今日可回宮問問陛下娘娘,是出宮來,還是招入宮里?!?/br> 嘉寧眼睛一亮,她還是不知道要怎么具體的實施:“好的,那……” “交給于淵便是,公主且靜等兩日?!碧K于淵立起來,兩手之間相抵彎腰來行了一禮。 “有于淵這句話在,我又怎能不放心?”嘉寧想了想,伸手沖折春招了招手,拿過荷包遞了過去,“這次出宮帶的不多,這五千兩也好方便于淵行事。若是不夠,自可憑借上次給你的身份玉佩去寶翠閣取。” 寶翠閣是皇后陪嫁的產(chǎn)業(yè),專門賣一些首飾頭面,在整個京城里屬于引領(lǐng)樣式的頂尖。 蘇于淵也不別扭,伸手接過就收了起來,有錢辦事確實也方便的多。 嘉寧總是覺得自己什么忙都沒幫上,想了想,要了紙筆寫了些府邸上的人名職位出來,“左邊這些事周家脈系上不可動搖的利益同體,右邊這些事站在我父皇和太子哥哥這邊的,之后的這些,是和我關(guān)系很好的家庭。于淵若是有事,可拿我給你的身份玉佩去找。” 蘇于淵拿到了名單,心里卻是讓軟了軟,他開始這是覺得小公主不錯,現(xiàn)在看來是很不錯。若不是趁這次機會瓊林宴求尚公主有趁人之危之嫌,他其實是有心的。 更何況,本朝創(chuàng)立之初多虧了長公主的駙馬,又為了區(qū)分前朝,駙馬并沒有止步朝堂之說。 蘇于淵送她出門,沒忍住還是開口問了句,“不知公主喜歡什么樣的駙馬?” 嘉寧愣了下,回頭看著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怎么忽然這么問?先說好,本公主可不想隨便嫁了!” 蘇于淵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公主覺得于淵如何?” “于淵當然好啦,我先回宮啦,明晚瓊林宴見?!奔螌幫耆珱]發(fā)現(xiàn)蘇于淵想要說什么,滿腦子是剛才說的一二三,還有大夫之類的。 蘇于淵心里算了算,小公主剛十五及笄,而自己也尚有兩年才及冠。能怎么辦呢,不過是還等得起罷了,而小公主也值得他去等。 第16章 金榜題名時 久旱逢甘露,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卯時三刻,蘇于淵一身大紅色的狀元袍,于金鑾殿外帶頭候著,后有一百多名同榜進士一同侯在他身后。他不著痕跡的輕輕換了換腿,已經(jīng)一動不動等了有三刻鐘了,腿稍稍有一點麻。 以往他空有想法和計策,但是并沒有能夠支撐他計策的行動。這次不一樣,嘉寧公主全面支持,他所有的計策都能夠?qū)嵤?/br> 昨日蘇于淵在公主回宮沒多久,就被帶到了宮里陛下原定是要瓊林宴后下令按律處罰此次舞弊案人員,而緊跟著沒多久,蘇于淵自己就被秘密帶去了宮里。 被擄走的時候還以為是周貴妃的人查到了他這里,轉(zhuǎn)念一想就想l*q到可能會是陛下或者皇后娘娘的人,果然,到了之后果然看到了他們陛下…… “一甲傳臚:蘇于淵覲見!” “一甲傳臚:蘇于淵覲見!” 他想著想著,就聽到了從金鑾殿一層一層傳出來的喊話,按照禮部提前的禮儀教學(xué)走了進去。一甲第一個又成一甲傳臚,也是大家說的狀元郎。 “傳臚宣讀金科榜單!” “是!” 蘇于淵雙手接過榜單,聲音洪亮字正腔圓,他念一個,外層的侍衛(wèi)就跟著念一個,一層傳一層,確保所有新科進士可以聽得清晰。 而他念到一個,就跟著出列一個,整個榜單念完,蘇于淵的嗓子也有一點不舒服。幸虧之前就已經(jīng)公布過了名次,提前知道到底是能夠提前準備的。 念完了榜單,蘇于淵行了一禮,雙手將榜單奉上。他面朝著殿內(nèi)緩緩?fù)顺鰜?,然后侯在殿外,卻并沒有按照禮部培訓(xùn)的那樣,帶著大家往玄武門去巡街。 后面排練過不止一次的進士們有些急,這種場合不是能夠出岔子的時候,但是領(lǐng)頭的狀元郎卻并沒有要動一下的意思,這可怎么是好? 不過并沒有讓等太久,金鑾殿內(nèi)再次傳出了圣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科舉本是為國選棟梁之才,然此次會試卻出了科舉舞弊一案,情節(jié)嚴重,拉幫結(jié)派。經(jīng)查證以周霖為首的舞弊之人共有二十四人: 李歐,身為主考官收受賄賂兩百萬兩白銀,直接參與此次舞弊,按律:斬,家眷流放! 周霖,冒名替換考卷盜取會元之名,按律:斬! 周全,為周霖聯(lián)絡(luò)賄賂考官,按律:斬! …… 于今日午時午門外行刑,特此慶祝此次金科! 欽此!” 從開始宣讀到結(jié)束,整個殿內(nèi)殿外鴉雀無聲,直到最后一句,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于淵等拿著圣旨的太監(jiān)先走,才順著往禮部說過的玄武門走,圣后跟著百來號新科進士,竟然除了腳步聲之外鴉雀無聲。也不知道是這次的震懾太高了,還是這次的慶祝過于沉重,或者說大快人心? 沒有一個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愿意自己寒窗十年苦讀,比不上人家銀兩百萬。此次如此從重的‘慶?!?,讓好些人隱蔽的把蘇于淵打量了好幾遍,對這個出身貧寒的狀元郎心里暗暗警惕。 …… 金榜題名不愧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狀元,榜眼,探花三人一人騎著一匹高大俊帥的馬,帽上簪著一朵賜下來的瓊花。從玄武門出去,一路繞過整個京都的大街小巷,從辰時一直轉(zhuǎn)到午時,真真是一日看遍長安花。 “誒,你們看,左邊的那位藍色衣裙的小姐是不是長的像仙女兒一樣?就左邊客棧二層窗口那個?!碧交ɡ善は嗍钦娴暮?,又剛剛及冠,家里一直想要等他這次考完了再給他找一位能對他仕途有所幫助的岳家,這會兒還單著呢。 蘇于淵被探花郎拍了肩膀,心里不以為然,要說仙女一樣的,他可就只認嘉寧公主一個。昨晚陛下問他是否對嘉寧公主有意的時候,他并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思,明知道余、徐二侍衛(wèi)是皇帝的人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收斂過自己的行為便是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擺在面兒上了。 然而他們的陛下并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復(fù),沒有不許他和公主往來,也沒有說讓他當駙馬的意思。 “誒,看看嘛,真的長的和仙女一樣!再不看咱們的隊伍就要過去了!”探花郎說,這次拍了蘇于淵的肩膀不說,還拍了拍榜眼的肩膀。 二人無法,只有看了過去。剛看過去蘇于淵就愣了,心頭不由跳了跳,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仙女?。吭瓉砭谷皇峭粋€!正是應(yīng)該在宮里的嘉寧小公主,見他看過來了,沖他笑了笑。 “蘇兄是和仙女meimei認識嗎?說說唄?”探花郎伸手拉了拉韁繩,側(cè)身避開了旁邊砸過來的香包,卻沒想到避開了一個沒避開第二個。 正正的砸進了懷里,香囊底色是他喜歡的藏藍色,上面繡工極好的繡的蒼松,拿在手里都能聞到淡淡的蘭花香。探花郎下意識的順著香囊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輛藍色的馬車。 馬車車窗簾子正被一雙芊芊素手掀起,露出的半張臉精致卻透著英氣,見他看過來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 探花郎的臉不小心就沾上了一層薄紅,隊伍走過的時候還扯著脖子又看了看人家的馬車,那姑娘沒忍住笑了出來,伸手指了指香囊放下了簾子。 “回神了!你快掉下馬了都,好看嗎?”蘇于淵扯著嘴角,還有點小吃醋剛才他喊小公主仙女meimei,這會兒哪里會放過他。 “好看!”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探花郎紅著臉支支吾吾不出聲了,低頭看著香囊,在邊角處找到了娟秀的字繡:孫。 那位小姐姓孫???探花郎把香囊湊過鼻尖聞了聞,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香囊收進懷里,打算回去好好的打探一番,若是可以,也好上門提親。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蘇于淵搖了搖頭,和榜眼對視一笑,騎著馬悠悠的接著往前走。他心里也有些哀怨,什么時候能收到小公主給他的香囊呢?總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可是讓他換個人吧,他又不樂意。誰能比得上嘉寧公主呢?蘇于淵心語。 差不多是午時了,另一邊怕也是正有好戲上演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抱歉晚了點。愛你們么么噠~ 第17章 午時 與蘇于淵那邊春風得意不一樣的是,周貴妃這邊卻是越接近午時三刻越是冰寒刺骨。不,應(yīng)該叫周妃了。 本來計劃進展的極為順利,等到明日安排去查嘉寧和周霖之間私情的大人,就會故意在早朝秉明圣上。不管是順利的把公主下嫁周霖,還是為了證明嘉寧的清白暫時留著周霖查證,對他們來說都是達成了目的的。 若是公主下嫁,那周霖定然保住了,雖然名聲不能再進朝堂中樞,但是人護住了什么都有可能,花錢捐個閑職也是可以的。 若是陛下為了證明嘉寧的清白,就更不能急著處死周霖,若是死無對證,那嘉寧這輩子也就毀了。 趁著這段時間,周妃也完全可以讓埋的很深的那枚釘子,加大劑量,讓皇帝變成先皇。直接提前動手,推她的兒子皇長子上位,兒子變成了皇帝,侄子怎么也能救下來。 她一直沒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導(dǎo)致一步錯步步錯。從貴妃降到妃位不說,還禁足了她和已經(jīng)出宮辦府的皇長子齊旭,甚至連周府都被雷厲風行的守住禁出入。 更甚者,周妃好不容易輾轉(zhuǎn)遞出消息想要用死囚替換侄子,把侄子偷換出來的時候,卻被接二連三的拒絕了。這次的行刑說是慶祝此次金榜收入真才實學(xué)之士,所以每個犯人行刑前都會梳洗干凈,并進行辨認。 根本不留一點能夠偷天換日的機會。 …… 嘉寧沒有去午門外觀邢,她知道那只是提前了行刑時間,都是按律罰的完全沒有什么可以說的。若是說去觀邢解氣什么的也并沒有,她除了剛開始聽到那些留言的時候哭過之外,之后也悄悄的告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今日出來的時間比較早,是想來看看蘇于淵狀元巡街的。果然和想象的一樣,本就長的極為好看的蘇于淵穿上耀眼的紅色狀元袍,端的一副文曲星下凡,周邊好多小姑娘看著臉都紅了。 哼,招蜂引蝶的。 嘉寧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今天會想要出宮來看,但是來都來了,便也就不想那么多。選的這個客棧,圖的是這個窗戶正好能夠看到到,樓下走過的進士隊伍,或者說騎馬而來的蘇于淵。 她來之前沒注意,這會兒正巧也有個說書人的聲音,才發(fā)現(xiàn)這個客棧也是有說書人來招攬生意的,她皺了皺眉,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聽到昨天那樣污臟的流言蜚語了。 然而走之前,卻發(fā)現(xiàn)這個說書的和上個說書的看起來很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利索的能抑揚頓挫的說出一個故事來,說出來的話卻比上一個蘇于淵帶著她聽的中聽多了。 “要說!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國有國法那家有家規(guī)!” “這科舉制度可是為了國家來選棟梁之才,其中大都是要下放到地方去做咱們的父母官的!那父母官是什么?若是碰到青天大老爺簡直是祖上積了德,而碰到魚rou鄉(xiāng)里的貪官污吏呢?咱老百姓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就是!上次俺家招了賊,多虧了縣老爺能給主持公道,要是碰到那貪官,俺家可沒有錢能給公堂!”一個外地來的漢子聽著心有戚戚然,連忙附和。 說書人被插話也不惱火,說書講究的就是一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有人捧場顯然比自己一個人的強,等這個漢子說完了才接著說: “卻說啊,這次那周霖!仗著自己的爹是吏部尚書,姑母又是當朝貴妃,竟然想出一個自以為絕妙的無賴法子!” 嘉寧聽著眼睛亮亮的,沒忍住跟著點頭,她伸手招來折春,從遞過來的荷包里找了一塊十兩的銀子砸了下去。正巧砸進了說書人的懷里,臉上笑出了花兒來,連連沖著她的方向拱手,還么沒接著說呢,就被搶了詞。 “嗨!你不說咱們也知道,那周霖竟然想要把咱們嘉寧公主名聲抹黑了,從死囚做駙馬!” 說這話的男人撩了撩袖子,自覺瀟灑的把手上的花生往嘴里一拋,“前兩天還雇了人到處說和咱們公主有染,也不想想!那可是咱們齊國的嫡公主啊,什么沒見過,就他那樣?呸!” “不是說在周霖身上搜到了公主的貼身玉佩?”有人疑惑了,問了出來。 “別人的話我還信,可是那可是公主,貼身玉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若隨便拿一個就是和公主定情了,那全送出去咱們公主得有多少駙馬?”男人嬉笑,“若是真要全送,也給我一塊唄!” “去去去,也不撒潑尿照照!” 下面的聲音傳上來聽的一樣清楚,嘉寧聽著聽著噗嗤就笑了出聲。 都黑成那樣了竟然還能扭轉(zhuǎn)過來,真不知道蘇于淵到底是怎么弄得。雖然之前心里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在意,說的她自己都信了,然而當現(xiàn)在聽到自己國家的百姓這般維護自己的名聲,還是不經(jīng)意的松了口氣。 這算不算雙喜臨門呢?嘉寧笑盈盈的往窗外看,然而這會兒窗外已經(jīng)看不到那長長的進士隊了,更看不見一手幫忙的蘇于淵。 昨日蘇于淵說的和今日做的還是有所差距的,可能是說的時候只考慮到他自己能做到的部分?是用到她寫的那些人名單中的某些人了嗎?夠利索的啊。 她不知道自家父皇為她可算是cao碎了心,晚上把人擄走夜談不說,還難得的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就是為了給自家寶貝公主出頭,也不能像之前一樣主張仁慈。還幫她考教了一翻蘇于淵,看他到底夠不夠格做駙馬的備選。 昨晚皇帝還和蘇于淵一起商定了時間,送民間大夫進宮為他和皇后還有嘉寧診看,是的,還有嘉寧?,F(xiàn)在說這些都還早,嘉寧這邊也不知道不光自己cao了心,自己父皇母后也為她cao著心。 這會兒折春見自家公主總算撥云見日,笑容重新爬上了臉頰眼底,自己心里皺了好幾天的眉都松開了,她覺得沒有什么能比的上自家公主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