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看,你祖母對你真好?!辟Z珍感慨,“有大夫在,你也破不了相?!?/br> 賈蓉聽賈珍的話,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就是他的父親。父親只會說空話,不做其他事情。 “不說了,我今兒答應(yīng)了小美人要過去陪她?!辟Z珍不忍再去看賈蓉的臉,轉(zhuǎn)頭去跟他的小情人玩耍去了。 自己竟然連父親的一個姨娘都不如……賈蓉有些憂傷。 張老夫人得知賈蓉回來后,便讓人去叫賈蓉過來吃飯。等見著鼻青臉腫的賈蓉時,左右看看,沒有破皮,那就破不了相。 “過段時間,曬黑了,他們也就不朝你的臉打了。”張老夫人心里有其他的想法,賈蓉到底是寧國府的人,又皇帝開口讓賈蓉去的,巡防營的人卻這么打賈蓉,這說明他們可能被人授意了。 授意巡防營的人教訓(xùn)賈蓉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皇帝本人。 賈蓉跟他父親賈珍差不多,不是一個好的,要是自己這個老婆子沒在,只怕這個府里已經(jīng)烏煙瘴氣了。但是即便她活著,賈珍后院還是有好幾個女子,賈珍成天就跟那些女人廝混,而賈蓉還沒成親,卻也跟好幾個丫鬟發(fā)生關(guān)系了。 張老夫人心里都清楚,賈珍和賈蓉的荒唐行為瞞不過她?;实圩屓私逃?xùn)賈蓉,也是想賈蓉學(xué)好,不想惜春擁有那么糟糕的家人。 這也說明皇帝沒打算對付寧國府,在當(dāng)今皇帝登基之后,賈敬總是夜里驚醒,也沒心思去教育兒孫,還縱然賈珍和賈蓉。張老夫人便明白了,賈敬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寧國府很快就要走到盡頭。 如今,因為賈惜春的出生,皇帝沒打算對付寧國府了,自然得讓人撐起這個府里。 張老夫人忽然想到賈敬沒在府里,就算賈敬在府里,賈敬也不是寧國公。這寧國府的牌匾也不適合繼續(xù)掛著,而榮國府那邊還能繼續(xù)掛著,那是因為賈老夫人還活著,賈老夫人本身是國公夫人。 “快過年了,府上的牌匾也該換一換了?!睆埨戏蛉碎_口,“不是國公府,就不要再掛著寧國府的牌匾?!?/br> 賈蓉正艱難地吃飯,吃一口,他就覺得臉疼,突然聽到張老夫人說這話,不大明白,“原本就掛著的?!?/br> “你父親傻,你也傻嗎?”張老夫人道,“也對,你才去巡防營幾天,讓他們多打打你,也就好了?!?/br> “水?!辟Z惜春正好就在旁邊,聽到張老夫人的話,便道,“腦子,水。” 把腦子里面進的水打掉就好了,把水打掉了,也許就能聰明一點。賈惜春表示寧國府上的人,就沒有幾個是聰明的。 “小姑姑渴了嗎?”賈蓉轉(zhuǎn)頭看向賈惜春。 “你?!辟Z惜春伸出小胖手指著賈蓉。 賈蓉見賈惜春指著他,以為賈惜春讓他倒水給她喝,結(jié)果他還沒倒水,就聽到賈惜春接下來的話。 “腦子,水?!辟Z惜春道。 “你小姑姑說你腦子進水?!睆埨戏蛉寺犆靼着畠褐v什么話了,女兒除了‘阿彌陀佛’幾個字講得很順口之外,其他字就有些艱難,沒有那么順,“把你腦子里進的水打掉就好了?!?/br> “對?!辟Z惜春故作嚴(yán)肅地點點頭,“打,阿彌陀佛?!?/br> 賈蓉嘴角微扯,小姑姑怎么說這樣的話。要是那些人要是知道他小姑姑說這樣的話,一定狠狠地打他。 “小姑姑為什么又說‘阿彌陀佛’?”他的這位小姑姑總是那么喜歡說‘阿彌陀佛’,賈蓉不認為這一句話有什么好說的。 “打啊?!辟Z惜春翻白眼。 賈蓉看著他的小姑姑竟然會翻白眼了,覺得很有趣,便走到賈惜春面前,想要逗一逗賈惜春。 “打你哦?!辟Z惜春伸出手,拍了拍賈蓉的手。 “好了,吃你的飯?!睆埨戏蛉诵χ溃澳阈」霉孟胝f什么就說什么,你想那么多做什么?!?/br> “祖母,小姑姑這么小,就懂得欺負孫子了,等她長大……” “你是她的侄子,她教導(dǎo)你,那是應(yīng)該的。”張老夫人打斷賈蓉的話,賈蓉這么蠢,打一打也沒有什么問題,她的女兒的小手那么小,也沒多大的力氣。 賈蓉確實沒有感覺到賈惜春有多大的力氣,只是有些委屈,“要是那些人知道小姑姑說的話,一定更用力揍我了?!?/br> “你若是聽話,他們揍你做什么?!睆埨戏蛉说溃八麄儽囟ú豢赡軣o緣無故揍你的,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他們對你必定不差?!?/br> 什么叫不差,是不差揍吧,賈蓉心酸,卻無可奈何。 “吃飯吧?!睆埨戏蛉私o賈蓉夾了一塊排骨,“你父親是沒什么用了,家里就指望你能有些出息?!?/br> 賈蓉最近幾天總挨揍,身上疼著呢,根本就沒空跟那些丫鬟玩耍了。吃過晚飯后,他就回到院子,洗漱后,就躺在床鋪上,想到明天去巡防營后,還得繼續(xù)挨揍,他就覺得渾身上下都疼。 祖母沒有安慰他,還讓他繼續(xù)去巡防營,他能怎么辦,又不能請假。要是他想請假,估計他祖母第一個反對。 在巡防營待著,賈蓉便覺得度日如年,哪里有以前那么輕松舒爽。 話說尤氏得知賈珍又去了那些姨娘的房里,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賈珍總喜歡那些貌美的姑娘,新鮮度也不持久,即便她是賈珍的正室,卻也不能得賈珍多少敬重。 尤氏本又怯弱,多聽賈珍的話,因此,她也管不住后院的那些女子,甚至還有得寵的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 張老夫人以前很少管這些事情,那是因為張老夫人覺得寧國府沒救了,如今,她的想法不同了。只是要是尤氏自己立不起來,她這個婆婆也沒有辦法幫太多。 “趁著過年,放了那些女子,讓她們回家過年去吧。”張老夫人對身邊的朱嬤嬤道,“換下牌匾后,府上違制的房屋該封的就封,可養(yǎng)不起那些女子了。” 張老夫人身體好了許多,之前沒動,那是賈惜春太小,她懶得去動。既然快過年了,張老夫人就想安安生生過個年,賈蓉都去巡防營了,賈珍那邊也該處理處理了,不能讓賈珍再那么逍遙下去。 此時,賈惜春正抱著小腳丫,她尋思著,要不要讓賈珍做幾場噩夢。畢竟賈蓉都被打了,賈珍是賈蓉的父親,子不教父之過,賈珍也應(yīng)該受一點教訓(xùn),“阿彌陀佛。” 賈惜春抱著佛珠,哪顆佛珠是能讓人做各種各樣的夢的呢,找一找。 第8章 賈元春 這一晚,賈珍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他夢見自己被幾個容貌十分貌美的女子放進鍋里,一開始以為是那些女子幫他沐浴,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們要把他煮了吃了。 賈珍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煮熟,看著那些女子拿著筷子戳他的rou,看熟了沒有。他怎么掙扎都沒有用,只聽到那些女子的嬉笑聲。 這個夢境太可怕了,等賈珍醒來時,他還記得夢里的場景。他素來喜歡那些貌美的女子,以往夢見女子,也是一起云雨,卻沒有想到會夢見自己被美人放進鍋里煮了。 賈珍只要想到她們臉上的笑容,就覺得很可怕,太可怕了,嚇得他看到睡在旁邊的如花似玉的姨娘,都覺得非??膳隆?/br> 那位姨娘見賈珍醒了,便嬌羞地道,“珍哥哥,何不再睡一會兒?” 賈珍看到了姨娘臉上的笑容,嚇得臉色都蒼白了,仿佛眼前貌美的姨娘就是夢中吃人的美人。 他快速爬起來,隨手抓起衣服,也顧不上把鞋穿好,就跑了出去。 夢中美人的笑容太過可怕,賈珍一下子不敢面對他的美貌小妾,只能躲開。 當(dāng)張老夫人得知賈珍的異樣,只當(dāng)賈珍腦子抽風(fēng),沒過問具體事情。而賈珍也不可能告訴其他人,說他夢見自己被美人煮了。 接連幾天,賈珍都沒有跟那些女子廝混,每次看見她們的笑容,他就毛骨悚然,好像她們要煮了他似的。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jīng)三四歲了,除了賈寶玉養(yǎng)在老太太跟前,賈探春和賈迎春也在。而賈元春年紀(jì)倒是大些,賈老夫人和王夫人打算送賈元春去參加小選。 此時,賈老夫人倒是沒有那么關(guān)注賈探春和賈迎春,注意力主要放在賈元春這邊。 “若是選上了,便讓抱琴跟你一塊兒入宮?!辟Z老夫人都打算好了,賈元春一個人進宮,只怕沒有幫手,有許多事情都不好處理。 他們榮國府在宮里頭倒也有一些人,可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他們的人已經(jīng)被當(dāng)今皇帝端了不少。 榮國府現(xiàn)在不如從前,賈老夫人就希望榮國府能恢復(fù)以往的榮光,那甄家本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就因為甄家有女在宮女,甄家才能發(fā)展得那么好。 賈老夫人便也想著,若是賈元春能進宮,不在乎大選小選的,只要賈元春進了宮,日后再尋了機會遇見皇帝,遲早能封妃的。畢竟賈元春是榮國府出去的,皇帝不能太不給他們榮國府面子。 “真要去嗎?”賈元春從小就聽家人說她在大年初一生,生來就是要做貴人的。 可是小選不是大選,她若是進了宮,也得從女官做起,說難聽一點,女官也是宮女。賈元春從來沒有做過伺候人的活,平日給賈老夫人等人請安,或是做點吃食,可這些都是小事,跟去宮里伺候人不一樣。 在榮國府的時候,她賈元春還是主子,若是進了宮,她便是奴婢。 “你看看家里如今的情況,你大哥死了,寶玉又那么小,還能有什么指望?!辟Z老夫人眼睛微紅,“若是我們府上能如東府那樣,有個郡主什么的,祖母也不逼你。” 賈老夫人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她的兩個人兒子中,也就賈政有點出息,算是能做一些事情。而賈赦那么好色,連府上的丫鬟都不放過。她可不敢想著依靠大房的人,就想著二房的人能出息一些。 “原想著你弟弟銜玉而生,怕被人惦記上。如今,也算有人擋在他的前頭,府里再好生培養(yǎng)你弟弟,以后也有個謀算?!辟Z老夫人繼續(xù)道,“因著你父親是從五品官員,你只能參加小選,不是大選。你再想想寶玉,若是日后你們都沒什么出息,寶玉能娶上什么樣的好人家?!?/br> 賈元春這些年時常照顧賈寶玉,自然心疼這個弟弟。若是她不去拼一把,這個家也就只能這么樣了。賈老夫人從小就按照貴女的標(biāo)準(zhǔn)培養(yǎng)她,讓她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教導(dǎo)她一些后宅手段。 她早就知道賈老夫人要讓她進宮,只是事到臨頭,賈元春又怕自己進宮之后,達不到既定的目標(biāo)。 可當(dāng)她聽到賈老夫人說那些話,又心疼家人,她還是得去宮里拼一拼。 賈元春比賈寶玉大十歲左右,現(xiàn)在也十三四歲了,正是參加小選的年齡。榮國府已經(jīng)把賈元春的名字抱上去,賈老夫人想得很好,一般情況下,女官不能帶丫鬟進宮,但榮國府好歹有一些人脈關(guān)系,總能讓賈元春帶著寶琴進宮。 因著賈惜春是泰安郡主,皇后得知參加小選的人里頭有賈惜春的堂姐賈元春,便在皇帝到她宮里用飯的時候,說了一句。 “給她許一個人家吧。”皇帝聽到賈元春的名字后,微微皺眉,榮國府跟寧國府到底都姓賈。他既然已經(jīng)決定放過寧國府的人,日后少不得也得放過榮國府的一些人,那么賈元春也就沒有進宮的必要。 要是賈惜春沒有出生,或者賈惜春沒有那么厲害的本事,那么皇帝便會納賈元春進后宮,再慢慢對付榮國府。 在皇帝的眼中,寧國府榮國府之類的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他們府上沒有優(yōu)秀的人物撐起來,不能為朝廷做事,還要讓朝廷給他們俸祿。這樣的家族,留著做什么。 只是賈惜春出生了,且賈惜春又有那么大的能耐,這一切就變了。榮國府是要對付一二,卻也沒有必要往死里打,那么也就沒有必要給榮國府太多的榮寵。 “尋常一點的人家就好?!被实塾盅a充一句,沒有必要給賈元春許太好的人家,省得賈元春的夫家還去拉扯榮國府。榮國府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不能再跟權(quán)貴人物聯(lián)姻,就算聯(lián)姻,也不能是勢力太強的。 “是。”皇后應(yīng)聲,“賈元春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嫡女,身份也不高,臣妾聽聞貴妃家的侄子還沒娶親,貴妃meimei的侄子倒也不錯,不如臣妾去問問貴妃meimei。” “你們看著安排吧。”皇帝道。 貴妃出生書香門第之家,她的父親早亡,兄長是無實職的翰林院學(xué)士,她的侄子還在科考。這樣的人家,也不算是掌有大權(quán)之家。 可能是因為家庭出身原因,貴妃是一個極為明理的人,沒想著要爭奪后位,在被害流產(chǎn),不能再懷孕的時候,她牢牢把握機會,否則她也不能成為貴妃。其他妃位的妃嬪多是有兒女的,而貴妃沒有兒女,她算得上是皇帝的解語花。 在后宮之中,貴妃算是擁護皇后之后,從不越界,沒有因為皇帝多看她一眼,她便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里。 正因為貴妃是一個不錯的人,當(dāng)皇帝說要給賈元春許一個人家的時候,皇后就想到貴妃的侄子。賈元春雖然不是賈惜春的親jiejie,但兩家至少有些關(guān)系,榮國府本身就是按照宮妃的規(guī)格培養(yǎng)賈元春,賈元春的教養(yǎng)必定不差,讓賈元春嫁入貴妃娘家,倒也不錯。 于是在皇帝走后,皇后便去跟貴妃商議此事。 貴妃聽到皇后的話后,便點頭了,“她倒也是一個不錯的?!?/br> 榮國府的那一點事情就不是秘密,賈元春大年初一出生,日后要當(dāng)貴人,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這樣的傳聞對一個女子而言,可不是一個好的傳聞,天下那么多女子,多的是大年初一出生的,怎么就她賈元春日后要當(dāng)貴人。 因此,有一些人家看不起賈元春。貴妃聽皇后說賈元春,心里不大滿意,就怕賈元春心氣高,本想著成為妃嬪,沒想成嫁了一個普通人家。 “只不過還得看看?!辟F妃沒有立馬就應(yīng)下來。 “也是,等她入宮參加小選的時候,再看看。”皇后笑著道,“光那時候看可不行,不如讓你兄嫂查查,也能安心一些?!?/br> 皇后聽貴妃說要看看,就知道貴妃的想法了,貴妃愿意看看,沒有拒絕,那就說明貴妃有意向。在這宮里,貴妃算是一個實在的人,說話倒也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今年的小選倒是早了些?!辟F妃感慨,“也是皇上和皇后仁厚,放了那些宮人歸家。” 因為今年的大雪下的久,又發(fā)生雪災(zāi)?;实郾愀屎蟮溃乓徊糠帜赀^二十五歲的宮人歸家。也因為放了不少人歸家,臨近過年,宮里頭的人手倒是不大夠用了,這才打算選一些女官。 女官的身份到底比宮女的身份高上一些,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能當(dāng)?shù)?,能?dāng)女官的女子多也是官宦人家出生。因此,內(nèi)務(wù)府選人也就方便許多,就讓京城以及附近的官宦人家的姑娘參選,挑選幾個能用的就行。 臨近過年時,賈惜春也忙著,她忙著賺功德,她年紀(jì)小,不能出去,只能抱著小腳丫子玩。她不能出去,那就只能從家里人動手,比如讓賈珍多做幾次噩夢,不再想著親近那些女子,便也能拯救不少女子,也能賺到一些功德。 賈珍現(xiàn)在就是賈惜春的功德制造機,賈惜春得逮著他褥一褥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