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話是這么說,可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別的地方就堵不住了,而且這些來自朔州的折子本意根本就不是要錢,而是拒絕出兵,所謂的軍餉不過是借口罷了?!?/br> 有人在旁打圓場道。 他們這些官員雖然很多并沒有親自去過朔州,但也知道朔州兵強馬壯,靖遠軍更是以一當十,在戰(zhàn)場上令人聞風喪膽。 不然先帝當初登基之后也不會第一個就要對秦王動手,結果沒能得逞不說,反倒激怒秦王,跟朝廷徹底翻臉,就差直接舉起反旗了。 這些年大梁其他地方天災人禍不斷,朔州倒是順風順水,秦王兵馬也越發(fā)壯大,有人私下里甚至說秦王才是天意所歸。 朝廷若是把銀子撥過去,那等于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秦王最后就算是出了兵,這仗怎么打,打成什么樣,還不都是他說了算。 可年輕人血氣方剛,非但沒有就此住口,還繼續(xù)道:“就是因為知道是借口所以才要補啊,這樣秦王就沒有借口了!” “那我們豈不是被秦王要挾,如了他的愿?今后是不是誰都可以用這種法子威脅朝廷?動輒就違抗軍令不尊圣旨?” 戶部的人怒道。 “那不都該怪你們戶部沒有按時撥下軍餉,才讓他有理由可以威脅朝廷?你們倘若每年都按時撥下軍餉,他如今又怎么會以此為借口?” 兩邊的人吵了起來,間或夾雜著幾句市井粗話,一邊說一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邊說另一邊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謀其政。 負責監(jiān)督維持朝堂秩序的監(jiān)察御史吼的嗓子都快啞了也沒人理,朝堂上爭執(zhí)不斷,卻都是互相指責,最后誰也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自然也就沒辦法讓秦王出兵。 直到南燕和大金的戰(zhàn)事告一段落,大梁始終未曾派出兵馬,主戰(zhàn)派鬧了一陣發(fā)現魏弛雖然沒直接駁回他們的意見,但暫時似乎也沒有出征的打算,便只能偃旗息鼓,免得被他厭煩。 …… 姚幼清離開胡城半年,再回來時發(fā)現一切如舊,只是院子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秋千。 她看著那兩人坐著都還有富余的秋千,對魏泓道:“王爺,是你讓人搭的秋千嗎?” 魏泓點頭:“我去別人府里的時候看到他們花園里有秋千,就讓人在這也搭了一個?!?/br> 王府的院子大,院中還有一棵古樹,樹下可以納涼,撘一架秋千在這里剛剛好。 “可是為什么要做的這么大?。俊?/br> 姚幼清不解道,說著還伸開手臂比劃了一下。 這秋千比她雙臂展開的距離還寬,坐兩個人都富余。 魏泓笑了笑,湊近她耳邊。 “等到了夏天我們就在這里納涼,我枕著你的腿躺在秋千上,你一邊給我打扇一邊給我念書,豈不快哉?” 這也是他為什么讓人把秋千搭在了院子里,而不是花園的原因。 花園人來人往姚幼清肯定不好意思,而且以后他們若是有了孩子,總不好當著孩子的面這樣。 姚幼清小臉一紅,瞪他一眼:“我才不要!” 說著進屋去了。 魏泓笑著跟上,又帶她去看了凈房的水池。 他之前就答應過她要把王府的凈房改成跟倉城一樣的水池,他們不在的這半年下人早已經改好了。 “這水池好大啊!” 姚幼清進去后驚呼道。 王府的凈房大,水池自然也就更大,她覺得自己都可以在里面鳧水了。 她想到這眼中一亮,轉頭問魏泓:“王爺,你會鳧水嗎?” 魏泓點頭:“會啊,怎么,你想學?” 姚幼清嗯嗯兩聲,拉他的手:“你教我好不好?” 魏泓低笑:“學鳧水的話這池子還是小了,頂多在這教你怎么飄起來,回頭我?guī)闳ナ駴錾降那f子上學,那有條河,學鳧水正合適?!?/br> 姚幼清既有些向往又有些擔心:“那……會不會被人看到啊?” 就算是自家的莊子,山上的河跟房間里的水池畢竟不一樣,她怕自己渾身是水的樣子被人看了去。 魏泓大笑,攬著她的腰將她箍進自己懷里。 “誰敢看?我把他的眼珠子挖了!” 姚幼清抬頭:“我說正經的呢!” 魏泓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放心吧,你去的時候我讓人提前把附近圍起來,肯定沒人看見?!?/br> 姚幼清聞言點頭,又問他什么時候去。 “現在不行,天涼水也涼,等夏天的時候再帶你去。” 兩人說定后便又回了內室,周mama這時過來對他們道:“王爺,王妃,楚娘子昨日離開了王府,臨行前留下了一封信。” 說著把那封信遞了過來。 之前楚嬿自請離去,但后來因為受了傷就暫時留了下來,姚幼清讓她養(yǎng)好傷之后再走。 再后來姚幼清隨魏泓去了倉城,這期間楚嬿養(yǎng)好了傷,但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直到前些日子聽說他們即將回來才收拾好了行李,昨日知道他們今日即將抵達,這才趕在他們回來之前走了。 魏泓皺眉,下意識以為那封信是寫給自己的,開口道:“人都走了留書信做什么?拿去丟了吧?!?/br> 楚嬿在王府的時候他雖然算是待她不錯,但也僅僅是因為那張臉不曾虧待她而已,從未真正動過什么男女之情。 如今因為知道了當初他與季云舒之間那場婚約的真相,他連對那張臉僅有的憐惜都沒了,也根本就不想看這封信。 周mama怔了怔,面色有些為難。 “王爺,這封信……是寫給王妃的?!?/br> 魏泓:“……” 他低頭仔細一看,只見那信封上的確寫著“王妃親啟”幾個字。 可是他的通房走了為什么要給他的王妃留信? 說他壞話嗎? 姚幼清也有些不解,伸手接了過來,將里面的信拿出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魏泓用眼角余光去掃信紙上的內容,卻因為中間隔著個炕桌看的不是很清楚,忍不住伸長了脖子仔細分辨上面的字跡。 結果還不等他看清,姚幼清已經看完了信轉過頭來。 他趕忙坐了回去,輕咳一聲,道:“她說我什么你都不要信,我沒喜歡過她,也沒虧待過她?!?/br> 姚幼清皺眉,又把信的內容掃了一遍。 “王爺,楚娘子并未在信里提起你啊。” 魏泓:“……” 第63章 比如 姚幼清直接把信遞了過去:“她說她閑來無事跟丁叔一起打理了我在上川的鋪子, 信里都在說這些鋪子的事。” 之前離開胡城的時候姚幼清并未把丁壽也帶去,而是讓他留在了這里。 沒想到楚嬿這段時間竟然跟丁壽一起幫她打理鋪子, 而且似乎做的很好。 雖然姚幼清對這種事并不擅長,但多少也學過一些, 能看出個大概, 從楚嬿信中的言辭間可以看出她真的下了功夫。 魏泓皺著眉頭把信拿過去看了一遍, 發(fā)現上面幾乎通篇都在說姚幼清那些鋪子的事,告訴姚幼清有哪些鋪子的收益和前景都很好, 應該重點照看,哪些鋪子前景一般,若是沒有那么多精力打理的話可以放棄。 另外她還說了一些鋪子存在的問題,有些她已經和丁壽一起盯著整改了,有些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的, 讓她不要著急,慢慢來就是,不要因為短期內看不到收益就把不該放棄的鋪子放棄了。 末了還殷殷地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每日三餐定時, 天冷記得添衣, 并表達了自己nongnong的不舍。 魏泓從頭看到尾, 直到最后“祝安好”也沒看到上面出現“王爺”兩個字。 楚嬿別說是說他壞話了, 根本自始至終提都沒提他, 好像他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你跟她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他納悶道。 若不是姚幼清是個女人, 他都懷疑楚嬿是她的通房才對。 “沒有啊, ”姚幼清道, “我跟楚娘子并不算很熟悉?!?/br> “……” 不熟悉她這么關心你? 魏泓一臉莫民奇妙,又忽然想到城中的那些百姓。 說起來她跟那些百姓也不算多么熟悉,不過是平日里簡單的問候關切幾句,就能輕易討得對方歡心。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這個王妃不只是容易跟動物親近,跟人也很容易親近! 一股危機感在魏泓心中油然而生,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以后要讓她離外面那些男人遠一點,尤其是連城那種不三不四的東西。 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魏泓不過是在腦子里想了一下,就有人來告訴他說連公子找他,約他老地方見。 他點點頭將信還給姚幼清,對她道:“我中午不在府里用膳了,你吃過飯睡個午覺好好歇歇,睡醒了我就回來了?!?/br> 姚幼清乖巧點頭,將他送到門口,又讓人把丁壽叫來問他關于那些鋪子的詳細事宜。 …… 小竹樓的露臺上,連城照例左擁右抱好不自在。 魏泓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揮退了那些女妓,道:“我以為你要過些日子才會回來?!?/br> 連城給他倒了杯酒,推過去:“這小竹樓里那么多美人等著我,實在不忍心離開她們太久,只能辦完事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一解美人的相思之苦。” 說著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 “美人美酒,這才是我向往的日子啊!” 魏泓冷笑,仰頭把他剛才給自己倒的那杯喝了,又拿過酒壺滿上一杯,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差不多就行了,見好就收,胃口太大小心把自己撐死?!?/br> 連城執(zhí)杯的手微頓,眼中泛起笑意,若有所思的將酒杯轉了轉,看著里面清亮的酒液沿著杯沿微微晃動。 “王爺是怎么做到一直如此冷靜的?這大好的江山,遍地膏腴,難道你就從來沒動過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