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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細(xì)腰在線閱讀 - 第120節(jié)

第120節(jié)

    可是好日子過了沒幾天,姚父卻趁著去粥棚巡視的時候不辭而別,待下人察覺時,已是傍晚了。

    他來到倉城已經(jīng)有些日子,以往也時常會去粥棚等地,有時在城中悶得慌了,還會出城到郊外走走,是以城門守衛(wèi)看到也沒有多想,直到魏泓派人找來,才知道他竟是偷偷離開不打算回來了。

    姚幼清看著從父親房中找到的書信,雙目通紅。

    “我們父女好不容易團(tuán)聚,爹爹為何又撇下我走了……”

    那信上說他打算去四海游歷,看看以前沒看過的風(fēng)土人情,只因知曉自己年紀(jì)大了,腿腳又不好,若是與她說的話她一定不會答應(yīng),所以才偷偷離開。

    姚幼清不知道姚鈺芝曾在宮中尋死,一時也就沒往最壞的地方想,只是擔(dān)心如今戰(zhàn)事四起,他在外面會有危險。

    但魏泓知道,姚鈺芝根本就不是去游歷,而是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了解了自己。

    也怪他那日與他說話時只顧著生氣,沒聽出他話中的訣別之意,不然當(dāng)時就派兩個人貼身跟著他,吃喝拉撒全守著,絕不給他逃跑的機(jī)會。

    可這話他是不敢跟姚幼清說的,只勸她不要太過擔(dān)心,姚鈺芝才離開沒多久,只要在朔州境內(nèi),他一定能把他找回來。

    心里卻想著等找到他就打斷他的腿,讓他只能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走,到時候看他還怎么跑!

    三日后,姚鈺芝被從邊關(guān)回來的崔顥帶人找到,又過了兩日,總算回到倉城。

    他們回來時一直懸著心的姚幼清剛剛被魏泓哄睡了,崔顥便安置好姚鈺芝,自己先去見了魏泓一面。

    他先恭喜了魏泓找回王妃,雖然這話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在信里說過了,但不妨礙當(dāng)面再說一次。

    說完后他才仔細(xì)跟魏泓講述了自己在哪里找到的姚鈺芝,姚鈺芝又是如何不肯回來,一心求死。

    “王爺與姚大人之間的恩怨今生恐難化解,便是我們現(xiàn)在再怎么跟他說您不會遷怒王妃,作為父親他怕是也難以放心,寧可自己死了還清這筆債,也不愿讓王妃因他而虧欠您什么?!?/br>
    “所以,即便屬下將他帶回來了,也難以保證以后他不會再尋死?!?/br>
    “為了避免這種事發(fā)生,避免王妃傷心難過,屬下便擅作主張,告訴姚大人說……王妃有孕了?!?/br>
    一個關(guān)心女兒的父親,絕不會在女兒懷孕的時候?qū)に?,不然萬一女兒小產(chǎn),對身體豈不是不好?若是傷了根基,今后可能就都無法再生育了。

    倘若等她大了肚子的時候聽聞他的死訊,更是有一尸兩命的危險。

    姚鈺芝聽聞這個消息,哪里還敢尋死,趕緊跟他一起回來了。

    魏泓聽了卻是一驚,下巴差點(diǎn)掉下來。

    “豆子前幾日才給她把過脈,她并未有孕,你拿這話騙那老匹夫,能瞞到幾時?”

    崔顥扯著嘴角笑了笑:“這……也不一定就是騙啊,孩子嘛,總會有的。”

    等王妃真的有孕了,這自然就不是騙了,而姚鈺芝在孩子生下來之前定會老老實實的。

    孩子生下來之后他有了孫子孫女,就更割舍不下了,想來也不會再想那些死不死的事了。

    魏泓皺眉:“總會有,可誰知道幾時有?”

    崔顥依舊笑著,溫聲道:“這個……就看您的了?!?/br>
    魏泓:“……”

    第119章 努力【一更】

    崔顥來找魏泓, 自然不會只說這些事。

    他將近來上川這邊對大金的戰(zhàn)況全部仔細(xì)說了一遍,末了道:“陛下如今人心盡失, 調(diào)動不了各路兵馬, 對咱們而言已不足為懼?!?/br>
    “南燕大金兩國之前雖有合作,但都是陛下在中間牽線搭橋, 他們都是想趁亂從中分一杯羹?!?/br>
    “一旦陛下不能威脅到您, 甚至都牽制不住其他兵力,不讓朔州以外的兵馬來馳援, 他們之間的同盟也就瓦解了, 絕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合作無間?!?/br>
    尤其是大金, 先前還被南燕奪去了大片領(lǐng)土,對南燕可謂恨之入骨, 就更不可能放下心來與他們合作了。

    “這點(diǎn)從大金近來的兵馬調(diào)動情況就能看出來, 自您平安回到朔州之后, 他們就再未往上川邊境增兵了,反倒是與南燕接壤的地方頻頻有兵馬調(diào)動的跡象,生怕南燕返回頭咬他們一口似的?!?/br>
    “如此一來,大金退兵也只是早晚的事,咱們主要的敵人……就是南燕了?!?/br>
    崔顥看著掛在墻上的一副輿圖沉聲道。

    魏泓的目光隨著他的聲音落到輿圖上南燕的方位,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

    “是誰都一樣,我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今后要走的路,那擋在路上的石頭, 就全部踢開?!?/br>
    崔顥并不意外他的決定, 但還是提醒:“王爺, 如今南燕看似一團(tuán)亂,被燕帝和幾位皇子把持著,但亂中卻又有序,并不是完全的一盤散沙,不管幾個皇子再怎么折騰,大方向卻從沒出過差錯?!?/br>
    “所以,屬下懷疑……”

    “我剛才說了,”魏泓打斷,“只要是擋在路上的石頭,全部踢開。”

    不管是南燕,還是在背后真正掌控著南燕的人。

    崔顥原本就是擔(dān)心他顧念著過去的情分,將來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的是連城,會下不去手。

    如今見他心里有底,也就放下心來,喃喃道:“有那人在背后支應(yīng)著,南燕想來不會那么好對付,王爺要做好長久的打算?!?/br>
    魏泓點(diǎn)頭:“我知道?!?/br>
    ……

    姚幼清因為父親離開的事情而忐忑不安,睡覺也睡不踏實,約莫半個時辰也就醒了,醒來后聽說父親已被找到接了回來,大喜,翻身下床就要去找他,卻被魏泓按了回去。

    “他不顧你的心情說走就走了,合該晾他幾日,讓他也嘗嘗見不著人的滋味兒?!?/br>
    “王爺,那是我爹爹……我怎好跟他生氣?!?/br>
    姚幼清小聲道。

    魏泓聽了更郁悶了:“那你以前跟我生氣的時候呢?我這個做夫君的難道就比不上你爹爹了嗎?倘若哪日我們一同落水了,你是不是也先救他不救我?”

    他本是隨口一說,姚幼清聽了卻皺著眉頭回了一句:“王爺你會鳧水,我爹爹不會啊……”

    把魏泓堵的一口氣憋在胸口半天沒吐出來。

    姚幼清數(shù)日沒有見到父親,心下著急,想去看他,拉著魏泓的衣袖道:“泓哥哥,你就讓我去看看他好不好?我看看就回來,很快的。”

    一聲泓哥哥讓魏泓一顆心頓時軟了大半,哪還繃的住臉。

    他也不是真就要攔著他們父女相見,不過是有些話要提前跟她說罷了,遂坐近些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你爹沒事,是子謙親自把他帶回來的,一回來就讓豆子去看過了,既沒傷著也沒凍著,你過會再去看他也是一樣的,去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說?!?/br>
    姚幼清見他神色認(rèn)真,想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非要立刻就去看父親。

    待魏泓將崔顥對姚鈺芝的那番說辭告訴她之后,她卻跟他一樣瞪大了眼。

    “這……這種事怎么能拿來騙人呢?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瞞不住的啊!”

    就算眼下可以暫時瞞住,但十月懷胎總是要瓜熟蒂落的,到時候她上哪變出個孩子給他?

    魏泓唔了一聲,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旋即將摟著她的那只手臂收得更緊,讓她嬌軟的身子和自己緊緊貼在了一起,蹭著她的額頭道:“所以,我們要努力啊,凝兒?!?/br>
    他邊說邊提著她的腰將她稍稍抬起一些,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姚幼清明白過來,面色緋紅。

    “王爺,你……”

    話沒說完,被男人堵住了唇。

    這幾日她一直憂心父親,心神不寧,魏泓也就沒勉強(qiáng)她,數(shù)日不曾碰她。

    如今有了這么好一個借口,他哪肯放過,抱著姚幼清不撒手。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他才帶著梳洗更衣后的姚幼清出門,前去探望姚鈺芝。

    姚鈺芝正心焦的等著女兒睡醒后好去看看她,卻見她自己過來了,忙嗨呀一聲迎了上去。

    “你醒了讓人告訴我一聲我去看你就好了,怎么自己跑來了呢?”

    “你這還懷著身孕呢,要小心些才是??!這頭幾個月最是需要注意的時候,可不能大意!”

    說著將她從魏泓身邊接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扶到椅子上坐下,生怕她磕了碰了。

    魏泓只覺得手上一空,自己的妻子就被別人拉走了,皺了皺眉想拉回來,到底忍住了。

    姚幼清則面色尷尬,坐在椅子上勉強(qiáng)維持著臉上的笑意,不知該如何接她父親這話。

    好在姚鈺芝也不需要她接,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說個沒完,一個勁叮囑她應(yīng)該注意些什么,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他心里千萬個不放心,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口氣全告訴姚幼清才好,說得正起勁時,卻聽魏泓在旁嗤笑一聲:“說得好像你自己生過孩子似的。”

    姚鈺芝前些日子對他一直多加忍讓,此時見他打斷自己對女兒的叮嚀卻不樂意了,下意識接了一句:“我年長你幾十歲,自然是比你清楚的!”

    魏泓面色一沉,當(dāng)場就想發(fā)作。

    姚鈺芝卻根本沒放在心上,說完就又去跟姚幼清叮囑那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了,理都沒理他。

    父女兩人一個說一個聽,一個啰嗦嘮叨一個安靜乖巧,眼中卻都一樣只看著彼此,魏泓坐在這里倒像個外人似的。

    他看著這個將凝兒從他身邊“搶”走的老丈人越發(fā)不順眼,偏偏又無法加入到他們的對話之中。

    因為姚鈺芝剛才那話說的沒錯,他年長他許多,對生育之事了解的也就比他多了許多。

    而他雖已二十五歲了,膝下卻至今一個孩子都沒有,壓根就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真是一句話都搭不上。

    唯一能說的也就是拆穿這個謊言,告訴姚鈺芝姚幼清根本沒懷孕。

    可這話顯然是不能說的。

    魏泓就這樣黑著臉陪坐了足足兩刻鐘,還是姚幼清見他自己一個人坐著無聊,說想出去走走,他這才得了機(jī)會,趕忙站起來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扶著她往外走。

    姚鈺芝也趕忙起身跟上,道:“凝兒想去哪里???有了身孕就不要跑太遠(yuǎn)了吧?在花園里逛逛就好了,等你把胎坐穩(wěn)了再去別處不遲?!?/br>
    “這如今天也冷了,山上涼的不行,凍著你可不好?!?/br>
    說著要從另一邊也扶著姚幼清。

    魏泓見狀手上一緊,攬著姚幼清的腰將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怒視著姚鈺芝,宣示自己的所有權(quán)。

    姚鈺芝卻根本沒看見他吃人的眼神,見他把女兒勒的那么緊,啪的一聲拍在了他胳膊上。

    “你松開些!這沒輕沒重的傷了孩子怎么辦!”

    魏泓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姚鈺芝竟敢打自己,登時臉都綠了。

    好在姚幼清反應(yīng)快,趕忙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泓哥哥,你……你松開些。”

    說完又去看姚鈺芝:“爹爹,我就在園子里逛逛,不往外走,您放心吧?!?/br>
    姚鈺芝這才放下心來,咧嘴笑著陪她一起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