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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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娘……” “小姐,芳娘知道小姐在葉駿跟前,并不開心,所幸他不常在家,又還算安分,能讓我們喘口氣。可如今,他就要惹出事來……”芳娘打斷了韋云蘭的話,只問著,“小姐,你當日有勇氣走進那后花園,如今也可以試著走出來……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韋云蘭實在是受不得她那哀求的眼神,終于輕輕點了點頭。芳娘知道,其實她早就動搖了?!昂?,我們試一試,”韋云蘭說著,又向芳娘張開了雙臂,“芳娘,抱一抱我,好不好?” 芳娘聽了,左右看了看,又聽見外邊安靜異常,便忙脫了鞋子,擠上床來,隔著被子抱住了韋云蘭?!靶〗?,”她忍不住在韋云蘭的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br> “小姐并沒有立即向葉駿提出口,我知道,她需要時間。說到底,她也是怕的,”女子說,“她怕說出口后,過得連那時都不如。那時,葉駿雖有些不規(guī)矩,可他們表面上還是和睦的,葉駿離家時,她也不必cao心那許多事……她怕這最后的窗戶紙被戳破,寧靜的日子從此不再。若真能離開葉府,便好了??扇綦x不開,那葉駿從前的一點好處,也會在頃刻間煙消云散?!?/br> “世道艱難,世俗如此。她有此顧慮,也是情理之中?!贝揿`儀說。 “是啊,情理之中,”女子暗暗握緊了拳頭,聲音里又帶了許多恨意,“最可氣的便是這四個字!明明所有的顧慮、所有的選擇,都出自情理之中,可為什么……為什么……” 女子的聲音忽然弱了許多,崔靈儀抬眼看去,只見癸娘正抬手撫摸著女子的發(fā)絲。她面容平和,看不出半分悲戚憤懣,仿佛她只是一個和人間毫不相干的存在,誤打誤撞進了這塵世,凡俗一切再不能擾亂她的心弦。 女子聲音漸弱,直至無聲。而癸娘卻好似看到了崔靈儀不解的目光,又抬頭對她微微一笑,回答道:“她過于激動了。她死時執(zhí)念太深、怨氣太重,若是失控,便不好了?!彼f著,又閉了眼,柔聲問著:“芳娘,之后如何了?” 芳娘張了張嘴,眼淚直流?!爸?、之后,”她的聲音越發(fā)沙啞,“葉駿……我恨他!” 雖然天氣漸暖,但韋云蘭的病卻一直沒好。她終日病臥在床,一點兒精力都沒有。芳娘日日小心呵護,但也未見起色。 “怎么這么久了,小姐這病一點兒起色都沒有。趕明兒,我讓人去城東問一問有沒有好郎中,再請來給小姐瞧瞧。”這日午后,芳娘坐在床邊,拿著湯匙給韋云蘭喂著藥。 韋云蘭喝了藥,又咳了兩聲,這才道:“不知為何,這些日子,我心里總是發(fā)慌,夜里睡不踏實?!?/br> 芳娘聽了只悄聲道:“等姓葉的再出門,便好了。他在我們跟前,礙眼。” 韋云蘭見她如此,不禁一笑,可很快又有些失神。芳娘只當她又想起了和離之事,心中憂懼,便忙放下藥碗,又安慰她道:“小姐不必過于憂心,如今身體沒養(yǎng)好,那事緩緩再說也使得?!?/br> 韋云蘭聽了,便點了點頭。芳娘見她沒精打采的,便又忙道:“那小姐先歇一歇,我去讓人再找郎中?!彼f著,便又要扶著她躺下。 可韋云蘭卻一把抓住了芳娘的衣袖,欲言又止?!霸趺戳?,小姐?”芳娘見她眉頭微蹙,又只盯著自己,不禁奇怪。 “沒、沒什么,”韋云蘭擠出個笑容來,“我心慌,只想讓你陪著?!?/br> 芳娘聽了,展顏一笑。“小姐可真黏人!”她說著,放肆地捏了捏韋云蘭的鼻子,又笑道:“可郎中是一定要請的。小姐稍等,我去去就回?!?/br> 韋云蘭只得點了點頭,依言躺了下來,又閉了眼,很快,她便有了困意。芳娘見她要睡了,便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向前院走去,她要去找人再請郎中。可奇怪的是,這一路上,她都未曾見到什么人,連看門的都不在門房,大門都關(guān)上了。正疑惑時,她忽然聽見廚房的方向傳來幾聲嬉笑。 芳娘心里便有數(shù)了??撮T的陳爺喜歡喝酒,府里其他人有時也喜歡聚在一起賭錢。原本韋云蘭管家時還能約束他們,可這些日子韋云蘭病了,這些人便散漫起來,常常在廚房擺個小桌子喝酒說話。 芳娘想著,登時不悅起來,忙轉(zhuǎn)身大步向廚房方向而去??蛇€沒走到跟前,有些只言片語飄進了她耳中,她的腳步忽然不由自主地放緩,只站在原地,再也邁不開步子。 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不僅聽見了自己的,還聽見了小姐的。那些yin言穢語,在剎那間驅(qū)趕了她世界里所有的聲音,霸道地占據(jù)了她的腦海。 芳娘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又氣又急又怕,只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猶豫一番,她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向那小廚房邁出了步子——畢竟小姐的身體要緊,郎中是一定要請的。 可剛走了沒幾步,這一段不算遙遠的路途便又被打斷了。這一次,打斷她的聲音來自門外。 “姓葉的,開門!”門外那聲音煞是粗魯。 芳娘被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許多,忙奔去廚房,敲門喊道:“陳爺在嗎?外邊有人叫門!陳爺!” 她連著喚了好幾聲,里面的人才不耐煩地出來?!坝衷趺蠢玻俊标悹攩栔?,一身酒氣。 芳娘指了指門外,正色道:“有人叫門,這么大聲,你聽不見嗎!你們只知在這里喝酒說閑話!”她說著,根本不屑于掩飾她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