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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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靈儀抱著劍,抓著錢袋,獨(dú)自行走在寒風(fēng)中。“故友……”她念著,嘆了口氣,又站住了腳步?!耙灿兴奈迥炅?,”她想,“也不知她是不是還活著?!?/br> 想著,她又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錢袋。如果她當(dāng)年沒有窮困潦倒到這般地步,或許,她就可以及時趕去。不至于耽擱在這洛陽城,錯過約期,從此斷了音信。 早知如此,她當(dāng)初無論如何都該拼命過去的。 崔靈儀一路想,一路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宜人坊附近。她立在街口,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街角的雜草堆。很顯然,那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 她有些失望,只垂了眼,轉(zhuǎn)過身去?!翱偸莵磉t一步?!彼?。也不知那小姑娘在埋葬了她meimei之后又會如何?是回家嗎?還是如她一般,流浪天涯? 崔靈儀不愿去想,只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在月光下緩緩走著。冷風(fēng)一吹,她忽然又響起了癸娘來。她實(shí)在是詭異的很,可崔靈儀卻也不想撇下她不管。一來,是她的確開始好奇這女子的來歷;二來,她也的確是需要人照顧的。 崔靈儀想著,停了腳步,在街巷間環(huán)顧四周。亮著燈的人家總是分外顯眼的。尤其是在這亂世,還有錢點(diǎn)燈,想必家里也不會太過落魄。 于是,第二日,當(dāng)縮在神像邊的癸娘漸漸醒轉(zhuǎn)時,她還覺得一切沒什么不同??伤齽偘淹壬熘?,她卻覺得不對了——她好像碰到了什么。 “崔姑娘?”癸娘反應(yīng)過來,喚了一聲,“你何時回來的,我竟不知?” “你睡得很沉,”崔靈儀說著,又沒忍住補(bǔ)了一句,“我看你能掐會算的,怎么還要問我?” 癸娘只是微笑,并沒有說什么。崔靈儀見她沒有主動解釋,便也不再問了,只道:“你腳下的,是一雙布鞋,新做的,底子厚,耐穿。如今天冷,這個也厚。等天熱了,再給你買雙薄一點(diǎn)的?!?/br> 她說著,又拍了拍手邊包裹,道:“這里是一件襖子,松綠色的。你衣服破了,捱不住冷風(fēng)。本想給你買一整套冬衣,可你身材高挑、手長腿長的,一時竟買不到現(xiàn)成的,只得先去找了裁縫。裁縫說她手頭正做著一套,可以改一改,趕趕工,今日下午便能做好。我讓她先做這一套,又定了兩套換洗的衣服,應(yīng)該是夠了?!?/br> 癸娘默默聽著,又不覺撫上木杖。待崔靈儀說完,她才垂眼道了一句:“多謝?!背酥?,她什么都沒多說。 崔靈儀見她沒有多說,便只問道:“對了,那夜,我聽到你們說到我的劍……這劍可有什么問題嗎?” 癸娘聽了,只微笑反問道:“崔姑娘,這劍,可是祖上傳下來的?” “嗯?!贝揿`儀應(yīng)了一聲,又道:“先祖上過戰(zhàn)場,這把劍便是他的佩劍,跟著他建功立業(yè)。后來,雖家道中落,但此劍仍在,代代相傳。及至我這一輩,家財散盡,只剩這一把劍了。當(dāng)年我把能當(dāng)?shù)亩籍?dāng)了,留這一把劍,只為防身。行走江湖,這把劍便是我最后的依靠。若有人想欺負(fù)我,我便先要了他的命!” 崔靈儀難得話多起來。 “這便是了,”癸娘說,“這劍,沾了太多血腥氣,殺氣太重。鬼神見之,也要回避……”她說著,頓了一頓,若有所思。 “嗯?”崔靈儀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 癸娘微微閉了眼,又輕輕笑了,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有劍如此,可斬鬼神?!?/br> “哦?!贝揿`儀反應(yīng)平平:“看來,我留這劍,是留對了?!彼f著,放下劍,站起身來,走到癸娘面前,又蹲下拿起了那布鞋。癸娘的腳上已經(jīng)一點(diǎn)兒傷痕都沒有了。 “我?guī)闳プ】蜅?,我們好好吃一頓,再洗個澡,”她說著,幫癸娘穿好了鞋子,大小剛好,“修整兩日,我們便出發(fā),去揚(yáng)州。我有個舊識,應(yīng)在揚(yáng)州,我早該去找她的。”崔靈儀說到此處,清了清嗓子:“若是你想跟著我去的話?!?/br> “揚(yáng)州,”癸娘說,“很久沒去了?!?/br> “怎么?你以前去過?”崔靈儀問著,扶起了癸娘,又幫她穿上了襖。 “去過,”癸娘微微笑著,“這世上很多地方我都去過。只是,未曾親眼見過?!?/br> 崔靈儀聽了,也沒搭話,只俯身拿起包裹背在身上,又撿起劍。正要扶著癸娘向外走時,癸娘卻無奈地笑了。“崔姑娘,你倒不如直接問我,還痛快些?!彼f。 崔靈儀聽了,只松開手,抱著劍立在一邊?!拔覇柺裁??”她問著,心里卻在感慨癸娘到底還是個聰明人,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聰明人。 癸娘指了指腰間龜甲,道:“不過是這事罷了?!彼f著,十分平靜:“如你可見,我的確會些……嗯……道法。因此,我能掐會算,也可與鬼神交談。” “這我已知道了。”崔靈儀倚在門上,說。 “至于我的眼睛,”癸娘說,“凡物之形體,我是當(dāng)真看不見了。但因?yàn)槲視婪?,才得以看見鬼神。除此之外,世間萬物,我都要用心感受他們的靈氣,才可勉強(qiáng)辨別。否則,我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至于尋常起居,我便只能倚仗這木杖探路?!惫锬镎f著,又只是微笑:“如何?崔姑娘,你心中疑問可解了嗎?” “差不多了吧?!贝揿`儀說著,不自覺地瞥了一眼癸娘的腳,又扶住了她:“走,我們?nèi)フ乙患铱蜅?。這兩日沒怎么進(jìn)食,實(shí)在是有些撐不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