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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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你胡攪蠻纏了,”陳阿鵲瞪著他,“方才,你說的分明是‘我也要’,若是你先開口,何來的‘也’字!” “哈哈,如今可是掰扯不清了,”那貴公子說著,瞧了一眼那花燈,又盯著陳阿鵲,“價(jià)高者得,未免也太俗氣了。不如這樣,我給姑娘出一道題,姑娘若是能答出來,這花燈,我便讓給姑娘?!彼f著,想了一想,便笑道:“這樣吧,姑娘不妨說說詩三百中有關(guān)燕子的篇章。若是姑娘能說出來一篇,這花燈,我買給姑娘?!?/br> “無理取鬧!”陳阿鵲一開口便拒絕了他,“分明是我先開口,我才不中你這圈套。” “好吧,”那貴公子看起來頗為無奈,他嘆了口氣,“那我只好買下這花燈,回家賞玩了?!彼f著,又對(duì)那小販道:“這花燈多少錢?我買了?!?/br> 小販看了陳阿鵲一眼,便摘下了那花燈,要遞給那公子。陳阿鵲正急得不行,卻忽然聽到傳來一個(gè)低沉的聲音:“詩三百中,邶風(fēng)里有《燕燕》一章。” “邶風(fēng)!燕燕!”眼看著燕子花燈要被送到那貴公子手里,陳阿鵲不禁叫了一聲,重復(fù)著方才背后之人的話。 “哦?”貴公子一挑眉,卻又問著,“那姑娘可否能為在下講解此詩。” 陳阿鵲根本說不出什么,她只將手一伸:“我已說出一篇來,你不該出爾反爾!” “只是說出個(gè)篇名,算不得什么?!蹦枪颖呈终f著。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yuǎn)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币粋€(gè)聲音從陳阿鵲身后響起,她知道,這就是方才那人,“邶風(fēng)中燕燕一章,是講送別?!?/br> 話音落下,那人也立在了陳阿鵲身前,只留給陳阿鵲一個(gè)背影。陳阿鵲看不清他面容,只知道這是一個(gè)書生打扮的人,個(gè)子比自己高些?!皬埞?,方才這姑娘已然答出篇名,出爾反爾可不是真君子。張公子其他的要求,我替這姑娘做了。如今,可以將這花燈還給這位姑娘了嗎?方才在下可是看得真切,的確是這姑娘先開口要的花燈?!边@書生說著。 “你是何人?”張公子沒有回答這書生的話,只看著這書生,一臉的不悅。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這花燈得之不當(dāng),”書生說著,向那貴公子伸出手去,“公子自恃才學(xué),便拿所讀詩書來捉弄女子,實(shí)非君子所為。滿腹詩書,是讀來用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可不是用來捉弄旁人的。再者說,公子能讀書,能考學(xué),無非是因?yàn)橥读藗€(gè)好胎,如今公子不知體恤旁人,反而借此嘲弄他人……不知張學(xué)正若是知道公子如此,又該作何感想?” “你……”那張公子被這書生說得啞口無言。此時(sh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好意思再在此處丟人現(xiàn)眼了。 “我們走!”張公子看了那書生一眼,一轉(zhuǎn)身,便帶著身后的侍從家丁擠出了人群。 陳阿鵲見他離開,連忙樂呵呵地給那小販付了錢,又接過了那燕子花燈??伤€未來得及細(xì)看這花燈,便見那書生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誒,等一下!”陳阿鵲急了,連忙將這花燈向meimei手中一塞,便追著那人的背影而去?!鞍⒅?,你在此地等我!”她還不忘囑咐一句meimei。 陳阿枝聽了這話,本想追過去??山稚系娜藢?shí)在太多,她剛走了兩步,便被舞龍的隊(duì)伍攔住了。不得已,她只能看著jiejie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 “公子!公子!等一下!”人群中,陳阿鵲一邊叫著,一邊追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湖邊。橋上已經(jīng)擠滿了人,她看見那書生想要過湖,卻被橋上的堵塞嚇住了腳,又要轉(zhuǎn)身沿著湖邊走。 總算被陳阿鵲抓住機(jī)會(huì)了。 “公子!”她叫著,提起了裙子,一路小跑,總算攔在了那書生面前。“公子。”她又喚了一聲。 那書生立在柳樹下,樹影籠罩著他的面容,陳阿鵲根本看不清楚?!肮媚锖问??”她聽見這書生問著,他似乎又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不見花燈?” “還未曾向公子道謝呢,”陳阿鵲說著,連忙行了一禮,“多謝公子相助,不然,我還真拿不到那花燈?!彼f著,又站直了,對(duì)這書生解釋道:“因急著追來向公子道謝,不便隨身帶著花燈,便沒提著?!?/br> “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多禮。”那書生客套了一句,又是一陣沉默。 陳阿鵲看著這書生,想說店什么,卻又不知道能說什么。支吾了片刻,她才又問道:“還不知公子姓名?” “萍水相逢,也不必知曉我的姓名,”書生說著,微微頷首,“天高水長,我們就此別過吧?!彼f著,也行了一禮,然后便繞過陳阿鵲,走了。 “公子!”陳阿鵲又叫了一聲,那人并沒有為她駐足。而她道謝的話已經(jīng)說完,也沒有理由再追上去了。她只能看著那書生在花燈的光影下漸行漸遠(yuǎn)。 “罷了?!标惏Ⅸo嘆息一聲,也頗有些失落地轉(zhuǎn)過身,走了。 只是,當(dāng)她好不容易又見到父母家人時(shí),卻挨到了一頓訓(xùn)斥。父母責(zé)怪她剛回潤州人生地不熟的便敢一個(gè)人出來亂跑,氣得大罵了她一通。而陳阿鵲只是默默立在父母面前,盯著meimei手里的燕子花燈,一言不發(fā)。直到父母罵累了,她才又笑嘻嘻地抬起頭來:“爹、娘,結(jié)束了嗎?我還有話要說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