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贝揿`儀聽著，嘆了口氣，但也不忘道謝。

    “客氣了，你們也幫了我?！标惏Ⅸo說。

    “那，陳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崔靈儀又問。

    “這個么，”陳阿鵲一笑，“我當(dāng)然是繼續(xù)留在潤州城，守在她身邊。她如今剛自曝身份，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呢?！?/br>
    她說著，望向無邊無際的天空：“我會在這里一直守著她。如此，亦是我和她的……執(zhí)手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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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反省，這個單元節(jié)奏有點沒安排好，前松后緊，最后三章的字?jǐn)?shù)就有點收不住了。

    第52章 姑惡聲悲（一）

    得知崔靈儀和癸娘要離開潤州，韓嫇特意宴請了她們，又給了她們一些銀錢，才送別了她們。崔靈儀和癸娘謝過韓嫇，又買了輛騾車，這才上路。

    畢竟，從潤州到長安，路途遙遠(yuǎn)，如果單靠這兩條腿，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陳阿鵲說，姜惜容想要回長安，就算姜惜容要繞路，可有些地方是必經(jīng)之處，繞不開的。長安也一直在那里，如果崔靈儀要找姜惜容，她是一定要去長安的。

    坐在騾車上，驅(qū)車而行，崔靈儀終于覺得輕松一些了。即使這是一頭還沒成年的小黑騾子，不如成年的騾子健壯；即使這車也十分逼仄，剛剛好容得下她和癸娘兩個人；即使這騾車走得比人快不了多少……崔靈儀還是莫名地覺得輕松。

    或許是因為她在去買騾車時，這小黑騾子拿頭蹭了蹭她的手臂。

    “這小黑騾子倒是可愛，”崔靈儀坐在車上，她看著那雖然瘦弱但十分老實溫和的小黑騾子，說，“我覺得，它和我有緣?！?/br>
    “是的，它的確和你有緣，”癸娘說，“你注定是它的主人。”

    “為何？”崔靈儀問。

    癸娘低頭一笑：“緣分天定。你不會無緣無故地遇見一個人，或者，一頭騾子?！?/br>
    “那我為什么會遇到你呢？”崔靈儀笑問著，看向癸娘，又不覺湊近了幾分。她很想從癸娘的眼底瞧出些什么……她也說不清她想看到什么，但她想，那應(yīng)當(dāng)是一種很不同的情感吧。

    “我也不知，”只見癸娘低垂著眼，如實回答道，“我曾卜算過，可我如今不如從前了，竟沒算明白?！?/br>
    “好吧……或許你我能相遇，并非天意，只是事在人為?；蛟S只是因為你我都出現(xiàn)在了那一家酒肆罷了?！?/br>
    崔靈儀說著，又看向了這騾子。這騾子的蹄子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踩在林蔭小道上，噠噠的，很是有節(jié)奏感。崔靈儀聽著這蹄聲，不禁陷入了回憶，又開口道：“小時候我家有兩匹馬，都很健壯可愛。我那時很羨慕旁人騎馬的英姿，可惜那時太小，根本騎不上去。但我還是很想親近那些馬，便沒事就去喂它們。后來家里搬到了鄉(xiāng)下莊子上，養(yǎng)了些雞鴨豬羊，我也常去照顧它們?！?/br>
    她說到此處，忽然一頓，又閉了嘴?？珊芸欤阌中α诵?，向后一靠，抬眼看著這騾車穿梭在林間小路中，說：“可惜后來，我養(yǎng)的那些……畜牲，不是被賣了，便是被吃了。年景不好，到處都鬧災(zāi)荒，人都留不住，何況牲畜?！?/br>
    她說著，看著這騾車慢悠悠地前行?！叭斯徊荒芎褪澄锱囵B(yǎng)出太多感情，”她說，“有時候，明明早就知道最后結(jié)局，可要下狠心時，還是難免傷心難過?！彼f著，輕輕嘆了一口氣：“或許早些在心里割舍開來，到最后也不會那么痛苦?！?/br>
    一旁的癸娘聽了這話，本來安靜的她卻不由得眉頭一蹙?！皩幹彼_口喚著。

    崔靈儀渾身一僵，剎那間變了神情，又將頭扭向一邊：“別這么叫我。”

    癸娘有些無奈：“可這才是你原本的姓名，不是嗎？”

    “是，”崔靈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怒氣，但她清楚地知道這怒氣是沖著她自己來的，“可我不喜歡?！?/br>
    “當(dāng)真？”癸娘問著，嘆了口氣，“崔姑娘，你的過去，我都知曉。我知道，當(dāng)年……”

    “你既知曉，便不該提，”崔靈儀的語氣是久違的嚴(yán)肅，“我早已下決心要舍棄這個名字了?！?/br>
    “是舍棄？還是逃避？”癸娘坐直了身子，又柔聲道，“崔姑娘，我能感受到，你心中有許多情緒被積壓著，你需要正視它們，而不是名為舍棄，實為……”

    “夠了，”崔靈儀打斷了癸娘，“我不配用這個名字！”崔靈儀說著，又自覺失禮，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只裝作無事發(fā)生，“說到姓名，這小黑騾子，倒是該給它取個名字。”

    癸娘聞言，便恢復(fù)了沉默，沒再說話。崔靈儀則垂下眼來，道：“便叫它雙雙吧?！?/br>
    癸娘也不再提方才的話，只點了點頭?！昂谩！彼f。

    崔靈儀也沉默著，看著面前的騾一步一步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前走著，卻又不由得出了一回神。雙雙，她想，這個名字從她這般天煞孤星的口中說出，還真是諷刺。

    她想著，又不自覺地陷入了從前的回憶中，摸出了懷里玉佩，將那玉佩握了又握。如今想想從前，只覺得像一場夢。雖然，她也說不清楚那是噩夢，還是美夢。

    癸娘本不想再多說什么，可她感受到了崔靈儀的悵然，沒忍住又輕輕嘆息了一聲?！按薰媚?，”她說，“你是個很好的人。很好、很好……”

    她知道，崔靈儀心中一直有股子自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