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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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太晚了,”曹描嘆息一聲,“可惜你已經(jīng)看到了。我們不想冒險,我們也只是想過尋常人的生活罷了。” 崔靈儀笑了,她指了指墻根下那些麻木地手持兵械之人,又對曹描道:“這看起來,可不像是尋常人的生活?!?/br> “自保罷了,實(shí)屬無奈,誰讓他們看到我了呢,”曹描說著,不免帶了幾分惋惜之意,“崔姑娘,其實(shí)我和阿姐還挺欣賞你的。但是,這世上的人,總是需要一個美夢的。我不想你讓這美夢,成為噩夢?!?/br> 崔靈儀一皺眉:“何意?” “你不必知道了,”曹描說著,又打量著崔靈儀,“不過,你今日不是說,要為我鞍前馬……” “阿描!” 一句話還沒說完,曹染的聲音驟然傳來,打斷了她的話。崔靈儀循聲看去,只見曹染竟還有時間穿了一身厚衣服,穿戴嚴(yán)實(shí)了才走出門來。既然曹描沒有五官,那曹染呢? “不必同她玩鬧了,”只聽曹染對曹描說著,被風(fēng)一吹,她沒忍住輕咳了兩聲,“速戰(zhàn)速決吧。不然,便是后患?!?/br> “都聽jiejie的?!辈苊杼鹛鹨恍?,抬起手來,捏了個訣,又向崔靈儀一指:“上——” 話音落下,那些墻根下的人便都舉起了手中的棍棒,向崔靈儀腳下打去。崔靈儀一時根本找不到落腳的地方,竟被逼退下來,想要落在墻外,卻又有一棒迎面而來。她拔劍一擋,又不得不翻回了墻內(nèi)。 這些人并不畏懼她的劍,他們只是面無表情、神情呆滯地攻擊著崔靈儀。有人被她的劍劃了一道,也未曾呼痛。見這情形,崔靈儀竟拿不準(zhǔn)他們究竟還是不是人。一時間,她也不好下狠手反擊,只是且戰(zhàn)且退地自保,想要從中沖出一條路來。 可平日里發(fā)狠的招數(shù)如今都用不上了,她也著實(shí)不習(xí)慣這般束手束腳的打法,故而,一向所向披靡的她竟被困在了這里,逃脫不得。打斗間,她無意對上了曹描的雙眼。曹描抱臂而立,正在觀戰(zhàn)??赡且凰查g,崔靈儀竟從她的眼中瞧出了些悲哀的意味。而曹染就站在meimei身后,默默地注視著一切,眉間亦有隱約的愁態(tài)。 一個哀傷,一個憂愁?崔靈儀只覺得可笑:不是你們姐妹二人用了邪術(shù)來攻擊她的嗎? 想著,她一劍狠狠劈斷了向自己打來的棍棒,又飛起一腳踹飛了面前的人。這次的角度力道都剛剛好,被踹飛的人落了下來,砸到了一片,這包圍也終于有了缺口??伤麄儾恢弁?,剛剛倒下便又要掙扎著站起。崔靈儀自知不能拖延,忙趁機(jī)從這缺口沖出,握著劍便向曹描刺去—— 癸娘說過,她的劍,可斬鬼神。這些日子一路走來,但凡此劍出鞘,所遇鬼神無不懼怕。就連鬼神之術(shù),也能被這劍擋個七八分。因此,即使崔靈儀看不見鬼神,有時無法一擊即中,也可憑借此劍防身。既然曹氏姊妹有妖異,那她們便該懼怕這劍! 可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劍風(fēng)襲來,那曹描卻只是微微一笑,躲也不躲。寒光映亮了她的雙眼,她望著崔靈儀,竟張開了雙臂。 崔靈儀不解,腳步也因猶豫而慢了幾分。可就在此時,曹描身后的曹染卻突然上前幾步,一把將曹描拉到了身后,又惡狠狠地看向崔靈儀:“今夜,你別想走了?!?/br> 她說著,伸出兩指,向崔靈儀一刺,口中又低聲念道: “莫愁無故人,故人會當(dāng)逢。當(dāng)逢故人時,依舊好顏容。顏容豈難永,丹青可長留。留得舊時貌,神思隨我游?!?/br> 崔靈儀聽她念著這韻語,又全無懼怕之色,自知輕敵。眼見一張符不知從何處飛來,她揮劍一擋,轉(zhuǎn)身便走??伤齽傄晦D(zhuǎn)身躍到墻上,后背忽然一痛,仿佛被什么擊中了一樣,面前也驀然出現(xiàn)一個人影……竟是癸娘! 癸娘正立在墻外,手持木杖,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皩幹彼f著,伸出了手,“我在這里?!?/br> 不…… 崔靈儀愣了一下,隨即只是一聲苦笑?;孟嗪芎?,可惜太假了。想著,她一躍而下,舉起劍來,便要向這幻相刺去??稍趧鈱⒁|及那幻相時,她卻不由得一頓。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崔靈儀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灼燒之痛,而面前的癸娘正癡癡地望著她。 崔靈儀很喜歡這眼神,可她心中清楚,莫說癸娘如今眼盲,即使她的雙目仍然清明,她也絕對不會用這種眼神凝望自己……她崔靈儀怎么配呢? 心臟的疼痛越來越強(qiáng)烈,可崔靈儀卻收了劍,放過了那明知是假的幻相。她實(shí)在是不忍毀去那樣的目光,只得忍痛在黑夜中飛奔著。 “阿姐,”她聽見身后曹描說著,“不必追了,她已中了符,活不成了……” 那聲音越來越遠(yuǎn),只留耳邊風(fēng)聲欻欻。冬日的寒氣刮得她臉疼,也讓她心涼了半截。可與此同時,她竟還有些慶幸:終于要到這一天了嗎?她終于可以不用這么累了嗎? 可是、可是…… 崔靈儀想了想,還是咬了咬牙,忍著疼痛拼命地跑著。不知跑了多久,她才終于回到了那破舊的小院,剛到門前,她便再也支撐不住,忽然咳了一聲,唇邊便有了絲絲血痕。可她似乎顧不得這突如其來的嘔血,只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劍柄。一抬眼,她好像又看到了癸娘,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了一股子沖動,想要舉劍刎頸,了結(jié)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