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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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惜容不禁嘆了口氣,自責道:“讓你受苦了?!?/br> 阿順卻答道:“從前我和娘逃難時,也不覺得苦。如今和jiejie在一起,我也不會覺得苦。因為jiejie是家人,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便不苦。”她說著,頓了頓,又道:“這是娘告訴我的。” 姜惜容心中一陣酸澀,只摸了摸阿順的頭。“你們也是jiejie的家人,”她說,“等到了長安,我們便團聚了?!?/br> 長安、長安……這是她最后的希望。 只是,擺了幾天的攤,姜惜容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河神崗上的女子似乎不太多。無論是成人還是幼童,她見過的女子竟寥寥可數(shù)。這事也不難解,她略一思忖,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而當她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對她們格外熱情之后,她便更加謹慎了。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村口,一個在村口樹下乘涼的老伯如此問她。這樣的問題,她一天要聽上好幾次。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了。 姜惜容答道:“二十五?!?/br> 老伯又將她打量了一遍:“不像呀,看著分明還小,最多十八?!?/br> 姜惜容聞言,便笑著攬過了阿順,道:“怎么不像?我女兒都這么大了?!?/br> “這是你女兒?”老伯問。 “是,”姜惜容回答著,竟有些恍惚,“我成婚早,十三便嫁人了?!?/br> “她爹是誰?”老伯又問。 姜惜容垂下眸子,微笑著隨口編道:“這些年都在戍邊,前些日子給家里來了封信,說是在長安做了小官,一時走不開,要我們?nèi)ラL安找他?!?/br> “看不出來,還有點來頭呢,”老伯說,“富貴不忘糟糠之妻,是個漢子。只是讓你娘倆這般辛苦趕路,不好。” “本來是有人接的,可是沒想到遇上戰(zhàn)亂,被沖散了,只得自己去。”姜惜容說。 老伯只是笑:“小姑娘,你這話有幾分真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且問你,你男人送信來時,長安情形如何?如今的長安,還能有新官上任嗎?還去長安呢,皇帝都不知在不在了?!?/br> 姜惜容瞬間面有慍色,卻沒有發(fā)作,只盯著那老伯微笑道:“老伯,這便是你無禮了。先開口問話的人是你,我本分回答了,你卻又不信。既如此,你一開始便不要問我。我多大,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去不去長安,又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要不要等我到了長安,讓我夫婿差人來告訴你一聲?。磕阋仓雷罱煜聛y了,那你覺得能在這時候當官的人,會是什么人呢?老伯,我實在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你還是自己掂量著吧?!?/br> 她向來與人為善,少有這樣犀利的時候。說這些話時,她幾乎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要極力克制才能不讓自己手腳發(fā)抖。說來可笑,她從前是個正經(jīng)的官家小姐時,都不曾如此強硬,以身份壓人……如今,她卻不得不虛張聲勢了。 老伯聽了,“嗐”了一聲,又擺了擺手:“小姑娘家家,還生氣了,真沒趣兒。你這樣子還怎么擺攤掙錢?” “是你無趣還是我無趣?”姜惜容又不依不饒地追問著,“你說清楚,我倒是想同你細細地說道說道?!?/br> 老伯終于不愿再與她糾纏了,只見他終于從樹下站起,嘴里嘟嘟囔囔罵罵咧咧地走開:“小丫頭片子,在別人村口討生活,嘴還這么刁?!?/br> 見老伯離開,姜惜容只覺心中一陣苦澀。這河神崗實在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但其他地方已開始易子而食,她們竟不得不在此處落腳。 “阿順,”她不由得更警惕了幾分,只囑咐著,“這里的人,你萬不可輕信。無論何時,你都要緊緊跟著我。在這里,你是我女兒,我們要去長安,記住了么?” 她實在是害怕。 阿順已經(jīng)不再問為什么了,她只是點了點頭,又低下頭來,像是埋怨一般,道了一句:“又是這樣?!?/br> “什么?”姜惜容沒聽清。 阿順卻不再說話了,只用一根手指在土里寫寫畫畫。這段時間,阿順的字已經(jīng)好看很多了。姜惜容探頭去瞧,本只是想看看阿順的字學得如何了,可在看到字的那一刻,她幾乎落下淚來:阿順的指尖下整整齊齊,正是一排“卓”字。 姜惜容忍著眼淚,也伸出手去,跟著阿順寫了一個“卓”。“阿順寫得真好,”她努力笑著,“比jiejie的還要好?!?/br> 她們都很想她……很想,很想。 “娘,”只聽阿順輕聲說,“你教我的,我都記著了?!?/br> “阿順……很懂事,”陰鑒外,姜惜容垂眸說,“那段日子,看似是我在看護她,但其實,是她在支撐著我?!?/br> “你被趙氏兄妹打劫時,她便不在你身邊了,”崔靈儀望著陰鑒里的畫面,問姜惜容,“她后來怎樣了?她還好么?” 說話間,陰鑒里開始下雨了。秋雨迅猛,在村口擺攤的兩個人根本不及躲閃,不過一瞬間,她們的發(fā)梢都能瀝出水來。陰鑒外的姜惜容終于抬起眼,看向那陰鑒,道:“我沒照顧好她……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卓jiejie?!?/br> 崔靈儀見狀,便不忍再問了,而此刻的陰鑒里也傳來一聲驚慌失措的呼喊:“阿順,醒醒!” “阿順,醒醒!”陰鑒中,無處躲雨的姜惜容跪在地上,緊緊地將阿順抱在懷里。阿順已昏迷過去,再不應答。 “她病了,”姜惜容的眼里蘊了淚,淚水又悄無聲息地融進了河水之中,“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