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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兄萬萬歲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我中午吃多了,現(xiàn)在還不餓?!碧K皎月蹙眉道。

    蘇老太太才不會信她的鬼話,女孩子家到了年紀(jì),無非就那么幾件心煩的事情。

    “你兄長人呢?出了祠堂就沒見到他了,他難得回府,也沒影兒一樣的。”蘇老太太只問她道。

    當(dāng)然,老太太也不會當(dāng)真去管蘇謹(jǐn)琛到底上哪兒去了,只不過這樣問一句,也好知道蘇皎月對那人上心不上心。她雖然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可要是蘇皎月自己不喜歡,那她也不會強求她。

    “我也不知道,外頭有昨夜喝醉酒的男賓要走,許是送客去了吧?”蘇皎月低著頭道,她才不想知道他去了哪兒,反正別讓自己瞧見他就好。

    老太太瞧她這樣子倒是有些意思,只是笑了笑,又道:“前幾日你兄長提起說要去游學(xué),今年就不再府上過年了,你有空問問他,都要去哪些地方,要不要家里再給他派幾個人跟著?”

    蘇謹(jǐn)琛的身份畢竟還沒有曝光,出入都是打著承恩侯府的旗號,盡些心也是應(yīng)該的。

    蘇皎月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可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覺得,這事兒……老太太不是可以自己問他嗎?蘇謹(jǐn)琛如今就在家里住著,隨便打發(fā)個下人把他叫到鶴瑞堂問一句,豈不比讓她傳話方便?

    ******

    但蘇皎月還是很聽蘇老太太的話的,晚上用過了晚飯,就差人把蘇謹(jǐn)琛請到了她的凝香院來。

    郁悶歸郁悶,可蘇謹(jǐn)琛終究還是念著她的不是?要不然他一個原配留下來的兄長,何必管她的親事呢?

    這么一想,蘇皎月越發(f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了。這真是報應(yīng)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

    蘇謹(jǐn)琛很快就過來了,他這兩日在家中待客,確實有些忙碌。原本這些瑣事推諉一下,別人也不會說什么,畢竟是三房的喜事,他作為二房的長子,場面上應(yīng)付一下也就夠了,可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竟耐著性子和那些人應(yīng)酬。

    今晚外頭的宴席又上了酒,蘇謹(jǐn)琛這次只喝了兩杯,并沒有上頭,只是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熱。他挽了簾子進(jìn)去正廳,見茶幾上放著好高的一摞書,次間里傳出蘇皎月和丫鬟的說話聲。

    “姑娘真的打算把這些書都還給大少爺了嗎?”青杏從五斗柜又翻出了兩本小人書來,送過去給蘇皎月過目。蘇政在家的時候,時常也會到蘇皎月房里轉(zhuǎn)轉(zhuǎn),因此這些小人書外頭是瞧不見的,都藏的很嚴(yán)實,次間的小書房里,放著的都是《女戒》、《女四書》、《女孝經(jīng)》一類。

    “一會兒都送回兄長房里吧?!碧K皎月有些賭氣道:“你沒瞧見母親如今都開始張羅我的親事了嗎?我還要學(xué)針線,哪里有時間再看這些……”

    “這些書好看嗎?”青杏很好奇,自家姑娘以前恨不得抱著這些書睡覺,怎么現(xiàn)在說不要就不要了呢?可她不識字,見蘇皎月把書遞給了她,便隨手翻了翻,嚇得蘇皎月急忙道:“哎,也沒什么好看的!”

    她這么一著急,身子就從炕上站了起來,一把奪了青杏手里的書,那人卻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只驚喜道:“姑娘,你站起來了!”

    蘇皎月一心想著小人書,自己都沒在意,被青杏這么一提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趿著鞋,正站在暖炕的邊上。

    “??!”她尖叫了一聲,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雙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不敢挪動半步。

    聽見動靜的蘇謹(jǐn)琛卻是已經(jīng)走到了里間來,見蘇皎月倚著炕站著,顫顫巍巍,竟有些蹣跚學(xué)步的感覺。

    “嬌嬌,走到我這邊來?!彼麅刹阶叩教K皎月的面前,離她不過三尺的距離,伸出手對她道:“不用怕,我攙著你?!?/br>
    可腳下卻仿佛有千金重一般,蘇皎月看著蘇謹(jǐn)琛,那人眉目微舒,整個人如朗月清風(fēng)一樣站在自己面前,微醺的臉頰在燭光下泛著一絲酡紅,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蘇皎月終于伸出了手,像是把自己交付到他的掌心一般,隨著蘇謹(jǐn)琛握住自己的力道,她跨出了第一步。

    “很好?!?/br>
    蘇謹(jǐn)琛眸光中難得閃過一絲欣喜的笑意,幼時蘇皎月?lián)u搖學(xué)步的時光,他早已經(jīng)不記得了,正如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他都拋去了腦后。但老天給了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讓他可以牽著她的手,繼續(xù)走下面的路。

    一步、兩步、三步……

    “啊……”腿上忽然間就沒了力氣,蘇皎月身子一晃,就要跌倒的時候,身體已然落進(jìn)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男人的胸膛堅硬如鐵,只有灼熱的呼吸掃在蘇皎月的耳側(cè),依稀還能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

    蘇皎月條件反射的摟住了蘇謹(jǐn)琛的頸項,一抬頭卻對上了那人深不可測的黑眸。

    臉頰頓時就漲得通紅的,蘇皎月偷偷的偏過頭去,卻聽那人開口道:“嬌嬌近來是怎么了,動不動就臉紅?難道是因為小人書看多了,到了少女懷春的年歲了?”

    蘇皎月這時候連嬌羞的心思也沒了,一扭頭瞪過去,便瞧見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目光卻很溫柔。

    他也算是真心實意的關(guān)心自己了,蘇皎月努力讓自己忍著郁悶勁兒,小聲道:“兄長,那些小人書我都整理出來了,一會兒你就都帶走吧?!?/br>
    “好?!碧K謹(jǐn)琛笑著答應(yīng)了,把蘇皎月放到了暖炕上,坐在她的對面道:“那些也不是什么好書,你既然都看過了,那就收起來吧?!?/br>
    “呃……”蘇皎月愣了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蘇謹(jǐn)琛說的那句“既然你都看過了……”

    “我……”她還想辯解一下的,那種書她怎么可能看呢!都怪阿福送過來!

    “怎么了?還沒看夠,還想回味回味?”蘇謹(jǐn)琛問她。

    這一聽就是越描越黑的節(jié)奏,蘇皎月只好打住了,反問他道:“祖母讓我問你,你馬上要去哪兒游學(xué),要不要多派幾個下人跟著你?”其實蘇皎月心里清楚,蘇家的下人,除了阿福,他怕是誰也不放心的,她也不過就是白問一句而已。

    “去一趟蘭州,途中會路經(jīng)山西,順道看看父親?!碧K謹(jǐn)琛看著蘇皎月,少女眸光清澈的看著自己,竟讓他生出幾分不舍來。

    蘇皎月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蘇謹(jǐn)琛和蘇政一直關(guān)系緊張,這次好不容易兩個人分開了,他怎么可能還特意去看他呢?至于去蘭州……她倒是知道的,蘇謹(jǐn)琛的生父瑞王的封地就在蘭州。

    他們已經(jīng)一步步的開始籌謀了。

    “那兄長打算什么時候回來?”蘇皎月開口問道,二月中旬就是春闈,從京城去蘭州,要是馬車得走上半個月,快馬加鞭也要至少十來日,他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春闈之前。”蘇謹(jǐn)琛淡淡的開口,等他從蘭州回京,到時候便要開始一場無形的廝殺,而她也會漸漸長大。

    第84章 第 84 章

    日子一晃便又快到年底了, 蘇皎月一早就起來,跟著徐氏一起去鶴瑞堂給老太太請安。

    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已經(jīng)到了, 老太太臉上透著喜色, 看見徐氏進(jìn)來, 便開口道:“今日又是你要忙的日子了?!迸D月二十四, 掃塵撣房子, 徐氏一早就張羅著下人們開始各處灑掃,忙得不亦樂乎。

    “老太太客氣了,這都是兒媳分內(nèi)的事情?!毙焓线@兩日心情不錯,蘇皎月如今可以扶著墻慢慢的走幾步了,雖然動作大一些還需要拐杖,但這已經(jīng)是恢復(fù)的很快的了, 連胡太醫(yī)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當(dāng)初他給蘇皎月治病, 提出針灸的方案,也沒有想過這么快就能有療效的…

    “侯爺不在家, 你辛苦了?!碧K老太太笑著開口,然后又繼續(xù)道:“原本是想讓你弟媳婦跟你分擔(dān)分擔(dān)的,如今怕是要你再辛苦一陣子了?!?/br>
    蘇皎月這廂還沒反應(yīng)過來,蘇惜月卻已經(jīng)從蘇老太太的懷中拱了出來,一臉欣喜的跑過來, 湊到蘇皎月的耳邊小聲道:“三jiejie, 祖母說, 我母親要給我生小弟弟了?!?/br>
    張慧竟頭一個月就懷上了!

    雖說古時候沒有避孕措施, 受孕是相對容易的, 但這樣進(jìn)門頭一個月就有了孩子,還是非常稀罕的,女子好生養(yǎng),自然會被婆家看重一些。

    “呀,三弟妹竟這么快就有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賀?!边B徐氏都高興了起來,又羨慕道:“我當(dāng)初生嬌嬌的時候,可是進(jìn)門好幾個月才懷上,婆母都著急了,還是三弟妹好福氣,這樣一進(jìn)門就得了。”

    蘇老太太聽了,只笑著道:“我那是著急嗎?我是擔(dān)心你,年紀(jì)輕輕的,可別有什么病根,好在你生了嬌嬌之后,有生了瑄哥兒、玉哥兒,不光你是有福的,嬌嬌也是有福的,很能招弟來著!”

    蘇皎月聽著都有些冏了,好在她的名字還是叫蘇皎月,并不是叫蘇招弟= =

    這話題她們聊的高興,卻只有李氏沒什么興致,李氏自生了長女蘇掩月之后,就壞了身子,后來再沒有生養(yǎng)。大房的少爺蘇謹(jǐn)琨是她從妾室那里抱養(yǎng)來了,后來那妾室是怎么死的,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原先李氏在老太太跟前還算是有些臉面的,但如今來了個張慧,蘇老太太更是完全不把她放在了眼里。但李氏也只能笑著恭維道:“三弟妹可要好好休息,女子懷胎前幾個月,最是辛苦,要多多休養(yǎng)才是?!?/br>
    張慧恭敬的坐在椅子上,臉頰微紅,還有一些羞赧,沖眾人點頭道:“多謝兩位嫂子關(guān)心,我自會當(dāng)心的?!?/br>
    老太太又道:“今日掃塵,那些爬高上低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做了,就讓丫鬟婆子們做,我這里再派個婆子給你。”

    “謝母親。”張慧自是感激不盡,她在張家的時候,礙于身份,從沒有得過張老太太一絲關(guān)切,如今蘇老太太雖聽聞是個嚴(yán)厲的人,對她卻很是厚待。張慧只繼續(xù)道:“原本想著,惜姐兒也大了,如今我既進(jìn)門了,也該擔(dān)起母親的責(zé)任,教她一些女紅針線,本來是想接了她回三房住的,也省得老太太cao心……”

    “你如今就顧著你自己吧,惜姐兒我?guī)湍沭B(yǎng)著?!崩咸y得有這樣的好心情,“以前你二嫂子生養(yǎng)兩個哥兒的時候,嬌嬌也是我養(yǎng)的?!敝豢上菚r候的蘇皎月卻和她不親,如今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她們這里頭正聊得起興,外頭卻是有小丫鬟進(jìn)來回話,說云家大小姐云詩秀過來了。

    蘇皎月這才想了起來,前幾日云詩秀派人給她送了口信,說今日要過來找她的。

    ******

    云詩秀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這京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

    身為京城第一才女的云詩秀到底會嫁給什么人,大家伙可都等著看呢!

    蘇皎月回凝香院的時候,云詩秀已經(jīng)在廳中坐著了,看見蘇皎月自己拄著拐杖從門外走進(jìn)去,幾步就迎了上來,扶著她坐下。

    “我今日可是來早了?”云詩秀笑著開口,可笑中卻似乎帶著幾分自嘲的神色。

    前幾日張家傳了消息出來,張靜和她的那個表妹宋云裳定親了。因是親上加親,所以并沒有大肆張揚,但現(xiàn)在承恩侯府和張家已經(jīng)結(jié)了姻親,蘇皎月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

    她在張家住著的時候,那位宋小姐對她可并不友好,如今她算是“如愿以償”了,卻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后悔……

    “云jiejie,”蘇皎月瞧著云詩秀還有些失望,只笑著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離春闈還剩下兩個月罷了,杏榜一發(fā),jiejie還怕選不到乘龍快婿嗎?”

    不過到時候……自己怕是也逃不掉了,蘇謹(jǐn)琛還說要給自己也介紹對象呢……

    “我如今已經(jīng)不想這些了?!痹圃娦愕膰@了一口氣,見丫鬟們都出門了,這才開口道:“我祖父又另有算計了?!惫媚锛业挠H事,總是建立在家族利益之上,云詩秀雖然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但心里終究還是有些意難平。

    “怎么了?”蘇皎月瞧著她有些自怨自艾的樣子,還想再細(xì)問幾句,又覺得不好意思,只聽云詩秀嘆息道:“等過幾日你來我家,就知道了?!?/br>
    ******

    晌午的時候,蘇老太太卻也收到了宮里送來的請?zhí)?,原是鄭太后請了廉王妃和他家的小郡王進(jìn)京做客,邀了京城三品之上的誥命老夫人,進(jìn)宮陪老王妃敘舊。

    廉王妃和蘇老太太同齡,又曾是閨中好友,不過自從她跟著廉王去了封地,倒是有四十來年沒見過了。這次她帶著孫兒回京,老太太用大腳趾想一想,都知道是為了什么。

    今上無子,但廉王是今上的皇叔,比起瑞王是差了一層,可若是今上想要立這位小郡王為嗣子,到也沒什么不可以的,終究是同宗。

    但這樣一來,蘇謹(jǐn)琛又要怎么辦呢?

    自古奪嫡之途本就是兇險的,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名不正言不順!

    聽說宮里來了人,徐氏也是緊張了起來,派了人去鶴瑞堂打探消息。若是正經(jīng)宮宴,傳話的太監(jiān)必定是拿著宮里的口諭,要焚香立案接旨的,但這次人直接去了鶴瑞堂,可見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事,但終究還是讓徐氏有些不放心。

    好在劉mama很快就回來了,向徐氏回話道:“聽說是那個廉王妃回京了,舊時和咱老太太是閨中好友,因此太后娘娘請了老太太進(jìn)宮,陪她說說話呢!”

    徐氏一聽這話,倒是沒什么好擔(dān)心了,她也曾聽蘇老太太提起過這個廉王妃,知道那是幾十年前京城的風(fēng)流人物,后來跟著廉王去了封地,便沒有了什么消息。

    “我還當(dāng)什么大事,害我好緊張?!毙焓现婚_口道。

    劉mama又繼續(xù)道:“除了老王妃,廉王府的小郡王也進(jìn)京了,聽說老王妃還要給小郡王在京城選個郡王妃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當(dāng)真的?!?/br>
    蘇皎月正折了幾只開得極好的紅梅打算找了梅瓶插起來,聞言卻嚇了一跳,手里的瓶子也落到了地上。

    這位劉mama口中要選妃的小郡王,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在原文中她確實寫到了,只是當(dāng)時為了讓蘇謹(jǐn)琛順利繼位,她筆桿子一歪,讓他死在了進(jìn)京的路上……

    當(dāng)時她對這位小郡王的描述是這樣的:驚才絕艷、貌若潘安、人稱蜀中第一才子,只可惜天妒英才、壯志難酬,早早的就去了。

    但現(xiàn)在他卻沒有死?

    沒有死……

    沒有……死……

    沒有!死!

    蘇皎月頓時覺得有些風(fēng)中凌亂,先是本為男子的張靜忽然變性了,再是連炮灰都算不上的男配……竟然復(fù)活了?

    “怎么了怎么了?”徐氏聽見響聲,忙不迭從外間進(jìn)來,看見一地的花瓶碎片,急忙念了一句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br>
    丫鬟們已經(jīng)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凈了,蘇皎月才回神道:“沒……沒什么,不當(dāng)心沒拿穩(wěn),倒是毀了母親的一個好花瓶了。”她把梅花另插到了一個青花瓷雙耳瓶中,有些魂不守舍道:“也不知道兄長到哪兒,有沒有去山西看爹爹……”

    有沒有跟瑞王相認(rèn),有沒有都籌謀好了一切?

    她這正二八經(jīng)的親媽,如今穿越了過來,連給他開過的金手指都失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