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you?！彪娪袄?，女主如是道。

    霍舟如遭雷擊，怔在當場。

    “別沖動別沖動……”老板小心翼翼拉開霍舟的手，安撫道，“大不了我退你錢好吧……哎，你別哭啊，我退你雙倍錢，再送你一張碟好嗎？”

    霍舟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看著男主抱著女主一遍遍說“i love you”，慢慢蹲了下去，失聲痛哭。

    他明白了。

    年前離開的時候，駱清淮并不知情。

    駱mama可能是不喜歡這個地方，可能還有別的理由，她知道駱清淮不會愿意離開，所以壓根沒告訴他實話。

    而且，駱mama既然鐵了心要帶駱清淮走，就大概率不會帶駱清淮回老家住，他們會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駱清淮那次打電話過來，旁邊有駱mama的聲音。應該是被監(jiān)視著打的電話，他不敢直白地開口，只能含蓄表白。他親眼看到霍舟買的碟片，以為他能聽懂那句臺詞，但他應該怎么也想不到，那真的是一張名不副實的盜版碟。

    至于被霍蔣拿走的信，或許霍蔣沒有撒謊，駱清淮得不到霍舟的回應，想要快刀斬亂麻，所以故意寫了那樣一封信。

    也或許，駱清淮是不信邪，想要再一次表白?；羰Y看到了，覺得震驚無法接受。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崇拜的人是同性戀，或者沒辦法接受駱清淮喜歡別人。所以，他被揍也要保守秘密。

    但霍舟現(xiàn)在很確定，駱清淮的信里不會有地址。

    他聽得出來，霍蔣回答地址那句是真的。

    而且，譚老師都不知道駱清淮轉學去了哪里，說明駱mama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她費了那么多心思，不可能給駱清淮機會，讓他把地址傳遞出來。

    所以，霍蔣手里那封信已經(jīng)不重要了，駱清淮想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但他錯過了回應的機會。

    霍舟蹲在地上，哭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他弄丟了最心愛的糖果，世界都要塌了。

    爸爸說他還能收到第二封信，收不到，永遠都收不到了；爸爸說放假去駱清淮的老家，也找不到人了；哪怕他再怎么努力進入火箭班，跟駱清淮也同不了班做不了同桌了……

    在這個平平無奇的下午，霍舟所有的年少輕狂都戛然而止，他的少年時代被迫倉促又突兀地畫上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句號。

    第28章 回來了

    凌晨三點, 整個城市都陷入了安睡。

    市公安局三樓的法醫(yī)科卻燈火通明。

    霍舟將尸檢報告整理好，簽上大名, 然后摘下手套, 反復洗手后, 帶上尸檢報告下樓, 去了緝毒支隊。

    剛到走廊, 就聽到里面?zhèn)鱽泶似鸨朔拇蝼暋?/br>
    霍舟搖搖頭，輕輕推開門。

    辦公室內(nèi)五六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睡得東倒西歪，副支隊長許曜趴在電腦前，口水把警服袖子浸濕了一大塊。

    “醒醒?！被糁勰弥瑱z報告拍拍他的腦袋，“起來干活了?！?/br>
    “哎喲……”許曜揉揉眼睛，精神一振, “結果出來了？”

    “嗯。”霍舟點點頭, 神色略顯凝重，“‘紫曼三號’, 跟上一個一樣?！?/br>
    “臥槽！”許曜大吼一聲，“兄弟們，干活了！”

    一群人被吵醒，紛紛伸著懶腰叫“霍哥”。

    “你們忙著，我先走了?！被糁蹜寺暋?/br>
    許曜一邊打開尸檢報告, 一邊頭也不抬地道：“我找個人送你回去？”

    “不用, 就幾步路?！被糁坜D身, 朝眾人點頭示意, “辛苦大家了?！?/br>
    走出市局大門, 霍舟也伸了個懶腰，并順勢抬頭。墨藍色的天邊墜著幾顆星星，閃爍著深夜獨有的靜謐。

    有微風吹過，霍舟打了個寒顫，才察覺溫度有點低。

    他已經(jīng)快三十個小時沒出過這棟大樓了，外套還留在法醫(yī)科。

    霍舟跺了跺腳，抱著手臂猶豫兩秒，還是懶得回去取外套，決定就這樣走回家。

    十分鐘的腳程，不算遠。

    這會兒大街上十分冷清，別說行人，連車輛都很少經(jīng)過，有種別樣的寧靜。如果不是天冷，霍舟還挺享受這種寧靜的。

    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加快腳步，到路口的時候，剛好趕上紅燈。

    雖然沒車，霍舟還是停了下來，隨意地左右張望了一下。

    忽然，他神色一頓。

    他左手邊的路燈影子，多出來了一塊。

    路燈不會多出來一塊，只能是有人躲在后面！

    霍舟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對方也很警惕，他再仔細看過去時，那影子就沒了。

    是誰？

    他沒什么仇人，但做法醫(yī)這工作，不得罪人才奇怪。

    最近好像也沒人來鬧事，難道是手上這個案子？

    綠燈亮了，霍舟迅速走過馬路。

    轉彎的時候，他朝綠化帶一閃，裝作系鞋帶的樣子蹲了下來。

    后面沒動靜，霍舟耐心地注視著地面的影子。

    但他把兩只鞋子的鞋帶都重新系了一遍，還是沒動靜。

    正覺得焦灼，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霍舟猛地回頭。

    “霍哥。”是局里巡邏的小同事。

    霍舟的眼神越過他，看到了剛才的路燈后一抹飛快隱去的背影。

    那背影竟然有點眼熟……在哪里見過呢？

    “霍哥你又加班了？”小同事熱情地打招呼，“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被糁郯蛋祰@氣，“最近晚上沒什么事吧？”

    “沒事?！毙⊥伦孕艥M滿，“警局附近，一般人還沒那么大膽子敢來鬧事?！?/br>
    “不要大意?！被糁郯櫫税櫭?，“一般人不敢來，來的就不是一般人?！?/br>
    小同事一愣：“霍哥說得對，我一定加倍小心?！?/br>
    跟同事告別后，那個跟蹤的人再沒露出行跡。

    霍舟回到家，腦子里一直閃著那抹背影，到睡著也沒消失。

    在霍舟的夢里，那背影竟然慢慢發(fā)生了變化。

    從一個男人挺拔的背影變成了一個少年雋秀的背影，再變成一個小小的，七八歲孩子的身影。

    那孩子白白嫩嫩的，眼睫毛長到逆天，眼睛又大又黑，固執(zhí)又警惕地抿著小薄唇，臉頰兩個酒窩若隱若現(xiàn)。

    霍舟忍不住逗他：“清淮，叫一聲哥哥，我給你吃糖?！?/br>
    “霍舟哥哥。”

    “霍哥哥。”

    “舟哥哥?！?/br>
    “哥哥?！?/br>
    “哥哥……”

    霍舟猛地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夢了。

    窗外燈光閃爍，天已經(jīng)又黑了。

    霍舟抹了把額頭的汗，拿過手機看時間。

    18:36，他竟然睡了一整天！

    霍舟打了個哈欠，忽然看到微信有未讀消息。

    他點進去，是一個叫“306小群”的群，群主艾特了全員，說準備近期舉行一次聚會，希望大家踴躍參加，多提意見。

    霍舟對聚會沒什么興趣，隨手劃拉了一下，打算退出去。

    忽然，“駱清淮”三個字闖入他的眼簾。

    霍舟一頓，消息已經(jīng)滑走了，他匆忙向上翻，第一下竟然手滑直接退出來了。他在被子上擦了擦手指，重新急切又謹慎地向上滑動，終于找到了那條含有“駱清淮”的消息。

    【彤彤永遠十八歲：駱清淮也回來了，你們定好時間，到時候我?guī)黄鹑ァ！?/br>
    駱清淮回來了？

    駱清淮回來了。

    回來了……

    霍舟反復翻了幾遍，再沒有任何關于駱清淮的消息。

    大家好像都沒看到那個名字，又或者，好像那只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人，好像多年的離別根本不存在。

    霍舟從床頭柜摸出一支煙，打了兩次火才點上。

    駱清淮回來，為什么第一個聯(lián)系的人是彤彤？

    他跟彤彤關系就那么好？

    不是說，不是說……

    手機上突兀彈出來一個視頻請求，嚇了霍舟一跳。

    仔細一看，是云野。

    霍舟想了想，選擇語音接聽。

    “喲喲喲……”云野開口總喜歡用這種沒意義的語氣詞，“床上有小妖精?。颗挛铱吹?？”

    “怕你覬覦我美好的rou體?！被糁塾贮c了支煙，語氣不怎么耐煩，“有事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