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殿下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只揮手叫人杖斃了幾個送人的,便立時剎住了這股子歪風。 他雖然不曾細審歪風從何處吹來,但是府中的幕僚卻被太子毫無緣由的遣散出去了幾個,李權赫然在列。 可是那同樣口無遮攔的公子小姜卻依然留在府中,這不能不叫人深思:原來殿下在男風一道上,還是個專情的呢! 第53章 第 53 章 懲治了李權等幕僚后, 一時太子府里的幕僚分黨爭山頭的風氣大減。 一方面是有了李權的前車之鑒, 另一方面是因為一直隱身在太子之身后的幕僚們終于有了出仕的機會。 因為大齊新設了漕運司, 主管海運與河運兩項,這等肥缺豈可落入旁人之手,太子之意便是要舉薦府中的幕僚擔任漕運司主簿。 說起來, 這新司的設立還是與公子小姜有關。 大齊與梁國關系轉涼后,雖然沒有兵戎相見,卻是互相添惡心。 梁國因為修建水渠,糧產大增,可以諸國販賣。 要知道糧食這種東西最怕路上耽擱, 不能快些運入糧倉,經歷幾場雨水, 便要發(fā)霉長毛, 如果不走水路而走陸路的話,根本不能賣出太遠。 鳳離梧看了幾天的圖紙, 力排眾議, 決定挖鑿運河, 讓大齊成為諸國中轉必經之地, 甚至派兵前往附近諸國水路樞紐之地, 大展筋rou, 強設水司, 就是要掐住梁國的喉嚨, 讓他不能痛快吃rou。 這水司建立后, 憑空多了幾多的空缺, 又是收金納稅的肥缺,誰不眼饞? 可是太子府這幾日閉門不見客,壓根不給洛安城里的皇族貴胄們走后門子的機會。 有幕僚一早聽到太子漏了口風,這把持錢銀的缺位,還是由自己府里養(yǎng)出來的人去坐才安心。 這下子眾人是蠢蠢欲動。 可是姜秀潤卻懶得湊上前。 她有自知之明,一則自己的斤兩都被太子看透,并無什么德才可言。 加之她先前貪墨了府里辦宴的金,落下了案底,殿下是絕對不會放一只貪吃的碩鼠在那等子肥缺上的。更因為她乃異國質子的身份,鳳離梧放誰出去做官,都不會用她。 這么想透了,與那滿府躍躍欲試的幕僚相比,公子小姜可是從容淡定多了,壓根不往太子的跟前湊。 姜少傅現在就是一門心思忙顧殿下的成禮大典,只閑暇時便跟總管湊到一處比對賬單。 可是她心如止水,在別人看來卻是胸有成竹,總是疑心這公子小姜應該是得了殿下的應承,撈到了最大的肥缺。 不過食不到肥rou,同飲些rou湯也是好的。那漕運司里空缺甚多,當不了主簿,從個副缺也不錯。 所以這幾日有不少人到公子小姜這里探口風。 這日,公孫無言便又帶著小廝,拎著一食盒子的酒菜,要來與公子小姜同飲暢談。 若是男子的話,與同僚一起飲酒,就算不走心,也是聯(lián)絡交情,大有裨益的消遣。 可是姜秀潤前世里,在酒杯間交際應酬得實在是太多,已經到了看見酒杯就傷胃之感。而且為了避免鳳離梧的猜忌,她也從不與府里的幕僚走近,免得有結黨營私的嫌疑。 是以公孫無言的食盒才開,酒菜還沒有擺滿,公子小姜便毫不客氣推拒道:“謝過公孫先生的抬愛,可是在下這幾日胃腸不適,郎中給開了藥方子,只適合飲粥,這酒菜雖好,在下卻是無福消受……” 與公孫無言同來的還有其他幕僚,雖然看不過公子小姜這等傲慢的樣子,可有李權的前車之鑒,卻也陪著笑臉道:“姜少傅,您入了太子府甚久,卻不曾與我們同飲談心,實在是讓我們深以為憾,您今日若是不能飲,干脆以茶代酒可好?總不能駁了我們的一番好意吧?” 聽了這話,公子小姜倒是略抬了抬眼,今日這少年穿的是長袖滾著兔毛邊兒的厚夾襖,形狀周正的臉兒被那兔毛襯得又白皙了幾分,乍一看,活似稚齡小子,不開解世事一般。 但是這小子一張嘴,卻有一股子浸染名利場甚久的世故老道:“諸位若是有心與在下交道,在下自然是喜不自勝。只是諸位先生們也看到了,在下這滿書案的賬本名冊,要核對的物件實在是太多。殿下一次迎娶三位平妻入門,哪一樣思慮不到都不行……要不,你們看看改日?” 就這樣,那食盒子是怎么打開的,又怎么原樣端送回去,幾個人便被公子小姜一頓軟話“請”出了院子。 待出了院子,其中一位先生實在是忍不住氣,但也不好說什么,只陰陽怪氣地對公孫無言道:“早跟你說,人家傲著呢!怎么會理會我們這些個?” 公孫無言沒有說話,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可是他的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笑著說:“酒菜都是洛安城里有名的銅雀樓里定下的,這般不吃也是可惜,走,去我的院中同飲?!?/br> 于是幾位先生同去了公孫無言的屋子一起吃喝。待得羹盤狼藉時,才逐一散去。 公孫無言雖然微酣,卻并未入睡,只是從枕下抽出一封信。 他本是韓國人,在投奔鳳離梧之前,也曾經做過韓國國相的幕僚。 只是后來受了些朋黨之爭的牽連,國相被抄家,他得了友人相助才一路逃到了齊國,又因為有些才學被太子賞識,收入門下。 不過在來大齊之前,公孫無言便認得韓國的王女田瑩。 這田瑩從小便容貌出眾,又愛參加宴席,眉眼談笑間很會撩撥人心,又是“寧可錯撩百人,不可使一人漏網”的輕浮。 那公孫無言便被田姬有意無意地撩撥動了心弦,生了愛慕之情。 雖然曾經有緣與田姬共聊幾句,更是親自著筆,代替田姬寫過詩句。可是公孫無言壓根沒有想到事隔兩年,田姬竟然還記得自己,并請舅舅敬侯代寫了書信,只問候安好。 這一來,田瑩沒有出面,禮數上無可挑剔,卻與舊日的傾慕者互問了安好,以后入府請托起公孫無言辦事來,也順暢很多。 公孫無言生平精明,卻癡在了“情”字上。他有自知之明,像他這等依附他人之幕僚門客,本就沒有資格納娶王女,卻又覺得便是默默相守在田姬身旁也不枉此生。 是以,那日田瑩原本要在沐風先生茶宴上展示的詩作,其實便是公孫無言代為書寫的。 只是公孫無言也不清楚,這詩最后怎么成了公子小姜的大作。 若是個沉不住氣的,一早便嚷了出來。 可公孫無言心內清楚,田姬此番也不占理,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而他在場面上一直對公子小姜畢恭畢敬,立意要與他親近成為知己。 以后田瑩能否在太子府立得穩(wěn),便看能不能扳倒曹溪和姜秀瑤二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