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東西？”耿柔沒想到她在找具體的東西。

    李賢有一個帶密碼鎖的小本本，里面應(yīng)該有線索。

    “你怎么知道？”

    ……那是本帶密碼鎖的。

    這么說來，的確也有道理。如果里面沒有重要內(nèi)容，怎么會連筆記本都帶鎖？“大柔，我覺得你比我聰明?！?/br>
    大柔輕笑一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誰比誰聰明？我不過比你多些社會閱歷罷了?！?/br>
    沒能找到重要的東西，大柔意興闌珊地午睡，沒過多久，李賢他們就回來了，個個滿頭大汗，走過身邊都好像還帶著熱氣。已經(jīng)換了回來的實誠人耿柔小小地呼了一口。

    下午的活很輕松，耿柔幫著復(fù)印了一些資料，就跟著李賢一起看一上午拍好的照片?？煜掳嗟臅r候，霍北辰發(fā)了一條短信，他已經(jīng)等在下面了。霍北辰每天會接耿柔下班，他們要么去游泳，要么去逛街，要么買菜回租屋自己做飯。耿柔中學(xué)時就已經(jīng)會做飯做菜了，霍北辰只有打下手的份。

    今天他們約好了看電影，一部剛上映的災(zāi)難片。昨晚就在手機上選好了位置，正中央的兩個座位。

    這部片子造勢造得很猛，說是今年最震撼人心的巨作，導(dǎo)演演員還有3d效果都是頂級的。除了第一二排，影院竟都坐滿了。片子的確還是不錯的，高潮部分很燃，但對霍北辰來說不功不過，也許是期望值高了一點。

    很多人在結(jié)局一個小男孩死的時候感動了一把，周圍都能聽見吸鼻子的聲音，霍北辰轉(zhuǎn)頭，耿柔面無表情淡定得一逼。

    霍北辰確實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散了場，兩人收拾了情侶可樂杯和爆米花，最后兩個出了影廳，耿柔說要去上個洗手間，讓霍北辰先去外面等她。霍北辰在大廳里找了張椅子坐下，打開手機有兩個未接，他回電話前，先盯著屏幕上耿柔情人節(jié)給他拍的鬼臉嘿嘿傻笑了一會。他打完一個電話，又等了一會兒，耿柔才出來。

    霍北辰問她還吃不吃爆米花，不吃他就扔了，耿柔點頭說吃，將爆米花桶抱在自己懷里?；舯背矫偷貜澭?，擰著眉看她紅紅的眼眶，“你哭了？”

    “沒有啊?！惫⑷岬皖^吃爆米花。

    “騙鬼呢，你看你兩只眼睛，你自己看，跟兔子似的?！被舯背酵樕厦艘话眩樀吧线€有點濕，“你哭什么，剛跟人吵架了？被欺負了？”難怪她這么久沒出來，原來有情況?；舯背侥樕蛔儯瑨嗔诵渥泳鸵胰顺鰜沓?。

    耿柔哭笑不得地將他拉住，“你到底腦補的什么東西，我跟誰吵架！電梯來了，還不快走？”她強行拉著霍北辰進了電梯，他在電梯里還不死心地追問，耿柔塞了一把爆米花堵他的嘴。

    電梯下至負1層停車場，霍北辰還糾結(jié)她的紅眼睛，耿柔沒辦法，才在坐上車后交待了，“我是哭那個小孩?！?/br>
    “哪個小孩？”

    “電影里死的那個。”

    霍北辰愣了半天，“meimei，你會不會反射弧太長了點？”這都結(jié)束了散場了，她才開始哭，“在影廳里的時候你怎么不哭？”

    耿柔低頭吃一顆爆米花，“我反射弧長啊?！?/br>
    霍北辰搖頭好笑，見她好像真沒事，伸手捏了捏她的脖子，開車離開停車場。

    ***

    西京十香屯的數(shù)碼城，是最早一批做數(shù)碼產(chǎn)品的基地，地方比較偏，但輝煌的時候處處都是人頭，就跟五星旅游景區(qū)似的，可是這幾年已經(jīng)大不如前，生意被四處冒出來的各種大小數(shù)碼城搶了很多，周末也冷冷清清，竄來竄去的除了店員就是店長。數(shù)碼城才換了物業(yè)，大概想燃燒一下自己的三把火，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得奇低，外面烈日當(dāng)頭，里面卻像大型冰窖，高冷凍人。

    呂池套上運動服，頂頂黑框眼鏡，他打了個噴嚏，搓搓手喃喃罵了物業(yè)幾句，蹲下把自己放在板凳上的泡面上的叉子一抽，打開往紅油油的湯里攪了幾下，就那么蹲著吸溜吸溜大口吃起來。

    “叮鈴叮鈴——”

    聲音很熟悉，是柜臺上掛賣的鈴鐺手機吊墜，呂池嚼著方便面挑眼往上，一個白t的學(xué)生妹似笑非笑地撥著他的商品。

    “五塊錢一個，十塊三個?！眳纬乩涞貓罅藗€價，又低頭吃他的午飯。

    “我不買這個?！睂W(xué)生妹說不買，卻還一直撥著鈴，好像很喜歡這個聲音。

    呂池吃完了面，又咕嚕咕嚕喝光了湯，用袖子往嘴巴上一擦，站起來雙手撐在臺面上，“那你買什么？”

    呂池對上學(xué)生妹的雙眼，有一瞬間的自我認知懷疑。眼前這個女孩雖然看上去像學(xué)生仔，但她的眼睛藏著世故滄桑，不大像一個大學(xué)生的眼神。

    學(xué)生妹繼續(xù)撥弄著鈴鐺，“我想買小熊貓。”

    “你想買什么？”呂池掏掏耳朵。

    “我男朋友疑似出軌，我想買個小熊貓確認一下情況?！?/br>
    呂池笑了，但眼睛沒笑，“美女，看熊貓得去動物園，不是我戴了個眼鏡，就是熊貓。”

    “老板您這話說的，您就算戴了眼鏡，也沒熊貓那么可愛啊?！睂W(xué)生妹停止撥鈴，看向他笑容淡淡，“我要的是你的手機竊聽病毒小熊貓?！?/br>
    呂池抿嘴回以一笑，“美女貴姓？”

    “免貴姓耿，單名一個柔字?！?/br>
    第68章

    霍北辰在沙發(fā)上四平八仰睡得天昏地暗，史濟一個電話打來，興沖沖地叫他抓住暑假的尾巴，再去海島潛個水。霍北辰先把他罵了一頓，再干脆地拒絕，“不去?！?/br>
    “為什么不去？你之前還說要去的！”史濟哇啦哇啦地叫，他還以為這是板上釘釘?shù)氖?，飛機票他都看好了。

    霍北辰閉著眼睛皺著沒醒的眉，“耿柔在這兒?！庇媱澆蝗缱兓?，他雖然是打算暑假去考個潛水證。

    “咱們就去幾天！你總不能一會兒也離不開她吧？”

    “她一個人在家，害怕?！被舯背秸f著咧嘴笑了。

    “我去，這你也信！女的就是在男朋友面前裝膽小，其實拿拖鞋打蟑螂都不在話下?！?/br>
    “廢什么話，我家耿柔說怕就是怕，我說不去就不去。”

    霍北辰?jīng)]耐心，直接掛了電話。他看看時間，十點剛過，屋子里一片安靜，他起來上了個廁所，耿柔的房門是打開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人卻不見。他記得耿柔說過今天放假，要在家吃飯吃，大概是出去買菜了?；舯背较肓讼耄矝]打電話，倒下繼續(xù)睡覺。

    才剛閉眼，電話又響了，霍北辰低咒一聲，拿過手機接通直接開罵，“說了不去就不去，你聽不懂人話啊？”

    “誰聽不懂人話？”孔波的聲音從對面沖來。

    ***

    大柔站在呂池鋪面后的充當(dāng)庫房的小隔間里環(huán)顧四周，周圍亂七八糟堆著各種電腦鍵盤鼠標(biāo)和其他配件的各種包裝盒，角落老舊的工作桌上擺放著兩臺臺式電腦，二次元的泳裝美少女屏保輪流切換。

    呂池打開節(jié)能燈泡，庫房立刻變成了陰冷的銀灰色。呂池靠著產(chǎn)品盒站，雙手環(huán)胸，警惕地審視耿柔，“你是條子？”

    “別開玩笑了熊貓哥，我要是警察，不就一伙人直接來抓你了嗎？再說了，你看見過我這么年輕的警察嗎？”大柔攤手一笑。

    “誰是熊貓哥，”呂池一嗆，“你不是條子，怎么知道小熊貓？”

    小熊貓是呂池編寫的病毒程序，只要將這個病毒種到別人的手機里，他這邊就能監(jiān)聽并監(jiān)看到那部手機的通話和短信。呂池才編好這個程序不久，沒讓任何人知道，這個名叫耿柔的女孩如果不是警察，她又是從哪里聽說的？

    “你不必管我是哪里知道的，我只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我不賣，你可以走了?！眳纬刂赶驋熘諝v的三合板門。

    “我也沒錢買?！贝笕崧柭柤?。

    “那你來干什么？”呂池不可思議，她沒錢還跑來叫嚷，玩他呢？

    大柔道：“我用一個地址，跟你換?！?/br>
    “什么地址都不……”

    “周小芳。”

    大柔冷不丁吐出的一個名字，讓呂池的話語戛然而止。

    小庫房里突然靜默下來，空氣都好像冷凝了。

    半晌，呂池陰鷙地盯著大柔，“你連她都知道？你到底是誰？”

    “如果你想這筆交易能成，你就不要問我是誰，你只需要幫我在一個人的手機上種上這個病毒，我就給你周小芳的地址。這是一次性的交易，怎么看都是你占便宜?！?/br>
    耿柔不知道周小芳是誰，但她看呂池緊繃的身體，就知道這事大概能成。只是她沒想到的大柔居然是來找手機病毒的，她總不會是想用在李賢姐身上吧？

    耿柔問出了口，大柔也給了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這真的是違法行為了親?！?/br>
    不，只要不涉及到竊聽國家機密，竊聽罪在我們國家還沒專門的法律，比較模糊。

    真是沒想到，有些竊聽居然不算違法？“你真的覺得有必要要這么做嗎？”

    非常有必要。大柔沒有一絲猶豫。

    兩人暗中交談期間，呂池刮著指甲緊緊注視著大柔，他不知道這個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她好像對他了如指掌。這到底是不是陷阱，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管她呢，她只要能給周小芳的地址，一個小熊貓算什么，十個都給她！

    “我怎么知道你的地址是真是假？”呂池問。

    “查一個地址，對你而言不是小菜一碟嗎？”

    呂池是大柔抓到的電腦黑客。當(dāng)時呂池被卷入一樁兇殺案成了證人，他謊稱周小芳是兇手的情人，兇手應(yīng)該躲到了周小芳的住處。警方全網(wǎng)搜尋周小芳，呂池趁機黑進警局的電腦和耿柔等人的手機，企圖在警察發(fā)現(xiàn)真相之前找到周小芳，但耿柔他們終究在他之前發(fā)現(xiàn)了異樣，將呂池抓了起來。

    這時候的呂池，還在獨自一個人找尋周小芳的下落。

    呂池咬一咬牙，對大柔伸出手，“好，我?guī)湍?，你拿手機來。”

    大柔笑而不動。

    “怎么，你不給我手機我用什么連接？你又拿什么看？”

    大柔偏了偏頭，“拿我自己的手機和卡當(dāng)追蹤器，我也不至于大膽到這個程度，這樣吧，你送我個一次性的手機。”

    呂池覺得這姑娘越來越有意思了，“我送你？”她自己搞這些名堂還要他幫她付費？

    “是呀，這一套才與我提供的線索價值等額……不，仔細算來還是我虧了，算了，我委屈點?！?/br>
    呂池呵呵了，他與大柔對視良久，最終還是他敗下陣來，悻悻然彎腰撅著屁股找他他店里最便宜的手機。

    “周小芳是誰？他女朋友嗎？”耿柔問。

    他姐。

    “啊，親人啊?！?/br>
    對，只不過是將他賣給人販子的親姐。

    “什么？”

    呂池五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死了，大他十五歲的親姐周小芳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吸毒女，為了獨吞父母的遺產(chǎn)，轉(zhuǎn)身就跟男朋友一起把呂池給賣了?？芍苄》紱]想到，呂池雖然才五歲，但已經(jīng)記事了。呂池被養(yǎng)父母打罵到大，最后實在受不了，偷了養(yǎng)父母幾百塊錢跑走了。他在街上流浪過一段日子，當(dāng)過小偷裝過乞丐，最后看到十香屯數(shù)碼城大量招工，他就謊報年齡，混入其中當(dāng)了推銷員。電腦編程的這些知識，全是他在數(shù)碼城閑暇時自學(xué)成才的。然而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讓他每天都做噩夢的jiejie周小芳報復(fù)。

    呂池翻出一個老人機，大柔直接否決，“我要智能的?！?/br>
    呂池假笑一聲，扔了老人機繼續(xù)翻，大柔加一句，“內(nèi)存要最大的，我要錄音，謝謝。”

    “那我直接送你一臺橙子機唄。”呂池冷笑。橙子機是目前最貴的一款手機。

    “也可以?！贝笕醽碇痪堋?/br>
    呂池抽出一個已經(jīng)停產(chǎn)的滯銷機，轉(zhuǎn)頭看向大柔，“你哪個大學(xué)的，老師教的挺好，務(wù)實！”

    大柔咧嘴，“西京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