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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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嘴甜!”老夫人抬起手,在她鼻頭輕輕地刮了下。而后,皺眉深思了片刻,又道,“罷了罷了,以后想出去還是出去,只不過,侍衛(wèi)隨從要多帶上一些……有他們在,我也能多安幾分心?!?/br> 楚辭見老夫人松口,眸光一亮,當即順水推舟道,“阿辭聽老夫人的?!?/br> 而陸小郡王,從頭到尾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坐在一旁,單手撐著下巴,目光淡淡地看著楚辭,帶著幾分笑意,幾分寵溺。 老夫人瞧著自家孫子這般癡漢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然后又在兩人臉上來回看了幾眼,擺手道,“好了,一夜沒回來,你們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晚上再過來陪祖母用膳!” “是,老夫人(祖母)!” 兩人同時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身朝外退去。 鹿呦院外。 陸小郡王習慣性地送楚辭回朗月居。 他現(xiàn)在想起定南侯,還是一肚子的氣。 快到拐角處時,突然扭頭,看向楚辭,挑著下巴冷哼,“小爺就是不喜歡蕭鎮(zhèn)云那個鄉(xiāng)巴佬!楚小辭,以后不許你再跟他來往!” 楚辭聞言,轉(zhuǎn)頭看向他,挑眉思索了一會兒,反問,“這其中可是有什么緣由?” 陸小郡王冷哼,“還不是因為他那個潑婦親娘!” “哦,你是說蕭老夫人?” 陸小郡王點點頭,一臉厭惡的冷笑道,“那老貨,對外稱什么蕭老夫人,侯夫人,其實就是一個村婦!你也知道,金陵城中,只有我們兩家是有爵位的,所以她向來喜歡和祖母一較高下……這么多年,每一回和祖母碰面,都要惹祖母氣上一場!更有幾次,都將祖母氣得暈了過去!” 楚辭心中了然,望著他緩緩點了點頭,“原來你是因為老夫人才看不上定南侯?!?/br> 陸小郡王劍眉一挑,冷酷中帶著幾分得色,“小爺就是這般愛憎分明,恨屋及烏的性子!” 楚辭聽罷,瞧著他彎唇一笑,點頭道,“挺好的?!?/br> “你說什么?”陸小郡王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向楚辭。 楚辭也停下腳步,和他對視,輕輕淺淺地笑起來,“我說你這樣的性子挺好的,簡簡單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這樣很好。” 陸小郡王聽她夸獎自己,耳根子不自覺地紅了紅。 凝滯片刻后,又抬腳朝前走去,將楚辭甩在后面,悶聲哼道,“算你有眼光?!?/br> 楚辭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低笑了一聲,沒再言語。 一路沉默,到了朗月居的門口。 她正要先走一步。 這時,陸小郡王卻一臉嚴肅,沒有任何征兆,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攥著。他看著她的眼睛,十分認真的,一字一句道—— “楚小辭,我以后會努力練武,保護你的。” 楚辭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略微怔了一下,才笑著點頭道,“好啊!” 陸小郡王見她含笑答應,耳根子當即紅了個徹底。 二話不說,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楚辭看著他的背影飛快地消失……唇角揚起的弧度慢慢變大。 心道:真是個可愛的少年! 回到朗月居,進了內(nèi)室后,她并沒有看見碧月,屋里伺候的是蕓娘和半夏。 兩人見她進來,立刻上前行禮。 楚辭沖她們點了點頭,凈完手在坐榻上坐下后,隨口問道,“碧月呢,怎么不見她?” 蕓娘屈膝,恭恭敬敬道,“回姑娘的話,碧月jiejie從昨晚回來后就病了,現(xiàn)在正在屋里養(yǎng)著。” “病了?”楚辭皺起眉來,下一刻,直接起身道,“帶我去看看她。” 蕓娘聽她這般說,面上閃過一抹猶疑,“這……姑娘是主子,碧月jiejie只是一個奴婢,您去看她,不太合適吧?” 楚辭按按眉心,搖了搖頭,“無妨,帶我過去吧!” 蕓娘見勸不動楚辭,只得點頭,道了聲“姑娘請跟我來”,便引著楚辭往碧月的房間走去。 因碧月就住在主居旁邊的耳房,所以兩人沒多久就走到了。 蕓娘上前敲門,過了好一會兒,碧月才披衣起來開門。 待看到門外俏生生立著的楚辭時,她的臉色頓時瞬間一變。而后愣愣的看著楚辭,語氣僵硬道,“姑娘……您、您怎么過來了!” 楚辭沖她淡淡一笑,“聽蕓娘說你病了,剛好我也無事,便過來看看你?,F(xiàn)在覺得怎么樣?” 碧月勉強扯出一絲笑,一面拉開門請楚辭入內(nèi),一面攥緊了拳頭,低聲道,“歇了一晚上,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應該就可以伺候姑娘了?!?/br> 楚辭在屋中間的坐榻上坐下,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道,“也不必急著回來伺候,身體重要?!?/br> 碧云一臉赧然地點頭。 楚辭又坐了一會兒,然后才起身離開。 回到寢房,蕓娘皺著眉,小聲沖楚辭抱怨,“姑娘,碧月jiejie看著并不像身子不舒服的樣子??!” 楚辭笑了笑,“也許是心里不舒服呢。” “心里不舒服?”蕓娘一臉詫異,不太懂。 楚辭也沒有跟她解釋。 受昨日驚馬事件的影響,她現(xiàn)在精力很是不濟,只想好好地歇著…… 蕓娘看出她的困倦,主動服侍她換了寢衣,又伺候她在床上躺下。 床帳緩緩垂地……楚辭這一睡,就是整整半日。 直到華燈初上時分,她才醒過來。 睜開眼后,她一臉茫然地看著頭頂熟悉又陌生的帳頂,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南郡王府的朗月居。 “……蕓娘!”從床上緩緩坐起身來,她喊了聲蕓娘的名字。 蕓娘在外面聽到,很快進來伺候。 隨著燈盞被點亮,整個寢房立刻亮堂起來。 她在蕓娘的服侍下洗漱過,又用了晚膳,精力才徹底恢復過來。 半夏將桌上的碗碟收拾下去。 蕓娘看向楚辭,低低問道,“姑娘可要出去走走消食?” 楚辭搖了搖頭,“不必,你隨我去藥房一趟!”說著,她起身便朝藥房走去,蕓娘只好跟上。 到藥房后,蕓娘一面點燈,一面隨口問道,“這么晚了,姑娘來藥房做什么?” 楚辭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小腹,語氣有些低沉道,“我想做一些安胎丸?!?/br> 蕓娘臉色一變。她也知道昨日發(fā)生的事情,當即明白了楚辭的意思,而后,出言道,“那奴婢陪著姑娘,姑娘有什么要做的,就吩咐奴婢!” 楚辭點了點頭,然后隨意分了她一些搗藥的活兒。 主仆兩人在藥房中好一通忙碌,一直到亥時,才將保胎丸做好。 楚辭一次做了十瓶,分裝好后,她隨身帶了一瓶,后又交給蕓娘一瓶,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蕓娘將藥瓶小心妥帖地收藏著,眼中是灼人的光芒。她深深地感覺到,楚辭對她的信任又回來了。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辜負自己的主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青崖山中,孟璟一直陪著阿芫。 他幫她將王秋生的棺槨帶回山中,又幫她將那個男人的尸首入土為安。 阿芫不想離王秋生的青冢太遠,他便讓侍衛(wèi)在附近百米處修筑了一座竹樓,供她休憩。 這些日子,越是和她相處,他越是了解她對王秋生的感情——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已經(jīng)不是十年前屬于他的那個心芫了,現(xiàn)在的她,心里眼里都只有王秋生一個。 那個男人活著的時候,她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了他的名字,只要他一出現(xiàn),她的眼里就沒有別的存在。 現(xiàn)在他死了,她心里還是只有他的墳。 這一日一日,她寧愿看著他的墓碑,在他墳冢旁翻土種花種草,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可偏偏,他不能離開她。 因為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欠她的。 便是陪她在這里,日復一日地看著她相思別的男人,過上一輩子,他的心里也沒有任何怨言。 …… 這日,京里難得送來飛鴿傳書。 韓赭看完后,悄悄地走向他,呈上密信,低聲稟道,“王爺,府里傳來消息,說是南郡王府又上了一道請封世子妃的折子?!?/br> “是嗎?”孟璟反問,同時隱在寬袖中的右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這次還是要攔截嗎?”韓赭追問。 孟璟眼前浮現(xiàn)出楚辭的臉。他擰眉想了很久,才開口,嗓音發(fā)啞,低沉道,“不用?!?/br> 她既然這么想嫁,索性就讓她嫁罷! 原本就是他拋棄了她,拋棄了他們的孩子。 上一次攔下請封折子,就當他鬼迷心竅。再來一次,他卻是做不出。 他的良心不允許他在選擇了阿芫之后,還屢屢干涉她的生活。這樣對她不公平,對阿芫也不公平。 他現(xiàn)在唯一能給她的,就是自由……不管是天涯海角的自由,還是選聘新夫的自由,他都得給她。 韓赭將孟璟的百般抉擇看在眼中。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看著他緊緊地將密信攥進手中,直到那薄薄的信紙變成齏粉……然后張開手,任那些齏粉飄散在風中。 就像他和楚辭那段短暫的感情。 一百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到了離開的那日,已經(jīng)快陽春三月。 收拾好行禮后,孟璟去竹樓接阿芫。 阿芫身上穿的還是一身素服,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待嫁新娘的明麗。 孟璟覺得扎眼,但是又說不出讓她改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