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三千白芷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向我許愿?” 歐陽茗伶道:“我還不能確定,你只管等著便是?!?/br> 想著還在等她的尋音破,三千白芷伸出大拇指,沾著紅墨,按在了紙上。 歐陽茗伶小心翼翼將紙收好,滿意道:“接下來,請您和清墨師弟在我歐陽家的大門外等待?!?/br> 三千白芷不可置信,“你這是要下逐客令?我的尋音破呢?” 歐陽茗伶點頭,“等你們走到大門外,我自會把尋音破奉上。我們做生意的人最講究誠信二字,既然交易已經(jīng)達成,自然會把你要的東西雙手奉上。” 三千白芷道:“最后一個問題,關(guān)于重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歐陽茗伶道:“無可奉告?!?/br> “……” 不一會,三千白芷與清墨承彧便走出歐陽家,站在大門前等待。 關(guān)于歐陽茗伶為何突然同意將尋音破送給他們,清墨承彧只在心中略有疑惑,并未過問。 他一向?qū)芏嗍露冀o人一種漠不關(guān)心的感覺。 在三千白芷滿是期待的目光中,一把閃耀著紫光的長劍劃過天空,如同有生命般,迫不及待地穿過一切阻礙,停在了三千白芷的面前。 劍長兩尺一寸,玄鐵鑄身,薄而透著淡淡的寒光。劍柄為紫色鳳凰雕案,絢麗而威嚴。劍刃鋒利如霜,像是興奮般發(fā)出嗡嗡的鳴動。 正是素有‘飛起鳳凰三百萬,攪得周天徹膽寒’之美譽的天地一劍,尋音破! 三千白芷按耐住心中的激動,伸出手,握住了劍柄。 原本鳴動不已的尋音破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后爆出陣陣耀眼光華,令旁人睜不開眼睛。 光華中,三千白芷前生的所有修為全部回歸。 待光華消失,她御劍而飛,像是突然被放飛的小鳥,興奮而不能自已地在天空中翱翔。 突然一股濃烈的妖氣襲來,教她不由渾身發(fā)毛。 當年天神將修仙之道傳于人世時,用的是普世之法,即世間萬物皆可得修仙之道。 所以,除了人類,一些具有靈氣的植物和動物也會得到仙道滋潤,加以修煉。 只是修仙之道是天神專為人類所創(chuàng),其他物種修煉不僅不能得道升仙,還會失去心智,成為嗜殺成性的怪物,即妖怪。 妖怪會散發(fā)一種獨特的氣息,為妖氣。 只有修為達到一定等級的修仙之人才能嗅到這股妖氣,而且會非常敏感。 先前她沒有修為,如同凡人,才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妖怪雖會害人,但因修煉的乃是天神傳下的道法,故而不可與魔并論。 天神為自圓其說,將除妖之事交于修仙之人,亦作為修仙之人能力與道法的考驗。 自古以來,妖怪與修仙之人互為天敵,勢不兩立。 妖氣正是來自歐陽家,且從妖氣濃烈程度來看,可見是個很強大的妖怪,且不止一只。 三千白芷打了個冷顫,抬起懷疑的目光看向清墨承彧,一邊抬手捂鼻一邊不可思議道:“你難道嗅不到有什么奇怪的氣息嗎?” 清墨承彧道:“師叔是說妖氣?” 三千白芷道:“不然還能是什么?” 清墨承彧點頭,“承彧一直都能聞到?!?/br> 三千白芷捉急道:“那你怎么還能一直這么閑情逸致?還不快和我一起進去將那些妖怪殺了!” 清墨承彧道:“那些妖怪都是師姐養(yǎng)的好妖怪。” 三千白芷不敢相信,“妖怪也分好壞?” 清墨承彧點頭,解釋道:“一般的妖怪因為迷失心智才會嗜血濫殺。歐陽師姐創(chuàng)造了一種名為引心咒的法術(shù),可幫助妖怪找回心智,做回好妖怪。事實上,你我在歐陽師姐家看到的,除了歐陽師姐一家三口以及那個負責照顧孩子的奶媽,其他人全是妖怪所變。你也看到了,他們和常人一般,并無害人之心。” 聽完清墨承彧的解釋,三千白芷不由對歐陽茗伶生出敬佩之心,感嘆道:“你師姐真有本事!” 清墨承彧道:“只可惜,天道不容。” ☆、意外動情 三千白芷還是有點擔心道:“她不怕有一天控制不住妖怪,被那些妖怪反殺嗎?” 清墨承彧眼神微微顫了下,只道:“師姐做生意,需要他們幫忙。” 三千白芷嘆道:“罷了,如果有一天,她控制不了那些妖怪了,我再來殺那些妖怪?!?/br>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而飛。 在法力的催動下,尋音破散發(fā)出耀眼的紫光,遠遠看去,猶如一只紫色的鳳凰翱翔在天際。 清墨承彧看著站在紫色鳳凰上的人,若有所思,似乎已猜出她的身份,可又不敢說破。 三千白芷回頭看向清墨承彧,好奇道:“師侄,你可知道你師姐做的什么生意?” 清墨承彧答道:“我也只是聽說一二。大約是別人出錢,她幫忙辦事,這樣的生意。” 三千白芷驚訝道:“只要出錢,她什么都做嗎?” 卻沒有了回應。 三千白芷回頭,只見一襲白衣從飛劍上墜落,正是清墨承彧。 她嚇了一跳,連忙也從劍上跳下。 清墨承彧半跪著落在地上,像是受了什么重傷,手捂胸口,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三千白芷看到他那個模樣,擔心道:“你怎么了?” 清墨承彧蹙著眉頭看了她一眼便昏倒在地。 三千白芷連忙上前扶起他,捏住他的手腕把脈,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倒是他的皮膚越來越燙。 原來是發(fā)燒了么? 她連忙施法給他治病。 辛苦了一夜,他的病情一點也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三千白芷只好咬牙把清墨承彧背回朝圣山,找?guī)煾笌熜衷儐柨捎芯戎蔚霓k法。 紫色鳳凰越過重重高山,最終落在山中云深處,化作虛無。 三千白芷背著清墨承彧走下云頭,抬頭可以看見不遠處,兩三間茅屋前,蒼古鑒與百里輒止并肩而站,在風中如同木樁,一動不動。 她背著清墨承彧繼續(xù)往前走。 待走近,她才發(fā)現(xiàn),蒼古鑒與百里輒止被定住了。 不用想,定是師父所為。 “師父!徒弟回來了!”她大喊。 百里輒止這時開口道:“別喊了,魔頭出去了,得兩三日才能回來?!?/br> 原來,江慕只是定住他們的身,沒有定住他們的口。 三千白芷擔心道:“我?guī)煾溉ツ牧???/br> 蒼古鑒滄桑的聲音回答:“他走前只說去找磨劍石?!?/br> 三千白芷想起離別前師父確實說過要打磨五劍星儀扇。 她抬手指向背上昏迷的人,擔憂道:“師侄突然發(fā)高燒不退,你們知道怎么回事嗎?” 蒼古鑒道:“把他放近點我看看?!?/br> 三千白芷便走近了幾步。 蒼古鑒又道:“把他上衣扒掉。” 當扒掉最后一層衣服,只見清墨承彧的胸膛上,那直指心臟的劍傷如同烙鐵一樣赤紅如血,詭異可怖。 蒼古鑒嘆道:“他不是生病,而是動情了!” 三千白芷不敢相信,“動情……是什么意思?” 蒼古鑒嘆道:“五十多年前,他曾犯下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前任掌門懲罰他,在他的心口連刺了八十一劍。老夫拼了命,才將他救活。從此,那傷疤便留在了他的身上。只要他一動情,傷疤就會發(fā)作,輕則發(fā)燒,重則昏迷不醒?!?/br> 三千白芷完全驚呆了。 二十年前,她作為眾生門的弟子,好像確有聽過某個剛?cè)腴T的男弟子因為犯下什么大錯被重罰差點死掉的事。 記憶隨著這個思緒漸漸清晰。 她終于全部想起來了。 ☆、官府來了 那是個大雪飛揚的冬天,十二歲的她隨著師父并肩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俯視著下方,一個年輕的大哥哥被綁在可怖刑架上,接受著可怕的刑法。 幾十把鋒利的長劍依次穿透他的胸膛,鮮血如同綻放的花瓣,從空中落下,灑在了白白的雪里,殘酷而美麗。 師父告訴她,那個人犯了修仙之人最忌諱的事情,可惜一身上好的資質(zhì),卻墮入了紅塵苦海,愛上了最不該愛的人。 她好奇地問師父,那個人愛上了誰? 師父嗤笑了一聲,“誰知道呢?!?/br> 原來,她早便見過他么? 回憶到這里,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有治愈的辦法嗎?” 蒼古鑒道:“我試過很多種辦法,都無法消除那疤痕。幸而,這并不會有性命之憂。他睡個幾天,便會醒來了?!?/br> 百里輒止卻在一旁樂道:“難得大師兄動情,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蒼古鑒狠狠瞪了二徒弟一眼,哀大徒弟的不幸,怒二徒弟的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