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啊啊??!”白靈香大喊著,再次往張子栩的身上刺下重重一劍,看著張子栩倒在血泊中,卻又將手中的劍反轉(zhuǎn),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三千白芷始終冷眼漠視著這一切,內(nèi)心不起絲毫波瀾。 既然恨,便殺。恨他,殺他,恨自己,殺自己,就這么簡單。這世上,哪有什么愛。 心,是最虛假的東西。 江慕與百里輒止趕回來時,看到門前血泊中的兩人,都吃了一驚。 “怎么回事?” “發(fā)生了什么?” 三千白芷漠然道:“不過死了兩個人,與我無關(guān),也與你們無關(guān)。只管將這兩具尸體抬出去,扔出眾生門,莫污染了這里。” 百里輒止被眼前之人的冷漠幾乎凍住,甚至不由懷疑道:“你是誰?是掌門嗎?” 江慕走上前,一把將三千白芷拉進(jìn)了屋子,并反手把門鎖上。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道,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的責(zé)備。 三千白芷看了看江慕,冷笑了下,道:“師父為什么這么問?” 江慕揮手變了面鏡子遞到三千白芷的面前,道:“你自己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便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問了?!?/br> 三千白芷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努力堆笑道:“除了臉色不太好,挺正常的啊。師父莫要擔(dān)心了?!?/br> 江慕氣得直接將鏡子摔在地上,深吸了口氣才冷靜下來,道:“就因為清墨承彧?就因為他是魔教教主,你就心灰意冷成這個樣子?我一直以為我的徒弟,是個異常堅強(qiáng)之人,任何事情都不能打倒她。如今,我才知道我錯了。” 三千白芷聞此卻心口一痛,痛到無法呼吸,喃喃道:“你知道錯了?你真知道錯了嗎?為什么?我那么不顧一切地把什么都告訴你,你為什么卻什么也不做?為什么不阻止那個十二歲的我救他出來?為什么不幫我弟弟對付兇獸?為什么?” 江慕一頭霧水道:“你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br> 三千白芷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裝失憶的師父好陌生,一邊后退一邊道:“是我瘋了,是我在胡說八道,你自然聽不懂?!?/br> 說完,她奪門而出,留下驚愕的江慕呆在那兒。 不過一天一夜,一切好像都變了。又或者,只是她變了。 可那些記憶,卻分毫不變地不斷向她涌來,將她的心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洛音殿前。 忽然一少年的聲音自殿里傳來。 “你錯怪江慕長老了。” 三千白芷下意識道:“誰在說話?” 那聲音道:“是我,住在功德冊里的,還有印象?” 三千白芷道:“天占?” 聲音回道:“正是本神獸。如果想知道真相,便過來見我,我們好好聊聊?!?/br> 下一刻,三千白芷便出現(xiàn)在了放置功德冊的屋中,目光冷冽地打量著半空中打哈欠的陌生男子,道:“你是誰?” 陌生男子飄到三千白芷面前,眨了眨眼睛,笑道:“怎么才過了這么一小會,又不認(rèn)識我了?” 三千白芷識出了聲音,道:“天占?” 男子道:“可不正是本神獸?!?/br> 三千白芷疑惑道:“可我明明記得上次見到的你,不是這個樣子?” 天占饒有興趣道:“快說說看,你上次見到的我是什么樣子?這次見到的我又是什么樣子?” 三千白芷一點也不想回憶他上次的模樣,便道:“我不記得你上次什么樣子了。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你,穿著一身大紅大紫的衣裳,五官倒是精致好看,就是眼睛綠得可怕。整體看上去像是個很沒品味的妖精。” 天占聞此大為驚訝,“天啊,你可知,你方才描述的,是我真正的樣子!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沒人看到我原本的樣子了。三千白芷,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一定是上天選中之人,才會如此傳奇?!?/br> 三千白芷沒空聽他瞎扯,道:“你先前說我錯怪我?guī)煾噶?,是什么意思??/br> 天占嘿嘿一笑,“你以為你是怎么忽然穿越到過去的?” 三千白芷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天占得意道:“我不是說過了,這天下間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更何況,是我將你的魂魄送到過去的。” 三千白芷震驚不已,“是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天占噓道:“天機(jī)不可泄露?!?/br> 三千白芷道:“那這與我錯怪師父有什么關(guān)系?” 天占道:“我都說了,天機(jī)不可泄露。你回到過去,把未來將要發(fā)生的事告訴江慕長老,可不就是泄露天機(jī)了么。所以,當(dāng)時的我只好消除江慕長老這部分記憶了。如此,他便不記得你與他說了什么。你可不就是錯怪他了?” 三千白芷只覺腦袋轟隆一聲,怒道:“原來是你,是你從中搗鬼,才讓我沒能改變這一切!” 天占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又飄到上空,辯解道:“我這可不是搗鬼,我這是順應(yīng)天理。” 三千白芷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把我送到過去?讓我眼睜睜再看著歷史上演一次,很好玩,是不是?” 天占白了她一眼,道:“我活了這么久,從不知好玩是何物。反正我把真相都告訴你了,接下來怎么做,你自己看著辦吧?!?/br> ☆、婚約而至 為了拿回天之痕, 三千白芷找到了蒼古鑒。 身為紫華殿的長老,清墨承彧的師父,蒼古鑒此時卻在打坐入定。 三千白芷看著他,冷道:“你早就知道清墨承彧是魔教教主?” 蒼古鑒點了下頭,“我還知道,你曾經(jīng)也是魔教教主??赡怯秩绾??我依然讓你做了掌門?!?/br> 三千白芷道:“我只是恢復(fù)了上一世的記憶, 并沒有第一世的記憶。” 蒼古鑒道:“過去對你而言, 就這么重要嗎?” 三千白芷道:“沒有重要與不重要。只是有些人, 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br> 蒼古鑒笑了笑, “那你又該付出怎樣的代價?” 三千白芷道:“已經(jīng)付出的,正在付出的,以及將來要付出的?!?/br> 蒼古鑒嘆道:“承彧早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他了, 你為何不能嘗試給他一次機(jī)會?” “住口!”三千白芷怒道?!拔也粶?zhǔn)再有任何人被他所騙,為他辯解!我來找你, 只是想拿回天之痕。當(dāng)年我的弟弟從我手上取下天之痕藏了起來。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藏在哪里?!?/br> 蒼古鑒面色一僵, 怔怔道:“你要天之痕做什么?” 三千白芷摸索著腰間的長劍尋音破, 道:“雷電之力可以激發(fā)出尋音破最大威力, 用來殺人,不僅可以毀其rou身,還可以讓他魂飛魄散?!?/br> 蒼古鑒一聽氣得渾身發(fā)抖, 面色鐵青道:“你這不是為天下除害,只是為報自己的私仇!” 三千白芷冷眼看他,語氣愈發(fā)無情,“哦?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為天下做什么了?我什么時候在你心中成了那么大公無私的人了?” “你!”蒼古鑒氣得語結(jié)。 三千白芷道:“我知道你想說我不配做這個掌門。我也實話告訴你, 我一點也不在乎這個掌門之位。待為我的弟弟報了仇,我便會把這個掌門之位讓出。之后,我不會再踏進(jìn)這里半步。” 蒼古鑒卻脫口而出道:“你不可以殺他!” 三千白芷怒道:“是你們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蒼古鑒道:“難道這些年來,他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我這個做師父的不清楚嗎?他縱然曾經(jīng)千錯萬錯,可如今早已改過,重新為人。他的彬彬有禮,他的謙恭仁厚,他的高山景行,這些年來我看得一清二楚。” “呵……”三千白芷忍不住笑出了聲,“彬彬有禮?謙恭仁厚?高山景行?他也配?我一直以為我眼瞎,沒想到你的眼睛比我還瞎。蒼長老,蒼師兄,我不想再與你廢話了。天之痕,你今天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如若不然,我只有以掌門的身份,命令所有弟子,將整個眾生門翻個底朝天!” 蒼古鑒渾身打顫道:“好,我給。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莫再犯下殺戮,不然你會后悔的!”說著,他起身從袖子里掏出了指環(huán),遞到三千白芷的面前。 三千白芷揮手接過天之痕,不再言語,轉(zhuǎn)身離去。 眾生門的死牢里,清墨承彧靜靜地打坐著,卻滿腦子都是最后看到的她生氣憤怒悲傷的模樣。 她真的想起一切了么?還是,只是想起了一半,不,一小半,不,可能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呵…… 那么,她依然不是她。 想到這里,清墨承彧再也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三千白芷悄然而至,看著死牢里,他大笑的模樣,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那個夜里,他對著奈何清絕時冷酷模樣,不由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你笑什么!” 清墨承彧早察覺到她來,并不吃驚,放下手,起身看她,道:“我笑你想殺我,我笑你殺不了我?!?/br> 三千白芷眉頭大皺,“你終于卸下偽裝了?!?/br> 清墨承彧道:“偽裝?究竟是誰在偽裝?究竟誰才是真實?恐怕誰也不能絕對。曾經(jīng)并肩而行的人,卻沒了往日的模樣。曾經(jīng)手握長劍披靡天下,所守護(hù)之人如今又在何方。于我而言的滄海桑田,白云蒼狗,于你而言不過滄海一粟,莊周夢蝶。你再也不是她,也許我也不再是曾經(jīng)的我。” 三千白芷一點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直到他最后一句話,才反應(yīng)過來,“你這是在向我求情么?” 清墨承彧微微俯首,柔聲道:“無需我求情,你自會放了我。” 三千白芷冷笑,“三日后,梧天臺,我會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你斬首示眾!” 清墨承彧微笑道:“請便?!?/br> 那樣淡定自若的笑容,那樣不在意一切的冷漠模樣,真是令人作惡!三千白芷這樣憤憤想著,離開了死牢。 三千白芷前腳剛離開,江慕便現(xiàn)了身。 “為什么不逃走?”江慕甚是不解地道,“以你的能力,想要離開這里,沒人能攔得住你?!?/br> 清墨承彧也不吃驚江慕的到來,靜如止水地道:“我不會逃走的。” 江慕更加困惑,“你難道方才沒有聽到,她說要將你斬首示眾!你應(yīng)當(dāng)了解她的脾氣,她向來說一不二,一根筋死磕到底?!?/br> 清墨承彧卻笑了,道:“她難道沒有與你們說眀為何突然這樣對我嗎?” 江慕道:“這還用她說?換做任何人做掌門,發(fā)現(xiàn)了你曾經(jīng)的身份,都會恨不得將你斬首示眾!” 清墨承彧默了默,道:“江慕,你可還記得五十多年前,我與你曾打過一個賭,賭你的師父,我的教主,會先愛上誰。我說是我,你說是你。一賭就是數(shù)十年,如今答案終于快要水落石出了?!?/br> 江慕怔了怔,“什么意思?” 清墨承彧道:“若是能贏得這場賭局,我死一次又何妨。” 江慕氣壞了,“你倒是樂在其中??煽此募軇荩幌袷莾H僅只要殺了你,而是要與你同歸于盡。不然,以她的脾氣,大可以立馬殺了你,何苦要等到三日后!你死了不打緊,她若也死了,我該怎么辦?我可還想著等眾生門再輝煌些,便讓她辭去掌門之位,帶著她云游四海,逍遙快活。你可別給我添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