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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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王出宮狩獵,合宮送駕,連久日不出瑞祥宮的太皇太后也由人攙至正宣門,不住叮囑著孫兒諸事小心。 司徒鄞耐心應著,神情全然是晚輩聽訓的乖巧。我只顧注意那一身颯爽獵裝,跟著的宮女拉我衣袖,才發(fā)覺他在朝著這邊笑。 我愣了一下,回以微笑。此刻才有些悔,心里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 太皇太后之后又是太后,叮囑的話不過耳耳,卻翻來覆去說不厭煩。 正宣門外,隨行的駕隊等候多時,列陣起首乃皇家子弟,其中又以云靖為首,穩(wěn)坐馬上,一身勁裝襯得英氣不在兄長之下,只是臉上的不耐煩未免明顯了點。 目光再移,卻見為他勒韁的侍衛(wèi)鬼頭鬼腦,赫然竟是銀箏! 我驚詫得差點叫出聲,她居然敢混進駕隊偷溜出宮,還學人女扮男裝!云靖有什么把柄被這猴兒精抓住了,甘心陪她胡鬧? 太后的話音傳進耳際:“……諸事留心,有事便讓侍衛(wèi)們照看,密林深處萬不可去。好了,去吧,讓筠兒跟在你身邊,別落了單?!?/br> 胥筠?皇族子弟雖眾,卻沒看見他半點身影啊。我垂頭隱笑,真是好大一場熱鬧,可惜不能親自去看一看。 列隊起駕,馬上君王衣袍獵獵,氣勢如風,一派凌傲天下的氣魄。 * 夜里突然起了風,一夜聽風未眠,凌晨落了一陣雨。我在微亮的晨光中聽窗外淅瀝,不覺有些寂寞。 不知他餐風飲雨,吃不吃得消。 隨即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他是最會顧好自己的人,豈容他人擔心?倒是銀箏在一片男人堆里,不知要鬧出怎樣的風波。 迢兒進茶來,見我如此魂舍不守,便道:“小姐,皇上過兩天就回來了?!?/br> “是啊,過兩天?!?/br> 一場急雨并未洗去暑熱。正午過后日頭更盛,迢兒興沖沖地從外面跑進來,要我去看景致。 我窩在美人椅里興致平平,眼也不抬道:“大熱的天,能有什么好景致?!?/br> 迢兒眨眨眼:“小姐真的不去嗎,是和將軍有關哦!” 我霎時來了精神:“什么事和哥哥有關?” 迢兒神秘兮兮的:“小姐去了,自然知道!” 繞過九曲亭便是御花園,地面熱氣隔著青絲履透上來,迢兒給我舉著一頂輕巧的遮光小傘,饒是如此,額上依舊滲出細汗。 園中花盛,一群宮娥圍攏在什么東西四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及近,看清從他們中間露出一截直指青天的銀白槍頭。 眾人連忙見禮:“嫻妃娘娘萬福!” 我大感稀奇:“這是哪兒來的槍?如何放在此處?” 一個管事太監(jiān)模樣的人回道:“回娘娘,這桿槍是先帝爺賜給鎮(zhèn)邊將軍的,前兒個從武庫調(diào)配箭矢的時候,皇上想起來,便命人抬出來見見光?!?/br> 鐵槍傲然挺立于木架之中,年深日久,木架有些地方已見腐爛,這柄威風凜凜的寶槍仍如新發(fā)于硎。 我伸手在光滑的槍柄上摸了摸,眼中透出一抹光華:“這是裂甲折纓槍?” “正是呢?!惫苁绿O(jiān)含笑道:“褚國誰人不知,娘娘的兄長鎮(zhèn)邊大將軍師從云山高人,十四歲入軍,十六歲拜將,邊關敵軍只要聽說鐘將軍的大名,無不嚇得魂飛魄散。先帝爺為了嘉獎鐘將軍,下令鑄了這桿槍,親賜名為‘裂甲折纓槍’。鐘將軍手持這桿長槍,收了瑤西四地,先帝爺激賞,甚至還給這桿槍封了軍職,叫做什么……” “戍城將,官從正三品?!蔽倚χf。 “是了是了,原來娘娘知道。這槍是正三品,奴才們見到它還要磕頭行禮呢?!?/br> 明知是馬屁,我心中依然受用。十年沙場拜封候,我鐘家的男兒,便是如此鐵骨錚錚的好漢。 “喲,這里好熱鬧啊?!?/br> 突聽一道嬌媚聲音,我感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轉(zhuǎn)身只見八名宮女抬著步輦,又八名宮女持掌華蓋,擁簇應妃而來。 榮寵不再,氣勢依舊。應綠裊裊婷婷走下步輦,理了理鬢角,睨著媚眼挑過來:“這是在做什么?” 迢兒頗為得意:“這是先帝爺賜給鐘將軍的寶槍,大家正在欣賞?!?/br> 應妃身旁的煙花小聲道:“不就是一桿破槍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眼眸一縮,慢慢走到應妃面前,薄笑道:“jiejie還要管好下人才是,這對先帝不敬的話,若是傳到皇上耳中,jiejie恐怕不好交代?!?/br> 應妃看了煙花一眼,皮笑rou不笑:“皇上不過近日多往你宮里走了幾趟,你不用仗著這個嚇唬我。需知道,天子的心性最是難測,這么多年,多少女人在皇上身邊曇花一現(xiàn),本宮是見慣了的。 我心平氣和:“皇上恩寵與不恩寵,道理都是一樣的?!?/br> 湊在一起的宮娥悄聲四散,我沒心情吵架,依依望了眼鐵槍,也準備與迢兒回去,免得在這里招惹是非。 自打玉佛一事之后,司徒鄞再未踏進握椒殿半步,應妃外表撐著面子,卻也安份不少。是以經(jīng)過她的身畔,她并未如何,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同一時間,一個碎小聲音如同回應,一響而息。 我狐疑地回頭,應妃若無其事,折纓槍也穩(wěn)穩(wěn)立著。 “小姐怎么了?”迢兒奇怪。 是我聽錯了?正疑惑聲音來源,銀光如電,重達百斤的裂甲折纓槍直直倒向這邊! 應妃的驚叫刺破長空。 第34章 留玉棲鳳 眼看槍尖直對應妃腦袋劈下, 我下意識推開她,瞬息不及再避, 鋒利的槍尖閃電般劃過我的手臂,悶聲倒地。 “小姐!快回宮包扎!” 耳邊是迢兒變了調(diào)的呼喊,我愣愣低下頭,看到小臂上鮮血滿浸。 見了這顏色,入骨的疼痛方蘇醒般蔓延周身。 “你站?。 睉趯m人摻扶下慢慢站起來, 一臉怒色地瞪著我。她的左腳似乎扭著了, 搖晃地倚在煙花肩上。 我亦靠在迢兒身上, 不理她發(fā)什么瘋, 徑自繞行。 卻不想她的宮人當前堵住去路,我和迢兒兩個人, 在她們十幾人相形之下, 勢單力薄。 迢兒急紅了眼:“應妃娘娘想做什么?剛剛?cè)舨皇切〗憔攘四? 您現(xiàn)在還有命在這里說話嗎? “放肆!”應妃指尖對準我, “剛剛明明是這個賤人把本宮推到槍下,欲圖謀害本宮!若非本宮躲得及時, 此刻便含冤而死了。本宮就說這槍是妖槍, 鐘了你,也是妖孽心腸!” 她終日尋不到一個對付我的由頭, 此時卻得了這個機會。我抵不住疼,抖著聲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說話前最好先摸摸良心……” 應妃不屑地暼著我的傷口,居然笑起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對本宮說教, 看來你的傷,也不是很重。” 眼見著血跡氤開,迢兒不由得服軟,哭求道:“小姐傷得確實很重,求娘娘讓小姐回宮包扎吧?!?/br> 怪哉,這血怎么止不住……不是都說兵器認主嗎,怎么哥哥的槍這樣混蛋…… “要本宮讓路也行,只要,你承認這是一桿妖槍?!睉鄄櫯沃g,流露一分得意:“怎么樣,這很容易吧?” 她若知時務,便該知道為難我并不明智??上掖丝虥]有多說的力氣,惟有緊咬牙關道:“我哥哥的槍,是退兵殺敵的槍,是斬鬼降魔的槍——不是妖槍!” “那……你就只好承認是故意謀害本宮了。為了自己性命,meimei總得認個錯吧?”應妃冷笑,“meimei也知道本宮心性柔軟,meimei若肯認錯,本宮就原諒了你,這樣,meimei也能早些回去療傷,免受這皮rou之苦了?!?/br> 可恨此時一個經(jīng)過御花園的人都沒有,我進退失距,更不能按她的話說。我知道應綠打的什么主意,她如今失了司徒鄞的寵愛,惟一的靠山只有太后,我若照她的話說,她必定一狀告到太后那里。 司徒鄞又沒回來…… “你不要欺人太甚!”迢兒忽然爆發(fā)地喊出一句:“鐘將軍在邊關戰(zhàn)功赫赫,我們小姐是功臣的meimei,就算真是用這柄先帝爺親賜的槍傷了你,也沒什么了不起!” “迢兒!”我氣得疼上加疼,這丫頭昏了頭了! 應妃開始一怔,繼而拍手大笑:“好啊,好!你的少爺是良將,你的小姐是功臣,所以即使她在宮里仗著哥哥的功勛做了什么,也不當事。說得真是好!這句話大概是嫻妃的心聲吧。本宮這就把話告訴母后,讓她老人家來評評你口中的道理?!?/br> “不要……”我虛弱地阻攔。這話若真?zhèn)鲹P出去,哥哥會遭到莫須有的猜忌。 迢兒完全蒙住了,哭著囁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迢兒一時失言,jiejie莫要聽她的……” “這時候會叫jiejie了?”應妃的大紅裙裾在眼前飄蕩,想了想,愉悅笑道:“要不這樣吧,你求我,你求我我就考慮一下。” 我張口便道:“求jiejie……” 應妃好整以暇地理著髻上步搖:“這是求人的態(tài)度么?” “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jīng)忍到了極點,也痛到了極點。 應妃卻是痛快到了極點,目光有意無意瞟著地面,嘴角噙著報復的快意。 她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吧? 我倒在迢兒肩頭,吐出最后一口氣力:“你想,讓我跪你?!?/br> 未等答言,我屈膝便跪。 我鐘了從不信什么寧死不屈,小時候既然能為了幾顆糖向哥哥哭鼻子,那么今天,也便為了哥哥向別人跪上一跪吧。 只是原本以為,只要司徒鄞在身側(cè),便可不費吹灰之力保全自己,但到底,也有他顧不到的地方啊…… 突有一雙手拖住我的身子。 一襲白衣,風姿卓絕。 我抬眼,對上一雙清雅流澈的眸子。 應妃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胥大人怎么回來了,難道皇上也回來了?” “皇上仍在圍場,是臣沒跟去?!瘪泱扪趴〉碾p眉深深蹙起,“這是怎么回事?” 應妃聽說皇上未歸,放心地回復笑意,淡淡道:“后宮的事,大人恐怕不便過問。大人請回吧?!?/br> 胥筠卓然立于身側(cè),沒有離開的意思,“容臣多問一句,不知嫻妃娘娘如何得罪了娘娘,竟受到如此刑罰?” “什么刑罰,不過是個意外。”應妃整眉斂目,聲音沉下去:“胥大人從不多管閑事,今日想要插手宮闈嗎?” 胥筠一派正色:“難道娘娘不知,嫻妃娘娘是皇上極為欣賞之人,娘娘行事不留余地,不怕難以向皇上交代?” 應妃轉(zhuǎn)了圈眼睛,及見胥筠扶住我的手臂,忽地嗤笑一聲:“胥大人素來非禮不視,非禮不言,今日卻這么急于英雄救美,不知究竟是皇上欣賞嫻妃,還是——大人欣賞嫻妃呢?” 胥筠霍然沉目,我退開男子兩步,凝視應綠,字字犀利:“應妃身居妃位,這種惑亂耳目之言,也是你當說的!” 此言既中肯綮,應妃自悔失言,皺起眉頭,我欲再說下去,無奈力已盡了。低頭看,血已染紅半面裙裾。 好冷…… 胥筠肅容道:“先去包扎?!?/br> 應妃有些拿不準的樣子,她身后一個小婢忽然站出來道:“聽說元宵節(jié)那日宴后,大家都在院中猜謎,獨不見嫻妃娘娘與胥大人,皇上親自派人去尋了個遍,皆找不著,后來得知竟是在雪里香亭喝茶?!?/br> 應妃聞言匪夷所思,“這等事本宮都不知道,呵,后宮中還真是什么新鮮事都有??!看來,本宮要向皇上好生稟報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