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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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皇帝覺得,出了這么大的事,皇后半分責(zé)任也沒有嗎?”太后提高聲量,神情罕見地沉郁。 司徒鄞牙關(guān)緊咬,襯出利如刀削的半面?zhèn)饶?,我故作未見,恭順地叩首領(lǐng)罪。 德政祠的香燭常年不斷,微曳光影映在供奉的牌位上,照亮那些曾經(jīng)輝煌的名字。 帝王將相,大浪淘沙,只有在此處才有真切體會。我跪在冰冷的地面,細(xì)數(shù)自立國伊始的歷代君主,數(shù)到第七代,卻如何都念不出那個名字。 我難過地閉上眼,為什么濃情蜜意總不長久,反是無常造化捉弄人心呢? 忽倏之間,腦中電光閃過,一個沉埋許久的畫面浮現(xiàn)—— 也是在這個地方,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兩個孩子相遇。 其中一個是粉面玉啄的女童,聲音與星星幾分相似,奶聲奶氣地問:“我迷路了,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答話的是個高出女娃一頭的男童,語氣滿不在意:“不知道,我也迷路了。你叫什么?” “我叫鐘了,你呢?” 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打斷思緒——我霍然睜開眼,后背滲出冷汗。 來人是迢兒。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跟前,蹲在我旁邊吞眼淚:“小姐,我去找過皇上了,可是……” 我平靜地看著她:“他不肯來,是吧?” “皇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站在甬道上,眼睛望著德政祠的方向,就是不肯來幫小姐。” 我點點頭,拭去迢兒臉上的淚。“這么冷的天兒,再哭臉該皴了。我不要緊,不過跪一會兒,你先回去為我備些熱水,去吧?!?/br> “不,我陪著您!”迢兒大哭。 我無奈聽著她在這種陰氣森森的地方嚎啕大哭,輕拍她的后背,“你是要招出我的眼淚,還是想招來別的什么?” “小姐,迢兒知道,您心里苦的時候,總是、總是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迢兒語無倫次地抽噎,“可是小姐,那湯我一直看著的,真的沒問題……” “我信得過你,這件事皇上去查,你不要想了?!蔽野矒崴澳慊厝グ?,讓我自己在這兒靜靜,否則太后知道了也不妥?!?/br> 迢兒徘徊許久,終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盯著她背影不見,我眼眶中有淚涌出,只是落不下來。 連迢兒也看得出,我心里很苦么? 不知又過多久,我已失去冷的知覺,突然一只手臂伸來,“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br> 第67章 冷心冷情 隨著這道聲音, 我被一把拉起,膝蓋吃痛趔趄, 被人穩(wěn)穩(wěn)抱在懷中。 “你怎樣?”低低問詢的聲里帶著疼惜。 這個人身上的氣味,和旁人都不同,淡淡桂香摻雜藥香,既不似他生氣時那樣凌厲,也不似他生病時那般孱弱。 綿密踏實, 傷動人心。 我不由自主吸了一鼻子, 輕輕推開他:“我很好?!?/br> 司徒鄞似在解釋:“我知道今日之事與你無關(guān), 但若為你求情, 你今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 燈火明滅,不知是否錯覺, 他的臉色比起文杏館時更加蒼白。 我依舊聲無波瀾:“我知道, 多謝好意。只是你我不復(fù)從前, 往后不必在我身上這樣費(fèi)心了。 “不復(fù)從前?”司徒鄞的嗓音陡然沙下去, 將這四字反復(fù)喃了幾遍,似問人, 又似問己:“鐘了, 我心如此,到底要怎樣與你解釋明白……” “皇上與臣妾并無誤會, 皇上也沒有做錯什么,何需解釋?” 我說不出的疲憊,不愿再多糾纏,索性一次將話說明白:“這是皇上第一個孩子, 我縱使再不愿,心里也替皇上高興。我不曾怪什么,亦無心結(jié),說到底,不過是從前有些事情自以為容得下,如今卻發(fā)現(xiàn)……” 卻發(fā)現(xiàn),半分都容不下。 “但這些,終究與你無干?!?/br> “與我無干?”司徒鄞苦笑兩聲,跟著斷續(xù)地咳起來。 我不忍聽他的嗽聲,欲徑自離去,司徒鄞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聲線嘶?。骸安辉治遥簿蜔o從原諒,沒有心結(jié),實則已是死結(jié)。你從來心淡,如此,是想與我劃清界線了? “——那么,我們從前種種,全不作數(shù)了嗎?” 他的眸子被陰影掩住,情緒莫辨,只有手心涼得叫人心慌。 我不想再因他的乞憐而心軟,拂掉他的手,平靜道:“皇上是天子,不需如此委曲求全,臣妾是皇后,也會做好自己的本分。先行告退?!?/br> 司徒鄞沒有攔,根本是身子都未動一下。涼薄的語聲卻如影隨形追進(jìn)耳中: “如果我不做這一國之主,鐘了,你可還愿意跟著我?” 夜色茫茫,風(fēng)涼透骨,我只當(dāng)是一句瘋話,至終未曾回頭。 蒙頭睡了幾日,容宸宮閉門謝客,任誰都不見。等到這日睜眼,我迷望窗明如素,恍惚似已過去漫長一世。 殿外又下了新雪,白茫茫大地如一個歷盡滄桑的老者靜佇,凈得沒有一絲雜念。 迢兒扶著我,一步慢似一步地走出殿外,“小姐已經(jīng)沒白沒黑睡了三日,再不下地走走,怕是要悶出病了。” 確實睡太久了,兩腿發(fā)軟無力,我倚著迢兒問:“今日是二十三了?” “是啊,再過七天就是除夕了?!碧鰞貉凵珳厝幔参课业溃骸斑^了年,一切都會好的。” 我拍拍她的肩,抬指遮住云腳金光,懨懨問道:“這幾日有誰來訪么?” “后宮的妃嬪小主有來問安的,都被我打發(fā)了;皇上差人問過幾回,我都按小姐的吩咐攔回了;倒是前個兒湘妃娘娘急匆匆過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非得要見您……” “如素?”我皺眉,“有什么急事嗎?” “我問了,湘妃娘娘不說什么事,只是嚷著要見您的面兒,依小姐吩咐,沒敢讓她進(jìn)來。娘娘定定站了一會子,便回去了?!?/br> 迢兒回憶著那日情形,“只是,從沒見過湘妃娘娘那么生氣的樣子呢,想來還有些怕人……誒,小姐你看,這不是來了么!” 我順目看去,只見如素身著淡山煙的外氅,一改住日孱弱氣象,腳下生風(fēng)進(jìn)了宮門。 及至面前,未待寒喧,一個巴掌結(jié)實地打在我臉上。 我腦子空白,始見如素一臉怒色。 “jiejie這是怎么了……”左臉頰麻辣辣地疼,我被打得沒脾氣,只是不解原委。 迢兒倒是急了,豎著眉毛喊了句什么。 如素盯著我冷笑:“你怎么不躲著了?” “那日怠慢了jiejie,是我不好,jiejie……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呵,我能出什么事!我也當(dāng)不起你的jiejie!” 如素向來溫婉,這樣疾言厲色的樣子讓人陌生。“鐘了,你是不是真的冷心冷情,連別人的死活都不顧了?” 她這副形狀,十有八九是與司徒鄞有關(guān),我心里突突跳了幾下,強(qiáng)自鎮(zhèn)定問:“說清楚,誰死誰活了?” 如素眸色一冷,作勢又要揚(yáng)手。 迢兒擋在面前,如素的手掌卻未落下,在半空停滯一刻,無力垂了下去。 她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看著我,勾起的嘴角嘲弄恣肆。 “誰死誰活?問得真妙。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罰跪德政祠第二日,皇上喝了整整一壺竹葉青!” 我不明就里,“那又怎么了?” “你!”如素臉色頓時煞白:“你何曾見他沾過一滴酒!他那樣的身子,酒于他就是毒/藥!你是真的鐵石心腸,真要折磨死他才算甘心?” 我在連聲詰問之下頭皮發(fā)麻,“他怎樣了?” 如素咬著牙,一字一字道:“你若還有心,就去看看他?!?/br> 她通紅的眼睛似要滴血,我的眼睛也酸了,蒙頭睡上千年又如何,只這一聲質(zhì)問,便瞬間打回原形。 “jiejie,你心中掛念他,卻不明白我的苦處么……” “你的苦處和他的比起來,屁都不算。”大抵被氣極了,如素反而平靜下來,平靜得反常,平靜得寒人。 她仿佛不再是那個驚鴻照影,閑愁千種的娟靜女子,而變成一把戳人心窩的刀。 “你什么都不懂,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比缢仡H為凄涼地笑了一聲,“早知他為你命都舍得,我這些年又是何苦……” 話斷疾走,削薄背影死水般絕望。 這是怎么了?我怔怔拉過迢兒的手,“這幾日皇上可有什么不好?” 迢兒茫然搖頭,“并沒聽說皇上病了,否則宮中早就亂作一團(tuán)了,哪會這么消停。湘妃娘娘也太危言聳聽了,憑什么就打人……臉都腫起來了,我拿藥膏給小姐敷上吧?!?/br> 我默然搖頭。 也好,長久以來眼見我獨受恩寵,她這一下子也是憋了許久吧。 不過眼下,我與她都成了過眼煙云,再沒什么怨妒可言。 “小姐,您不去看看皇上?” 我沉默小許,避過這句話,問起另一件事:“阮氏的事怎么樣了?” “哦……正想跟小姐說這事兒呢,剛才被湘娘娘一鬧,險些忘了?;噬鲜侄卫讌枺潞蟮诙炀筒榍宄恕〗悴虏率钦l?” “明貴人?!?/br> 迢兒瞪大眼睛,“您這兩天真的在睡覺嗎!” “我猜的。真的是她?”我揉著太陽xue,覺得腦中一團(tuán)漿糊。 “是。小姐道她是如何在御膳中動的手腳?” 聽迢兒說才知道,原來明貴人買通了阮氏身邊的一個嬤嬤,給了她一包紅花的藥粉,告訴等容宸宮送來食膳便下進(jìn)去。 哪知這老嫗?zāi)昀匣杪槪旨嫘奶?,竟把藥錯下進(jìn)紅豆羹里。也幸好阮貴人所食不多,才有驚無險保住了龍裔。 太后為安撫阮氏,下旨封她為瑾貴人,待誕下龍子,便晉為嬪位。 瑾為美玉,總有美玉受人眷顧。我抬指捏上眉心,“明貴人怎么處置了?” “皇上念著她家族顯赫,只免了名位俸祿,趕去冠闌軒,不許人伺候,叫她自生自滅?!?/br> 我心下唏噓,明貴人仗著那點兒小聰明想要一石二鳥,到頭來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一心想給她留點顏面,可惜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