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和反派在修羅場里撒糖[穿書]、神藏、我靠美食稱霸兩個世界、病嬌師兄追花記、嬌娘斂財手冊、穿成玩弄男主的前任[穿書]、弄死那朵白蓮花、假貴族、七零反派小媳婦、不娶媳婦就要繼承家產(chǎn)
胥筠無言地將劍柄收緊。 “哈,不開玩笑,說說,是什么讓你確定了猜測。”李牧舟恍若好奇孩童,絲毫不覺危險存在。 胥筠道:“李弈城親來褚國賀壽本就可疑,你難道沒發(fā)覺,你與他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就憑這個?” “牧舟?!?/br> 胥筠吐出這兩個字,轉(zhuǎn)頭看我,眼中涌動著浩浩湯湯的暗濤。“皇后娘娘提到了‘牧舟’。合宮只知未國太子名為李溯,少有人知,字曰牧舟。但雁過留跡,只要有心,總能查出端倪?!?/br> “是啊,做壞事總會留些破綻?!?/br> 李牧舟不以為意地點點額頭,“這些只能解你自疑,用來說服云靖,畢竟不著邊際。這小子還是那么好騙,換作是我,會懷疑這些都是出于你的捏造,用心不良。” “他原本不信,但是當(dāng)他失蹤之后你隱瞞事實,將我逐到藎眬,又禁閉淑熙宮的時候,一切便一目了然了。” “你故意制造云靖的失蹤,就是為了試探我的反應(yīng)?”李牧舟斂住玩世不恭,聲音有了重量:“真是一步好棋?!?/br> “承讓?!?/br>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鋒。 銳氣一點一點從胥筠的眼里匯到劍上,一觸即發(fā)。 李牧舟突問:“鐘辰怎么沒來?” 乍從他嘴里聽到哥哥的名字,我猝然退了一步,側(cè)頭見胥筠將嘴唇抿緊。 龍椅中的人兩根手指探進(jìn)懷里,夾出半枚虎符,輕蔑地看著胥筠:“沒有這樣?xùn)|西,即使你有鐘了的信物,他也不敢動吧。” 胥筠聲音冷冽:“不是他不敢動,是我沒有叫他動。孑群一動,邊關(guān)必亂,邊關(guān)一亂,豈便遂了你的心意?” 李牧舟笑了:“那么你打算如何對付我呢?禁宮有一萬衛(wèi)戍,就憑云靖那點府兵?” “不,就憑我一個人。” 我心頭一凜——擒賊擒王! 胥筠在今晚第一次露出笑意,“今夜之后,人們會得知褚王病重,下旨讓云靖親王處理朝政,等到他日——” “等到他日我‘駕崩’了,云靖便名正言順地即位。而你,就成了新朝功臣?!崩钅林劢涌凇?/br> “換代而不改朝,哪里來的新朝?我只是不能讓褚國百年基業(yè)毀在你手里。” “其實嘛,我覺得,你比云靖更適合這個位置?!崩钅林鬯菩Ψ切Φ厍脙上慢堃危疤拱字v,你真的對這個位置沒動過一點心思?”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是亂臣賊子!” 胥筠動了。眨眼之間,他的身形從我眼前消失。 李牧舟穩(wěn)穩(wěn)坐著,不動如山。 不對! 他明知胥筠會來,怎么會不做防備? 我的提醒卡在喉嚨,四個黑衣人如鬼魅躥出,將胥筠四方圍住。這四人戴著一模一樣的鬼面具,獠牙猙獰,甫一跳脫出來,雙方便纏斗一處。 數(shù)招之后,胥筠的劍上見了血。 十?dāng)?shù)招之后,對手的兵器上也見了血。 這四人經(jīng)過嚴(yán)密的訓(xùn)練,并非尋常殺手。我是見過復(fù)塵身手的,此刻他卻占不到絲毫便宜。他想沖破包圍刺殺李牧舟,可四鬼就像一張黑色的大網(wǎng)粘在身上,擺脫不得。 數(shù)十招之后,復(fù)塵清澈的眼睛被殺氣染紅,困獸一樣擋開斜刺里一招突襲,反手將劍刺入那人左腹。 血液一線滴下,發(fā)出生命流逝的哀鳴。 而復(fù)塵的破綻也在那一刻暴露出來! 李牧舟突然動了,絕云扇應(yīng)手而出,手隨身動,烏黑的尖刃長出扇骨,直取復(fù)塵空門。 “不要!”我只能眼睜睜站在原地大喊:“住手!” 似被叫聲震住,李牧舟的手出現(xiàn)了短暫停頓,烏刃生生停在胥筠胸前。 我腦中五雷翻滾,顫抖著唇卻發(fā)不出聲音,一陣厲風(fēng)突起,自身側(cè)疾馳而過。 幾乎同一時間,復(fù)塵橫劍掃掉兩個黑衣人,送著那股風(fēng)一直吹到李牧舟身前,將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送進(jìn)李牧舟胸膛。 霎那之后,殿宇塵埃落定般安靜。 我看清,那是云靖的臉。 李牧舟嘴里悶出一口血,染上云靖的獵衣,也浸透他自己的白衣。 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fā)生,愣愣地聽著李牧舟挨在云靖肩上,幾近寵溺道:“小子……長大了?!?/br> 然后他抿緊唇角,盡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轉(zhuǎn)向我,瞳孔包裹上一層琥珀色的光暈。 男人翕動嘴唇,無聲說出三個字。 我五雷轟頂,腳底虛空,一頭栽了下去。 第71章 蛟龍破網(wǎng) 我在新年的第一縷曙光中醒來。得知外頭紛傳的消息:除夕夜里皇上病重, 閉宮休養(yǎng),云靖王司徒儀趕回宮中, 一應(yīng)朝政事務(wù)已交由他打理。 胥筠告訴我的則是:李牧舟已被關(guān)進(jìn)天牢,眼下暫且沒事,但之后如何,要聽王爺?shù)奶幹谩?/br> ——昨天夜里,當(dāng)云靖欺近李牧舟時, 將手里的匕首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抵上李牧舟胸口的, 實則是刀柄。 可他吐的血是真的。 我以為自己恨他, 但當(dāng)他被擊中,我才發(fā)現(xiàn)內(nèi)心深處, 并不想他輸。 我?guī)缀跏敲髦蕟枺骸澳懿荒懿粴⑺?/br> 胥筠卻只是回答:“刑部的事不歸我管?!?/br> 身子發(fā)虛, 仍是動身去淑熙宮探望太后, 因為不知此時此刻還能做些別的什么。 胥筠隨行一路, 至宮門外,我止住他:“請留步吧, 我一個人進(jìn)去?!?/br> 他猶豫著點了頭, 我們都明白,現(xiàn)在是他面見太后的最壞時機(jī), 不能再給太后一點刺激。 殿中安神香的味道濃重,太后瑟縮榻上,一夜蒼老??吹轿?,她空洞的眼睛動了動, 趕上來捉住我的肩膀,“他們說我的鄞兒死了!說我的鄞兒早死了!你告訴哀家,這是真的嗎!” 說罷又自己搖頭,狀似癲狂地念叨:“不會的、不會是真的……我的鄞兒前幾日還來給我請安……怎么可能已死了十幾年……” 我的眼淚簌簌落下,攙著太后坐下,忍痛道:“請母后保重身體,母后還有云靖、還有銀箏、還有臣妾。雖然這變故來得萬分突然,但母后是褚國的太后,褚國的江山還要母后來坐鎮(zhèn)。” 太后眼中滑下一滴眼淚,啞聲問:“那個人……怎么樣?” “在天牢。” “他真的不是鄞兒嗎?” 我知道,太后想得到的并非一個答案,只能緩聲道:“母后請節(jié)哀?!?/br> 太后怔怔望著我,顫抖的瞳仁如枯樹上最后一片殘葉。 人寰慘事,到最后皆不是撕心裂肺,而是哀莫大于心死。 服侍太后用了寧神湯,希望她能好好睡上一覺。即使醒來后一切不會改變,但撐下去依舊很重要。 太后身邊的嬤嬤感激我:“多虧了娘娘過來安撫太后,奴婢多謝娘娘?!?/br> 我虛虛搖頭,“我沒能做什么,不過是綿薄之力?!?/br> 嬤嬤紅著眼眶道:“太后命苦,不但老來喪子,而且大皇子竟去了那么多年,太后她老人家一時如何能接受?娘娘如此心善,卻也這樣命苦,誰能想到,皇上他竟不是、不是……” “你也知道了?” 面上隱痛的老婦點頭,輕輕抹去眼淚,“奴婢是從小看著大皇子長大的,一直到他登上帝位。漫說太后,便是老奴也不敢相信,平日里皇上對太后可是十分地孝敬……” 我心頭一直有件困惑之事,聽嬤嬤如此說,便問:“既是從小看到大,那場瘟疫之后,嬤嬤難道沒發(fā)覺痊愈的皇子與之前有何不同嗎?旁的不說,長相難道沒有變化?” 嬤嬤側(cè)頭確認(rèn)太后睡熟,才嘆息一聲:“想當(dāng)年,大皇子與未國的質(zhì)子病了數(shù)十日,不但臉上長滿毒瘡,身體也一天天消瘦下去,到最后已是瘦得脫了相,合宮都以為,這兩個孩子活不下去了。 “后來,太醫(yī)院的人合議出一個藥方子,讓人在露天里,準(zhǔn)備兩個裝滿熱水的木桶熬煮藥材,然后將人浸泡進(jìn)去?,F(xiàn)在想來,保不準(zhǔn)是在那時候,兩個分辨不清面目的孩子被調(diào)了包…… “這個浸浴的方法雖是無法之法,但也萬分兇險。有一個孩子當(dāng)場受不住便死了,活下來的孩子容貌已然不同。好不容易救活的孩兒,先皇與太后滿心疼愛還來不及,又怎會懷疑。”嬤嬤嘴角顫動,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捏著冰涼的指尖問:“他,埋在哪里?” 嬤嬤道:“雖是質(zhì)子,但礙于未國顏面,由先皇下旨厚葬了?!?/br> 我默然。于是在那之后,李牧舟便小心翼翼地扮演起司徒鄞,他本性浮浪好動,卻硬要斂起性子做個憨厚老實之人。 ——午夜夢回,我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是誰? 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嚇了自己一跳的念頭:不知天牢的鑰匙由誰掌管? 出得宮門,見胥筠朱墻下負(fù)手而立,卻還等在原處。我游魂一樣走過去,“怎么還在這兒?” 胥筠俊眉輕斂:“復(fù)塵不放心娘娘?!?/br> “我如今已不是……” 話未說完,一個精干的青衣人匆匆跑來,未至跟前便大喊:“公子不好了,天牢出事了!” 看到我,青衣人剎住腳,不知所措地截住話頭。 胥筠道:“艾鳴,怎么了?” 艾鳴滿頭青筋,蹦出一句:“李牧舟逃了!” 話音如霹靂炸在耳邊,眼見胥筠舉步便走,我心血翻涌地拽住他的衣袖:“我也去!” 胥筠定定看我一眼,目色復(fù)雜難辨。 我亦無暇分辨,迎著他的目光:“我會騎馬,我可以騎馬去!” 天牢設(shè)在皇宮西三十五里。艾鳴來時只帶兩乘,胥筠看我臉色不好,怕出意外,堅持與我共乘一匹。三個人,兩匹馬,如離弦之箭奔向天牢。 李牧舟逃了。我一路上想著這句話,心里居然有些安慰。 馬是快馬,只是路上時有積雪,半個時辰后方到天牢。緊閉的黑鐵高門前橫躺幾具尸身,尸體的黑衣和面具與除夕夜那四人身上的別無二致。 艾鳴湊近胥筠,報告事情的經(jīng)過:“一個時辰前突然有人劫獄,被守兵盡數(shù)攔在外面,我們死了九個,傷了十七。誰知過后去檢查牢房……李牧舟已經(jīng)不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