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不對。”察覺到有些異樣的江小花,收回了自己的神識,并且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套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的衣服。 為了確認江小花招出了一面水鏡,然后她就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熟悉的臉:“竟然是……回來了?” 第004章 逐出 驚訝于自己竟然回到自己身體的江小花,又朝著水鏡靠近了一些,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水鏡中的臉——確確實實是她自己的臉。 再仔細看看,她現(xiàn)在穿在身上的這身衣服,好像就是她當初離開元明宗的時候穿的那一身,畢竟那時候她穿的道袍,都是元明宗直接提供的,屬于她自己的衣服,也就只有這一身毫無特色的麻布衣服了。 “真的回來了!”看到水鏡中那熟悉的面容,江小花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或者說是這幾年來第一個真心的笑。 “真好。”江小花一邊細細摩挲著自己的臉,一邊回想到。 五年前,就在江小花參加屬于自己的拜師大典的前一天,元明宗的掌門衡曇以凡心未了為由,將她給逐出了師門。 原本都滿心歡喜的,等著參加拜師大典,成為元明宗內(nèi)門弟子的江小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內(nèi)心是無比的震驚的。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都已經(jīng)閉關了好幾年的衡曇,出關之后的第一件事,為什么竟然是逐她——一個毫不起眼的外門弟子——出宗門,明明她在元明宗里這么多年,一次都沒有見過衡曇。 震驚過后江小花,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就是去找衡曇問個明白,結果誰知到,衡曇早就派了元明宗最過于鐵面無私的內(nèi)門師兄,來驅趕自己。 因此江小花甚至連哀求衡曇,讓她多呆幾天,等到靈珩師兄出關之后,和他道個別,然后再離開元明宗,都做不到。 心灰意冷了的江小花,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將該上交的東西都上交了之后,就被那位師兄——不對,在江小花上交了元明宗的宗門玉牌之后,就徹底和元明宗沒有關系了,不可以再喊那人師兄了——然后,江小花就被那位道友,一路護送出了元明宗的宗門大陣。 出了宗門大陣之后,江小花并沒有立刻就離開元明宗,而是轉頭看了看元明宗的山門,伸手摸了摸刻著元明宗三個大字的石碑,最后微微的嘆了口氣:“失約的話,靈珩師兄會生氣的?!闭f到這里江小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開心的笑了起來,有些甜蜜地說到,“靈珩師兄生氣的時候,可是恐怖了。” 就在江小花想著,要不要偷偷溜回元明宗,繼續(xù)等靈珩出關的時候,她忽然感受到了后山方向傳來的雷劫的威壓。 江小花轉頭看著后山的方向,一臉震驚,這個時候在后山的閉關的就只有靈珩師兄一個人,可是元嬰劫?怎么會? 一瞬間就想起,很久之前靈昊師兄和自己說的那些,關于雷劫、關于因果那番話的江小花,怔楞楞的看著雷云聚集的方向,整個腦子都空白了,一直到第一道雷劫劈下才從震驚中回神。 江小花一邊數(shù)著雷劫的數(shù)量,一邊在心里默默的替靈珩祈禱著,‘希望靈珩師兄能順利的渡過雷劫’。 “一,二,三……,八十一?!?/br> 數(shù)完最后一道雷劫,江小花下意識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死死的瞪著那片劫云,一直到天上落下一道,能將這無邊黑夜都照亮的金光時,她才呼出這口氣:“還好。”江小花胡亂的擦了擦自己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出來的眼淚,笑著召喚出了自己的飛劍,準備偷溜回元明宗找靈珩。 結果誰知道,她都還沒跳上自己的飛劍,就感覺眼前一陣白光閃過,緊接著便是后腦一疼,眼前一黑,下一秒就直接暈了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江小花首先感受到的是從身體內(nèi)部,一陣又一陣連綿不絕,讓她恨不得再暈過去一次的疼痛。疼的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法思考,只剩下本能的江小花,一手狠狠的抓著身下的床單,一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腹部,用牙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想把那些呻吟全部給吞回肚子里去。 “唔?!钡词惯@樣,還是有這么一兩聲的喘息從嘴里泄露出來,和泛白了的指尖,毫無血色的面孔,緊閉著的雙眼,一起告訴站在床邊的人,現(xiàn)在這個蜷縮在床上的人到底有多么的疼。 那個站在床邊的人,看到這一幕,不僅朝著床上的人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甚至還向前的兩步,俯下身近距離的欣賞起了他的掙扎的樣子。 感覺到有人靠近的江小花稍稍的睜開了眼,再看到熟悉的藍白色的身影后,下意識的喊了一句:“靈珩……師兄,鳶兒……好疼?!?/br> 剛才還笑得一臉滿足的人,在聽到這句話后,整個人都僵硬了一瞬。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并且慌慌張張的從自己的須彌芥子里面,翻出了一瓶丹藥,倒出了一顆,喂到了江小花的嘴邊。 此時,疼的意識都快渙散的江小花,根本不知道不到對方在干嘛,依然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那人無法,只好張口說道:“妙鳶乖,張嘴?!?/br>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小花心里的確想要配合張嘴,但奈何身體實在太疼,根本張不開嘴。而對方大約也是沒了耐心,于是干脆一把掐住了江小花的下顎,逼迫她張開了嘴,然后將丹藥直接塞了進去,直抵喉嚨。 進了嘴的丹藥立馬化成了藥液,根本用不著江小花吞咽,就順著食道進入了她的身體。 對方給的丹藥的效果不錯,江小花吃下后沒多久,就感覺不到多少疼痛,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屋子里的另外一個人,看著已經(jīng)睡著了的江小花,盯著她那被自己咬得血rou模糊的嘴唇許久后,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將衣衫不整的江小花就那樣留在凌亂的床上,就好像剛才那個心疼的給人喂藥的人不是他似的。 第二天,感受到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和丹田處細細密密的、如同針扎似的疼痛的時候,江小花驟然驚醒了過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005章 奪舍 等江小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神識探入體內(nèi),看到那破爛不堪完全被損毀的丹田后,更是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厥過去。 ‘冷靜,你要冷靜?!m然害怕得冷汗一陣一陣的往外冒,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但江小花,還是努力的穩(wěn)定著自己的心神,‘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不要自亂陣腳?!?/br> ‘這種時候不冷靜就輸了?!?/br> ‘你一定不能輸?!?/br> ‘你要相信自己可以逃出去的!’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br> …… ‘靈珩師兄會來找你的?!?/br> 一個時辰之后,江小花終于不再全身不可抑制的顫抖了,頭腦也終于冷靜下來了。 ‘總之,先看看周圍的情況吧?!K于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的江小花,以自己為中心,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散開了自己的神識,在確認了這間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后,才睜開眼睛。 當江小花看到自己頭頂青色的床帳時,微微的楞了一下,然后她才慢慢的轉過頭,環(huán)顧了一下床周圍的景色。 這是一間看起來是非常普通的屋子,擺設什么的顯得有些樸素而又清冷??雌饋硪稽c不像宗門師兄弟們,在閑暇時說過爐鼎們會住的屋子的樣子。 不過即使這樣,江小花的心,也沒能完全的放下,而是依然半懸在空中。因此江小花盡力的用手撐著自己綿軟的身體,好讓自己能靠著床坐起來。然而也是因為這個動作,讓江小花看到了自己那雙同樣沒有什么血色的雙手——手指修長、膚色白凈、指節(jié)分明,是一雙看到的人,都會稱贊一句漂亮的雙手,但,這雙手一點都不像江小花的手,它甚至不像一雙女人的手。 “這……”心底萬分驚訝的,江小花才脫口而出一個字,就被這房間里的聲音嚇得,把剩下的話全給吞回去了。 雖然因為身體疼痛,江小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水,也沒有說話過了。這導致她的嗓子微微的有些疼,想來開口的聲音大概也會帶著一些沙啞。但江小花作為一個女孩子,怎么也不能有這種低沉的嗓音的,這嗓音很明顯,也是一個男人才會有的。 被連著提醒了兩次自己身體狀況不太對勁的江小花,終于想起用神識將自己從頭到尾檢查一遍這件事。 ‘我怎么會在別人的身體里面?!’之前以為自己是被人毀了丹田,賣做爐鼎的江小花,再次傻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哭笑不得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略顯酸澀的眼睛,‘真是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br> 現(xiàn)在江小花,都不知道,到底是變成爐鼎被人采補,比較不幸,還是,搶奪了別人的身體,被人當做心魔追殺,比較不幸了。 但凡有點修真常識的人都知道,整個修真界就只有心魔,才知道奪舍之法,也只有心魔,才會去搶奪修士的身體據(jù)為己有。 當然這里的心魔不是特指某一個人,而是一整個群體的統(tǒng)稱。在修真界之中,當修士無法再控制,自身因為執(zhí)念而產(chǎn)生的心魔的時候,便會利用驅逐心魔之法,將它們從自己的靈魂之中剝離,并且舍棄。剛被修真者舍棄的心魔是沒有神智、沒有記憶的,但它們擁有心魔的本能。 而這個本能就是去根據(jù)內(nèi)心的指引,去尋找其他的心魔,吞噬它們或者被它們吞噬。但是隨著心魔們的互相吞噬,它們的修為會漸漸增長,神智也會漸漸的恢復,甚至還有可能恢復自己作為修真者時的記憶。 不過恢復的記憶,不是某一個心魔的記憶,的而是所有被他吞噬的心魔的所有記憶。當然所謂的所有記憶,僅限于和產(chǎn)生心魔的執(zhí)念有關的記憶。畢竟若不是將記憶一同舍棄了,那些修真者又如何能真正的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呢? 而一旦心魔產(chǎn)生神智,它們便會同時學會一項法術,那邊是整個修真界只有心魔才會的奪舍之法。 雖然到底是繼續(xù)當一個,游蕩在天地之間,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心魔,還是奪舍一具身體,去完成自己的執(zhí)念,是心魔的自由。 但在修真界,心魔作為無根因果之物,向來都是那些急需因果渡劫的修真者的最愛。所以,每一個被修真者發(fā)現(xiàn)的心魔,都逃脫不了被人追殺的命運。 ‘也不知道,靈珩師兄要是知道,我竟然落到這種境地,會不會生氣?!谙朊靼鬃约含F(xiàn)在的處境,完全不擔心會有人突然拉著她去伺候別人后,江小花很是有閑情逸致的,靠在床上漫無目的瞎想,‘感覺不管是變成心魔還是變成爐鼎,靈珩師兄都會氣到殺人啊?!?/br> 就這樣靠在床上,漫無目的的思考了許久沒什么意義的問題之后,江小花才覺得,自己這具身體,終于又有些力氣。 于是江小花扶著床柱,下了地。 剛才在床上‘發(fā)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用自己的神識,再次重新將整個屋子,所有的角角落落都掃過一遍了。 所以江小花現(xiàn)在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屋子北面,有著一整面墻那么大的百寶柜。 因為這具身體的丹田一直都在疼,所以江小花雖然能勉強忍著疼下地,但體力的消耗卻是非常的大。 因此她不得扶著東西,一步一喘,一步一休,慢慢的朝著百寶柜挪過去。 短短的十幾步路的距離,江小花愣是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將它走完。 一到百寶柜邊上,江小花就像是脫了力一般,直接往地上一坐,反手打開了左邊最底下的那個抽屜,側過頭看了一眼——都是些紙符。 江小花微微的喘了一口氣后,又打開了上邊的一個抽屜——依然只有一些紙符。 ‘這身體難道是個符修?’江小花有些好奇的想到,然后又向上一格抽出了自己下巴高度的抽屜,垂眼望去——還是紙符。 江小花默默的嘆了口氣,用手撐著自己的身子往右邊挪了挪,繼續(xù)去開下一列的抽屜。 第006章 逃命 在打開了無數(shù)裝有紙符的抽屜后,江小花終于在百寶柜中間的位置抽出了一個放著幾個一模一樣瓶子的抽屜。 看到瓶子的江小花眼神一亮,伸手從抽屜里面拿出了一個瓶子,拔開瓶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聞,只有淡淡的丹藥香味,沒什么別的味道,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么丹藥。江小花將瓶蓋塞了回去,瓶子放在了左手邊的地上,然后又伸手撈了一個瓶子,拔了塞子聞一聞,一樣的味道。 覺得應該和第一瓶放的是同一種丹藥的江小花將這瓶放回了百寶柜,然后去打開了更上面一個一格,里面還是幾個一樣的瓶子,不過和下面那個格子里的瓶子不太一樣。 拿出來聞一聞,雖然淡,但江小花還是聞到了一絲安魂草的味道。 ‘安魂草?!』ㄔ俅温劻艘幌麓_認自己并沒有聞錯,‘這具身體心境不穩(wěn)么?’ 已經(jīng)差不多掌握這具身體存放東西習慣的江小花將那瓶‘安魂丹’放回了抽屜里,將目標轉到了下一個抽屜。 打開了新的一瓶丹藥的瓶蓋,立馬就聞到一絲固靈草味道的江小花,想都沒想就倒出了一顆丹藥吃進嘴里,根本沒有去仔細聞一聞,再分辨一下其他的味道的心情——丹田處的疼痛不僅消耗了江小花大量的體力,還消耗了她不少的耐心和理智。 感受到丹藥已經(jīng)被身體吸收的江小花等了一會,覺得自己身體內(nèi)的疼痛并沒有減少后,她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果然,沒有用嗎?!?/br> 而后江小花又伸手打開了更上面的抽屜,伸手進去摸了摸,確定還是瓶子之后,就拿了一瓶出來。打開蓋子聞一聞,還是固靈草的味道,不過比剛才的濃郁一點,于是江小花又喂了自己一顆。 丹藥一入口就化成了藥液順著喉嚨進入了江小花的體內(nèi),很快的她就感到一股熱量從身體的中間緩緩的散開來,順著經(jīng)脈暖遍了她整個身體,包括已經(jīng)完全毀掉了的丹田。 隨著這股熱量的消散,江小花感覺從剛才起就一直纏著自己的疼痛終于消失殆盡,雖然四肢依然沒有什么力氣,但總歸比剛才一步三喘的時候好多了。 身體終于舒服了的江小花又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確定自己體力正在慢慢回來后,才扶著柜子站起身,將百寶柜里面所有的丹藥都拿了出來。 她現(xiàn)在丹田破損一點靈力都沒有,那些紙符法器什么的她根本沒法用,這一整面墻的百寶柜里的東西,也就這些丹藥對她來還有點用了。 將所有的丹藥都認了一遍,發(fā)現(xiàn)對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有用的丹藥還不少后,江小花又從這具身體的衣柜里,翻了一件道袍出來,將所有的丹藥都放進了道袍里面,打了幾個結后拿起來抖了抖,確認里面的東西不會掉出來——誰讓她現(xiàn)在一點靈力都沒有,屬于這具身體的儲物戒指、百寶囊什么的都沒法用,丹藥什么的只能用這樣原始的辦法帶著走了。 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后,江小花又喂自己吃了幾顆辟谷丹,接著躺回了床上開始閉目眼神。 等到月上中天,江小花拿起那個道袍做的包袱,用神識在屋子外圍掃了一圈確認沒有人后,偷偷的打開了一條門縫,側著身子從屋子里擠了出來。 江小花雖然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在哪里,但想來這種時候,宗門里的弟子,不是應該已經(jīng)睡了,就是在自己屋子里修煉,很少有人會在路上亂晃。 不過雖然心里這樣篤定著,但江小花一路上還是很小心的先用神識開道,確認沒人后才敢露出身影。為了保險她挑的都是一些看起來就是經(jīng)常有人走的小路,雖然比不上走大路快,但總算是安全的出了宗門。 “湛元派?”江小花成功溜下山之后,轉身看了一眼山門上碩大的‘湛元’二字,心里思索了一下。 因為甚少一個人下山,也沒參加過只有內(nèi)門弟子才能參加的宗門大比,江小花對于修真界的門派并不是很了解,只有偶爾聽靈珩師兄提到過一些。這個門派她會有一些的印象,是因為這個湛元派,是距離他們元明宗最近的一個修真門派:“我記得當時靈珩師兄說的是,這個湛元派在元明宗的北邊?” 大致確認了自己現(xiàn)在方位的江小花,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腳下的路。在一路向南直接走回元明宗,和先去最近的鎮(zhèn)子落腳然后再回元明宗,這兩個選擇之間,江小花想都不想的選擇后者。 江小花相信,當年靈珩師兄和她說‘只有一個時辰距離’絕對不是指的步行的時間,所以她必須先去找輛馬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