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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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辛氏這次孕吐有些重,幾乎吃什么吐什么,苦不堪言。 廚房里只能變著花樣兒給她做吃的。 楊萱跟楊芷則開始打點中秋節(jié)禮。 辛氏這邊的親戚都在揚(yáng)州,只有過年時候才送禮,平常的端午中秋等禮節(jié)都略過了。楊修文則是三代單傳,并沒有什么本家親戚,正如辛氏所說,來往的只有楊修文的同窗和同僚。 楊萱從禮單上見到了吏部任左侍郎的薛況的名字。 她本能地感覺薛況應(yīng)該很靠譜,因為薛太太做媒的那家吳太太回絕楊芷的時候,既沒有挑剔楊芷的相貌,又沒挑剔她的穿著打扮,只提出兩點。 一是楊芷舉止畏縮小氣,二是楊家姐妹不睦。 可見吳太太更看重品行與家風(fēng)。 楊萱希望楊芷能夠接續(xù)前世的緣分,而且如果跟吳家定下來,那就沒有夏家什么事情了。 往年禮單上都是普通的四色表禮,大致是點心、茶葉、白糖等物。 楊萱記得大興田莊種著十幾架葡萄,有顆粒飽滿的紫葡萄,這個倒是尋常,另外一種黃綠色的水晶葡萄卻是難得,而且水晶葡萄個頭大又長,口味非常甘甜。 如今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jié),不如讓田莊上挑著好的送兩簍過來,分給薛家一半,多少是個心意。 想到此,便自作主張在薛況名字后面加了葡萄兩字。 兩人擬定禮單,送給辛氏過目。 辛氏大略掃兩眼,頷首贊道:“不錯,你們兩個能當(dāng)一半家了……不過,我得提醒幾句,工部吳大人是云南人,家里一向吃咸味月餅,這個要標(biāo)記上,免得買錯了。張大人的家眷吃了桂花之后渾身發(fā)癢,不能送冰糖桂花餡的。咦,薛大人家里額外多一簍葡萄?” 楊萱解釋道:“去年田莊送來的葡萄很好吃,我記得薛大人家里有個跟我年歲差不多的姐妹,興許她也喜歡吃葡萄?!?/br> 辛氏笑道:“你這會兒記性倒好使了,薛姑娘跟你同年同月生,只比你小五天,個子比你高一大截,前年你們見過,去年薛太太添丁,沒怎么在外面走動……要是送就不能只送一家,索性讓多摘幾簍,每家都嘗嘗?!?/br> 楊芷應(yīng)著,在各人名字后面都添上葡萄兩字,讓李顯去照樣置辦。 過完中秋節(jié),楊修文要啟程去揚(yáng)州祭奠辛歸舟過世三周年,臨行前特地將楊桐兄妹三人召集在一起細(xì)細(xì)叮囑,“阿桐是家中長子,爹爹不在,你該當(dāng)起家中大任,照顧好你母親及兩位meimei。” 又囑咐楊芷與楊萱,“你母親身子開始沉重不方便走動,你們倆要多陪她說說話解解悶?!?/br> 最后看著楊萱,“阿萱生辰,爹爹不能陪你過,你有什么想要的物件,爹爹給你帶回來?!?/br> 楊萱歪頭想了想,脆生生地道:“三舅舅去年做的水田箋很好看,爹爹幫我問問是怎么做的,回頭我也學(xué)著做紙箋。” 楊修文笑著答應(yīng)。 送走楊修文,再過半個月,就到了九月初三,楊萱滿九歲。 辛氏送給她一對珠簪,楊芷精心繡了兩條帕子,楊桐則抱了只紙盒子走進(jìn)正房院,神秘兮兮地說:“萱萱猜一猜,里面盛得是什么?” 楊萱端起來試試,感覺挺沉手,搖一搖,并沒有多大的響動,便苦著臉道:“猜不著,大哥別賣關(guān)子了,是什么東西?” 楊桐不忍再逗她,伸手打開盒蓋。 楊萱探頭,不由低呼出聲。 滿滿一盒子,都是謝公箋,有深青、淺綠、深紅、粉紅,甚至還有極難得的明黃和銅綠色。 楊萱忙取出來數(shù)了數(shù),驚喜道:“竟然有十色,都齊全了。多謝大哥?!?/br> 楊桐笑道:“不單是我的功勞,這幾種難得的顏色都是懷寧幫忙湊齊的。明黃色的實在少見,只買到這十幾張,他還說什么時候把十色的薛濤箋也湊齊了送給你?!?/br> 楊萱頓時覺得手中紙箋就好像燙手的山藥,留著吧,自己堵心,可要是丟下,又怕拂了楊桐一片心意。 嘆口氣,佯裝出歡喜,將紙箋收了。 可往玉蘭院走的時候,臉上的失落卻是怎樣也掩不住。 楊芷詫異地問:“怎么了,臉色不太好看,哪里不舒服?” 楊萱“嗯”一聲,“我討厭那個夏懷寧,看著賊眉鼠目的,就不像個好人。本來我收到紙箋挺高興,可想到是他找來的,我又不想要?!?/br> 楊芷失笑,“夏師兄沒做錯什么吧,你為何不喜他?” “不為什么,”楊萱惡狠狠地賭著氣說,“你還記得咱們頭一次見他,他盯著我看了好久。我覺得他沒安好心……這些紙我不想要,送給你吧。” 楊芷別有意味地看她一眼,遲疑著問:“好容易集齊的,說不要就不要了?” 楊萱沒吱聲,“篤篤篤”走進(jìn)自己屋里,尋出先前夏懷寧送的那只木刻的兔子,仍然塞給楊芷,“這個我也不想要,都給你?!?/br> 說完,覺得不妥,“姐也別要,都扔掉算了?!?/br> “別,”楊芷低呼,“挺好的東西,扔了多可惜。再說,好歹也是夏師兄的心意,我先收著,你什么時候想起要,過來跟我拿……” 第14章 邊說邊擦了擦兔子長耳朵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非常愛惜的樣子。 楊萱直直地盯著楊芷的舉動,莫名地有些發(fā)慌。 楊芷不會對夏懷寧心有好感吧?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每次見到夏懷寧,楊芷似乎都很在意,要么特意抻抻裙子,要么抬手抿抿鬢發(fā)。 生怕在細(xì)微處露出瑕疵。 只有在面對心儀之人,女子才會如此注重自己的儀態(tài)。 楊萱越想越忐忑。 楊芷看到楊萱陰沉不定的臉色,也有些擔(dān)心。 楊萱平常乖巧,可也有些嬌縱的小脾氣,按照以往她對楊萱的了解,只恐怕臉面掛不住,馬上要使性子。 楊芷連忙賠笑,“萱萱,不是我不依你,是因為這些紙箋和兔子都是大哥和師兄費了心思的,母親也知道。如果你這樣隨意丟棄,大哥怕是會難過?!?/br> 就是在辛氏面前也沒法交待。 楊萱點點頭,笑道:“姐說的是,不能扔了,可我也不想看見……讓春桃找個匣子收著,塞犄角旮旯里算了?!?/br> 她前世活到二十歲,怎會因為楊芷沒有聽從她的話而發(fā)脾氣? 她如果真的使性子,被辛氏知道,那她就是無事生非胡攪蠻纏。 她是要在家里慢慢樹立聰明能干明理知事的形象,讓辛氏重視自己的看法,絕無可能在這種事上給自己下絆子。 楊芷聞言,輕輕舒了口氣。 接下來幾日,楊桐除了去書院之外,其余時間盡都留在家中,將門戶看得緊緊的,而楊芷與楊萱一天有大半天陪在辛氏跟前。 辛氏仍是吃了吐,吐完再吃。 楊萱看著眼里,心疼不已。 前世她也害喜,可只是早晨起來有些惡心,并沒有吐過。饒是如此,懷胎十月,也是一天天數(shù)算著日子熬過來的。 而辛氏才剛五個月,孕期才只過半,剩下的日子怎么熬? 相較而言,辛氏卻樂觀得多,笑吟吟地說:“女人懷孩子都受苦,我這不算什么,當(dāng)初姨娘懷阿芷的時候,腳背腫得老高,鞋子都穿不進(jìn)去。阿芷別忘了姨娘,以后要多體貼孝敬她。” 楊芷低聲道:“母親放心,姨娘生我之恩,我記得,母親養(yǎng)我教導(dǎo)我,我也記得?!?/br> 楊萱緊跟著表孝心,“我也會體貼孝順娘?!?/br> 辛氏莞爾,“既是孝順,把你們拿手的曲子彈來聽聽?!?/br> 文竹很快將琴搬來。 楊芷彈《碧澗流泉》。這首曲子她練得熟,坐正,抬手輕拂琴弦,將涓涓溪流環(huán)繞奇峰怪石或直瀉而下或平緩流淌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楊萱最拿手的是《佩蘭》與《流水》,前世每當(dāng)心情抑郁的時候就會彈這兩首,也不知彈過多少遍,幾乎是她彈出第一個音符,后面的旋律就會自發(fā)自動地閃現(xiàn)在腦海里。 辛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楊萱怕她聽出蹊蹺,不敢彈這兩首,就選了首短小的漢樂府曲《關(guān)山月》應(yīng)付。 楊萱技藝有,但曲子不熟,抹、挑、勾、打之間便有些凝滯。 辛氏聽罷,評點道:“阿芷彈得流暢完整,美中不足是閱歷尚淺,彈不出曲中意境。阿萱則是根本沒練,彈錯好幾處音?!?/br> 楊萱嘟嘴,邊奉承邊撒嬌,“娘真厲害,姐彈得那么好,娘也能挑出毛病來。我真的是沒練習(xí),因為我不喜歡彈琴,反正以后也不想當(dāng)才女,就不要每天練習(xí)了吧。還有,我也不喜歡畫畫。” 辛氏抬眸,“你原先不是挺愿意彈,還哭著鬧著想要把好琴?” “現(xiàn)在不愛了,”楊萱理直氣壯地回答,“彈琴就是個消遣,不如繡花裁衣有用處。我更喜歡繡花,還有做紙箋?!?/br> 辛氏瞪她一眼,無奈地道:“你就是一陣風(fēng)一陣雨的,沒有長性,過不了幾天就覺得繡花沒意思了。”卻沒有勉強(qiáng)她,側(cè)轉(zhuǎn)頭問楊芷,“阿芷呢?” 楊芷略思索,笑道:“我覺得彈琴挺好,既娛人又宜情,高興的時候彈個歡快的曲子,不高興就彈個舒緩的曲子,再大的煩惱也能開解?!?/br> 辛氏頷首,“對,彈琴不僅是個消遣,也能消除憂愁,讓心胸更開闊些。這樣好了,你每天練習(xí)半個時辰,就從《流水》開始學(xué),學(xué)完《流水》學(xué)《瀟湘水云》,從易到難?!?/br> 楊芷欣然答應(yīng)。 自此后,楊芷每日會在正房院練習(xí)半個時辰琴曲,楊萱則在旁邊繡花或者描花樣子。 琴聲悠揚(yáng),隨著日漸肆虐的秋風(fēng)飄散開來。 夏懷寧站在清梧院的梧桐樹下,負(fù)手望天,聽得入神。 蔚藍(lán)的天空一碧如洗,大雁排成整齊的隊伍,鳴叫著向南飛去。 待得曲罷,夏懷寧隨手捉一片飄落的梧桐葉,輕輕捻動著葉柄,問道:“是師妹在彈琴?” 楊桐回答:“八成是二meimei,二meimei更像母親,在琴棋書畫上頗有天分?!?/br> 夏懷寧釋然。 上次,他看到楊芷的裙子,著實大吃一驚。 隔著兩世,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怎可能做出幾乎相同的兩條裙子,除非有人親眼見過。 而豐順元年,楊芷已經(jīng)故去,有可能見到夏懷茹裙子的只有楊萱。 他思量過無數(shù)次,假如楊萱與他一樣再世為人,他該如何向她表明心跡,又該如何解釋前世那些迫不得已? 可不管怎樣,楊萱最終是死在他的母親夏太太之手。 她心里該是恨著他罷! 聽過琴聲之后,他卻是打消了心中疑慮。 一個人的相貌體態(tài)可以偽裝,可琴聲是無法掩飾的。 那曲《流水》他聽了近百遍,何處高亢何處低回,早已爛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