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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斂財手冊在線閱讀 - 第132節(jié)

第132節(jié)

    想要還回去的就只有一千二百兩銀子和楊家的祖屋。

    祖屋占地不大,可地角好,至少值八千兩銀子。

    八千兩加個一千二,再加上一萬兩銀票,總共還給他兩萬兩好了。

    多出的就當(dāng)作感激他這兩年的照拂。

    楊萱有銀子。

    醉墨齋從正月開印開始賣紙箋,到現(xiàn)在正好五個月,每天賣一百張,除去成本之外,凈賺一萬五千兩。

    原本有七成是圣上的,可圣上既然開口賞給她,她就先借用一陣子。

    反正賬目記得清楚,幾時圣上反悔了,她會一文不少地還回去。

    楊萱提筆往紙上寫,而淚水不受控制般撲簌簌往下掉,眼淚暈花了墨跡,也模糊了她的眼。

    朦朦朧朧里,仿佛看到蕭礪彎著唇角對她說,“往后我的事情都讓萱萱管著,我穿什么衣吃什么飯,還有每月領(lǐng)了俸祿都給萱萱管?!?/br>
    又好像是寒冬臘月的清晨,蕭礪頂著冷風(fēng)回來,從懷里掏出油紙包,“我買了糖餅,還熱著,萱萱趁熱吃。”

    還是寂靜的夜晚,兩人對著同一支蠟燭,她做針線,蕭礪拿著刻刀吭哧吭哧刻木頭,刻一會兒抬起頭朝她笑……

    他整天“萱萱”“萱萱”不斷口,又時不時地說“我的萱萱”。

    可為什么有了恩人“靜meimei”,就不顧他的萱萱了呢?

    楊萱泣不成聲,哭過一陣兒,掏帕子擦擦淚,將桌上紙團(tuán)了,另外鋪一張,用鎮(zhèn)紙壓著,寫一行,擦一把淚,終于把賬目羅列清楚。

    待得墨干,將紙對折再對折,仔細(xì)地放進(jìn)荷包里。

    再坐會兒,感覺日頭已經(jīng)不像方才那么曬了,楊萱重新梳過頭發(fā),整了整衣衫,叫上蕙心往椿樹胡同走。

    走到門口,正見李山出來。

    李山搖著頭問:“大半天你上哪兒去了?”

    楊萱笑道:“到榆樹胡同,把阿桂他們讀書的地方收拾出來?!?/br>
    李山朝院子里努努嘴,“蕭兄弟也不知從哪里弄來這兩人,真是不可理喻……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心里肯定有數(shù),早點(diǎn)搬出去也好?!?/br>
    楊萱本也不打算跟李山多少什么,只囑咐他別忘記明天直接去榆樹胡同。

    待李山離開,楊萱問邵南,“家里有什么事兒發(fā)生?”

    邵南低聲道:“那位腿腳不好的方嬸子在院子里走,大黃湊上去,被方姑娘踢了一腳,阿桂少爺跟她理論,她罵少爺是吃白飯的……阿桂跟大勇想動手,李先生給攔住了。”

    楊萱咬咬唇。

    難怪大黃今兒沒出來,按往常只要家里人進(jìn)門,它早躥出來了。

    楊萱繞過影壁,瞧見楊桂跟薛大勇腰桿挺得直直的,正在習(xí)字,大黃可憐兮兮地躺在他們腳前,骨碌碌的大眼睛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見到楊萱,大黃沒精打采地嗚了聲,完全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圖。

    楊萱蹲~下身子摸摸它的頭,大黃這才打起精神,搖了搖尾巴。

    楊萱看它身體四肢都沒有傷處,猜想大黃許是心靈受到傷害了,抿唇一笑,又輕輕拍了拍它。

    楊桂跟薛大勇直到寫完手中一整張紙,才轉(zhuǎn)過頭喊“姐”。

    楊萱笑著打趣他們:“今兒怎么知道用功了?”

    薛大勇慢條斯理地回答:“先生說,考中進(jìn)士當(dāng)了官就能懲治刁民。”

    “不讓她們欺負(fù)大黃和孩子?!?nbsp;楊桂緊跟著補(bǔ)充。

    楊萱啞然失笑,只道:“科考舉仕得用功,不能今天想起來寫兩頁大字,明天想不起來就不寫,每天都要堅持用功?!?/br>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我們能堅持?!?/br>
    楊萱拍下楊桂肩頭,“你們倆把衣服還有書本筆墨都收拾好,一會兒搬到咱們家里去,不住這了?!?/br>
    楊桂高興地問:“是咱們自己的家嗎?”

    楊萱重重點(diǎn)點(diǎn)頭,指揮著倆人把衣物放進(jìn)箱籠,把書本用麻繩捆成一摞,然后把兩人被子疊整齊,用床單卷好打上結(jié)。

    沒多大工夫,松枝和春桃?guī)е膫€身形魁梧的大漢進(jìn)來。

    趁他們搬東廂房的時候,春桃跟蕙心飛快地將西廂房收拾利落。

    不單是衣裳被褥,連同屋里的床跟衣柜都要搬過去。

    一趟沒搬完,讓馬車跟牛車又跑了第二趟。

    因見第二趟東西不多,楊萱便讓松枝把廚房里的瓜果菜蔬搬到車上,還有院子里的柴禾。

    起先搬廂房里的物品時,方靜沒吱聲,看到有要搬柴火,她沉不住氣了,尖聲問道:“楊姑娘要搬哪兒去,家里還得用呢?”

    楊萱視她如空氣,只當(dāng)做沒聽見,見牛車上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再盛不下,才作罷。

    那堆高高的柴火只剩下一小半。

    方靜氣得跳腳,楊萱根本沒搭理她,牽著楊桂的手上了馬車。

    楊桂還不忘記大黃,讓薛大勇將大黃一同抱到車?yán)铩?/br>
    祖屋那邊婆子們七手八腳很快將床鋪鋪好,不等天黑,酒樓里送來了席面,還額外贈送了一小壇梨花白。

    松枝帶著楊桂等人在外院吃飯,楊萱等女眷則在內(nèi)院吃,那壇酒就擺在內(nèi)院的飯桌上。

    楊萱守孝不能喝,文竹有孕也不喝,一壇酒盡數(shù)便宜了春桃和婆子,個個喝得滿面紅暈兩腮生光。

    吃飽喝足,暮色漸漸籠罩下來,婆子們各自散去,楊萱怕晚了路上黑,將文竹和松枝也打發(fā)走了。

    待眾人離開,楊萱去清梧院看了看楊桂兩人,帶著蕙心仍回椿樹胡同。

    椿樹胡同已經(jīng)掌了燈,蕭礪還沒有回來,方靜在廚房里燒火,不知做什么飯。

    廳堂的桌子上,早起用過的碗跟筷子都不見了。

    原來方靜也是長了手的。

    楊萱撇撇嘴,走到廚房。

    方靜看到她,立刻把燒火棍一扔,“你來燒火?!?/br>
    楊萱不言語,尋到自己的臉盆,舀出來半盆水,仔仔細(xì)細(xì)洗了手和臉,默不作聲地回到東次間,掌了燈。

    方靜的火“騰”地上來了。

    她自幼喪父,跟著寡母生活過得清苦,嫁人后也沒過過多久好日子,就被趕出門。這兩年有活計的時候還好,勉強(qiáng)能有個吃穿,可做窮人的買賣,更多的時候連吃用維持不了,只靠著給東家賠個笑臉要一把大米,給西家說一籮筐好話索取只雞蛋。

    受盡別人的白眼,看盡他人的臉色。

    楊萱先后接濟(jì)她兩次,的確給了她極大的幫助,方靜也是感激不盡。

    可所有的感激在得知楊萱住在蕭礪家里之后,都變成了憤懣與嫉妒。

    憑什么楊萱就這么好命,爹娘都犯法被朝廷砍了頭,家里財物都被抄了,她還能衣食無憂地住在蕭礪家?

    那天她看楊萱衣柜,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柜子,足有幾十件,雖然都是素色,可件件是好料子。

    反觀她自己,一生辛辛苦苦卻吃了上頓沒下頓,母女倆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尤其,她跟她娘還是蕭礪的救命恩人。

    不公平,這根本不公平。

    她才是蕭礪應(yīng)該錦衣玉食供著的人。

    楊萱剝奪了她的待遇,搶了她的地位,應(yīng)該做牛做馬地服侍她……

    第137章

    方靜咽不下這口氣, 提著燒火棍去推東次間的門,推兩下推不動,楊萱已經(jīng)上了閂。

    她又顛顛轉(zhuǎn)到東窗前, 嚷道:“楊姑娘你別裝死, 趕緊出來, 我不信治不了你這懶病, 還真把自己當(dāng)千金小姐了?告訴你, 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br>
    楊萱只當(dāng)瘋狗在叫, 并不理會, 把衣裳從柜里拿出來,一件件放到箱籠里。

    屋里亮, 外面黑,方靜隔著綃紗瞧得分明,真想把礙事的綃紗撕了, 跳進(jìn)去把她那些衣裳都搶過來。

    她身量比楊萱高且胖, 根本穿不下, 可她自己穿不了也不打算讓楊萱穿著顯擺。

    一件一件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 都是花的蕭礪的俸祿。

    正恨得咬牙切齒, 聽到院門響動, 方靜回頭,見蕭礪牽著棗紅馬走了進(jìn)來,立刻換了副嘴臉, 笑著招呼, “蕭哥哥回來了?”

    蕭礪應(yīng)一聲, 問道:“你在干什么?”

    方靜終于找到告狀的機(jī)會了,把楊萱日上三竿才起,天色擦黑才回,中間回家把柴火堆搬走大半的事情逐一說了遍,“……剛才我做飯忙不過來,想讓她搭把手燒個火,可左一遍右一遍硬是請不動,我就過來瞧瞧楊姑娘有什么天大的事兒脫不開身,原來在疊衣裳,滿滿一柜子衣裳,沒有個把時辰真是疊不完。”

    蕭礪淡淡掃一眼方靜,“待會兒,我去燒?!睜苛藯椉t馬往跨院去。

    他聲音不大,目光也很平靜,可方靜卻莫名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心底油然升起。

    方靜瞧著他的背影,悻悻地走進(jìn)廚房,把燒火棍用力扔在地上。

    少頃,蕭礪過來,問道:“做的什么飯?”

    方靜忍住不忿,回答,“鍋底是包心菜燉粉條,籠屜上蒸著饅頭,已經(jīng)做好了……蕭哥哥,不是我多嘴,楊姑娘還小,有些毛病能改過來,她真的太……”不等說完,見蕭礪已經(jīng)端著銅盆到院子里洗臉了。

    也不知道她這番苦口婆心的話有沒有被蕭礪聽進(jìn)去。

    方靜愣了數(shù)息,揭開鍋蓋,將飯擺在托盤上。

    饅頭蒸了兩只,菜只有一碟,看上去缺油少醬,非常寡淡。

    蕭礪略略皺下眉,端著托盤走進(jìn)廳堂,把飯菜一一擺出來,去敲東次間的門,“萱萱,萱萱?!?/br>
    楊萱開門,出聲招呼,“大人回來了?”

    蕭礪溫聲道:“過來吃飯,你餓不餓?”

    楊萱搖搖頭,腮旁綻出抹淺笑,“我吃過了,今天把阿桂他們的東西搬過去歸置好了,為慶賀喬遷之喜,特地叫了席面……我吃完飯才回來的?!?/br>
    她穿縹色襖子,素羅紗裙,素素淡淡的,有種空山雨后的清新脫俗。

    蕭礪突然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句詩,“縹色動風(fēng)香,羅生枝已長”,目光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收拾一天,是不是累了?”

    楊萱仍是搖頭,“松枝找了幾個婆子幫忙,不累,就是很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