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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斂財(cái)手冊在線閱讀 - 第157節(jié)

第157節(jié)

    還是跟昨天一樣的流程,原告先申訴。

    楊芷指著楊萱氣急敗壞地道:“啟稟老爺,她是個(gè)死而復(fù)生的妖怪,留在人間作惡多端,應(yīng)該盡早除掉她?!?/br>
    知府氣得重重拍一下驚堂木,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宣揚(yáng)邪祟厭勝之事,意欲何為?”

    有文書在旁悄聲道:“這婦人昨夜在牢里念叨了半宿,吵得犯人怨聲載道不得安睡,恐怕是犯了癔癥……”

    既然苦主腦子不清醒,所做申訴便當(dāng)不得數(shù)。

    知府又審不出元兇,只得草草結(jié)案。

    因夏懷寧是在光岳樓中毒,遂罰光岳樓掌柜紋銀二百兩,其中半數(shù)交給苦主,半數(shù)上交“朝廷”。

    掌柜當(dāng)場取出兩張銀票,一張呈交給文書,另一張正要遞給楊芷,卻被夏太太一把搶了去,揣在懷里。

    至于楊萱,與此案完全沒有干系,只白白遭受一夜牢獄之災(zāi)。

    約莫巳正兩刻,楊萱重活自由,慢慢走出牢獄。

    錢多正站在門口等著,看到楊萱連忙迎上來,“東家受苦了?沒用刑吧?”

    “沒有,”楊萱笑著搖搖頭,“你怎么來了?”

    錢多道:“聽程大人說的,我跟羅掌柜一道過來的,羅掌柜有個(gè)同窗在府衙當(dāng)差,托請了他打聽,說在里面過堂,我就尋思著等一等聽聽結(jié)果……程大人今兒有事,脫不開身。”

    楊萱咬咬唇,低聲道:“小九,多謝你們?!?/br>
    錢多也壓低聲音,“小四嫂別客氣,自家人不必說這種外道話。”

    楊萱“嗯”一聲,就看到羅掌柜急匆匆地過來。

    羅掌柜上下打量楊萱兩眼,開口道:“東家府上也來了人,都在那邊等著……”

    楊萱順著羅掌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春桃、蕙心還有邵北、胡順,正眼巴巴地往這邊瞧。

    眼眶不由便是一熱,急步走過去。

    春桃小跑著迎上前,什么也不多問,扶著楊萱上了馬車,揚(yáng)聲吩咐胡順,“走,趕緊離開這晦氣地方?!?/br>
    胡順快馬揚(yáng)鞭趕回榆樹胡同。

    胡嫂子等人正等在門口,見馬車來,急火火地回去搬了只火盆,讓楊萱從火盆上跨過去。

    進(jìn)了門,又端盆艾葉燒的水過來讓楊萱洗手,再讓她舒舒服服地泡了個(gè)澡,以洗掉身上晦氣。

    盡管她在牢獄里只待了一夜,胡嫂子卻生怕她虧了嘴,硬是雞鴨魚rou地喂了她好幾天才罷休。

    冬月底,李石過來跟她辭行,順便說起夏懷遠(yuǎn)。

    夏懷遠(yuǎn)原本跟他借了十兩銀子打算租賃房屋,可前幾天又把銀子還給他了,說是搬回干魚胡同,替他弟弟cao持喪事。

    夏懷茹聽說大歸也回了夏家。

    一切又跟前世一樣。

    三個(gè)守寡的婦人跟夏懷遠(yuǎn)一道生活。

    所不同的是,夏懷遠(yuǎn)娶了妻,楊芷也無需擔(dān)心被夏太太毒死。

    畢竟,她沒有個(gè)未成親的探花郎小叔子。

    楊萱神情淡淡地聽著夏家的瑣事,心中半點(diǎn)波瀾都沒有。

    夏家跟她毫無關(guān)系,而前世的事情也漸漸淡去,以后她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第161章

    進(jìn)了臘月,李山辭館準(zhǔn)備苦讀, 楊萱讓胡順駕車把薛大勇送到小溝沿跟他爹娘團(tuán)聚。家里的活計(jì)盡數(shù)交給春桃和胡嫂子, 她則一門心思趕制衣裳,緊趕慢趕, 終于在臘八這天把兩件長袍都縫好了。

    趁著到醉墨齋對賬, 一并帶了過去。

    醉墨齋今年收益極好,單是賣紙箋就凈賺三萬五千兩,再加上宮里采買過兩次, 還有由此而帶來的店鋪的名氣,拋去成本之外, 共得純利四萬兩千兩。

    看到核算出來的數(shù)目字, 老成持重的羅掌柜也繃不住了,滋溜溜喝著茶水,滿臉都是笑。

    他除去每月工錢, 年底還有一成的紅利。

    今年紅利足有四千二百兩,比三品官員的俸祿還多。

    錢多眼饞得不行, 苦兮兮地對楊萱道:“東家, 您說干得好就給我包紅包, 不能不作數(shù)?今年我可沒少出力,您可得包個(gè)大紅包,我得攢錢買房娶媳婦?!?/br>
    楊萱抿了嘴笑,給他包了六百兩, 又給張永旭一百兩, “錢多說你勤快機(jī)靈學(xué)得很快, 明年開春他要辭了這邊去干別的,要指望你獨(dú)擋一面,你能不能行?”

    張永旭眼眸驟然亮起來,里面是遮掩不住的雀躍,“我能行……要是我干得好,姑娘也給我包大紅包?”

    楊萱點(diǎn)點(diǎn)頭,“那是自然?!?/br>
    張永旭看著手里銀票,大聲重復(fù)一遍,“東家,我能行!”

    錢多“哈哈”拍在他肩頭,“好小子,長能耐了,好好干,別給爺們丟人!”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楊萱將今年收益大致抄錄了一份,塞進(jìn)信皮里,帶上包裹去找程峪。

    年底朝廷各處衙門都忙,程峪也不例外,幾乎是小跑著出來的。

    楊萱也不羅嗦,將東西遞給他,“信皮里是今年的帳,還有大人該得的紅利。包裹里是給范公公做的兩件袍子?!?/br>
    程峪點(diǎn)頭接過,略思索,開口道:“朝廷十八封印,之后我就空閑了,看哪天方便碰個(gè)面吧?!?/br>
    楊萱道聲好,“大人挑好日子,打發(fā)人給我送個(gè)信就行?!?/br>
    程峪笑笑,匆匆忙忙又回去當(dāng)差。

    轉(zhuǎn)天,薛獵戶跟劉興來送年節(jié)禮。

    跟往年一樣,都是田里出產(chǎn)的谷物家里養(yǎng)的雞鴨,腌制的咸菜曬的干菜,還有薛獵戶上山打的幾只野兔野雞,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牛車。

    楊萱留他們吃過午飯,讓張永旭也跟著他們的牛車回去。

    張永旭早收拾好了兩只大包裹。

    薛獵戶笑問:“你鼓鼓囊囊兩包什么好東西?”

    張永旭略帶得意地解開包裹給他看,“兩壇酒是給祖父買的,這給祖母買的藥,給爹娘買的點(diǎn)心和布,還買了幾本書,再就是鋪?zhàn)永锊灰说募埡凸P墨……回去教弟弟meimei認(rèn)字,過兩年也把他們接出來見見世面。”

    “哎呦,”薛獵戶重重拍他一把,“好,有出息!”

    劉興看著包裹默默盤算著,這些東西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張永旭才出來半年,每月工錢至少得二兩銀子。

    毛還沒長全,能掙這么多銀子……

    又想起在小溝沿的二哥劉高和薛壯,家里寬敞明亮,院子里干凈整齊,幾個(gè)孩子穿得也體面,半點(diǎn)不見窘迫。

    薛壯還說,開春讓薛大勇去讀學(xué)堂。

    薛大勇已經(jīng)滿八歲,該給家里干活了,去學(xué)堂不但不能干活還得每月交束脩,就不怕家里揭不開鍋吃不上飯?

    他這樣問了,薛壯渾不在意地說:“我有手有腳,還能掙不來吃的?再說不是有姑娘在,姑娘可不會眼睜睜看著咱們餓死。”

    劉高也說:“就是,我家巧兒在姑娘的點(diǎn)心鋪?zhàn)哟螂s,每月有一兩銀子工錢不說,還能跟著大師傅學(xué)手藝。”

    劉興聽著既是羨慕又覺懊悔,當(dāng)初自己要留下就好了,可是想想自家在田莊也是衣食不愁,那點(diǎn)兒懊悔頓時(shí)煙消云散。

    實(shí)在不行,等孩子長大了,也讓姑娘掌掌眼,看看能不能干點(diǎn)雜活。

    臘月十二,又落了雪,京都一片銀裝素裹,加上北風(fēng)肆虐,冷得幾乎能凍掉耳朵。

    比天氣更冷的是豐順帝的臉色。

    前幾天有位老嫗攢了半簍雞蛋要拿到集市上賣,正走在路上,街口突然沖出幾騎。

    馬上人甩著鞭子呼喝著“閃開”。

    老嫗腿腳不靈便,躲閃不及,被鞭梢卷倒,摔斷了胳膊。

    半簍雞蛋也碎了大半。

    其余幾人視若未睹,依舊嘻嘻哈哈地疾馳而去,根本不去理會地上老嫗。

    有目睹者心中不忍,扶著老嫗送回家中。

    她家中貧寒,本打算賣了雞蛋換幾文錢過年,不成想沒拿回來銀錢,反而因?yàn)閿嗔烁觳策€得去請醫(yī)問藥。

    兒媳婦臉色便不好看,嘟噥著罵了幾句不中用。

    老嫗心中愁苦,不愿帶累兒孫,索性掩上門尋一包耗子藥,就了開水灌下。

    傍晚兒子歸家,聽說老娘受傷,推門去看,見尸身早已涼了。

    兒子曾跟著豐順帝西征打過仗的,因傷病回鄉(xiāng),是個(gè)急躁脾氣,二話不說,朝著兒媳婦就是兩巴掌。

    兒媳婦滿心都是委屈,她忙活一下午,又洗衣裳又掃院子,見到天黑正打算做飯,累得險(xiǎn)些癱在地上。她為這個(gè)家做牛做馬,只不過嘟噥句“不中用”,相公就要喊打喊殺。

    當(dāng)即也不想活了,抓起剪刀就往心口上戳。

    所幸冬天穿得厚,并沒傷及皮rou,一雙兒女卻嚇得夠嗆,哭喊著撲上前,一個(gè)喊爹一個(gè)叫娘。

    家里是雞飛狗跳大人哭孩子叫。

    左鄰右舍聽到,莫不掩面哀嘆。

    事情很快傳到御史那里。

    御史查清當(dāng)日縱馬四人均為朝中官宦子弟,一折奏章遞交到御書房。

    豐順帝早就想整飭超綱,愿打算安穩(wěn)地過完年,等年后上朝再行事,沒想到臨近年關(guān)卻惹出這樁事,立刻下旨,凡橫行鄉(xiāng)里魚rou百姓欺男霸女者一律嚴(yán)懲。

    一時(shí)彈劾官員放縱家奴、縱容兒女的帖子如雪片般飛向豐順帝案頭。

    范直挑出幾家民怨嚴(yán)重的,呈給豐順帝,“為官者,大抵總會犯些過錯(cuò),圣上看在他們?yōu)槌⒈M忠的份上,是否網(wǎng)開一面,寬宥些個(gè)?”

    豐順帝一邊翻看著一邊冷笑,“欺壓百姓也是盡忠?我?guī)н^的兵,保家衛(wèi)國受過傷流過血的,回來后連老娘都護(hù)不住,豈不叫人心寒,以后誰還愿意從軍打仗?要嚴(yán)查,徹查!”

    范直唯唯應(yīng)諾,將那幾家名單重新謄錄一遍,將武定伯蕭文安的名字也添加進(jìn)去,打發(fā)人送到錦衣衛(wèi)。

    但凡有些權(quán)勢的,難免不了行些欺行霸市之事,有幾家能經(jīng)得起錦衣衛(wèi)的徹查?

    不出三五天,厚厚的罪證就擺在豐順帝面前。

    豐順帝不怒反笑,“好,好,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干的好事!”臉色一沉,“抄沒家產(chǎn),男丁流放,女眷發(fā)賣?!?/br>
    范直忙跪下求情,“圣上三思,都是朝廷官員,唇亡齒寒,著女眷一同流放了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