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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弄死那朵白蓮花在線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顧懷瑜將盒子交給她:“將此物送到宋大人府中,務(wù)必要親手交給他。”

    綠枝不解,在她心里,宋大人與小姐之間,定已經(jīng)有某種情愫在彌漫的日子里逐漸萌芽,為何小姐今日要她去送東西,會是這般表情。

    那種感覺,就像是,訣別?綠枝搖了搖頭,斂去胡思亂想。

    手中的盒子頗為沉重,心里依舊感覺不大好,她還是硬著頭皮道了聲:“是?!?/br>
    雨后天晴,陽光白的有些刺眼,剛一踏出門,顧懷瑜就不適地閉了閉眼睛,去壽安院的路上,正巧遇到了準(zhǔn)備要出門的孫神醫(yī)。

    兩人微不可見的頷首,然后錯身而過。

    孫神醫(yī)行至轉(zhuǎn)角,卻停下了腳步,察言觀色乃他之強項,只需粗粗一眼,她便瞧出了顧懷瑜今日有些不太對勁,身影一閃,悄悄跟了上去。

    老夫人年紀(jì)大,瞌睡也就少了些,這些日子以來的細細將養(yǎng),總算是將最后一絲病氣抽走。照著往常慣例,晨起焚香祝禱,最后一遍法華經(jīng)念完,正起身,就聽丫鬟通報顧懷瑜到了。

    “快請進來?!?/br>
    由白嬤嬤攙扶到了榻上坐著,老夫人對著顧懷瑜招了招手,笑道:“坐吧,今日叫你過來,是想同你說件事?!?/br>
    顧懷瑜點了點頭,行至老夫人下首坐下,大概也能猜到老夫人會說什么。

    “一個月后便是夏苗,皇上會令百官攜家眷同行,王府自然也是無可避免,騎馬射獵之術(shù),你也該準(zhǔn)備起來了?!?/br>
    顧懷瑜自小養(yǎng)在外頭,依照著顧氏那般性子,肯定是不會讓她學(xué)這些東西的,所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準(zhǔn)備,雖不能學(xué)的太精,做做樣子倒也行。

    老夫人緩緩道:“王府在城外有一處馬場,你這兩日去挑一挑,選個合眼緣,溫順的馬匹,我再著人教你。”

    顧懷瑜應(yīng)是,又聽老夫人寬慰道:“你也不必著急,咱們不去爭那個風(fēng)頭,會騎馬便好?!?/br>
    “多謝祖母?!鳖檻谚ばΦ?。

    看了顧懷瑜兩眼,老夫人想了想,對白嬤嬤道:“一會去將仙羽閣的繡娘請來,替小姐再做幾套騎裝?!?/br>
    白嬤嬤福身應(yīng)了聲,拿著老夫人給的牌子出了門。

    “你也去吧。”老夫人揮了揮手,叮囑顧懷瑜:“多帶幾個護衛(wèi)?!?/br>
    顧懷瑜起身:“知道了,祖母?!?/br>
    御史府中此刻卻是陰云籠罩,綠枝躬身將盒子捧在頭頂,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手隱隱有些發(fā)酸。

    “她讓你親手交到我手中?!彼螘r瑾的聲音十分低沉,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綠枝手中那個盒子。

    綠枝抿了抿唇,道:“是,今早起來,小姐便是這么吩咐的。”

    宋時瑾默然許久,問道:“還有旁的話嗎?”

    綠枝搖頭,小聲道:“沒了?!?/br>
    廳內(nèi)鴉雀無聲,門外日頭高照,暴雨過后本是挺熱的,這會她卻感覺身上有些涼,連帶著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宋時瑾還是沒接那個盒子,也不明白,為何前兩日還好好的,顧懷瑜卻忽然要將東西送回來。

    這時,房檐處輕響,一個人影飄然落于地上,卻是孫神醫(yī)負(fù)著手大步而來。

    宋時瑾目光落到他身上,既無事發(fā)生,唯一的變數(shù)應(yīng)該就是在自己這個師傅身上了。

    “喲,這是怎么了?”孫神醫(yī)似感覺不到廳中氣氛沉悶,捋著胡須踏進門,在越過綠枝時,腳步忽然頓住,故作不知:“這是什么?”

    宋時瑾伸手往前探去,孫神醫(yī)眼前一花,那盒子已被他收入袖中。

    “你回去吧?!彼麑χG枝說道。

    綠枝松了口氣,行了一禮之后告退。

    “你居然將那東西給了她?”人走后,孫神醫(yī)挑眉道。

    宋時瑾沒有作答,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卻問道:“你昨日與她說什么了?”

    孫神醫(yī)笑了笑,頗為自得:“為你說好話啊,她一聽你哭了,當(dāng)時臉色就變了?!?/br>
    宋時瑾渾身一僵,感覺有些不大好,“你怎么說的?”

    孫神醫(yī)呷了一口茶,將昨日對著顧懷瑜的一番言辭一字不差的復(fù)述了一遍,末了還道:“對了,她還問我有沒有去過青衣巷?!?/br>
    宋時瑾聽罷,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然后呢?!?/br>
    孫神醫(yī)擱下茶碗,轉(zhuǎn)頭看著他:“當(dāng)然是沒有去過,怎么,你去過?”

    完了!

    宋時瑾閉了閉眼,顧懷瑜知道了!

    她心結(jié)難解,至今依舊耿耿于懷,這次若是……弄不好她會一輩子躲著自己。

    一想到這里,宋時瑾就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腳便要出去。

    “你去哪?我還有事找你。”孫神醫(yī)喊。

    宋時瑾側(cè)頭,“榮昌王府?!?/br>
    孫神醫(yī)扯了扯嘴角:“我方才特意晚了點走的,小魚兒已經(jīng)去了城外?!?/br>
    “小魚兒?”宋時瑾腳步一頓,詭異地看著孫神醫(yī)。

    果然,他又給人起外號了!

    “小魚兒,淵淵……”

    宋時瑾一瞪,孫神醫(yī)嘿嘿笑了兩聲,沒往下叫。

    昨夜剛落過一場大雨,馬場上的草還掛著水珠,被陽光一照,到似星星點點,格外的好看。

    顧懷瑜從馬廄里挑了一批看起來就很溫順的馬,在馴馬師的指導(dǎo)下,登上了馬鞍。

    這是她第一次騎馬,訓(xùn)練有素的馴馬女在前頭牽著韁繩,一邊帶著她往前走,適應(yīng)馬背上的感覺,一邊細細說著騎馬之時應(yīng)當(dāng)注意的事項。

    顧懷瑜仔細聽著,不敢錯漏分毫,于生命安危之上,她可不敢隨便開玩笑。這么走了兩圈之后,倒是讓她隱隱摸到了竅門,僵硬的身子也隨之放松了下來。

    宋時瑾到的時候,顧懷瑜已經(jīng)敢讓馴馬女放開韁繩,自己駕著馬小跑起來。

    馬背上的她,與往日大相徑庭,一身火紅的騎裝,高高梳著的馬尾,褪去那絲嬌弱模樣,帶了幾分英姿颯爽和張揚,宋時瑾默默看著,臨了,腳步卻躊躇起來。

    她都已經(jīng)那么明明白白的拒絕了,自己再糾纏,有用嗎?

    可若是今日不說,這以后,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嵐姑娘!嵐姑娘!”遠遠地,一個馬夫從外頭跑進馬場。

    立在旁邊的馴馬女轉(zhuǎn)身道:“怎么了?”

    馬夫喘了兩口粗氣:“馬廄里兩匹馬撞到了一天生產(chǎn),有一匹約莫是有些難產(chǎn),還指望著嵐姑娘去瞧瞧。”

    大周的馬很是精貴,除去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馬,也就只有富貴人家能養(yǎng)得起,想要將一匹馬養(yǎng)大,所耗的精力不知幾何。

    嵐姑娘有些著急,可主子這會正學(xué)著騎馬,又輕易離不得人。

    顧懷瑜看出了她的擔(dān)憂,道:“你去吧,我明日再學(xué)也成?!?/br>
    嵐姑娘福了福身,向著馬廄便跑了過去。

    第78章

    整個馬場內(nèi)地勢平坦,草長得很是厚實,外圍用了柵欄圍了起來,看起來很是安全,顧懷瑜索性調(diào)轉(zhuǎn)過馬頭,在馬場上緩緩逛了起來。

    策馬奔騰,若有機會,誰不想呢。

    馬蹄漸濕,微風(fēng)起,林間剃掉矮枝的樹被吹的簌簌作響,紅玉小跑著跟在后頭,緊張地看著顧懷瑜,生怕她就從馬上掉了下來。

    拉了拉手中韁繩,馬蹄停了下來,顧懷瑜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綠枝這會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東西送到了吧,那么,自此之后,兩人應(yīng)該就不會再見了……

    他有他的高傲,一連好幾次的拒絕,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再來討沒趣了。

    顧懷瑜深深吸了口氣,將心口堵著的那團濁氣吐了個一干二凈,心卻有些空落落的,悶得慌。

    這時,密林隱蔽處有一點亮光閃過,一支箭矢夾帶著勁風(fēng)呼嘯著向顧懷瑜射去,距離太遠,本就未打算一擊即中,藏在樹梢的人在射出第一箭之后,立馬搭弓放上了第二支。

    “小姐,小心!”

    紅玉遠遠瞧著,剛一驚叫出聲,就見飛馳的箭矢忽然往旁邊一歪,斜斜射向了草地,另一支錯開顧懷瑜之后,卻直直刺入了馬屁股。

    正在低頭吃草的馬兒忽然吃痛,抬腳嘶鳴一聲之后,便撒開腿橫沖直撞,越過半人高的柵欄,向著林中跑去。

    顧懷瑜心神俱震,尚還未從箭矢擦著自己發(fā)絲掠過的驚嚇中回神,馬兒便瘋跑起來,身后是紅玉的失聲哭叫,她心跳似乎要蹦出心口,還是努力想要保持鎮(zhèn)定。

    若是不將馬兒速度控制下來,迎接自己的便是摔斷脖子。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宋時瑾連連擊下兩支箭矢之后,屈手放到唇邊,一聲哨響,來不及等人過來,他便飛身追著顧懷瑜而去。

    馬已經(jīng)慌不擇地馱著顧懷瑜就往密林深處跑,顧懷瑜牢牢記著馴馬女的話,手中的韁繩絲毫不敢松開,她壓低了身子幾乎是趴俯到了馬背之上,還未修剪過的枝椏擦著頭頂飛速閃過。

    顧懷瑜將手中的韁繩收緊,口中發(fā)出“吁、吁”的聲音。

    可箭矢幾乎沒入馬身,劇烈的疼痛中馬早已經(jīng)失了常,哪里還停的下來。瘋跑間支出來的箭尾掛在樹干上,越加吃痛的馬,速度不降反加。

    顧懷瑜好幾次都差點被甩到地上,她不想死,也不甘心就這么死了,只能將韁繩纏上胳膊,死死拉住馬脖上的鬃毛,胳膊已經(jīng)被勒至破皮,她依舊不敢松手。

    眼前不停掠過的樹影每一次都有種要撞上的錯覺,顧懷瑜只能緊緊閉上眼,心里祈求著這馬能停下來。

    忽然間,后背處一暖,有人已經(jīng)輕飄飄落到了馬背上,一手擁著她,一手從背后探出扯住崩成直線的韁繩。

    “松手!”瞥見她手肘間的紅腫,宋時瑾冷聲道。

    顧懷瑜嚇得神不附體,耳旁全是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她不敢,送手之后若是摔下去怎么辦。

    宋時瑾只能將人往懷中緊了緊,沉聲安撫:“乖,你松手,我保證你沒事。”

    他的聲音太過熟悉,顧懷瑜后背處一僵,這才反應(yīng)過來身后的人是誰。來不及思考他為何出現(xiàn),潛意識中她似乎對他有種出乎意料的信任,手腕反著繞了兩圈之后,乖乖地松開了手。

    宋時瑾不敢耽擱,一手用力拉緊韁繩,圈在她腰間的手用力一提,將人翻了個面朝向自己,嚇得顧懷瑜驚叫連連。

    “若是害怕,就抱著我?!?/br>
    心里剛建設(shè)好的防備,于危難間轟然崩塌,在男女有別應(yīng)該遠離和抱緊他保住小命中,顧懷瑜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后者。

    一切等活下來再說!

    腰間一緊,宋時瑾扯了扯唇角,這馬瘋的真好!

    林間有暗影追了上來,宋時瑾揚聲道:“不用管我,西南方向,五百米處,我要活口?!?/br>
    話音一落,那幾個黑影便轉(zhuǎn)身向著他口中的方向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