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她抿嘴笑了一下,臉頰微粉,好像有點害羞,“我,我撕不開糖紙……” 第26章 環(huán)耳香爐 白舒晏給她的糖果其實就那么小小的一顆, 即便她這會兒身體只有巴掌大, 那顆糖對她來講也還是可以一口吃掉的。 只是糖果的包裝紙卻有點大。 謝明澈從她小小的手里接過那顆糖果, 撕開包裝紙, 遞給她。 阿胭卻搖搖頭, 望著他,“你先吃。” 謝明澈一頓, 他并不喜歡吃這些。 但見她眼含期待的模樣, 他卻是什么也沒有說, 如她所愿, 吃了。 酸甜的橙子味在舌尖綻開, 他忽然覺得,好像也并沒有那么難以忍受。 他伸出手探入西裝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另一顆糖果來, 撕開包裝紙, 再次遞到她眼前。 這一次,阿胭抓著他的手指,探頭過來,從他的手指間咬過那顆糖。 她嘴唇無意識地接觸到他手指, 溫軟濕潤的觸感驟然襲來, 而他手指微顫, 好像有點酥麻的感覺。 他慌亂抬眼,正對上她那副滿足的樣子。 “好好待著, 有人來就藏起來。”謝明澈放下手,簡單地說了一句, 然后就轉過身往工作臺那邊走。 微垂的睫毛遮掩了他不太自然的情緒。 彼時,門外忽然傳來田榮生洪亮的聲音:“明澈!走,我們去庫里!” 阿胭嚇得趕緊縮回口袋里。 而田榮生只是站在院子里頭,并沒有進來,謝明澈聽見了他的聲音之后,就下意識地看了掛在架子上的衣服一眼。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彼叩郊茏优?,低聲說了一句。 阿胭沒有探出頭來,只敢聲音很小地應了一聲。 謝明澈轉身走出去的時候,特意關上了門。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謝明澈就回來了。 阿胭聽見開門聲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探出頭,可就在她要出來的時候,卻又聽見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謝哥,我?guī)湍惴殴ぷ髋_上啊?!?/br> 這是一抹清亮的青年男聲。 “嗯?!?/br> 這是謝明澈的聲音,阿胭分辨得很清楚。 等房間里再次靜下來的時候,阿胭才松了一口氣。 “噫?這里頭有一只靈?。俊?/br> 忽的,又一抹男聲傳來,聽起來有點木愣愣的。 彼時的阿胭也正好察覺到這個房間里好像忽然多了一抹不一樣的氣息,那是埋藏在地下的靈的味道。 阿胭探出頭的時候,正好看見謝明澈俯身在工作臺前,正在細細打量上面擺放著的一尊白玉環(huán)耳爐。 那尊環(huán)耳爐周身附著歲月侵蝕的痕跡,有些微微泛黃,原本爐底的三只腿斷掉了一只。 “你好啊,小meimei?!彼鋈徽f話了。 阿胭明顯看見它那鐫刻著繁復的鏤空花紋的蓋子上好像冒出了那么一點點煙,竟然是個小愛心的形狀? “看見了嗎?”他又說話了。 “那是我肚子里最后一點香料了,就在剛剛,我為你點燃了。” “你看,我點的煙都是愛你的形狀,如果你有那么一點感動的話,不如往我肚子里填點香料?” 他說了一堆,語氣有點木,就好像在背課文一樣。 謝明澈倒是沒有看見那一點愛心煙霧,但他卻好像聞到了一種淺淡的香味。 他抬眼的時候,正好看見阿胭趴在他的外套口袋的邊緣,大睜著那雙圓圓的眼睛,有點傻呆呆的。 “怎么了?”他直起身來,走到她面前來。 西裝的口袋有點深,他微微皺眉,想著她是不是覺得有些憋悶? 于是他向她伸出手,“來,出來吧?!?/br> 阿胭眨了眨眼睛,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爬到了他的手掌里。 “嘿,小meimei,在嗎?” 阿胭正看著謝明澈的側臉,卻又聽見那邊那個環(huán)耳爐說話了。 她偏頭看過去的時候,謝明澈也跟隨她的視線看去,見她在看工作臺上的那尊白玉環(huán)耳爐,就點了點她的小腦袋,“怎么了?” 阿胭仰頭望著他,指著那個玉爐說,“那里有個很怪的叔叔?!?/br> “我不是怪叔叔?!庇駹t忽然反駁。 她早就說過她可以聽見這些文物的說話的聲音,謝明澈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他看著那尊玉爐,問阿胭,“他說什么了?” “它想讓我給它的肚子里添點香料?!卑㈦倮侠蠈崒嵉鼗卮?。 “不是一點,是給我填滿?!庇駹t開始糾正。 “哦,它說要給它填滿。”阿胭復述了一遍。 “或許,你可以讓他快點把我的腿修好嗎?我覺得這樣有點有礙觀瞻?!庇駹t又開始提要求了。 阿胭聽了,就又對謝明澈說:“它想讓你把它的腿修好?!?/br> “嗯?!敝x明澈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樣荒誕的事情,早在他遇見阿胭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如此真實。 他戴上了膠白手套,拿了工具,開始清理玉爐損毀的那一部分。 而阿胭在工作臺上坐下來,一只手撐著下巴一直盯著謝明澈看。 “小meimei,你懂戒煙是什么滋味嗎?”玉爐好像有點不甘寂寞,它又出聲了。 “你會抽煙呀?” 阿胭歪頭看向它,有點驚訝。 “你給我填點香料你就知道了?!庇駹t說話仍然顯得有點木訥僵硬。 阿胭這才明白,原來是香料點燃之后的那個煙啊。 她覺得這個怪叔叔一點都沒有之前那個玉雕大叔好玩。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阿胭有時候會和玉爐那個怪叔叔搭兩句話,但是它說著說著就會開始背起散文詩。 它說,那是在幾十年前,一個老盜墓賊在墓里瀕臨死亡的時候,嘴里念過的散文詩。 念得怪好聽的,它就有樣學樣的給記下來了。 阿胭覺得它念起那首散文詩來,有點陰滲滲的。 謝明澈將玉爐重新裝好,放回了文物庫里保存,做完這些工作之后,他就去和田榮生說了一聲,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里將工作服脫下來,再換上自己的西裝外套。 阿胭從放倒的筆筒里爬出來,扔掉抱在懷里的那只鋼筆,她趴在工作臺上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阿澈,我們要走了嗎?” “嗯?!敝x明澈點了點頭,走到工作臺前來,朝她伸出一只手,“過來。” 阿胭乖乖地爬到他的手掌里,任由他將自己放進衣袋里。 見她趴在衣袋邊緣,仰著頭望著他。 謝明澈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頭,“乖一點,遇到人記得藏好?!?/br> “嗯!”阿胭用力地點頭,然后就縮回了衣袋里。 謝明澈離開禁宮之后,就去了附近的停車場里把車開出來,一路往酈城郊外的熹園行駛。 熹園很大,是一座古典園林,其中亭臺樓閣,假山頑石,甚至有水流潺潺,精致石橋,婉轉回廊,竹林小徑。 謝明澈一回到熹園,就直接去了謝老太太那里。 謝老太太一見到謝明澈,就高興的不行,忙丟了自己的拐杖,拉著他在羅漢床上坐下來,好一陣噓寒問暖。 謝明澈雖然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但謝老太太說什么問什么,他都有一一回答。 “你快去見見你父親?!?/br> 說了好一會兒話之后,謝老太太才拍了拍他的手背,要放他走了。 謝明澈頷首,也沒有再多說些什么,就往雁回堂那邊去了。 而謝老太太見著謝明澈走出去,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許,“明澈如果再不去那兒見見客,怕是旁人便只當謝家的長子是那謝明遠了。” “老太太,您放心吧,明澈少爺心里啊,明白得很?!闭驹谂赃叺拿饕搪勓?,就接了話茬,寬慰她道。 “他向來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敝x老太太點了點頭,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嘆了一口氣,“可是我那個混賬大兒子,卻總是拎不清。” 明姨聽了,沉默未語。 謝明澈走過竹林掩映的小徑,路過回廊的時候,那頭迎面朝他走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五官看起來雖不見得多么出色,但卻自有一種清淡如風的俊逸。 他站在一片綠蔭旁,正眼含笑意地看著謝明澈。 想來,應該是收到他回來的消息,所以早就等在這兒了。 而相比于那邊的晴空萬里,謝明澈在看見他的時候,一雙鳳眼陡然又沉冷了幾分,隱隱還壓著幾分陰郁之色。 “哥,你回來了?!蹦腥诉~著輕緩的步子走過來,唇畔笑意不減,仿佛他眼中從來都是一片和風細雨。 他看起來足夠溫柔,笑意卻半分不達眼底。 而他究竟是個什么貨色,謝明澈心里早就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