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他接過秘書遞來的茶盞,沒有掀開蓋子就放到了桌上,繼續(xù)說道:“這次也是情況特殊,聽說您在公司,就直接沒打招呼上門來了,希望錢董不要介意?!?/br> 錢富低低哼了兩聲,心想你都坐在跟前了,我介意有用嗎。 兒子和老子一樣,都是先斬后奏的德性。 但商業(yè)上的互捧還是要意思意思的:“呵呵呵,你我什么關(guān)系啊,都合作這么久了,說這些客氣話干嘛?” 賀安南也笑了:“也是,而且以后還會親上加親,咱兩家確實是緣分不淺?!?/br> 錢富:“……” 他皮笑rou不笑地呵呵兩聲:“哈哈哈對啊,知非和青黛年紀也不小了,估計好消息也差不多要來了呢?!?/br> 賀安南:“……”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滋滋滋地交匯了一會,賀安南沉默了一會,決定放棄跟這老頑童打這么幼稚無比的口頭戰(zhàn)。 “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錢董說一件事情?!彼持冈谙ドw上敲了兩下,斟酌著語言,“我兒子今天上午砸了一家公司,還把公司的老板打進醫(yī)院了,那老板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說是拼了那條命也要讓阿喻畢不了業(yè)?!?/br> 錢富意思意思地唏噓了兩聲:“混小子多大了,還不懂事打架呢?”,頓了頓,他小表情又變得有些得意:“所以我說,還是生女兒好吧,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 他以為賀安南是想跟自己交流一下育兒心得。 “……”賀安南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抿了抿唇,又進一步解釋了一下,“那家公司,叫日月當空,不知道錢董有沒有印象?!?/br> 錢富坐直了身子,有種不妙的感覺:“那是一一實習的公司?!?/br> 男人點點頭:“是的,沒錯,其實這件事情我是可以自己解決掉,沒必要驚動您的,但我覺得您還是需要有知情權(quán)?!?/br> 錢富:“什么知情權(quán)?” “阿喻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一一的老板,昨天企圖將她帶回家里,并——” “潛規(guī)則她。” 錢富:“????!?!” 錢富頓了一下,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聲音都帶著顫:“你說什么?。?!” ** 王一平在醒來聽到自己的診斷意見的時候,氣得身子發(fā)抖:“怎么連輕傷都算不上!我被他按在地上揍了這么久時間!全身都被他拳頭砸過,送來醫(yī)院的時候是昏迷狀態(tài),你跟我說沒什么大礙???” 他沖動地就要下床去揪著醫(yī)生的領(lǐng)子,結(jié)果腿一軟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的雙手雙腳被襲擊得最久,那個男人沖進來的時候,目光鋒利仿若帶刀,揮起拳頭狂揍自己的樣子,就像是要把他的四肢給卸下來一樣。 醫(yī)生邊看著護士扶著他到床上,邊嘆了口氣:“哎呀,你給我行這么大的禮也沒用啊,司法鑒定意義上的‘輕傷’其實是中度受傷,你這都是皮外淤腫擦傷,鑒定結(jié)果真的算不上輕傷,我能怎么辦啊?!?/br> 又不是他能決定的。 他估摸著打人的那人是個狠角色,估計也是練過兩下的,有經(jīng)驗,知道怎么打讓人最疼,又不會出事。 王一平咬了咬牙,看著醫(yī)生一臉淡然地走出去之后,目光閃了閃,拿起桌邊的手機撥了個電話:“你現(xiàn)在幫我安排兩件事情,第一,找關(guān)系在市司法鑒定中心出個輕傷鑒定,第二,幫我準備個輪椅……” 有預(yù)謀有計劃二人組被學校一個電話叫了過去。 當時尤一窩在男人懷里跟他一起看葫蘆娃,看到他偷偷摸摸地放開摟著自己的手起身,她就覺得不對勁,眼疾手快地一躍而起,跳到他背上,跟一個考拉一樣掛在他身上:“妖精,往哪走!” 賀涼喻:“……” 他無奈地單手摟著她的腰,用另外一只手開了外放。 在聽到教務(wù)處長的話之后,尤一立即抬頭:“我跟你一起去?!?/br> 賀涼喻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乖,在家看完葫蘆娃大結(jié)局,回來劇透給我聽?!?/br> “結(jié)局是be,爺爺不幸去世了,他們七兄弟化身七座大山鎮(zhèn)壓了妖精!我小時候看完還哭了很久!” 賀涼喻:“…………” ** 三人來到教務(wù)處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王一平。 賀涼喻心想早知道你這么想坐輪椅的,跟我說一聲啊,我再加把勁,讓你得償所愿。 現(xiàn)在裝成這副德行,人模狗樣的。 看到她和賀涼喻一起出現(xiàn),王一平舔唇笑了笑:“我猜對了,那兩人中有一個是你的男朋友?!?/br> 說完之后,他又挑著眉搖了搖頭:“也不一定哦,也許是三人行,必有——” 話沒說完,一聲慘叫突然傳來,氣得手腳發(fā)涼的尤一就只看到一本挺厚的書朝男人飛了過去,書的尖角砸到了他額頭上,痛得他捂著眼彎下了腰。 她愣了愣,余光看到程錚鳴越過自己走了過去,一臉抱歉地撿起了地上的書:“對不起對不起,最近復(fù)習四級太累了,手抖,一下沒拿穩(wěn)?!?/br> 王一平:“…………” 你他媽手抖還能使出這么大的勁??? 他忿忿地看向教務(wù)處長,想要他主持一下公道,誰知道教務(wù)處長從地上直起了身子,手上拿著一只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怎么了?我剛撿東西呢。” 賀涼喻微微一笑:“什么事也沒有,對了,老師您叫我們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教務(wù)處長還沒說話,王一平就笑了一聲:“你們還挺淡定,要不是我看了監(jiān)控,我真以為你們什么都不知道?!?/br> 他轉(zhuǎn)而望向教務(wù)處長,語氣頗為平靜:“我剛也跟您說了,也是為了孩子著想,不想毀了他們的前途,才過來這里跟你們商量,不然的話,我直接把監(jiān)控錄像交給警察……” “再加上我這個職業(yè),說實話,我要是想在網(wǎng)上寫些什么來做大這件事情,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停了半秒,又在自己膝蓋上看了一眼:“把我傷到要靠輪椅代步,這后果估計他們也是承受不起的。” 尤一輕輕蹙了蹙眉,沒能想明白這賤人的目的是什么。 按他說的,他確實是報警就行了,何必要帶著傷親自到學校來一趟? 而且聽他語氣,好像還是要放兩人一馬的樣子? 教務(wù)處長點了點頭,轉(zhuǎn)而看向賀涼喻:“差不多是這樣,這位王先生說他剛從醫(yī)院過來,還說你和程同學今天早上去他公司砸場子,并打得他幾乎半身不遂,對此,兩位同學有什么要說的嗎?” 王一平眼睛一瞇,皺了皺眉,心想這教務(wù)處長的這語氣是不是有點太溫柔了? 有這么問犯事的學生的老師的嗎? 他抿了抿唇,還沒開口,那被點名的兩人開口說的話就氣得他幾乎吐血。 “我從昨天開始一直跟我女朋友在一起,沒出過門。”賀涼喻不緊不慢開口,倚著桌角垂眼看著男人,似笑非笑,“我女朋友可以作證?!?/br> 程錚鳴揮了揮手中的四級詞匯書:“我一天都在寢室背單詞呢,廢寢忘食到手抖啊。” 他歪了歪頭,認真想了想,“我可以背完z開頭的單詞來作證。” 王一平:“……”他磨了磨牙,“我沒想到監(jiān)控拍的一清二楚,你們居然還沒有認錯的意思?!?/br> 賀涼喻拖著長音哦了一聲:“是嗎?所以監(jiān)控呢?” “監(jiān)控……”他抬起眼來,唇角的笑容在看到男人篤定的面容的時候滯住了,神色變得有些狐疑,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 旁邊接了個電話的教務(wù)處長插了進來:“這樣吧,這件事情其實我們學校挺重視的,我跟校董事會那邊也匯報了一下,幾個領(lǐng)導(dǎo)也非常關(guān)注,剛好也在學校里,就說過來看看這件事情。” 尤一瞬間白了臉頰,瞪大了眼睛看著賀涼喻。 怎么辦怎么辦?? 驚動了董事會,王一平手上又有監(jiān)控…… 證據(jù)確鑿,死翹翹的命運。 她伸手揪著男人的t恤下擺,咬著唇小聲問他:“要不我們私了吧……” 王一平聽了她的話,慢慢勾起唇角:“你們想私了的話,也不是不行,在我面前好好道個歉,然后在報紙上刊登道歉聲明三天,我可以考慮既往不咎?!?/br> 程錚鳴和賀涼喻對視一眼,面上均露出了冷笑。 要真在報紙上道歉了,這雜碎立馬就會拿著報紙作為新的證據(jù)去報案。 真當他們是傻子? “登報嗎?”賀涼喻似乎有些苦惱,“好像費用不低啊?!?/br> 尤一竟然還認真地回答:“按照省報市報費用不一樣,大概幾百塊錢一次吧,三天可能要一千多?!?/br> 他抬手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好貴啊,家里窮,登不起,怎么辦?” 王一平:“……” 他冷下面孔,哼笑一聲,看向教務(wù)處長:“那就只能麻煩您把幾位董事請過來了?!?/br> 尤一人生就沒有過這么緊張的時刻。 即便是以前查高考成績的時候,她手心都沒有這么多汗,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幾乎要哭出來。 怎么會鬧到這個地步啊。 明明錯在先的是王一平,現(xiàn)在他們倒落了下風。 校董是干嘛的,權(quán)力大嗎?能直接決定他們的處分或者開除嗎? “校董事會是學校的決策機構(gòu),里面的人基本都是對學校有重大投資貢獻的人。”賀涼喻在聽到她的問題之后,溫聲解釋著,“簡單來說,就是大佬?!?/br> 尤一:“……” 所以你為什么要這么淡定地說這個話?。。?/br> 能不能尊重一下這個緊張的氣氛?? 在輪椅上滿臉自信地坐著的王一平淡笑著看過來:“在他們沒來之前,你們還是有機會的,我很好說話的?!?/br> 程錚鳴揚了揚手中的書,語帶威脅:“你說什么?大聲一點,我手抖聽不見啊!” 王一平:“……” 他咬了咬牙,聽到開門的聲音的時候才松開了緊握的拳頭,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們最好是能夠繼續(xù)這么犟下去,看看能夠傲骨錚錚多久——” “能做我的兒子,當然是能傲骨一輩子?!庇纫痪吐牭揭粋€低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聽起來竟然還有些熟悉。 她掃了一眼開始變得有些驚慌的王一平,才扭頭看向門口。 “賀叔叔?”她有點驚訝。 輪椅上的王一平抖著唇看向被教務(wù)處長恭敬地迎進來的賀安南——他跑新聞的,當然知道他的身份——腦子里思索了很久,才把他的話消化了進去。 這揍得自己滿地找牙,卻說沒錢刊登道歉聲明的大學生的爸爸…… 是賀氏集團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