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顧國安深深看了顧遠一眼,沒講話,直接朝“閔熙堂”走去。 暗處的顧一撇撇嘴,這顧遠怕不是傻吧,爺明明已經不止一次的表達出是想讓少爺培養(yǎng)自己的心腹,放手讓少爺自己去闖,就連顧擎都已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只有顧遠……哎,一言難盡。像這一類的事兒,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實在不用事無巨細的向爺匯報,不過,就這樣吧,反正說了幾遍,他都還是不懂。 房里,顧啟珪接過顧擎遞過來的回信,展開,看見上面一句‘包在我身上’,笑了笑,覺得有些放心了。 揮手讓顧擎下去,顧啟珪走向臥榻,瞧這時間,他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明天少不了又要費些精力。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慶幸幸好這個世界上還有安玨然,和爹爹娘親不同,和jiejie們也不同,大概兄弟之間就是有些不同的,有些事注定也只有兄弟才能陪著他。 顧府臨院 自沐灃失去意識,這里就亂成了一鍋粥。 “主子怎么樣?”雀拉著吳思問道。 “急火攻心,真不知道哪來這么多煩心事?!眳撬紡娜甘掷锢刈约旱母觳?,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只能無奈說道:“你們要做的事就是不要讓他想這么多,凡事想開點,心胸開闊了,身體才能好。” 吳思好不容易才掙脫雀的束縛,又仔細替沐灃把了脈,下著結論:“幸好只是昏了過去,他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身體還是太虛了,今日又失血過多,睡一下也好。” 面前兩人說著話,聲音不算低,但這一切都沒能影響到兩人身后站著的沐澈。他來得時候,正好看到沐灃失去意識,喚了幾句,沒有得到回應,他就愣在了那里。后來,雀進來,吳思進來,就算是經過他身旁,他也沒動一動,就一直站在旁邊,一句話也沒有,面無表情。 其實說起來,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四皇子沐澈最是笑面虎的。面對輕視甚至鄙夷看不起,他就算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俯身,也是笑著的。若是讓別人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沒人會相信吧,面色冷峻,帶著寒冬凌冽的氣勢,讓人覺得害怕。尤其在剛剛吳思的話說完之后,整個房間的溫度下降了不是一星半點。 “出去。”沐澈薄唇輕啟。 吳思和雀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出去?!便宄河终f了一遍,頭也沒抬的下令。 吳思還待再說什么,雀已經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出去。 “哎,你干嘛呀?這時候怎么能讓大夫出去呢?我可是答應了顧七少爺要照顧好他的,出了事怎么辦,我?guī)煾档恼信凭鸵伊??!眳撬紝@種把醫(yī)者趕出去的行為很是不滿。 “再不出來,你就危險了?!比咐淅涞恼f道,自從吳思說自家二爺只是昏迷,沒有危險后,雀就恢復了正常,再也不是剛剛驚慌失措的人了。雖然現在他也很擔心自己的主子,可是四爺這個狀態(tài),他也不敢反著來。再說,他知道的,也相信著,四爺再不著調,但在與主子相關的事情上還是極有分寸的。 呃……,吳思語塞,不說話了,他的小命還要留著見師傅呢。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門口,等著傳喚。 房間里 沐澈拉了把凳子,明明平時最是潔癖的人,卻一點兒沒在乎上面的塵灰,直接坐在了上面。他背靠著床幫,回頭看著躺在床榻上的這個人,臉色蒼白,帶著疲憊,是累了吧? 可是啊,“以為我會讓你休息嗎?”沐澈別過頭,面對著緊閉的房門,和跳躍的燭光。 “我才不會答應,我都已經想好了,我就是要把你送到江南,你就得接受神醫(yī)吳柳的診治。本來我還想著這讓你跟著顧啟珪過去,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拜托他為你診治,現在我改主意了,就是逼,我也能逼得他出手?!便宄旱穆曇魩捉剜?,想來也只有房間里的這兩個人能聽見了,可是他唯一的聽眾正深陷昏迷中。 “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急火攻心?很好啊,沐灃,你真是好樣的,既然這樣,我就親自帶你去江南,看著你用藥,盯著你配合大夫。至于其他的事兒,其他的事情又與我何干?”沐澈說著,語氣中帶著笑聲,張狂,威脅,也夾雜著深深地擔憂。 “你想干什么?”身后傳來沐灃虛弱的聲音。 沐澈整個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卻沒有轉身,眼睛盯著眼前的燭光忽暗忽明,語帶諷刺的回道:“我們二爺竟然是急火攻心才昏過去的,可是讓我長了見識,我這不是正在想對策嗎?省的一不小心二爺就把自己玩沒了。” “阿澈,轉過來?!便鍨枃@了一口氣,看著一直背對著他的沐澈說道,語氣虛弱。 沐澈坐著沒動。 “我現在是沒有力氣站起來去到你面前了?!便鍨栒f著,別說走,他現在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是沒有的。 沐澈身影頓了一下,如果有人看到他的表情,肯定會覺得極其悲傷的,明明他沒有哭,沒有喊,但周身散發(fā)出的悲傷的氣息,比哭喊更能讓人感同身受。 沐澈沒有再堅持,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慢慢轉過身,面朝沐灃,“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也只能躺在這里和我說話了?!?/br> 沐灃沒回答。 “我是不是說過,這些事情都交給我,我能辦好的?!便宄豪^續(xù)說道,語氣平靜,不帶任何偏激。 “嗯,阿澈已經做得非常好了,比哥哥做得好太多?!便鍨栃χ卮鹚?,“我自然是相信阿澈的?!?/br> 沐澈靜靜的看著他。 “我錯了,這是最后一次,我保證?!便鍨栃χ兄Z,他現在真的是很虛弱,他自己也許只能感覺到有些虛,但旁觀者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 沐澈握了握拳。 “阿澈,我答應你去江南,我會好好接受大夫的指示的?!便鍨栒f著,又咳了起來,卻拼命忍者喉嚨的癢意。 “我跟你一起去?!便宄鹤诖差^,輕輕拍著沐灃的背,下著結論。 “阿澈,不可任性,你可是說過要替我看顧母后的?!便鍨栠B續(xù)咳了幾聲,幸虧沒有出血。 沐澈靜了幾息,“那就帶著貉一起去?!焙咽倾宄旱陌敌l(wèi),是小時候沐澈在掖幽庭救出來的。還是沐灃親自帶人訓練的,后來就成了沐澈身邊的一等暗衛(wèi),從來沒有離開過沐澈。貉一直對沐澈忠心耿耿,這是他的恩人,亦是他的主子。 “不行?!便鍨柧芙^,貉此人忠心不假,但那是對沐澈一人,其他人他一概不理,要是他跟著去了,和沐澈去了有什么區(qū)別。再有,貉離了阿澈的身邊,他總有些不放心。 “那就還是我去?!便宄合轮鴽Q定。 “那還是貉吧?!便鍨栍X得比起阿澈,貉還是好一些的。 沐澈點頭,站起身,轉身走向房門,“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理,諸事我都會安排好的?!?/br> 沐灃看著自家弟弟的身影,笑了出聲,“阿澈,都長這么大了呢?!?/br> 沐澈的身影停了停,沒有回身,出了房間。 顧府前院,書房。 本已經睡了的顧國安現在正坐在太師椅上,等著客人。 客人雖早已經驚擾了他,自己卻是姍姍來遲。 門口響了三聲摳門聲,是顧遠在提醒他,客人已經到了。 果然,顧國安剛站起來,就聽見了說話聲。 “老師?!便宄旱纳碛俺霈F在了書房里,朝顧國安作揖。 “四皇子?!鳖檱脖荛_了沐澈的行禮,趕緊行禮,君臣君臣,他從來分得清楚。 沐澈站在那里,笑著說:“顧老師這是折煞我呢?!?/br> “禮不可廢?!鳖檱策€是這一句。 這些都是曾經說過的話,情形卻大不相同。 “在令郎出發(fā)之時,我負責把沐灃送到城外與他會合。不論在城里出了什么事,定與貴府無關?!便宄褐比胝},“此去安慶,路途遙遠,需要借用府上大夫。還有,要麻煩顧夫子引薦神醫(yī)吳柳先生?!便宄赫f著,深深的向顧國安行了一禮。 顧國安側讓了一下,堪堪避過了這一禮。 第54章 還是要見面 “四皇子也清楚我顧府的情況。要是原本的我必是會斷然拒絕的??墒?,孩子同意,我做父親的自然就沒有拒絕的道理?!鳖檱矓⑹鲋?。 孩子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成,他可以享受一份喜悅,就是不成,也可以累積一份經驗。到了這個年紀,顧國安覺得自己應該學著讓孩子自己去做決定了。作為父親,他只要盡力護他安全就可以了。 沐澈聞言有些驚訝,笑了笑,“是嗎?那我應該好好謝謝令郎才是?!鳖檰曅r候他見過一次,當時就覺得這個小孩子少年老成,忒是鎮(zhèn)定,現在這種感覺更甚了些。不過幸好他達到了目的不是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爺,附近發(fā)現了禁衛(wèi)府的人?!眱扇苏谡f話,門外響起了顧遠的聲音。 沐澈猛地抬頭,文清這個老狐貍,竟然在這兒留了兩下。 “事情辦妥了嗎?”顧國安問道,并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想來是沒事的。 “是,二爺剛剛已經轉移到了‘明璋院’,不過禁衛(wèi)他們應是沒有想著要怎樣,只是試探?!鳖欉h回答道,他們并沒有搜索的太細致,只是在粗略的看了看有沒有人。 沐澈看了眼顧國安,文清多疑,可惜對手是顧國安。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安玨然就到了顧家。彼時,‘生病’的顧啟珪還沒有起床。自從入學以來,顧啟珪還是第一次睡懶覺。不過,他并沒有感到幸福,只覺得渾身酸痛,昨日他就睡的太多了,一直躺著,也是受罪啊。 在安玨然進門的時候,顧啟珪立刻就睜開了眼。 “你醒了?”安玨然看到床榻上的顧啟珪正看著他,問道。明明進門前,房里一點動靜也無啊。 “房間里進來個人,我要還在呼呼大睡,怎么能行?”再說,他并不困,比起往常,他今日睡得并不太好。顧啟珪起身,只身著內衫就下了床,引得安玨然趕緊拿外衣給他披上,室內雖然暖和,但是順寶的身子實在是要時刻注意著。 “昨日府里沒有出什么事吧?”安玨然問道,昨日之事鬧得滿城風雨,就連忠親王府都被查封了,整個禁衛(wèi)府內氣氛也頗為凝重。昨晚,就連顧府都被搜查,想來原因也就是只順寶回府一事了。 雖然,昨日夜里順寶來信沒提及此事,顧府應是安全的,可是他還是想親眼見了才好。 顧啟珪沒有明確回答安玨然的話,轉而問道:“你呢?有沒有被問話?沒什么事兒吧?” “我沒什么,雖然剛開始有意識到一些問題,但是大家也就是說笑,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等回到禁衛(wèi)府,各長官嚴肅凝重,大家才感覺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 “所以,等問話起來的時候,我并沒有刻意隱瞞在街上看見你的馬車的事。人多眼雜,我怕弄巧成拙?!卑搏k然說著,當時的一群人確實都是和他玩的好,但是啊,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不說,刻意隱瞞反而不好。 “你做的對。”顧啟珪在昨天禁衛(wèi)府進府時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現在聽安玨然說反而松了口氣,他就怕為了維護他,讓安玨然陷入兩難境地。 幸虧,他們都是聰明人。 “昨日府里,有驚無險。”顧啟珪這才回答道。 “那就好?!卑搏k然這才做到了躺椅上。 “這件事怎么發(fā)生的?禁衛(wèi)府有沒有掌握什么密信兒?” “昨日下午禁衛(wèi)發(fā)現有黑衣人從禁宮方向出來,立刻攔截,在宮門口發(fā)生了打斗,其中一人被刺中了一劍,黑衣人四散。”安玨然講著事情的經過。 “隨后,禁衛(wèi)也分成了兩撥,分別追尋。追受傷之人的禁衛(wèi)軍在府前街后街失去了他的蹤影。追其他人的禁衛(wèi)軍一直追到了忠親王府,黑衣人進了忠親王府在沒有出來,無法,禁衛(wèi)就潛進了忠親王府,在忠親王府后院發(fā)現了……”安玨然頓了一下。 引得顧啟珪把目光看向他,是什么? “是傳國玉璽和五國山水圖?!卑搏k然也不賣關子了。 顧啟珪確實驚訝,竟真的是這樣嗎? “不過,傳出的消息只是說在忠親王府發(fā)現了五國山水圖,還是拓本贗品?!卑搏k然繼續(xù)說道。“三皇子府今日就要解禁。文清沒有把矛頭對準三皇子府,反而替三皇子作了開脫?!?/br> “哦?”顧啟珪也有些好奇了,他本身并不知道二皇子此次行動的目的,也不知道,這玉璽是這次從禁宮盜出,還是本就在二皇子身上,其實顧啟珪猜測是后者,畢竟白天,入禁宮,盜玉璽,是一件太過冒險的事情。 但是,圣上的做法就值得令人深思了,隱藏傳國玉璽的事情本也無可厚非,畢竟全天下人都不知道,玉璽竟然丟失過,可是竟然圣上一點都不懷疑三皇子,真真是……顧啟珪頓了一下,原來,圣上看好三皇子嗎?也不應該啊。 另外,說到五國山水圖,這也是一個能引起軒然大波的物件。在這個交通各方面都比較貧乏的時代,戰(zhàn)事討伐唯有靠地圖,五國山水圖可不是隨意的山水畫,它包含了當今天下五國的地理風土,細致詳盡。 關于此圖,一直流傳很多版本,據說,前朝就是因為有此圖,在外來戰(zhàn)爭中一直處于優(yōu)勢,就算是后期內部混亂,在對外戰(zhàn)爭中一直處于優(yōu)勢地位,此圖之重要,顯而易見。 不過這也只是據說,真的五國山水圖并沒有人詳盡看過,也沒有實地考察過。五國山水圖一直保存在歷代皇帝手里,算是一種底牌。 不過自先帝登基,五國山水圖就不翼而飛,因為這,大齊還嚴陣以待過一段時間,以為是敵國盜走了,后來證實并不是,將領們才松了一口氣。 竟是現在出現了嗎? “昨日,你救的人,是誰?”安玨然好奇。 “二皇子?!鳖檰曌圆粫[瞞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