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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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話的婢婦便讓人去同將軍說一聲。 房間里沉默地對峙著,過了兩刻的時辰,婢女回來,回話道:“將軍說,全依夫人心思,奴婢們不得違逆?!?/br> 于是她們更沉默了,事事不敢再拂逆鄢楚楚心意。 但鄢楚楚心下卻有些驚訝,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對一個新婚男人來說很無理,沒想到對方竟然答應(yīng)了。 幸而鄢楚楚平日里深居簡出慣了,于婚房內(nèi)久坐也不覺得難捱,傍晚時又用了些果子干rou,喝了些粥,婆子們替她將紅妝補(bǔ)上,描畫精致。 外頭傳來通報(bào)聲,婢婦們知曉是將軍回來了,鄢楚楚的手心也是一緊,將原玉揣回了腰間繡蘭草金紅腰包內(nèi),婢婦手忙腳亂,撿起擱在一旁的紅蓋替她蓋上,一切收拾妥當(dāng)之后,她們又紛紛恢復(fù)原狀,禮數(shù)周全地告了退。 門一拉開,露出一絲冷風(fēng)來,新婚的丈夫走入房內(nèi)來,腳步聲輕而短促,落在鄢楚楚心上,卻讓她萬分緊張,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夫人久等了,是子郢怠慢?!?/br> 少年的嗓音聽起來低沉,隱藏不住愉悅。 鄢楚楚屏息凝神回話:“夫君是有宏圖遠(yuǎn)志之人,大事為重,楚楚不敢受夫君此禮?!?/br> 他笑了兩聲,將手伸過來,鄢楚楚從紅綢下見了,也伸手去任由他握住,將她從婚床上牽起來,走到桌邊,遞了一杯水酒與她,要與她飲合巹酒。 鄢楚楚順從地接過來,與他對飲。 “夫君可否掩上門扉,楚楚畏冷?!?/br> 子郢回頭看了一眼,確實(shí)門戶大開,“好?!?/br> 他轉(zhuǎn)身去闔上門窗。 鄢楚楚摸了摸袖間梆硬的匕首刀鞘,小臂微微舒張,匕首此時已經(jīng)脫鞘,只待取出。 子郢關(guān)上門,又走了回來,視線里多了一雙腳,大紅燙金的袖袍婚服,頭頂隱有陰翳,他人應(yīng)該比她高一大截才是,鄢楚楚心里計(jì)算著,咬了咬牙。 他輕手將她的紅蓋頭卷起了一角,慢慢地上揚(yáng)。 鄢楚楚的呼吸忽然凝滯了,她拔出匕首來,以平生最快的手法、最大的力氣往前刺去! 但匕首刀鋒并未如她想象那般,直接入rou,而是被一只rou掌攥住了,掀起一角的紅蓋頭又垂落下來,掃起一股撲面的冷風(fēng),鄢楚楚左掌施力,要將刀刃推出去,子郢眼疾手快將她左掌也攥住,鄢楚楚又上腿,也被他控制住。 子郢將她壓在椅子上,掌心還攥著她的兵刃,聲音受傷:“夫人為何要謀刺于我?” 鄢楚楚騰不出手來扯紅蓋頭,一層布緊貼在臉上,呼吸都不順暢了,她悶在里頭,重重地喘著氣,一聲都不吭。 子郢道:“你不怕傷了我,城內(nèi)軍隊(duì)反戈,對蕭弋舟出手么?” “不怕,”鄢楚楚別過了頭,“世子八千人手待命,你的人不敢惹,絕不敢腹背受敵?!?/br> 子郢蹙起了眉。 他看起來很難受,很不理解,“我有如此——十惡不赦么?你要?dú)⑽???/br> 那刀子可沒給他一絲活路,出手又快又狠,手法想必是蕭弋舟傳授,習(xí)武之人一眼就看得出它的去路。 她雖然被遮著臉面,卻想必早已在心里估量好他的身長,他的心臟在哪個地方。 她是想要他命的。 綢面下的鄢楚楚,靜默了,她別過頭去,半晌沒有說話,子郢松開一只手,干燥而溫暖的掌心隔著紅綢撫摸她的臉頰,眼眶微微紅了,聲調(diào)啞然,“你喜歡了別人是不是?” 說的喜歡,說的愿意嫁他為妻,果然是騙他的。 鄢楚楚跟著蕭弋舟,不是一兩年,他們之間的交情,或許早已遠(yuǎn)超自己想象。 他讓人為她傳話,她不肯來。他早就該想到的。 鄢楚楚驚怔,心底起了一絲異樣。 “你——你是誰?” 子郢松開了鉗制,他慢慢地?fù)沃伪嘲缸勒玖似饋?,鄢楚楚躺倒在椅子上重重地呼吸了?shù)口,將蓋頭扯落。 少年側(cè)過了身,左手圈著受傷的右手,掌心流下一串血珠,她愣愣地看著,子郢轉(zhuǎn)身過去了。 “你的手……” “你既然不愿意嫁我,”子郢苦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我便派人送你回西綏,說我中途悔婚了,是個負(fù)心人。” 鄢楚楚沒無恥到要讓他背上這個罪過,她以為他是好色之徒,將她視作玩物,做一個求援西綏的臺階給自己下,沒想到他竟真是個正人君子,她萬分后悔,“我……不知……” 她搶上前,將子郢受傷的右手握住,他掙扎了一下,又微微側(cè)身,別過了臉。 鄢楚楚愣愣地看著他,少年形貌俊俏,偏清瘦,骨架修長,生得芝蘭玉樹好容貌,只是脖頸處有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痣,鄢楚楚腦中轟然一聲,握著他手腕的手俶爾抓緊。 她失聲道:“你——匪兒?你……” 子郢的臉色微微一僵,不自然地咬了下嘴唇,又覺得有幾分快意。她還記得自己。 “你沒死?” 鄢楚楚走到了他身前。昔日只到她肩膀高的小少年,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兒,她已經(jīng)無法企及他的高度了,然而,她的小夫君,早就為了救她死在亂兵之中了,他怎么會好端端出現(xiàn)在這里?成了子郢,淮陽小將? 她美麗的眼眸里涌動著一層水花,猶如隔霧觀一支海棠,清艷而朦朧,子郢的心頭狂跳,忍不住就問道:“你還記得我嗎?你記得你答應(yīng)嫁給我?你記得你喊過我夫君?是騙我的?還是你早就喜歡上了……” 孩子氣時候最意難平的話,終于問出了口。 她答應(yīng)嫁給他,是不是全出自感激,不是真心的?她流落何方,是否早已另許良人?她是否還記得一個為了他而死的小乞丐?如果不是他身懷武藝方才是否就已然斃命于刀下了? 話沒問出口,鄢楚楚幾記拳頭砸了下來,“你沒死為何不帶話給我!沒死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見我!你這個死崽子,你騙得好苦?!?/br> 子郢親了下來,將她的嘴唇一口咬住,唇rou廝磨,舌尖攻城破地,侵入她的口腔,鄢楚楚的唇間都是眼淚的咸味,淚水簌簌地止都止不住。 子郢忘了帶血的手,將她柔軟纖細(xì)的腰摟著,親吻她的唇,仔細(xì)地霸道地汲取她的芳澤。 慢慢地他意識到,他曾讓嬴妲去帶話,那個小醫(yī)女,果然是個不甚靠得住的人!他皺起了眉。 舌尖遽然疼痛起來,鄢楚楚咬了他一口,子郢大驚失色,松開了她,鄢楚楚將他的手抓住,“藥箱在哪?” 子郢的手被匕首劃破了,還淌著血,他也有些赧然,朝書案后的一面木架指了指,鄢楚楚快步走過去,果然翻出來一只藥箱,她取了拿過來,里頭的藥是大多富貴人家中常備的,如蕭弋舟和子郢這等武將,治療跌打損傷、兵器刺傷的藥最多,鄢楚楚也認(rèn)得不少,取了一瓶出來,用絹帕將子郢手心手背的血都擦凈了,擠了一點(diǎn)藥膏在掌心揉搓幾下,替他敷上。 他坐在椅子上,俯視鄢楚楚蹲坐于地,為他緊張上藥的認(rèn)真模樣,心里百味雜陳,無限喜歡,她擰著眉頭,替他吹了吹,又用止血帶將他的手纏了起來。 上藥治傷,鄢楚楚做過無數(shù)回,手法嫻熟,不一會兒就綁成了漂亮的結(jié),她長松了口氣。 子郢道:“夫人……” 她睨了他一眼,沒有方才與他打太極的圓滑了。 他一時懊惱起來,沒想到戳穿了身份,反倒換不來她甜甜蜜蜜一聲“夫君”了。 子郢搖頭晃腦想了又想,斟字酌句:“我前不久才得知你在蕭弋舟身邊,我雖然是用了些伎倆將你弄過來,但也是你五年前親口答應(yīng)嫁我的,我雖然有騙婚之嫌,但無騙婚之實(shí),旁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br>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鄢楚楚便一直睨著他,看得他氣勢漸漸弱了。 倆人同時起身,子郢又解釋:“我讓一個小醫(yī)女為你帶過口信兒,不知為何沒傳入你耳中?!?/br> 鄢楚楚若真要問他治罪,可想的理由,可尋的破綻太多了,但這時整個人都沉浸在一團(tuán)劫后重逢的欣喜里,又為誤傷他感到懊惱,可是小少年還是如往昔一樣話多、呶呶不休地跟她說廢話,她聽了便很喜歡,想一直聽著。 末了子郢搔了搔后腦,“那個,洞房花燭夜……” 他磕磕絆絆說下去,也不管她臉色多難看了,“既是夫妻,是要行周公之禮的?!?/br> 鄢楚楚還是沒說話,他一臉視死如歸地將她橫著抱起來,幾步走到婚床上,將人安放下來,他的手要拉上被褥,鄢楚楚忽然摟住了他。 “好?!?/br> 她說了一個字,子郢忽然全身毛孔戰(zhàn)栗起來,血?dú)獗加俊?/br> “輕些,不要傷了手。”她提醒他注意。 被褥一卷,兩人滾到床幃深處。他伸手解她的衣帶,猴急得像餓了幾百年,鄢楚楚被拽得發(fā)疼,想自己來,子郢忽然俯下身一手抄起她柔軟雪膚,老老實(shí)實(shí)喊了一聲“jiejie”,這久違的稱呼,一時刺激得鄢楚楚頭皮發(fā)麻,他就欺身而入。鄢楚楚無力地摔倒在褥子里。 她斷斷沒有在床上跟男人玩禁忌的癖好,偏偏這臭崽子不聽話,一邊動蠻力索取,一邊嘴里喊個不停,鄢楚楚被喊得恨不得封了他的嘴,十八般本事無處用,一宿被折騰得死去活來。 * 翌日,鄢楚楚睡晚了一些,身畔早已空無一人,只是被窩里還是熱的。 淮陽城不太平,子郢又不知道上哪去了,婆子們進(jìn)來為她梳洗收拾褥子,鄢楚楚也十分鎮(zhèn)定,沒有新婦新婚過后的羞怕見人,只是微微赧然不看而已,她問了一聲子郢去向。 婢婦回話道:“今日一早,蕭世子率軍入城,將軍去迎了。” “不但如此,陳湛部署在淮陽城外的五萬大軍,今日后撤了三十里,聽府里男人們說,這是不敢進(jìn)犯的架勢?!?/br> 鄢楚楚心下稍安。 她不知道子郢的神勇,但世子威名遠(yuǎn)震北漠,有軍神之稱,陳湛若不調(diào)大將前來,蝦兵蟹將的難免不會心頭發(fā)憷。 “夫人且寬心,將軍與世子交接軍務(wù)之后,便會回來的?!?/br> 鄢楚楚只是在想,為了她,子郢是不是放棄了許多他拼死換來的利益? “我等著,他說淮陽戰(zhàn)事了結(jié),會與我回門。” 第52章 交鋒 初月, 早柳初發(fā),兩三枝窈窕的枝條兒被斜插銀瓶之內(nèi),瓶中宛若盛著幽幽如水的玉光。 殿內(nèi)通透而敞亮, 日影穿過, 謄下窗欞斑駁的團(tuán)窠對鵲紋。 陳湛的箭傷本已好了大半, 沒曾想才暖了幾日,又一場寒氣覆天蓋地而來, 陳湛日理萬機(jī)暗自傷神,箭傷又復(fù)發(fā)起來, 纏綿病榻十余日了。 這些時日, 淮陽久攻不下, 是為心病, 五萬兵力拿不下老弱占半的淮陽子弟兵, 確實(shí)讓北伐之戰(zhàn)中如魚得水、大放異彩的陳湛頭痛, 隔日又有消息傳來, 子郢背敵開城,投效西綏,傾倒于女人石榴裙下,如今蕭家大軍涌入淮陽了。 陳湛當(dāng)即一揮手, 羹湯灑了滿地,湯匙滾落摔成兩瓣,皇后大驚, 忙扶他背, 陳湛坐起, 同幸榮道:“速、速傳官海潮入宮!” “諾?!?/br> 幸榮得令,疾步朝外退了去。 在昔日北伐中,官海潮一馬當(dāng)先,數(shù)月之功連下四城,打得卞朝殘部猶如豆腐渣,潰不成軍,也是陳湛身邊最得力、最信得過之人。 皇后勸道:“陛下何苦為了一座城動這么大火氣,區(qū)區(qū)淮陽而已,陛下若不步步緊逼,那賊人說不定也不會投效蕭家?!?/br> 動干戈是必然的,陳湛懶得與婦人爭口舌之利,起初只是想恐嚇子郢投降,但那少年心氣太盛,堅(jiān)守不出,無論朝廷人馬與之發(fā)生怎樣的摩擦,均不落下風(fēng)。夏侯孝與林平伯之流平白看了場笑話,若是他拿不下淮陽,更要讓那群隔岸觀火之徒恥笑,以為他陳湛軟弱可欺了。 他擁有中原大半壁江山,是人人眼中釘rou中刺,如不拿出實(shí)力來,只教人以為是無牙老虎,日后都要騎到脖子上來。 須臾時辰之后,官海潮一身官袍急匆匆從后殿而入,行了稽首禮節(jié),恭祝陳湛萬壽金安之后,陳湛省了虛禮,開門見山。 “淮陽久攻不下,又有蕭弋舟加持。朕尋遍朝野,無可親可信之人可用,唯獨(dú)官卿,朕可以指望。” 陳湛用語之重,讓官海潮也頗感匪夷所思,但細(xì)細(xì)一想,與蕭弋舟正面交鋒,是他多年來心愿,如今有五萬兵力可用,對付淮陽兩萬人馬,稍占上風(fēng),也不算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