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生育之痛,哪是一句“沒有太折騰”能輕松揭過的?何語聽著只覺得驚心動魄,他憐惜地輕啄著她的發(fā)頂,喃喃保證,“對不起寶貝……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受那樣的苦了,一點也不會。” “哦?”顏謐挑眉斜睨他,“是哪位大少爺,那時候大言不慚,張嘴就要‘生個十個八個的,一大家人多熱鬧’?” 何語:“……” “還跟超市買大白菜一樣,挑挑揀揀,指定要‘先來兩個,最好先生個哥哥,再生個meimei’?” “……” 原來不光是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著,他說的每一句話,她也記得很清——記得清清楚楚,才便于翻舊賬啊! 顏謐翻完舊賬,又想起某人連環(huán)挖坑的劣跡來。她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不是給她下套嗎?別怪她將計就計! 夜?jié)u漸深了,難得一個溫馨平靜的夜晚,雖然不能做點什么,但可以這樣兩人相伴,聊天斗嘴,何語也覺得無比滿足。 洗漱完畢,何語走出浴室,見顏謐捧著本書倚坐在床頭,一副乖乖等他的樣子。臺燈柔和的光線給她鍍上了一層淡金的光暈,白皙腮邊垂落的細碎發(fā)絲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飄動,勾得他心癢癢,只想擁她入懷,輕憐蜜愛。 然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書上,他伸出去抱她的手就是一僵—— 那個封面……那兩個衣衫半褪,手腕銬在一起的男女…… 他心中警鈴大作。她換到書之后一直沒有動靜,他想過她可能放棄了,或許會直接把這書還給黎思萱。同時又有那么點期待——如果她看了書,推測出馬甲底下是他,她會用什么方式,輾轉誘供,讓他承認呢? 現(xiàn)在他知道了,沒有輾轉誘供,她居然選擇的是直球進攻。 這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哥你洗好啦?”顏謐合上《癡秘》,仰著小臉沖他笑出了兩朵梨渦。 何語莫名感覺脖子發(fā)涼——這話問的,怎么有種“脖子洗干凈了沒”的感覺? 顏謐隨手把書放在枕頭上,沖他招招手,“哥,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br> 她笑得越甜,何語心里越?jīng)]底,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什么事?” 顏謐歪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沒有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尖俏的小下巴搭在他肩上,杏眸晶亮,“明人不說暗話,那本《癡秘》,是你寫的吧?” 何語:“……” 綿軟的觸感緊緊擠壓著手臂,仿佛陷在云朵中,他有幾分心猿意馬,不自覺地點了頭。 “我就知道!”顏謐在心里磨牙,面上卻笑得一派天真,湊近他的耳朵,神神秘秘說悄悄話,“哥我跟你說哦,有個人懸賞……” 她像分享新聞一樣跟他描述了那個懸賞,然后一臉心動,“所以呢,我覺得不要白不要——七位數(shù)呢!” 何語覷著她的神情,心中驚疑不定。所以她這是在……跟他商量怎么出賣他? 顏謐興致勃勃,“你想想哦,七位數(shù)足夠付個首付了,正好可以把我爸媽接過來,對吧哥?” 何語:“可是我在附近給爸媽準備好了房子……” “他們怎么可能會同意去住嘛!” “……” 這倒是實話。何語遲遲沒有向顏父顏母提出這個建議,正是知曉他們自尊心很強,不會輕易接受他的饋贈。 這動機完全正當,可他還是心情莫名復雜,“所以……你打算把我賣了?” “所以我在跟你商量呀!”顏謐擺出認真臉:“如果你覺得不妥,那就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br> 她想想還是搖了搖頭,“果然還是算了吧……萬一那個人居心不良怎么辦?哎呀不行……” 何語忙道:“其實也沒什么不妥。” 顏謐眼睛亮了亮,旋即還是搖頭,“馬甲掉了,會損傷你的名譽,還是算了……” “那還不至于,”何語失笑,“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br> 薄唇邊掛著的笑容漫不經(jīng)心,透著股不可一世的自信。顏謐又在心里磨牙。瞧瞧,果然是個沒羞沒躁的家伙! 她再次確認:“真的可以嗎?” “寶貝想做什么都可以?!焙握Z深情款款,笑得寵溺。 “太好了!”顏謐小小地歡呼了一聲,啪嗒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后轉身抽出紙筆,又拿出手機。 ……讓你裝!還裝懸賞不是你挖的坑! 一手舉著紙筆,一手舉著手機,她晶亮的杏眸中閃著期待,“那個懸賞人要求提供本人承認的證據(jù),哥你是想錄個視頻呢,還是想簽字畫押?” 何語:“……” 為什么有種掉坑的感覺? *** 何語和大伯母聯(lián)手的威力,體會最深的人莫過于顏父顏母。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捂著阿寶的身世那么久,生怕坐實了他是女兒未婚生育的孩子,而引來閑話??扇缃窨h城里的人明明知道了,卻沒有如他們擔憂的那樣說難聽的閑言碎語,而是……表示可以理解?還有羨慕不已? 當然閑話也并不是沒有,眼紅的人總是存在的,冷嘲熱諷他們靠女兒攀上了顯赫的親家,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種酸得出血的話都出來了。 還有人又拿顏寧的事情說嘴。 “這么難得的乘龍快婿,怪不得當初親姐妹爭得頭破血流,哪怕死了個女兒,顏家也還巴著不放,讓生兒子就生,讓偷偷養(yǎng)就偷偷養(yǎng),聽話的哦,跟狗一樣!” “……什么,何家說顏寧是他殺,警方都查清楚了?嘖嘖,你們這些人啊,就是天真!還不就是遮丑嗎,有錢能使鬼推磨,買通警察弄個假他殺,對何家來說又不是什么難事。可憐顏寧哦,爹不疼娘不愛的……” 這回顏父顏母爆了—— 得知女兒枉死的內(nèi)幕,做父母的不啻于再度經(jīng)歷一次當初晴天霹靂般的傷痛。他們心中本就承受著莫大的悲痛與自責,這個時候再被外人如此污蔑…… 顏謐得知父親跟人動手,進了醫(yī)院,嚇得魂都要飛了。 她本來正要去跟剛回國來的黎思萱碰頭,這下什么都顧不上了。匆匆跟黎思萱打了個招呼,而黎思萱也表示理解,催促她趕緊回去。 而何語也接到消息,趕忙來接到她,一起往縣城趕去。 “我讓大伯母在傳話的時候,同時把顏寧的事情一并澄清。”何語心里憋著火,“還是有嘴上不積德的渣滓,簡直是活膩了……” 顏謐握著他的手,臉繃得緊緊的,“這樣的人總是會有,陰溝里的臭蟲一樣,死不絕的。他們才不在乎事實如何,也不在乎言語傷人,只是借機發(fā)泄自己生活不得志的戾氣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語哥:自己挖的坑,哭著也要勇敢跳下去! #何巨巨今天掉馬了嗎##掉了掉了#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yǎng)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黛赤 20瓶、不愛吃蘿卜 8瓶、李馬克家的小可愛 5瓶、佩佩 5瓶、峰仔 5瓶、6v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_^ 第56章 所幸顏父受的傷并不重, 臉上掛了些彩,身上最大的傷口還是掀桌子的時候,胳膊被塑料桌角劃破了一道口子。 沖突的對方是隔壁小區(qū)的一個劉姓老漢,退休后游手好閑,愛來這邊的棋牌室打麻將。 劉老漢的媳婦從前跟顏母在一個單位工作。五年前顏寧出事對顏母的打擊很大,再加上又添了阿寶,顏母從那時起就辦理了內(nèi)退,理由用的是高齡產(chǎn)婦,要養(yǎng)胎帶孩子。 那時候劉老漢的媳婦覺得看了個狗血大八卦,沒少到處碎嘴, 幸災樂禍。而顏謐從小到大頂著“神童”“天才”的光環(huán),最終卻只是做了個小警察, 也沒少被她在背后奚落。至于阿寶的身世, 她不知道言之鑿鑿了多少回,反正就是懷疑有問題。 然而最近這事卻來了個大反轉。在所有的反轉信息中, 首先第一條——那孩子的身世果然有問題!她就說吧! 猜中了這最重要的一條,足夠她得意洋洋,自得不已了。至于其他, 在她看來, 無非都是為了遮丑。 她的論點自然得到了丈夫的全盤贊同。 他們夫妻倆都看見過何語出入顏家住的小區(qū), 小伙子又高又帥,一表人才,從各種傳言八卦里,他們也大概了解了何家有多有錢, 更是羨慕嫉妒恨——怎么他們女兒就沒碰到個這樣的金龜婿呢? 越想越不平,越想越酸。憑什么呀,還不就是肚皮爭氣,母憑子貴? 再往陰暗處想想,那孩子還指不定是不是何家的種呢!搞不好是女兒懷了不知道誰的野種,顏家順勢栽在何家頭上,正好何家聽了那什么大師的話,就盼著頭一個重孫輩—— 這不剛好全對上了嗎!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劉老漢碎嘴長舌起來,猶勝他家老婆子幾分,而且還多了一頭,嗓門大。 那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得激憤不已,明明不關他的事,卻跟挖了他家祖墳一樣,口水噴出兩尺遠。 正好阿寶今天鬧著想吃炒栗子,顏父出門去給他買,回來的時候想起有個快遞放在收發(fā)室了。棋牌室就緊挨著收發(fā)室,快遞還沒拿著,就聽了一耳朵讓人氣得血直往腦門涌的風言風語。 他當即沖了進去,一把將劉老漢的牌桌掀了,怒火攻心之下,抄起椅子就往劉老漢的腦門上砸…… 顏父平日里不是個暴躁的人,可是爆發(fā)起來,棋牌室里一堆人都險些沒攔住。 炒栗子早就撒了一地,忙亂中被許多雙腳踩得扁爛。麻將牌骨碌碌亂滾,有人忙著看熱鬧,一不留神踩到牌,滑得摔了個平沙落雁。 現(xiàn)場一片混亂,唉喲喊疼的、拉架的、起哄的亂成一片。劉老漢捂著淌血的腦袋,大喊殺人了,嚷嚷自己要死了,顏父的胳膊也流著血,紅著眼掙扎著要跟姓劉的拼命。 打成這個樣子,雙方都見了血,這肯定得報警。直到警察來了,才拉開架,先把人送到醫(yī)院。 顏父胳膊上的傷口縫了針,包著紗布,臉上還有幾塊青紫。他耷拉著腦袋,坐在休息區(qū)的椅子上,悶不做聲。 仔細看過父親,確認他傷得不嚴重,顏謐長舒一口氣,“還好……” 又問顏母,“阿寶呢?” “讓他奶奶先接過去了。”顏母回答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就這么自然而然地用“奶奶”指代了大伯母。 她有些別扭,又掩飾般地多解釋了兩句,“怕嚇著他,只跟他說奶奶接他過去玩?;仡^得去把他接回來,他沒在外面住過。” 有大伯母照看著阿寶,顏謐和何語都放下了心。 這時顏父開了口,“晚上讓謐謐去那邊陪阿寶住吧。” 顏謐以為他是擔心自己臉上掛了彩,會嚇到孩子,忙道,“阿寶也沒那么膽小……” 胳膊卻被緊挨她站著的何語碰了碰,她下意識轉頭,看見他用口型無聲了說了句——“爸的形象?!?/br> 她這才恍悟,有點哭笑不得。原來是覺得臉上掛了彩,形象在小外孫面前不夠光輝啊…… 索性顏母沒有表示意見,她便應下了,“那好吧,晚上我過去陪他?!?/br> 這時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警員走了過來,沉著臉神情嚴肅。走到顏父面前,他冷聲道,“顏先生是吧?你這是故意傷害罪,得跟我走一趟。” “什么?”顏母嚇住了,哪就這么嚴重了? 何語上前一步,“警察同志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