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第33章 歸來 屈眳蹙眉,他反身看向那個家臣,“父親這么快就要回來了?” 出使別國,時間不定,快的幾個月,長的可以有一年。有時候遇上兩國交惡,很有可能會被扣在當國為人質(zhì)。 屈襄動身到現(xiàn)在也有好幾個月了,現(xiàn)在就算是炎熱的楚國,也已經(jīng)入秋了。 “聽說,秦晉兩國已經(jīng)臨河列陣了。所以主君早些回來。” 屈眳聽得眉頭擰了個結(jié)。 半夏在一旁聽著,見著屈眳讓家臣下去。 過了好會,屈眳滿臉抱歉,“看來我不能陪蘇己在這里呆久了?!?/br> 他再拖,也不能一直陪著她在這兒,至少在父親回郢都之前趕回去。 半夏毫不在意的搖搖頭,“無事。” 原本屈眳就是擔心楚王會出爾反爾,才把她給帶到云夢來避風頭的。若是真正論起來,他就算不幫她,她也不能怪他。畢竟兩人無緣無故,至于那個什么救命之恩,她救人的時候,其實也沒想著一定要屈眳報答什么的,更何況當時那個情況,屈眳還記得把她帶上,而不是任由她被洪水吞沒,是她應(yīng)該對屈眳道一聲謝才是。 屈眳定定看了她好會,見她唇邊含笑,是真的沒有怪他,這才松了口氣。 說來奇怪,他自小就是屈氏嫡長子,將來也要接過父親的位置,讓屈氏的榮耀繼續(xù)下去,甚至比之前要盛。所以他自小都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除非是和他同等身份的貴族和公室之外,他很少估計別人的心情,更別提女子。 除去故去的母親之外,他對其他女子盡到一個禮就已經(jīng)足夠,哪怕對那些庶母們,也只是面上禮數(shù)周全,至于其他一概不沾身。更別提像現(xiàn)在這般為了一個女子患得患失,心里想著怎么討她歡心,生怕自己一個不慎,便惹得她的厭惡。 他對楚王,也沒有如此謹慎小心。 “其實,吾子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走。”半夏和屈眳道。 庭燎的火光照在她臉上,把她的臉照的紅艷艷的。喝下肚子的酒水,沒讓她當場失儀,長醉不醒。卻給她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妍麗。這個可比在臉上涂抹茜粉來的美艷的多。 屈眳被她泛著水光的眼睛和泛紅的面頰給吸引去了視線,他癡癡望著她,半晌也不知道挪動一下。 半夏以為屈眳有事和自己說,見他低頭,她格外乖巧的仰頭,等他開口。 他目光深深沉沉,可好半會都沒有開口說話,半夏等的脖子都疼了,他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半夏不得不稍稍低了低頭,讓自己可憐的脖子稍稍休息一下。 “蘇己?!彼诺土祟^,就聽到他輕輕喚了一聲。 半夏立刻抬頭。 屈眳遲疑了下,還是開了口,“既然蘇己決定留在楚國,那么終身大事也該考慮吧?不知道蘇己喜歡甚么樣的男子,我好叫人注意一二?!?/br> 半夏驚訝的微微張大嘴,她才十九歲,結(jié)婚嫁人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 屈眳見她沒有立刻回答,“例如,蘇己喜歡甚么長相的男子,年歲如何?”他頓了頓,“蘇己是喜歡年少一點的,還是……” 半夏覺得有些好笑,她自己在這兒都還是個黑戶,怎么可能想的這么多。 可是屈眳卻急著在她這兒得到答案,半夏仔細的想了想,“自然要比我年長的?!?/br> 現(xiàn)代有個說法,男性心理成熟要比女性晚。所以半夏一直覺得,找對象找個稍微比自己大些的比較好。 這話一出,屈眳立刻臉就拉了下來。 “為何?” 半夏迷惑不解,這個還有什么為何? 屈眳盯緊了她,似乎一定要從她嘴里掏出個說法,半夏只好胡亂給他個解釋,“男子心智成熟的晚,若是年歲小了,恐怕不好相處?!?/br> 屈眳嗤笑,“婦人之見?!?/br> 半夏惱了,“既然是婦人之見,為何吾子還要來問我?” 是屈眳自己纏著要問,問完了還給她一句性別歧視。 她掉頭就走,也不管屈眳還站在那兒了。 她十九年的人生,都是在父母師長的愛護下長大的。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尤其她最討厭聽這種女人怎么怎么的話,不好意思她在現(xiàn)代身邊一圈都是能把男人給比下去的女人。 屈眳見著半夏怒氣沖沖的跑了,是真跑了,她不顧儀態(tài),提起裙裾,甚至腳踝處的脛衣都袒露出稍許。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如同一卷風,一下就跑的沒有影子。 他站在那里,過了好會,也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惹得她生氣了。 半夏跑會自己的居所,門口等候的侍女看著她兩手提著裙裾,跑的滿頭都是汗,嚇了一跳。 趕緊圍上來,簇擁她進屋沐浴更衣。 “蘇己怎么跑著回來了?”侍女一邊給她寬衣解帶,一邊問道。 貴女們講究儀態(tài),就算是對周禮不屑一顧的楚國,貴族女子也沒有這般抱起裙裾就跑的。 “你們少主,是不是脾氣很怪?”半夏不答反問。 侍女驚訝了下,她微微抬頭,目光克制的停留在半夏胸腹部的衣物上,不敢抬頭觸犯貴人。 “蘇己這是何意?” 半夏搖搖頭,“我沒說甚么?!?/br> 一句話就變臉變的那么快,可是把她自己的話仔細的掰開了,揉碎了,也沒見著能有一句是得罪人的。怎么突然就變臉了呢。 侍女們見她沒了說話的興致,也紛紛低下頭去,伸手給她脫去身上的衣裙。 沐浴之后,半夏趴在矮幾上,兩個侍女手持葵蒲扇,在后面一左一右給她扇風。 想了半日,半夏想起屈眳的年紀不過是十五六歲,放在現(xiàn)代也就還是個初高中學生。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身處青春叛逆期,偶爾別人再平常不過的話語,落到他們耳朵里頭很有可能就變成了別有深意。 而男孩子么,這個年紀,一言不合就跳起來。 難道是因為這個緣故? 半夏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想到了真相。既然如此,那還真的沒有必要和他生氣,和個時不時就暴躁的男孩生氣,都沒有多少意思。 想明白這點,半夏倒是覺得自己也太沒包容心了。 * 屈眳打算過幾日就當半夏回去,既然父親已經(jīng)從秦國回來,國君就想要胡來,也要掂量一二。 他去拜訪了縣尹,縣尹也是屈氏族人,只是不和屈眳是同一系的而已。 從縣尹出來之后,天色已晚。才到寄居的大夫?qū)m邸門口。他見到半夏站在那里。 他心頭一喜,又思及昨晚她的怒火,便把表露在臉上的喜悅給收斂了不少。 “蘇己怎么在這?” 半夏見他脾氣冷淡,倒也不生氣,“我在這兒等你?!闭f著她看向站在屈眳身后家臣,點了點頭。 家臣們今日領(lǐng)教了屈眳變化莫測的脾氣,見到半夏在那,也不敢多留,免得少主發(fā)怒的時候牽連自己,紛紛退下了。 屈眳見家臣們默默退下,也不阻攔,任由他們離開。 “蘇己有事?”屈眳端起面龐,冷冷問道。 半夏見他如此高冷姿態(tài),原本想好的話一下卡在后領(lǐng)里,都不知道怎么說出口。“昨夜……” “昨夜之事,我只當做甚么都沒有發(fā)生。”屈眳飛快道,“無人知道蘇己失態(tài)?!?/br> 這說的就是她因他一句“婦人之見”而發(fā)怒離開。 半夏愣住。 怎么說到最后,他反而是成了要問責的那個了? 半夏看著屈眳的臉,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僵硬的笑,屈眳見她神情不對,卻想不通哪里不對。昨夜她提起裙裾就跑了,姿態(tài)無禮的很,想來她過來也是因為這事。 他這么說也是為了能安她的心。 半夏一張臉快要皺到一起。 屈眳默默盯住她的臉半晌,“蘇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若是身體不舒服,西安阿紫正好在一個大夫的宮邸里,尋來功力格外高深的巫人應(yīng)該不成問題。 屈眳回憶起在云夢澤里,被半夏一幾掄暈的巫人,一時也無法可說。要是給她尋個巫人,再這么打暈過去,可沒之前那么好遮掩過去了。 半夏搖搖頭,她干巴巴的說一聲沒事,然后頂著屈眳詭異到極點的目光飛快跑了。 走在路上,她伸手拍了拍臉,她對自己下手還是有點力氣的,拍的肌膚聲響。 她真是昏了頭,才覺得過來解釋一下最好。說自己不是很在乎他昨晚說的話。結(jié)果屈眳根本不覺得他自己說的那話有任何問題,相反還告訴自己,他根本不會把昨夜失儀的事說出去。 半夏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能被屈眳給掰扯了過來。 果然隔著兩千多年的三觀鴻溝不是這么容易跨越的。有時候她都覺得兩個人談話的時候,腦子回路就沒有對上過。 半夏嘆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屈眳帶著她回郢都了,回來的時候,順手把她在云夢澤救的小鹿也一塊帶了回去。 回到曠別已久的宮邸,半夏頗有些感嘆。 屈眳回到郢都之后,就不能像還在云夢那樣清閑了。他忙得不見人影,吩咐人把小鹿送到半夏居處。 小鹿到了個新地方,有些害怕,半夏聽下頭的侍女回稟說是小鹿不吃東西之后,親自過來看它。 小鹿有些懨懨的,腿上的傷已經(jīng)完全好了,別說站起來,就是跑一段都不成問題。半夏親自拿了水果喂它,它聞了聞她的手心,確定是熟悉的味道之后,才低頭慢慢吃起來。 有段時間沒有進食,小鹿吃東西起來就格外的多。半夏喂的全神貫注,冷不防聽到背后一句,“甚么時候帶來的?” 半夏手上一抖,差點把果物給滾落在地上,她回頭一看,見到屈襄站在那里。 屈襄看她吃驚的臉,抬起手輕輕往下按了按,“我嚇到蘇己了?” 半夏站起來,“左尹回來了?” 屈襄點點頭,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鹿,還有她手上沒有來得及擦拭干凈的汁液。 半夏看到他身上袍服干凈,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有段時間了。 屈襄繞過她,伸手摸了一把小鹿的脊背,“這是蘇己叫人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