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她看著容重言,“現(xiàn)在整個滬市都知道小艾是你的女朋友,我跟你母親都很喜歡她,你可不許欺負(fù)她,更不許三心二意的!” 容重言尷尬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哪兒敢啊,不會的?!?/br> …… 尹洋在慶典上被人暗殺的事第二天就被各大報紙登了出來,結(jié)拜兄弟就這么被打死了,陸士珍也氣的火冒三丈,甚至那些送到他手上的尹洋跟北平政府暗中來往的“證據(jù)”,也變的格外可疑起來,但現(xiàn)在外患當(dāng)前,他尚無余力去處理“內(nèi)憂”,無奈之下,只能下令將駐滬的五萬兵馬交到了柏廣立手里,任命他為新一任的駐滬指揮使即松滬軍駐滬軍總司令。 關(guān)耀宜一肚子苦水沒地兒吐,他好不容易跟尹洋結(jié)交,把他拉到北平政府的陣營里來,眼看勝利在望,沒想到人死了,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而且柏廣立這任新任的指揮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人家手里有槍,他這個北平政府任命的滬市市長,在柏廣立跟前,跟個打雜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柏廣立還以慶典活動是滬市政府舉辦為由,要求由他親自牽頭緝拿另一個在逃的刺客,關(guān)耀宜就更愁了,他到現(xiàn)在每天晚上還做噩夢呢,哪有心情跟能力去抓什么逃犯啊。 警察局長可是說了,那是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絕世高手,可以不留任何痕跡的取人性命,只要想想,他就后背一陣陣兒發(fā)涼,關(guān)耀宜都在考慮,要不要趁還有命在,他把市長給辭了,反正錢已經(jīng)撈的差不多了,當(dāng)個富家翁一點了問題也沒有。 但柏廣立卻告訴他,如果他不能對尹指揮使的死,給軍方一個滿意的交代,他可不是辭職那么簡單的,松滬軍有理由認(rèn)為是這他這個市長,跟此次北平來使共同密謀的結(jié)果,目的么,就是為了斬斷江浙陸大都督的一只臂膀,誰不知道尹指揮使是陸大帥的好兄弟,心腹大將? 關(guān)耀宜也不傻,尹洋是怎么死的,他心里大概也有個揣度,不可能是他,更不可能是過來跟尹洋談合作的北平來使,但現(xiàn)在北來的專員已經(jīng)被松滬軍扣押了,自己也被架到了火上,他拿不出個對策來,辭官? 能平安活著都是奢望。 一直躲在自由飯店的陳黎去這個結(jié)果自然是分外滿意的,雖然柏廣立同樣有著小心的野心,但華國這么大,以后的路還長著呢,他們可以慢慢來,目前破壞了北平跟尹洋的合作,也給了陸士珍跟北平政府翻臉的理由,尤其是他聽說陸士珍升了柏廣彬的官,讓他做松滬軍第三軍混成旅旅長,駐守在皖西前線,陳黎就更滿意了。 把柏廣彬是員虎將,放在前線,對吳大帥的京系是一重威脅,但柏廣彬又是陸士珍手里的人質(zhì),唯獨對柏家來說,柏廣彬真的戰(zhàn)死沙場了,那柏家跟陸士珍的仇就結(jié)大了。 達到了想要達到的目的,陳黎便不再在滬市多留,定好了回粵海的時間,便收拾行裝準(zhǔn)備離開了。 容重言也收到了陳黎要送的消息,他對陳黎離滬是大力支持了,如今滬市一切都沒有恢復(fù)到尹洋死前的平靜穩(wěn)定,不論是他還是柏廣立,都有許多事情要做,留著這么個雷在這里,還得分心盯著他,所以他叫人準(zhǔn)備好了豐厚的滬市土產(chǎn),在陳黎離滬的時候,帶著艾陽親自往碼頭送行。 陳黎也知道這些人是巴不得他趕緊走,沒辦法,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是表面上親如兄弟,大家心里也都保留著最后的戒備,“咱們兄弟一別經(jīng)年,這次哥哥回去,恐怕想再見面,又要好久之后了?!?/br> 容重言看著風(fēng)度翩翩的陳黎,“陳兄放心吧,以后滬市跟粵海的聯(lián)絡(luò)會越來越緊密的,你別忘了,我可是準(zhǔn)備請粵海的司馬先生跟區(qū)先生到滬市講學(xué)呢!而且我是生意人,陳兄只要有生意給我做,咱們還怕沒有常見的時候?” 陳黎已經(jīng)收到了柏廣立請容重言出山主持滬市經(jīng)濟的消息。他對柏廣立的魄力是極為佩服的,把滬市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放給容重言,其實就是沒把北平政府跟陸士珍放在眼里了,也充分表明了柏家要把滬市當(dāng)做自己地盤的態(tài)度,“重言可真不愧是生意人,張嘴閉嘴不忘你的生意經(jīng),還惦記著從我們粵海挖人,柏司令有你這樣的弟弟,可真是他的福氣!” 容重言哪會聽不到陳黎話里的酸意,他低頭笑了笑,“其實不論是柏司令,還是陳兄,大家都是為了一個目標(biāo)在努力的,以后需要合作的地方還有很多,所以有用得上重言的地方,陳兄不必客氣,就像我們想成立滬商銀行,還有許多向粵海學(xué)習(xí)的地方,陳兄您是學(xué)經(jīng)濟的,我要跟你學(xué)習(xí)的地方還有很多?!?/br> 粵海的經(jīng)濟這幾年可不比江浙差到哪去,尤其是粵海七鎮(zhèn),更是聲勢不亞于滬市。 而且論起經(jīng)濟來,陳黎也如容重言所說的那樣,確實是一把好手,他初從國外回到粵海的,陳大帥初掌粵海,經(jīng)濟一片混亂,陳黎把自己在國外學(xué)的西方貨幣銀行學(xué)跟管理制度引入粵海,穩(wěn)定粵海經(jīng)濟,還成立粵商自己的實業(yè)公司貿(mào)易公司,也是因為這個,他在陳大帥的幾個兒子中,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成了接班人的不二之選。 容重言sao到了陳黎的癢處,陳黎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他哈哈一笑,“你有什么難處,只管跟我打電話,咱們兩家現(xiàn)在是一榮俱榮,你又是我最看中的學(xué)弟,我絕不藏私?!?/br> 他的目光落在穿著一身淺綠春裝,明媚鮮潤的艾陽身上,“等你跟李小姐有喜信兒的時候,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你們的婚禮,我一定參加!” 容重言笑著道謝,再要說話時,就聽見外頭整齊的軍靴聲,他站起身,“柏司令到了?!?/br> 陳黎點點頭,跟著站了起來,他是粵海軍的少帥,柏廣立按理是要過來送一送的,“我跟柏司令一見如故,這一走,還真是有點兒不舍?!?/br> 艾陽心里暗笑,陳黎一大特技,就是對誰都親切的不行,好像個個都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也不知道他對家里的親兄弟們是個什么態(tài)度? 艾陽安靜跟在容重言后頭,才了出船艙,就被站在柏廣立身邊的尹曼如嚇了一跳,滬市軍政兩界陪著柏廣立來送陳黎是應(yīng)該的,但尹曼如跟柏廣立一起,這是什么配置? 尹曼如看到陳黎出來,已經(jīng)飛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陳黎,仰著頭哀婉的道,“你怎么不告訴我一聲就要走了?咱們說好的,你會帶我一起回粵海的。” 第72章 尹洋一死, 尹家就如從天堂落到了地獄,倒不是柏廣立對尹家有什么不敬之處,相反,他還做的非常好,但世人多勢利, 沒有了尹洋的尹家,連個普通的富戶都不會將他們放在眼里, 雖然柏廣立勒令滬市政府成立治喪委員會, 要為尹洋舉行盛大的葬禮, 但市政府那些人的敷衍之意, 還是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一夕之間,圍繞在尹曼如身邊的那些閨蜜好友都不見了, 甚至連幾個哥哥身邊的姨太太, 都有人敢卷了家私偷跑了! 而她的希望, 一直以為會愛自己不變的陳黎, 則借口粵海跟松滬的關(guān)系敏感,直接躲進了自由飯店根本不露面了! 尹曼如不知道是誰給母親出的主意,讓尹家在熱孝期間,把她嫁給柏廣立! 尹夫人的理由很簡單,家里幾個兒子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如果沒有一個強勢的靠山,尹家就徹底倒了, 女兒就更是這樣了, 以前她為所欲為是因為有尹洋, 現(xiàn)在沒了尹洋,就沖她的名聲,想嫁個衣食無憂的人家,都是困難的。 而柏廣立為了更順利的接收尹家的勢力,也會答應(yīng)娶她的,雖然尹曼如名聲不好聽,但柏廣立都三十了,還是二婚,對尹曼如自然不會挑剔,這樣尹曼如照樣是滬市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尹家有了柏廣立這個女婿,照樣可以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 這是一舉數(shù)得的事! 但憑尹夫人說破了嘴,尹曼如都不答應(yīng),她從十六歲開始交男朋友,凡是被她看上的,哪個不是相貌不凡知情識趣?她怎么可能嫁給一個兇巴巴連笑都不會笑的老鰥夫? 尹曼如覺得這門婚事肯定是柏廣立提議的,自己年輕貌美又是尹洋的女兒,柏廣立覬覦她也是情理中的事,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了柏廣立,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是陳黎愛著的女人,絕不會嫁給柏廣立的。 而且尹曼如也不認(rèn)為她的選擇有什么錯,陳黎是粵海的陳大帥的二公子,最有希望的接班人,她嫁給陳黎的話,尹家照樣可以過著現(xiàn)在的日子,那些棄她而去的女人們,還得過來巴結(jié)她。 可她還沒有見到陳黎,就聽說了陳黎要離開滬市回粵海的消息,尹曼如這下慌了,她收拾了行李就往碼頭沖,不論如何,她都要跟陳黎走才行! 尹曼如的二哥也覺得meimei的選擇是沒錯的,只要尹曼如攀上陳黎,滬市上下看在陳黎的面子上,就都得給尹家?guī)追直∶?,而他們兄弟幾個,照樣可以在滬市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將來如果在滬市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到粵海去投奔meimei。 尹曼如要過來,尹家老二就直接開車將人送到了碼頭,奈何陳黎的船檢查的太嚴(yán),閑雜人根本上不去,就算是祭出他們姓尹的身份也不行。 萬幸柏廣立到了,更讓尹曼如慶幸的是,柏廣立看著長的兇,其實并不難說話,她跟他說根本不想嫁給他,他當(dāng)時也沒有生氣,還說自己心里一直沒有忘記亡妻,無意再娶,而這次,她求他帶自己上船,柏廣立也答應(yīng)了。 陳黎被尹曼如緊緊抱著,嘴里一陣兒發(fā)苦,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擺脫這個女人了,沒想到這也是個躁性子,居然拎著行李箱追過來了,“尹小姐,你怎么來了?你先放開,大庭廣眾的,叫人誤會了。” 尹曼如抬起頭,“什么叫人誤會?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父親才去世,你就要離開我嗎?黎哥,這幾天你不知道我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可你都不來看我,我給你打電話,你又總是不在……” 艾陽無語望天,這丫頭是真傻還是真傻啊,她一個失了勢的小姐,陳黎怎么會接她的電話,確切的說,就算是尹洋活著,陳黎都不會娶她好不好?縱橫花叢這么多年,尹曼如這點兒都看不透嗎? 陳黎用盡力氣把尹曼如推開,“尹小姐你誤會了,就算我是粵海人,很少到滬市來,相信滬市的百姓也都知道我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他還是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含笑道,“尹指揮使遇害我也很震驚,還代表父親送了挽聯(lián),但這是尹陳兩家的交情,至于我跟尹小姐,實在只是相識一場,呃,我還要謝謝前些日子尹小姐熱心為我做向?qū)?,?/br> 他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船艙里,拿出一只金絲絨匣子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尹曼如呆呆的看著盒子里的藍寶石項鏈,這條項鏈她認(rèn)得,當(dāng)時她在銀樓一眼看中了,還暗示過讓陳黎送給她,但陳黎好像沒聽懂,她也不好再追逼,沒想到陳黎這個時候把它拿出來了,“你,黎哥?” 陳黎輕嘆一聲,“你叫我一聲黎哥,我就把你當(dāng)meimei一樣,尹指揮使才過世,尹夫人跟幾位公子一定還沒有緩過來,你是指揮使最疼愛的女兒,只怕比他們要哀痛百倍,但是斯人已去,曼如小妹千萬要想開些,多保重自己,畢竟你如果有什么不虞,尹夫人只會更加傷心。” 艾陽看著從郎情妾意無縫轉(zhuǎn)移著兄妹情深,還順道黑了尹曼如一把的陳黎,忍不住嘴角抽搐,陳黎直接把尹曼如釘死要“meimei”的位置上,她還怎么示愛? 尹曼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陳黎是兄妹?當(dāng)年她去粵海玩,跟陳黎可還顫龍倒鳳過幾晚,就是這次陳黎到滬市,她也夜宿過自由大飯店,“陳二公子這話說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尹曼如冷笑一聲,“我竟不知道什么時候認(rèn)您這位義兄?” 她眉毛一挑,目光從一臉無辜仿佛跟她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的陳黎身上,又轉(zhuǎn)向柏廣立跟容重言,再落到一旁看熱鬧的艾陽身上,“真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陳二公子可真叫人開眼了,原來是我一直誤會了?” 柏廣立輕咳一聲,半路殺出個尹曼如,倒讓他少跟陳黎說了許多廢話,但照尹曼如的脾氣,這話再往下說,可就不能聽了,“快到開船的時間了,不如我們就此做別,二公子一路順風(fēng)?!?/br> 跟柏廣立上船的還有申報的記者,見柏廣立給他遞梯子,陳黎也松了口氣,把項鏈盒子塞到尹曼如手里,沖柏廣立跟容重言以及上船送行的滬市各種勢力頻頻抱拳,感謝他們這幾日對自己的招待,本來他還想跟這些人再套套交情,看看有沒有可趁之機,結(jié)果卻被尹曼如給攪和了。 尹曼如看著跟一身筆挺西裝的陳黎,她真的是打算收心,好好做陳黎的夫人的,就因為父親死了,他就對自己變了心?尹曼如心里的火氣壓都壓不住,從來都是她不要別人,還沒有別人嫌棄她的那一天呢,她舉起手里的項鏈盒子,就要往陳黎身上砸。 因為想知道尹曼如在這個情況下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艾陽一直注意著她呢,見她要發(fā)作,忙一把從后頭摁住她的胳膊,“尹小姐你要做什么?” “你讓開!”尹曼如想掙脫艾陽的禁錮,卻發(fā)現(xiàn)她的力氣出奇的大,她的兩只胳膊被抓的生疼,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你放手,疼死了!” 艾陽靠近尹曼如,“尹小姐是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陳黎是有未婚妻的,以前你有父親在,興許還可以爭一爭,現(xiàn)在你憑什么?你這一匣子砸下去,全滬市都知道你被人始亂終棄了,陳黎肯定會大度的原諒你,但你呢,以后就是滬市的笑談,想想那些成天跟在你身后的小姐們,會怎么笑你?” 尹曼如不動了,“我已經(jīng)成了她們的笑柄了,爸爸不在了,我什么也不是了,原以為還有陳黎,可他,” 尹曼如的淚落了下來,“也不過是個庸人罷了。” 他是負(fù)心薄幸了一點,但你也聰明不到哪兒去啊,艾陽緊緊的攬著尹曼如的胳膊,“拿出你以前跟人分手的氣勢來,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你看他長的也不怎么樣嘛,瘦的跟只瘟雞一樣,要不是有個當(dāng)大帥的爹,沒幾個女人會看上他?!?/br> 尹曼如破涕為笑,“你這個還真是,”她見柏廣立領(lǐng)著滬市軍政兩界的人要走,晃了晃肩膀,“你放開我?!?/br> “那不行,我這個人怕水的很,咱們一道兒走,安全些,”尹曼如那脾氣誰也摸不準(zhǔn),艾陽可不想她在這兒丟人,雖然她不喜歡尹曼如,但對陳黎也沒有多少好感,如果尹曼如把事情鬧大,對陳黎來說,不過是添一樁風(fēng)流韻事,甚至把他風(fēng)流貴公子的招牌擦的更亮一些,可尹曼如卻是把自己往更可憐可悲的地步推。 事情出在自己眼前了,艾陽不忍心不拉她一把。 尹曼如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放心我吧?我只是想把這項鏈放下,我尹曼如再不濟,也不是一條項鏈可以補償?shù)模媚棠滩幌『?!?/br> 原來是這樣啊,艾陽把匣子從尹曼如手里拿過來隨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吧,一會兒我跟重言送你回去?!?/br> ……… 容重言看著坐在車后的兩個女人,鬧不明白什么時候這兩人還能手拉手了,但他看尹曼如自打船上下來,臉上就沒有一點兒人氣兒,也不敢出聲,只叫司機趕緊把人給送回尹家大宅去。 車子在尹宅停下,尹曼如下了車,看著身邊的艾陽,“李小姐,你是不是心里特別看不起我?” “呃,不能這么說,”艾陽撓頭,“我從來不認(rèn)為一個人有看不起另一個人的資格,不論貧富貴賤,但是吧,這現(xiàn)實跟理論總是不盡相同,遇到腦袋不那么靈光或者喜歡自以為是的,有輕視之心也是在所難免的?!?/br> 她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出身而看不起她,但如果拿著一手好牌,硬要打爛,那就別怨她智商歧視了。 尹曼如臉立時就沉下去了,“你是在笑我?覺得我很蠢?” 艾陽覺得尹曼如是屬雞的,斗雞!“你的事我不好多評價,咱們本來關(guān)系也不好,但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了,還成天想著情情愛愛,其實你也不是在想感情,你想的不過是再找棵大樹可以讓你依靠,讓你繼續(xù)過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日子,但尹小姐你清醒一點,這世上除了親爹,沒有人會無條件的縱容你,尤其是你本身并不出色?!?/br> 聽見車?yán)锶葜匮缘妮p咳聲,尹曼如臉更黑了,艾陽只當(dāng)沒看見,她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閑的,看到腦子不清楚的女人,就老想多說幾句,畢竟這個世上,女人想過的好一些,要比男人辛苦許多,偏還有這種作精,不把自己弄的更慘不罷休,“我如果是你,就回去先把自己手里的錢數(shù)清楚了,然后緊緊抓到手里,這世上,錢比男人要可靠的多!” 說完她直接轉(zhuǎn)身上車,“開車吧?!?/br> 容重言看站佇立在原地看著尹曼如,“你就沒必要跟她說那么多的,腦子不清楚的不只是她,整個尹家人就沒有幾個腦子清楚的?!?/br> 尹洋倒了,尹家老大應(yīng)該趕緊收拔家里的產(chǎn)業(yè),只要安靜的當(dāng)個平常人,柏廣立是絕不會趕盡殺絕的,至于尹曼如,在滬市名聲壞了,可以出國去,好好讀幾年書,將來不論是嫁人還是做事,都比像今天這樣,拎著行李跑到船上要跟陳黎去粵海的強。 艾陽輕嘆一聲,“我不過是想著,尹家倒了,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尹曼如了,不然以她驕傲的性子,又怎么會跑到船上去?就沖這些天陳黎根本不見她,她也該猜出來是怎么回事了,”要不是覺得走投無路了,也不會做出孤注一擲的行為,她可是一慣享受別人的追求的。 容重言卻不像艾陽對尹曼如那么寬容,在他看來,尹曼如之所以那么做,不過是舍不得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還想保住過去的日子罷了,這種看不清現(xiàn)實的女人,再幫也沒有什么用處。 …… 顧勵行年輕身體好,在醫(yī)院里恢復(fù)良好,尤其是續(xù)夫人這些天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讓他體會到了多年未曾有過的關(guān)懷,以至于他都有些感謝這次的意外,畢竟沒有這場意外,他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偶爾去黃山路坐坐,跟續(xù)夫人連話都聊不上幾句。 “母親,我出院之后,搬到您那兒去吧?”顧勵行小心翼翼的看著正在一旁給他削水果的續(xù)夫人。 因為顧勵行住在華界的醫(yī)院里,顧千山罪行累累,是從來不敢出法租界的,所以只讓管家替他過來看了一眼,自己根本沒露面,顧勵行也不愿意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宅子里,一個人養(yǎng)傷。 續(xù)夫人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顧勵行,“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是該成個家了,總不能一直跟我呆在一起吧?娶妻生子,慢慢的身邊也就熱鬧了。我聽說你跟鄭家小姐走的挺近的?覺得她怎么樣?” 聽到續(xù)夫人說自己的婚事,顧勵行有些不好意思,他身邊的女人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年真的讓他動心的,想想也不過安梅清跟艾陽兩人而已,偏這兩個女人還都不屬于他,“鄭小姐人還不錯,只是我跟鄭家有合作,這里頭就有些別的想法摻在里頭了,我也不瞞母親,我們能不能走到一起,還看后頭的生意進行的如何了?!?/br> 續(xù)夫人也知道顧勵行對建機場興趣很大,確切的說,只要是容重言做的事,他這個當(dāng)哥哥的都很有興趣,“我覺得這種事你還是別插手的好,” 見顧勵行要說話,續(xù)夫人擺擺手,“你聽我說,雖然這黑道被人提起來就沒有過好話,但華國千年歷史,哪朝哪代沒有幫派?甚至許多時候,有些上不得臺面的事,官府的人還要借助幫派的手去辦,你又何必非要洗腳上岸?” “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人看不起,其實只要咱們把煙土生意丟開了,其他的,還有什么?煙花里的生意是喪良心一些,但不論是書寓長三,還是平常妓寨,做皮rou生意的也不是洪門一家,秦淮河還成就了不少佳話呢,當(dāng)然,你若嫌這門生意不體面,收了煙花里也沒有什么,”續(xù)夫人是真心實意為顧勵行考量的,而且說實在的,在她看來,煙花里比不得長三跟現(xiàn)在時興的歌舞廳夜總會,其實說白了做的也都是一樣的生意,誰也不比誰更高貴一些。 政府只要不禁,他們就能做一做,但煙土不行,那個可是禍國殃民的東西,早些年她不懂,但年紀(jì)漸長,見的多了,也知道煙土再碰不得,“你那煙土的生意是不能再做了,專心把你的影業(yè)公司,還有大舞臺歌舞廳還有賭場做好了,其實也不比鄭家葉家賺的少?!?/br> 這些道理顧勵行也不是不懂,但他要的不只是錢,“可我想進滬市的工商聯(lián)合會,不想頭上頂著個‘黑’字,想跟那些名流們平起平做,”在自己生母跟前,顧勵行也不再顧忌什么,把自己的想法盡數(shù)說出,“我跟重言都是您的兒子,可重言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容重言是工商聯(lián)合會副會長,一旦王會長退下來,接任的必定是他,他還是公共租界的華董,就是那些洋人也得給他幾分面子,現(xiàn)在又攀上了滬市新任土皇帝柏廣立,會成立滬商銀行,成了柏廣立的左右手,而自己呢,“您不覺得重言有我這么個哥哥,是件很丟臉的事?” 續(xù)夫人搖搖頭,“重言是姓容的,從我跟你父親把他送給容老板開始,他就不再是我的兒子,也不再是你的弟弟,雖然重言一直認(rèn)我這個母親,但我卻不能以母親的身份來要求他,你也一樣,他姓容,你姓顧,他父親是容竹卿,你父親是顧千山,你不要去想他是你的弟弟,他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顧勵行為什么不去跟葉家公子,王家公子比?非要揪著容重言不少?說穿了,還是因為覺得容重言跟他是一母同胞,所以才對他的成就格外不能容忍罷了。 這樣的話續(xù)夫人明里暗里說的太多了,偏顧勵行執(zhí)拗的可以,容重言走的越高,他心里的不甘越濃,仿佛容重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他是容竹卿的兒子一樣,“你不能這么想,你要……” “顧勵行,你給我出來,讓我進去,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