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張梅梅……” 魏軒皺起眉,努力回憶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張梅梅是不是被那兩個傳紙條的女生八卦過,她不是腿被打折了嗎,就算這樣她也想著要交實驗報告,身殘志堅?” 容音垂眸看去,這是物理的實驗報告,已經(jīng)寫得差不多了,就連實驗的cao作過程也寫得很好,只差結論部分,也就是所測導體的電阻的大小,需要一個具體數(shù)值。 她將報告紙放到桌上,將上衣口袋里的筆紙拿了出來。 “我們得把這個數(shù)字添上?!?/br> 魏軒點點頭,忽然開口道:“這個讓我來做吧。” 容音將筆和紙放到桌面上,語氣并沒有多驚訝:“你可以嗎?” “自然,我學東西很快的?!?/br> 魏軒抬起下巴,朝黑板那邊點了點:“上面不是都寫著嗎,能夠?qū)щ姷奈矬w叫做導體,導體阻礙電流通過的屬性是電阻。通過導體的電流i多大,取決于導體兩端的電壓u和電阻r,也就是歐姆定律的公式i=u/r,轉(zhuǎn)換一下,變成r=u/i?!?/br>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把實驗需要的元器件拿出來,用導線連接:“電壓表可以測電壓,電流表可以測電流,把所有東西按照黑板上的東西連好,打開開關,讀出兩個表的數(shù)值,做個除法就完了。” 魏軒咧開嘴角,眼睛里帶著點小得意:“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在被抓回研究所的時候,學了些東西,我不但認字,加減乘除這些也都會,我甚至知道乘方和開根號是什么意思?!?/br> 容音:“那你知道對數(shù)、導數(shù)和微積分嗎?” 魏軒:“不知道。” 容音:“那你會讀電表的數(shù)值嗎?” 魏軒:“我不會?!?/br> 容音:“那你讓開吧,你擋我視線了?!?/br> 魏軒:“……” 在得意的哈士奇終于挪開屁股后,容音傾身看著兩個電表的數(shù)值,在心里做了個簡單的除法后,將電阻的值添進了實驗報告里。 她寫完了實驗報告,卻發(fā)現(xiàn)周圍沒有任何動靜。 容音思索了片刻,又在結論部分加了句話。 由實驗可得,所測電阻的阻值為xxx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時,剛剛因為過于得意而被容音懟到自閉的魏軒突然想開了:“實驗報告不得交給老師嗎,你把它放到講臺桌上試試。” 保溫杯的冷卻已經(jīng)結束了,無論如何她都得去拿。容音走到講桌前,將寫好的報告放到桌面上,忽然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容音動了,魏軒卻還沒有,剛剛被他翻找過的、推開又推回去的抽屜忽然彈了出來,正好頂?shù)搅怂母共?。少年有些訝異,他低下頭,發(fā)現(xiàn)抽屜的東西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章藍色的卡。 這也是學生卡,但是顏色卻很怪異。 魏軒將卡放進口袋里,拿著蠟燭和教鞭走到了門邊,伸手試了試。 “小兔子,門可以打開了。” 容音把保溫杯拿了出來,保溫杯仍舊是溫溫的,里面的糖水不太涼不太熱,最適合飲用。她拿著杯子,跟在魏軒身后走了出去。 此刻天空上的烏云全部散開了,慘白的月光籠罩走廊,就算不用蠟燭,他們也可以看清周圍的事物,只是色澤和死尸一樣。 砰砰的撞擊聲還在持續(xù),那個穿著校服的女鬼站在生物實驗室的門口,不停地用頭撞著門,她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砸得很猛。鮮血披了她滿臉,她臉上那只紅色的烏龜都模糊不清了。 或許,這也是她想要的。 來到這所學校的學生或多或少有些缺陷,這個女生本就長年被病痛折磨,內(nèi)心脆弱,又被老師在臉上畫烏龜,在教室里罰站,被全班嘲笑,心里一定很難過。 她很想把臉上的東西抹去,哪怕是用血來洗。 聽到門開的聲音,女鬼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看到站在物化實驗室門口的兩人,女鬼愣了愣,她看看自己頭頂?shù)拈T牌,又看了看他們,朝他們走了過來。她的頭撞得血rou模糊,步子也沒有追逐他們時那么六親不認了,而是變得有些緩慢。 女鬼走到兩人面前,距離他們不超過三十厘米,她垂著頭看著容音手里的保溫杯,忽然朝她欺身過來。 看著那張滿是血的臉越來越近,容音微微睜大眼睛,剛要往后退,一個稚嫩清秀的身影就擋在了她面前??粗很幍谋秤?,容音有些愣了愣,忽然聽到了他炸毛的吼叫。 “別往我身上吐,往地上吐!” 原來那個女鬼是要彎腰吐血,結果距離太近了,魏軒以為她是要對容音做什么,立刻跳了出來,胸前的白衣正好接住了她吐的血。女鬼為了支撐身體,還抓住了他的衣服,她的力氣很大,他想往后退都沒轍。 鮮紅的血吐在少年的身上,一片腥味。 魏軒:“……” 作者有話要說: 加熱器是存在的,冷卻器是我編的,我年少做實驗時莫得冷卻器。 第99章 依偎 魏軒喜歡鮮血,前提是那血花是因他而綻放的,這種情況只會讓他覺得惡心。 他的力氣不足以對抗女鬼的強大力量,只能無謂地掙扎著,等到他從女鬼的魔爪下爬出來,胸前的衣服已經(jīng)被浸透了。 他像是觸電般地后退兩步,把上身的半袖衫脫了下來。他把衣服當成毛巾,努力擦拭著胸膛,卻發(fā)現(xiàn)不管怎么擦都有淡淡的血痕。 魏軒:“……” 他轉(zhuǎn)過頭,可憐巴巴地望向容音,卻發(fā)現(xiàn)少女根本沒理他。 看著面色痛苦的女鬼,容音走上前,把手里的保溫杯遞了過去:“這是錢明哲拜托我們送給你的,水已經(jīng)放涼了些?!?/br> 聽到她的話,女鬼停止了干嘔,她伸出沾滿血的慘白雙手,接過了保溫杯,擰開了杯蓋。保溫杯里的水經(jīng)過冷卻,變成了適宜飲用的溫度,再也沒有撲面而來的熱氣了。 女鬼凝視著手里的保溫杯,陷入了久久沉默。 靜默,長久的靜默,雙方都沒有出聲,走廊里靜得針落可聞。 過了許久,女鬼忽然朝兩人走了過來。 魏軒皺起眉,剛要揚起手里的教鞭,就發(fā)現(xiàn)女鬼根本沒有正眼看他。女鬼從兩人之間穿過,徑直走到了隔壁音樂教室的門前。她彎下腰,痛苦地皺起眉,慘白的雙手捂住喉嚨。 嘩啦—— 一大灘血被她吐到了門板上。 吐完血后,女鬼疲憊地直起身,朝走廊深處走去了。 她的背影看起來又蒼老又脆弱,像是久經(jīng)風霜的老嫗,在無人替她撐傘的情況下孤獨地走著。她很累,但是卻沒有拐杖支撐,她只能扶著墻壁晃晃蕩蕩地走著,手上的血蹭得到處都是。 她的身形越來越淡,越來越淡,一陣冷風吹過,便消失不見了。 “我們這算是把她消滅了?” 魏軒低聲喃喃著,他走到音樂教室的門前,發(fā)現(xiàn)那灘血居然是強腐蝕性的,門板表面已經(jīng)被腐蝕出了淺淺的盆狀,就連刷卡器也早就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不過雖然刷卡器被破壞掉了,嵌進門框里的鐵鎖還在,依照這個腐蝕速度還需要很久。 魏軒挑起眉,把蠟燭遞給容音,用意識喚出帶著金色花紋的匕首,將刀尖用力扎進腐蝕最嚴重的地方。 如果他的狼魂唐刀還在,他完全可以輕松破開眼前的門,他在醫(yī)院副本就是這么做的?,F(xiàn)在唐刀變成了匕首,威力被削減了,卻依舊保留著它的鋒利和堅硬。 門板并不是特別厚,又被女鬼的血腐蝕浸泡過,內(nèi)里已經(jīng)很脆弱了,很快就被刀尖破出了足以容納手通過的圓洞。魏軒將手伸了進去,找到了門把手,打開了門。 兩人走進了音樂教室。 容音舉起蠟燭,觀察著整間教室。 這個教室的采光很好,有三扇窗戶,所有的窗簾都是被拉開的,整個房間被慘白的月光所籠罩,東西看得很清楚。 門口正對的地方放著一架黑色鋼琴,其中一個窗戶就在鋼琴后面不遠處,一道黑影站在窗臺前,眼睛的位置冒著兩點血紅色的光。 因為背光,容音只能看清那個人的黑色輪廓,那是一個高挑的長卷發(fā)的女人,正抱著胳膊,頭正對著門口。 她的身形始終都沒有動過,應該是個假人。 容音沒有貿(mào)然走進,而是站在門口繼續(xù)觀察著。這架鋼琴是純黑的,蓋子沒有支起來,她可以看到鋼琴后沒有人坐著。鋼琴蓋上還放著什么東西,應該是一把小提琴。 小學的音樂教室通常千篇一律,門口不遠處放著鋼琴,然后就是成排成排的座位。平時上課,老師坐在鋼琴前彈琴,教學生們唱歌,學生們則乖乖坐在下面,跟著音樂唱。 這間教室也是如此,臺下有成排的椅子,坐滿了學生紙人。 所有的紙人都沒有頭顱,脖頸是血淋淋的斷口。 月光傾瀉而下,無數(shù)具沒有頭顱的血色尸體靜靜坐著,明明他們的脖子上什么都沒有,但是容音能感覺到,他們在看她。 目光冰冷,帶著強烈的憎恨。 “這個女人是音樂老師嗎?” 比起容音的謹慎,魏軒明顯要放松很多,他走到了那個女人身邊,碰了碰她的胳膊,發(fā)現(xiàn)居然是實心的:“這個老師是個木偶?!?/br> 聞言,容音走到一個學生旁邊,發(fā)現(xiàn)材質(zhì)果然變成了木頭。 “這是什么意思?” 魏軒好奇地碰著女人木偶的胳膊,還敲了敲聽響:“為什么要把紙人換成木偶?” 現(xiàn)在是夏季,天氣比較炎熱,女人卻穿著高領毛衣,將脖子完全掩住了。這個發(fā)現(xiàn)讓魏軒有些在意,他伸手把女人的毛衣領子往下弄了弄,忽然發(fā)現(xiàn)在她慘白的脖頸處有幾塊紅斑。 魏軒還沒有見過人類身上會有這種東西,這種印記好像還不是皮膚自帶的那種胎記。正當他打算在腦海中搜索的時候,身旁傳來了容音的聲音:“音樂老師和校長有染,這應該是校長留下來的?!?/br> 魏軒沒聽懂她的話,他先是愣了愣,隨后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 他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容音站在魏軒身邊,目光順著女人的脖子往上,落在了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上。 木偶的眼睛是用特殊的紅玻璃球做的,里面好像還連著電線,兩只眼睛就相當于兩個紅色的小燈泡,乍一看,猩紅的雙眼會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就在她默默注視著這雙紅眼睛的時候,原本應該一絲不動的木偶女人忽然轉(zhuǎn)過了頭,對她大大張開了木質(zhì)的嘴巴,露出了里面被刷上紅油漆的舌頭。 一陣清脆而詭異的笑聲從女人的喉嚨里傳了出來:“老師今天嗓子不太好,不能教大家唱歌了,就隨便出幾個同學給大家進行才藝展示。班級里會樂器的學生不多,正好容音和魏軒都會,大家掌聲歡迎一下他們?!?/br> 話音未落,臺下呆坐著的無頭木偶也都窸窸窣窣動了起來,開始鼓掌。 只有木偶的手才能發(fā)出這樣的掌聲,紙人無法做到。 女人在笑著,掌聲在響著,原本安靜無比的教室忽然熱鬧了起來。 容音走到鋼琴前,發(fā)現(xiàn)鋼琴的架子上擺著一張樂譜。 那應該是一張樂譜,之所以說是應該,是因為這張薄薄的紙片上沾滿了凝固的血跡,那紙上的血跡就像是被盤了多年的古玩表面的包漿,輕易弄不下去。 魏軒甚至試過去用刀刮,只刮下了點點紅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