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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立的flag又倒了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沒事的,我4小時內(nèi)就服用了阻斷藥,阻斷率有百分之九十九?!?/br>
    陸樺言苦笑,“就是要一直吃藥,還要觀察。領(lǐng)導挺好的,給我放了一個禮拜的假?!?/br>
    宋聲鼻腔一酸,壓著眼淚:“不會的,肯定沒事,hiv病毒在空氣里的存活率那么低。你好好吃藥,就肯定沒事?!?/br>
    他那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會有這種飛來橫禍。

    “嗯,就是那個藥有副作用,我起了點藥疹?!标憳逖苑催^來安慰宋聲,“沒事,就算確實是艾滋,努努力也還能活個10年。”

    陸樺言輕輕挽起襯衫袖子,白皙的手臂上大面積紅斑觸目驚心。

    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嚇到你了吧,所以剛剛不太想讓你進來?!?/br>
    “明明就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宋聲握緊拳頭。

    她想起以前艾滋病日的時候,街上總會有艾滋病人想要一個擁抱,可每次遠遠看到紅絲帶她都早早繞道走開。

    關(guān)于艾滋,她明明知道傳播途徑,也知道一個擁抱沒什么問題,可是總會出于某種原因不敢上前。

    此刻看著師兄手臂上的藥疹,宋聲一陣心疼。

    “師兄,你——我能抱抱你嗎?”

    “不用了,防微杜漸,萬一呢?讓你過來一趟已經(jīng)很抱歉了?!?/br>
    “沒關(guān)系的,其實主要怪我不按規(guī)矩來。”

    陸樺言卷下袖子,微微動身,坐得離得宋聲更遠,“也算是一個教訓吧?!?/br>
    ——

    那天他在急診科輪轉(zhuǎn),剛下早班。

    突然一個瘦弱的女人抱著小男孩沖進急診科,嘴里一直喊著救命。

    他上前接過孩子檢查,靠近鼻側(cè)臉頰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傷口還有點深。

    他先安慰母親不要著急,馬上就能處理好。

    女人撲通一聲跪下,不停地磕頭:“謝謝醫(yī)生,謝謝醫(yī)生?!?/br>
    小男孩奇瘦無比,眼睛大得驚人,穿著一件洗得發(fā)黃極不合身的白色短袖,像只受驚的兔子。

    陸樺言輕輕拍著他的背,說不要緊張。

    “會不會變丑啊?”

    “不會,傷得很輕,沒事的,馬上就給你治好了,告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寶。”

    “小寶喜歡看什么動畫片呢?”

    “《熊出沒》,最喜歡光頭強?!?/br>
    “哥哥也喜歡,說說你為什么喜歡光頭強???”

    “因為——光頭強老是一個人,和我一樣。我覺得光頭強好可憐啊,他老是被熊大熊二欺負?!?/br>
    “哥哥也覺得,光頭強可憐,一個人住到森林里,多孤獨?!?/br>
    小男孩漸漸放松后,他開始利索地清創(chuàng)傷口局麻縫合。

    最后打tat,孩子一緊張,針頭劃了一下沒全打進去,戳到他的手臂。

    不過感覺非常非常輕,幾乎是須臾的事情――

    事后陸樺言回憶,大概就像雪花落下那么輕。

    帶他的導師過來看了一眼,先罵他不按規(guī)矩,然后讓母親去補辦手續(xù),拍個片子判斷有無骨折。

    “你呀,老是這么心軟?!?/br>
    像是責罵又像夸獎。

    導師背著手慢慢悠悠走遠:“下了早班就去休息吧?!?/br>
    男孩懵懵懂懂地說:“哥哥是好人,我有個秘密,mama說不能告訴壞人,但是我要告訴哥哥?!?/br>
    陸樺言好脾氣地笑著:“什么呀,憋著難受告訴哥哥,哥哥不會說出去的。”

    “我有特殊的病,mama不讓我說,怕我被人欺負?!?/br>
    小男孩淺淺一笑,“但是哥哥這么好,肯定沒關(guān)系啦。哥哥也告訴我個秘密吧,我們來換秘密呀?!?/br>
    陸樺言看著不遠處的母親,身形消瘦,面色蠟黃,突然有不好的念頭一閃而過。

    “能不能具體告訴哥哥,你是什么病啊?!标憳逖悦泻⒌念^。

    “mama說,我是艾滋啊?!?/br>
    男孩還在天真無邪地笑,“小時候小伙伴一聽我的秘密就會跑掉不和我玩,但是哥哥是不會跑的吧?”

    “我真的不想像光頭強一樣,沒有朋友還老被欺負?!?/br>
    “你等一下哥哥,哥哥去辦點事?!标憳逖孕念^一震,先安頓小男孩。

    “好?!?/br>
    小寶站在原地看著哥哥的背影,哥哥這么好,一定會經(jīng)常找他玩的。

    陸樺言踉蹌著跑道分診臺找導師:“剛剛那個孩子有艾滋,我得先去找阻斷藥?!?/br>
    “快去,快去?!?/br>
    導師大驚,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看向孩子的母親,“孩子有艾滋,為什么不早說?”

    “醫(yī)生,你得救命啊,我怕你們知道他有病不救他?!?/br>
    一旁的母親咬著嘴唇,“你們都是大醫(yī)生,穿起這一身白大褂來,肯定就沒事了?!?/br>
    “白大褂又不是加金加銀,和防彈衣一樣能防百病?!?/br>
    導師看著自己得意門生白大褂的背影太陽xue突突直跳。

    強憋著一口氣才沒破口大罵:“我們醫(yī)生又不是不治,早說出來我們會更注意啊,不知道血有沒有沾到的傷口,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學生就不是孩子了嗎?”

    他非??春藐憳逖?,這孩子家境優(yōu)渥,卻難得能沉住氣,一步一步都穩(wěn)扎穩(wěn)打,絕對是外科一個好苗子。

    現(xiàn)在輪轉(zhuǎn)到他們急診科出來這么個事,于公于私他都氣不順。

    “你知道,培養(yǎng)一個醫(yī)生多難嗎?”

    “五年本科三年研究生兩年規(guī)培——十年才勉勉強強算是一個小大夫。”

    他氣得咳嗽,“人家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慣大的?他在穿上白大褂之前也是個普通人,一腔熱血來學醫(yī)。你們這樣搞,沒人來當醫(yī)生了社會怎么辦?”

    母親雙腿一屈再次重重跪下:“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怕你們不救他?!?/br>
    “我們小地方的醫(yī)生一聽艾滋就擺手,我沒法子,只能抱著孩子坐了兩個小時的班車來大城市求你們看看啊?!?/br>
    ...

    ——

    “別難受了,我還是很走運的,當時我身上也沒傷口,那個小男孩還早告訴我了,被感染的概率很低的?!?/br>
    陸樺言努力地安慰宋聲,“司馬遷受了宮刑不算還老被拉來在作文里引用,我要是真的感染了也不會反復出現(xiàn)在高考作文里,我比他好多了。”

    “這是哪跟哪啊,你不會感染的?!彼温曊Z無倫次,“你肯定沒事,肯定沒事?!?/br>
    “出事以來一直在回想剛?cè)雽W那會兒,第一次穿白大褂,一個宿舍的人都在互相恭維——

    ‘李主任好?!懺洪L辛苦了。’‘張醫(yī)生又搶救了一個病人,真厲害。’

    大家都激動得半宿睡不著,恨不得早早拿到執(zhí)業(yè)醫(yī)師資格證去治病救人?!?/br>
    “想著想著就突然想給你打電話,問問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br>
    “其實我也挺自私的,接通電話不敢告訴你,怕你受影響?!?/br>
    “干這一行的人本來就少,雖然一直把你當meimei親,也不想你擔這個風險,但是如果人人都因噎廢食——那病人需要的時候,該怎么辦?”

    “我想當好這個榜樣,但是目前看來好像有點不太稱職,醫(yī)者不自醫(yī),讓你見笑了。”

    “沒有,師兄,你一直都特別特別好,你一直一直是我的榜樣?!?/br>
    “讓你失望了吧。在治病之前你的哥哥竟然忘掉了最基本的防護意識?!?/br>
    陸樺言自嘲一笑,“這段時間也挺后悔的,沒有嚴格按醫(yī)院規(guī)定來。光一時心軟,是有大隱患的?!?/br>
    他輕輕嘆一口氣起身去開燈。

    伴隨著清脆的開關(guān)聲,柔和的燈光打亮客廳。

    腳邊的書頁紙白如雪,宋聲微微俯身,終于看清那頁詩的內(nèi)容:

    每個白晝

    都要落進黑沉沉的夜

    像有那么一口井

    鎖住了光明

    必須坐在

    黑洞洞的井口

    要很有耐心

    打撈掉落下去的光明

    作者有話要說:  筆力有限,如果專業(yè)知識有問題歡迎指正……

    ☆、chapter15

    窗外大雨如注,兩個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時相對無言。

    “叔叔阿姨知道嗎?”宋聲拽著沙發(fā)角,手心傳來亞麻布料特有的棉質(zh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