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工程量很大。

    江譯常年作為一個學渣，走神兒這個技巧可謂是出神入化。

    他也不知道自己專心聽了多久?？粗嫣鹫f話的時候微微往上翹的唇角，看著看著就走神了。

    江譯想到昨晚解鎖出來的那幾句告白。江言一看就能懂，那舒甜應(yīng)該也是。

    他不僅不會，也不喜歡這種方式，但是看那張告白卡上面的評論，好像那些女生都對此特別瘋狂——不過別的告白卡上她們也很瘋狂。

    所以……

    舒甜會喜歡這樣的……嗎？

    不然去把所有的卡都過一遍，也看看別人的？

    想了半天沒想出結(jié)果，可能是費心費神又費腦，再加上昨晚沒睡好，還越想越困。

    昨天第一次聽舒甜講課的新鮮勁兒過去了，江譯到最后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皮緩緩合上。

    ……

    …

    講了大概已經(jīng)有半小時，也不知道是她的聲音輕啊柔和啊還是怎么地。

    舒老師一對一指導(dǎo)的江學生，居然就這么明目張膽地在光天化日之下睡著了。

    這個點兒是平常午休的時間，剛吃完飯沒多久的午后，她來的時候其實也有點困，但是可能一直在說話的緣故，并沒有困成他這樣。

    舒甜放下筆，轉(zhuǎn)過頭。

    江譯是單手撐著臉睡著的。

    睡前維持著聽課的姿勢，整張臉對著她和課本的方向。

    他剛才還帶著點兒濕氣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徹底干了，發(fā)頂看起來有些絨絨的，舒甜一下子想到上次順呆毛的時候，她碰過的，他發(fā)絲觸感很柔軟。

    少年的臉型很瘦，下巴微尖，閉著的眼睛顯得更加狹長，睫毛長長地在眼下打了一圈兒陰影。

    房間一片靜謐。

    他們看同一個課本，兩人距離很近。

    近到舒甜一直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香，淡淡的草木混著水果味，很好聞。

    近到舒甜甚至聽得到他很輕很淺的鼻息，因為睡著的緣故，節(jié)奏均勻。

    近到……對著他距離咫尺的臉，心跳開始加速、變速、亂速。

    舒甜就這么看了一會兒，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手上正拿著手機，照相軟件app的界面，鏡頭正對著身邊這張放大的帥臉。

    下意識地，拇指點了一下屏幕中間的圓鈕。

    “…………”

    嗯？

    舒甜你干什么呢？？

    怎么就給人家照相了呢？？？

    舒甜無語地看著屏幕上這張照片，拍得是很好，人家本來就非常棒的皮膚在鏡頭里簡直白嫩得要掐出水了。

    但這個行為，她覺得不太好，她想刪除。

    然后——手指卻自發(fā)地，移動到了“保存到相冊”上面去。

    “…………”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手機是靜音模式，照相的音效沒出來，江譯沒醒——誰也不知道。

    那就存吧。

    一張照片而已。

    都同桌快一個月了，拍一下同桌的睡顏而已，過分嗎？

    不過分吧，愛美之心誰還沒有呢。

    再說這還是她的竹馬哥哥。

    不過分不過分。

    折騰完這一系列的舉動，被拍照的人沒有絲毫的變化，面如白玉，神態(tài)自若，睡得安詳。

    而她。

    臉紅心跳不說，還覺得自己虧心得一批。

    舒甜覺得這樣不行，她決定做點兒別的來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手機重新解鎖，她進了校園論壇，想著看看帖子，這也不像游戲，等他睡醒了隨時都可以接著開始學習。

    舒甜有追貼的習慣，她進到收藏夾里，想查看收藏過的貼，從上往下那么一掃——

    【#震驚！江大佬穿校服了？沒錯就是那個江譯大佬！#】

    【#報！我們班有一個超級無敵帥笑起來超級無敵好看的男生姓江，長得跟江譯還有點兒像，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最近小說看得多腦洞有點兒大，理性討論一波，你們說江譯會不會是那種裝著學習不好其實學習很好的人？#】

    【#自從江譯上了高中，咱們學校論壇有沒有過哪怕一天，江譯的相關(guān)貼沒呆在首頁呢？沒有。：）#】

    “………………”

    她收藏的都是這些嗎？

    全是關(guān)于江譯的？！

    她這半個月都不看別的帖子嗎？??？！

    舒甜又看了一眼此時化身為睡美人，安安靜靜在她身邊睡著了的江大佬。

    隨后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她把頭埋進胳膊里，趴著，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怎么回事兒啊。

    周一返校之后，哪怕是再佛的老師也都恨不得用個大喇叭每節(jié)課在他們耳邊吆喝七個字：

    要月考了，學習吧！

    馬東立身為班主任，沒給他們太大壓力，反其道而行之，用的是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來誘惑他們。

    “同學們啊，你們想，熬過了月考，就是十月一長假，還有咱們學校組織的郊游呢，在外面野營什么的，想想都美啊……”

    “還有運動會呢，假期回來就開，老師給你們算了，考好了這一個月考，你們足足能玩兒半個月！”

    “但要是考不好——那你們就自己尋思吧?！?/br>
    ……

    馬東立說的話極具煽動性，又恰到好處地留了個白，真不愧是語文老師。

    這么多人的氛圍烘托得還是很成功的，周一那天，舒甜一開始每個課間都被周圍問問題的人給霸占，除了上廁所和睡覺就是給人講題。

    結(jié)果第二天，本來節(jié)節(jié)課間都在睡覺的某人突然像是學習之魂燃燒起來了一樣，霸占著她課間的從此只有江譯。

    他問的問題有時候很奇怪，不是很簡單就是特別簡單。

    而且她講題的時候，他明顯是撐著眼皮在聽。

    舒甜就疑惑，問他你這么困，怎么不補覺。

    江譯說快月考了，他想學習。

    舒甜頓時無話可說。

    她從未見過一個想學習的人課上睡得暗無天日，課間勉強醒著學十分鐘的習。

    太牛逼了，大佬跟別人就是不一樣。

    月考的座位表在考試當天早上發(fā)下來，考場按成績排。

    江譯和聞人一留級直接默認倒數(shù)第一，所以兩人不光在最后一個考場，座位還是挨著的。

    馬東立交代了這幾天考試期間的作息以及回教室自習時間的問題，所有人都準備離開教室去考場。

    舒甜站起來，江譯從里面的座位出來，她準備跟他打個招呼就走，肩膀突然被從后邊拍了一下。

    舒甜回過頭，看到聞人一笑得不懷好意的臉，“舒甜同學，帶手機了嗎？”

    “帶了呀?！?/br>
    “我想問問你能不能把你選擇題答案寫在衛(wèi)生紙上，然后中途說自己上廁所，給我們——唔！?。　?/br>
    舒甜學習好，認識的人學習不好的倒是有很多，這樣的事她從初中就挺有經(jīng)驗，監(jiān)考不是嚴到變態(tài)就能實現(xiàn)。

    她都準備點頭，聞人一的話戛然而止。

    江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他身后，他比聞人一要高一點，手很輕易并且精準“啪”地一聲捂住了聞人一的嘴。

    他對著她點了點頭，“走了?！?/br>
    然后就用那個姿勢，拖……著聞人一出了教室。

    聞人一快氣死了，他拼命掙也掙不開大佬的桎梏，眼看著答案離自己越來越遠，悲從中來：“你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又不是沒抄過！

    ——真能裝?。?！

    被拖著下了樓，江譯松了手。

    聞人一一解放，立馬敞開話匣子，一長串話劈頭蓋臉砸下去：“譯哥，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在cao好學生人設(shè)，我都懂，之前你那些做法什么的我都看到了。”聞人一覺得自己說的有理有據(jù)，他要是江譯，他早就被說服了：“那你這回一點兒弊都不作你怎么cao?。俊?/br>
    “你幾斤幾兩你沒數(shù)嗎？你要自己考？考出來倒數(shù)？？”事關(guān)成績大事，聞人一實話實說，也不怕被揍了。

    “……”

    “倒數(shù)是倒數(shù)，”江譯沉默了會兒，“……但是作弊，不好。”

    聞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