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懶散散地靠在靠背上，打了個哈欠，渾身上下寫滿了“你在說什么老子聽不見”“莫挨老子”，一個眼風都沒給他。

    唉。

    算了。

    靠自己吧。

    聞人一決定自暴自棄，選擇題讀讀題，根據(jù)那虛無縹緲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的——語感，來作答。

    真他媽刺激。

    聞人一認認真真地蒙完，考試時間都過去了一半，他準備把作文寫了再涂答題卡，剛翻卷子——

    從肩膀后方，扔過來一個小紙團。

    聞人一壓著心跳，觀察老師，展開一看，滿滿的abcd。

    ……臥槽?。?！

    他拿起筆，從卷子開頭開始瘋狂改答案。

    聞人一顫抖著手，決定追隨并愛戴江譯一輩子。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考場里瞬間充滿了罵罵咧咧的語氣詞。

    跟他們不一樣，聞人一心情大好，監(jiān)考老師收完卷子，他一轉頭，看到江大佬正趴在桌子上。

    “譯哥。”

    大佬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倦意：“放?！?/br>
    “……”

    頓了頓，聞人一放：“譯哥，你這個舉動太令我感動了，我決定叫你一天的爸爸。”

    聞言，江譯從胳膊上把頭抬起來。

    除了黑眼圈有點嚴重，帥還是那么帥，他看著江大佬挑了一下眉：“知道為什么嗎。”

    “??？”聞人一反應了一下，意識到他在說什么，笑了，“還能為什么？不是你良心發(fā)現(xiàn)了么？”

    “不是?！苯g扯了扯唇角，那個笑怎么看都帶著點兒嘲諷，“我就，迷信一下而已?！?/br>
    ……啊。

    迷信什么——？

    腦海里驟然響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假如你給我抄了英語，你的感情之路將會一片坦途。

    聞人一：“…………”

    神他媽的迷信一下。

    他決定單方面收回對江譯的愛戴。

    月考之前，聽馬東立說的話感覺好像成績會出來得很快，十一放假前肯定是拿著月考成績回家的。

    結果不是。

    成績要等到放假回來才發(fā)，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教室的天花板差點兒被掀翻。

    太棒了吧！

    怎么會有這么人性化的學校啊?。。?/br>
    “下面我說一下野營的事兒啊，”馬東立等大家平靜一些之后，開始放下一個重磅消息：“十月一長假去野營，算是咱們學校給高一學生安排的小福利活動，也是特色，只有高一學生能參加這么一次?！?/br>
    “這個完全是自愿的，想不想去看你自己，今晚回家都問問父母，明天之前得把名單定下來，不給我發(fā)短信的，我就默認你不去了?！?/br>
    馬東立在黑板上寫上一串號碼：“這是我手機號，都記一下啊，班長可以放學之前統(tǒng)計一下咱本里人的微信，建個群，把我也拉進去，我發(fā)一下野營這兩天需要帶的東西。”

    最后，他笑瞇瞇地給了個結束語：“你們可得好好感謝我，這個野營必須要在班主任帶領下才行，假如班主任想偷懶，你們也去不成?！?/br>
    說這話就等著人夸呢，七班同學一個月來非常了解這老頭的意圖，頓時開嗓：

    “馬導萬歲——”

    “馬導威武！馬導我們愛您?。?！”

    叫馬東立馬導是因為他這個人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渾身都是戲，當導演也不為過。

    簡稱馬導。

    馬導笑得臉上的rou都擠到了一起，非常喜感地做了個抬手往下壓的手勢：“行了行了，班長統(tǒng)計統(tǒng)計微信就放學吧，后天見??！”

    馬導走了，舒甜聽到身后椅子聲同時響起，她回頭看向聲援，聞人一站著，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半個上身都掛在江譯身上，親親熱熱的樣子很欠打：“譯哥，聽說你要去野營??！”

    他嗓門格外的大，大得不自然，眼睛也東飄西飄得。

    像是故意說給誰聽一樣。

    舒甜看了一圈兒。

    周圍這些人，他說給誰聽……？

    “你去年也高一，你怎么沒去？嗯？譯哥？說話??！”班里越來越吵，但聞人一在那邊大著嗓門吆喝的話還是一字不落的到她耳朵里。

    舒甜把視線從聞人一挪到江譯。

    ——恰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少年穿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校服，拉鏈拉到胸膛往上的地方，皮膚很白，看著板正又干凈。

    舒甜驀地想到之前他背著她走到校門口，她在路上問過他去不去野營，他第一次沉默了。

    第二次，她說她要去，他才給了肯定的答復。

    那是——

    聞人一又開始耍賴：“你說話啊譯哥？為什么去？?。渴遣皇且驗檎l——”

    “………”

    舒甜看著江譯閉了閉眼，少年動作迅速地起身，回頭，伸手毫不留情推了某人的書立。

    他的側臉對著這邊，舒甜看得出來他繃緊的下頜，眼尾微闊，聲音不大，充滿警告意味：“因為我想去?！?/br>
    聞人一看著自己桌面上一片狼籍，翻了個白眼，舉起雙手：“得。您想去就去?！?/br>
    他他媽的這是為了誰喔。

    周五考完試，周六收拾東西，周日就是出發(fā)的那天。

    集合點在校門口，每個班都有各自的牌子和大巴，馬東立全校最皮，做了個牌子上寫著八個大字：

    【馬導團隊，在此集合】

    舒甜還沒到地方的時候，在微信班級群里看到這張照片，笑得差點把牛奶噴到車上。

    她宿舍三個人都去，原彎彎是因為家離終點比較近，直接到點兒就去那等了，舒甜跟姚月約好離集合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到。

    假期里沒人穿校服，舒甜下了車，看到集合點站著的女生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小裙子一溜看見好幾條，顏色款式都不一樣。

    可是她記得行程里好像有爬山什么的……

    這樣子方便嗎？

    找到了馬導所在地，舒甜一眼就看到姚月正在跟馬東立說話，她走過去，乖乖打了招呼：“馬導！報告！”

    “嗯？”馬東立看過來，看到是她，一下子就笑了，一邊在手里的小本本上打對勾一邊說：“啊，舒甜啊，姚月等你呢，上車吧你倆，里面空調涼快?！?/br>
    “好嘞！謝謝馬導！”

    “馬導辛苦啦！”

    大巴是學校統(tǒng)一租的，長得都一樣，就是每個班貼著的廣告不一樣。

    七班的車上貼著的是：【無痛人流，思由是您的不二選擇】

    ………真是絕了。

    學校不能檢查一下廣告嗎？這么停在學校門口真的好看嗎？

    舒甜上車之前，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fā)到群里，打字：【大家，這是咱們班的車，別上錯了。】

    本來安靜的群里登時就炸了，一堆“哈哈哈哈哈哈哈”和“臥槽”還有表情包霸屏。

    舒甜上了車，發(fā)現(xiàn)上面已經(jīng)有了人。

    前排幾個位置都是班里平時關系好的小女生成雙結對，最后幾排都是男生。

    舒甜拉著姚月，跟幾個女生打了招呼，走到中后排的地方，聽到熟悉的吊兒郎當?shù)囊粽{——

    “舒甜同學！小蘑菇！這這這！”

    聞人一今天穿了個連帽的衛(wèi)衣，看著居然還挺清純一小男生。

    之前只是掃了一眼，舒甜這才發(fā)現(xiàn)聞人一身邊坐著江譯。

    少年白t黑褲，靠在座椅上很困倦的樣子，舒甜看過去的時候他剛好打完一個哈欠，桃花眼波光瀲滟，亮得驚人。

    隔空對視兩秒鐘。

    舒甜對著那個方向笑了一下，“好啊?！比缓罄υ伦哌^去，坐在兩人前排。

    舒甜靠窗，一坐下就開始搗鼓聽歌，姚月渴了，正喝水，耳朵眼兒被塞上一個耳機，“我最近新發(fā)現(xiàn)的組合，太好聽了?！?/br>
    “……”

    聞人一看這兩個女生落座，身邊的人依舊沒什么反應。

    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他“嘖”了一聲，“喂，譯哥，你不是吧？”

    “嗯？”江譯掀眼皮看他。

    聞人一看了看前面，壓低聲音：“你這么大老遠的跑來野營了為的是什么？我都把人給你叫跟前來了，你就不打算上？”

    江譯皺眉：“……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