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以死明志
算命先生未再請求,而是繼續(xù)朝著王府內(nèi)看,看到云椛正要走出來,小眼微微瞇了瞇。 “還不走?”府兵再次攆人,語氣已不似先前。 “怎么回事?”云椛走到門口,正聽見府兵攆人,看了一眼算命先生,問道。 “云總管,這個道士在王府門口窺探了許久,怎么也攆不走,還說要見小姐?!备?。 云椛看向算命先生,先是打量了一番,才道:“先生想要見我家小姐,是有什么事情?” “哦,在下聽聞云小姐前些日子受了重傷,前來問問,不知云小姐傷勢好了沒有?” “多謝先生關(guān)心,我家小姐已無大礙。只是我家小姐已經(jīng)掌家,最近年底事忙,恐不得見先生。”云椛見算命先生面容算是和善,說話也并無不妥,順著他答道。 “既是如此,在下便不打擾了,不過請云總管轉(zhuǎn)告云小姐一聲,她上次付了三十兩銀子給在下,在下自當為她點算三次,這是余下的最后一次,讓她新春宮宴,無論如何莫要進宮參加宴會?!彼忝壬?。 云椛一愣,皺眉看著他:“先生此話何意?小姐是云王府唯一的嫡女,圣上明旨指定了小姐必去,難不成要小姐違逆圣意?” 看上去就是個道士,莫名其妙的跑來王府門口,讓小姐莫要進宮,卻又不說明緣由,如何信? “違逆圣意也好,還是別的什么法子,總之新春之夜不要進宮便是了?!痹捖?,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云椛看著遠去的背影,皺眉。 他是否應(yīng)該將此事告訴小姐? 正在躊躇之間,馬蹄聲漸近,抬頭望去,正是云隱策馬而來,云椛忙整理思緒,準備迎世子。 “世子,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云椛走下臺階,一個府兵過去接過了云隱手中的馬僵。 “諸葛如心割腕自殺,我趕回來接洛情過去看看?!痹齐[道。 “什么?如心小姐自殺?”云椛一驚,顯然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活潑開朗的諸葛如心,竟然會走上自殺這條路,不過,隨后反應(yīng)過來的他,跟了上去:“如心小姐自殺,那不是應(yīng)該找御醫(yī)嗎?怎么來找咱們小姐?” 自從小姐神醫(yī)之名傳出之后,經(jīng)常有人登門,還真是辛苦小姐了。 “她拼著剩下的兩口氣,死活不讓御醫(yī)看診,再說,她是女子,又是割腕自殺,估計也是不好意思讓別人看吧?!痹齐[說著加快了步子,直接去額流云閣。 云椛落在后面,慢慢停住腳步。 能讓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子走到自盡這條路,看來端王也還真是有本事,前兩日剛剛聽小姐說,端王會把諸葛如心捧去當太子妃,看來還成真了,小姐真是神機妙算! 沒過一會兒,云隱已經(jīng)將云洛情帶了出來,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很快便消失在王府街上。 端王府大門緊閉,云洛情一到,立即有人開門迎進去,直奔諸葛如心的蘭苑而去。 “云小姐,快請!” 順著端王府管家的指引,很快便來到了蘭苑,蘭苑的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青衫的年輕男子,手持白扇,見到匆匆而來的云洛情,驀然收住了扇子。 整個端王府中都因為諸葛如心自盡而亂得雞飛狗跳,可這個青衫男子,如一只閑云,對一切漠不關(guān)心,那般自在。云洛情不得不多看了一眼。 青衫男子便是端王府的謀士,輕塵。 他朝云洛情微微頷首,面容俊秀溫雅,云洛情略一沉吟,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不再看他,直直跨入屋內(nèi)。 “云小姐,請您一定要救好如心,本王定重謝!”端王一見云洛情來了,忙開口道。 云洛情看了一眼端王,當真是很著急,只是他的著急,到底是為了親生女兒,還是為了未來太子妃,尚未可知。 “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云洛情開口便問諸葛如心身邊的貼身丫鬟小顏。 “云小姐,您快進去瞧瞧吧,血現(xiàn)在是止住了,可小姐的臉白得像紙一樣,死活不讓御醫(yī)看,只肯讓您看呢,您快進去吧!”小顏擔心道。 聽此,云洛情大步跨進了寢室。端王想跟著進去,卻被云洛情的一個眼神給擋了回去。 “端王爺,如心為何尋短見沒有人比你更清楚,莫不是你覺得她死得不夠徹底,還想進去刺激她嗎?”云洛情冷聲道。 端王邁出去的腳步驀然收回,云洛情對他不敬,他也沒心思計較,當下還是如心要緊。 云洛情走到諸葛如心床榻邊,小顏拉開了床簾,露出一張慘白如紙的臉來,諸葛如心看到云洛情的第一眼,眼角滑落了淚珠,嘴唇動了動,沒有發(fā)出聲音來,可從她的唇語來看,她是在叫:“情jiejie……” 往日總愛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現(xiàn)在卻虛弱得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云洛情的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當下拉起諸葛如心的手腕,看了看隨便處理過的傷痕,拉了另外一只手來把脈,片刻之后,她起身對小顏吩咐:“去準備熱水?!?/br> “是?!毙☆伌掖页鋈蕚?,云洛情也走出外室,八仙桌上擺著御醫(yī)用的筆墨紙硯,她徑直提筆,很快便寫了一張藥方,遞給端王:“王爺按照這張方子去抓藥吧,這里自然有我?!?/br> 端王接過藥方,心中明白云洛情如此做,是想支開他。 “好?!背烈靼肟?,端王抽身出去。 蘭苑中很快就只剩下青寧守在門外了,所有的人都被云洛情支走,而云隱被請到廳等待。 云洛情再次走進內(nèi)室,仔細為諸葛如心包扎了傷口。 “受這種罪,說不定還會被傳到市井,遭人笑柄,你可怪我?”云洛情看著諸葛如心慘白的臉道。 諸葛如心微微搖頭:“是我自己求jiejie幫忙的,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若是我真的嫁給太子,還不如死了干凈,如今jiejie不僅幫了我,還救了我,我怎么會怪你?” “情jiejie真是神機妙算,說爹爹會讓我嫁給太子,我起先不信,沒想到回府之后便聽見他和輕塵在謀劃此事,虧得jiejie先就教了我此法,若不然,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br> 那日諸葛如心去云王府看望云洛情,其實是想去找云隱的,可去了云隱不在,便在流云閣中坐了一下午,期間,云洛情便與她將起此事。 “性命與愛情之間,你權(quán)衡之下,仍舊選擇愛情,可你堅持的這份情誼,或許并沒有結(jié)果,你是否想過值得嗎?”云洛情定定看著諸葛如心。 “前日我在醉月樓遇見了聿太子,我問了他同樣的問題,西楚江山與jiejie,他不顧一切,力排眾議也要來東爵守著jiejie,我也問他是否值得,聿太子回予我說,此情不可用值不值得來衡量,只是他甘愿這么做。”諸葛如心拉住云洛情:“情jiejie,你與聿太子幾番生死,你當真忘了他嗎?” 這句話問住了云洛情,自她醒來之后,她記得很多東西,記得每一個人,偏偏不認識澹臺聿。這些日子,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中,似乎缺少了很重要的一角,卻怎么也找不到缺的是什么。 “你失血過多,不宜多說話,好好將養(yǎng)著吧,這次雖然兇險,可也給了端王一個重擊,他若還念著父女之情,定不會再逼你。若他還不肯放棄,一切交由我來做,你放心便是?!?/br> 替她掖好被角,云洛情起身,雙眸中忽然之間沒了焦距。 諸葛如心不過隨便說了幾句,她的心里,卻忽然七上八下的不安起來。 但她很快平復(fù)下來,使自己不要再去想諸葛如心的話。 云洛情從端王府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薄西山,冬日黃昏寒氣逼人,青寧忙幫云洛情披上狐貂披風。 馬車前掛著一個“云”字,傍晚的街上人少了許多,馬車行在人群之中,很是顯眼。 花滿樓的二樓臨窗,百里閆身穿白毛領(lǐng)的大鰲,手中握著一杯清茶,一瞬不瞬的盯著街上行走著的馬車,一直目送著馬車拐彎,走進王府街去。 “王,既然京城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畢,是否該啟程回南漠?離新年沒幾日了,新王必須登高祭主?!鄙砼缘哪铺嵝训馈?/br> 百里閆沉默半晌才道:“本孤知道,準備一下,明日啟程。” …… 臘月三十大年夜,云洛情早早起身,中午在府中一家子人吃了個團圓飯,午后睡了一覺。 經(jīng)過悉心調(diào)養(yǎng)之后的云洛情,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武功也精進不少,所以即便是在午睡中,當有人腳步聲從她窗戶口竄進來的第一刻,她已經(jīng)覺擦到了,只是發(fā)覺來人并無惡意,因此她并未睜開眼睛。 來人進入她的屋子,見她尚未醒來,也不開口叫她,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整個屋子的布局,然后坐在桌旁,安靜的等著床榻上的人睡醒。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云洛情終于翻了個身,睜開眼睛。 “云小姐終于睡醒了。”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云洛情起身看去,她的屋內(nèi),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面色坦蕩,唇角微微一笑。 “怎么是你這個神棍?”云洛情看清來人,當即翻了一記大白眼:“你來做什么?” “前幾日,在下請府中的一個年輕管家給小姐捎句話,不知小姐收到?jīng)]有?” 云洛情回想了一下道:“云椛跟我說了,我也猜到是你,所以沒放在心上?!彼呎f話邊朝算命先生走來。 “云小姐還是覺得在下是信口胡說?”算命先生沒有生氣,沒有意外,淡淡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