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秋獵大會1
北冥皇宮,重華殿。 歌舞聲聲,聽上去像是在舉辦重要的宴會,可抬頭看去,偌大的殿中除了跳舞敲樂的樂官,南宮冷易一人坐在席上,他似乎喝多了酒,身子歪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殿中的歌舞。 他的身側(cè)坐著一身銀白的男子,身姿挺拔,雍容秀雅,端著酒杯不緊不慢的喝著酒,正是澹臺聿。 南宮冷易狹長的鳳目掃過澹臺聿的側(cè)面,唇角不經(jīng)意的扯出一抹似諷非諷的彎弧,果然是傳言中的“點(diǎn)蒼大陸第一奇才”,從辰時遞折入宮,他在宮門口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又在御書房等了一個多時辰,故意讓澹臺聿等了大半日他才借故姍姍來遲,他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慍怒,反而舉止有度,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都恰到好處。 他確實(shí)是個完美之人,完美到?jīng)]有一絲瑕疵。 南宮冷易看著手中的酒杯,冷笑著一飲而盡。 殿中舞姬身姿妖嬈,靡靡之音讓人似乎陷入一種夢境的遐想之中。 南宮冷易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睛看著澹臺聿:“聿太子,朕好像忘了問你,你遠(yuǎn)道而來,是為了什么?” “聿的太子妃云洛情下落不明,日前聽說曾在北冥出現(xiàn)過,故此聿此次專程來尋妻,奈何北冥地廣人多,特進(jìn)宮拜會北冥皇,望北冥皇相助于聿,找到洛情,聿將不勝感激。”澹臺聿手中酒杯一頓,身上酒味雖重,但目光卻依舊清亮無比。 南宮冷易冷笑著哼了一聲:“你的太子妃應(yīng)該在你西楚,即便是不在西楚,或者也可能回了東爵,聿太子如何就相信傳言,覺得云洛情在北冥?” “那聿也想問一句,還請北冥皇實(shí)話告之?!?/br> 南宮冷易抬頭看著澹臺聿,似乎在等他的問題。 “洛情,是不是來過北冥?”澹臺聿鄭重的問出,他心中其實(shí)還隱藏著一絲害怕,他害怕南宮冷易的回答只會讓他絕望。 這個問題讓南宮冷易的醉意清醒了些,他瞇著眼睛上下打量澹臺聿,犀利的目光試圖將他看穿,可澹臺聿只是坐在那里,面容一如淡漠,任由他看。 “是,她確實(shí)來過,但是又走了。”南宮冷易頓了頓,隨后又道:“云洛情那個女人,若她不是執(zhí)意要走,朕指不定還真會封她為朕的貴妃……” “她活著是不是?”澹臺聿終于失態(tài)的問出。 南宮冷易抬頭看著殿中的舞姬,邪肆笑道:“她當(dāng)然活著,她把朕的后宮攪得一團(tuán)亂,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個女人不負(fù)責(zé)任,一點(diǎn)責(zé)任都不負(fù)……”南宮冷易說著說著,似乎又更醉了。 澹臺聿絕望了許久的心,終于在南宮冷易一聲“她當(dāng)然活著”中復(fù)蘇了,她活著,她活著……此刻澹臺聿的心里,只有這一個聲音在咆哮。 只要她活著,他就能找到她。 “砰!”桌上的酒杯突然被南宮冷易掃下地,碎成一片,他大聲吼道:“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舞姬不明所以,喏喏的退下,只澹臺聿還坐再席上。 “來人!”南宮冷易朝外喊道。 “皇上?”齊海立刻走了進(jìn)來。 “去,去把西延凌給朕叫來。”南宮冷易把臉埋在桌上,對著澹臺聿道:“明日是我北冥的秋獵大典,聿太子一道參加吧?!?/br> 這是在向澹臺聿發(fā)出邀請,澹臺聿正找不到機(jī)會接近南宮樾,有了南宮冷易的邀約,就有機(jī)會在圍場內(nèi)找南宮樾一問究竟。 “多謝北冥皇的盛情,聿定會準(zhǔn)時到場。” 這日是北冥一年一度的秋獵,沒有夏日的酷熱,倒是涼爽怡人。北冥先祖馬背上得天下,全民皆兵,男女老少,上到皇帝太后,下到平民百姓,人人都能騎善射,秋獵便是從先祖上沿襲下來的民族風(fēng)俗,一到秋獵之日,皇室弟子皆會在狩獵大會上一展身手,比騎射,借此贏得皇上的贊許或封賞。 今年的秋獵如往年一般隆重而盛大,之前朝中許多大臣都還質(zhì)疑,西延凌一個新官上任,連官場門路都尚未摸熟,是否真能辦好此次的秋獵大會,可是今日的秋獵會場,讓那些對西延凌心存疑慮的大臣們羞愧于對他的不信任。 “今天是個好日子,所有人不分上下,不分尊卑,誰要是能獵得麋鹿者,有官有爵朕加封一級,無官爵者,朕賜金縷衣一件!”南宮冷易大聲宣布今年秋獵的獎品,全場立時嘩然而起。 官爵加封自不必說,賜金縷衣這可是上上榮寵,等于是一塊免死金牌,誰不想要? 南宮冷易看著全場士氣高漲,十分贊許的點(diǎn)頭,與站在身側(cè)的南宮樾說道:“西延卿果真是個人才,此法果真奏效。”自從南宮樾退兵回來,與東爵聯(lián)姻之事定下之后,滿朝的文臣武將都是士氣低落,一陣萎靡,西延凌竟利用秋獵之事,使得文武百官重燃士氣,這些封賞就是他設(shè)計好的。 南宮樾聞此,目光看向站在高臺之下的那抹身影,若不是她穿的正紅色朝服,憑他偏瘦偏矮的身形,幾乎會被淹沒在人潮之中。 “西延卿,你這個文武雙科狀元,今日若是不能獵得麋鹿,可就要砸你雙科狀元的門面了,哈哈哈……”南宮冷易對著高臺之下的西延凌大聲道。 “哈哈哈……”在場之人也隨著南宮冷易笑了起來,無數(shù)的目光澆注在西延凌身上,西延凌呵呵笑了兩聲,心中卻將南宮冷易罵了千百遍,這個混蛋,平白又把他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去,本來他想趁著今日無人注意到他,溜出圍場,再去夜王府的禁地探查的,如今被南宮冷易這一說,還有什么機(jī)會開溜! “皇兄,今日之盛況燃起了臣弟的熱血,臣弟也想下場,請皇兄恩準(zhǔn)!”南宮樾突然道。 “可是你的傷勢……” “臣弟的傷已經(jīng)不礙事了,請皇兄恩準(zhǔn)!”南宮樾堅持道。 正在南宮冷易猶豫的當(dāng)口,另外一道沉穩(wěn)淡漠的聲音也響起了:“本宮也有興趣下場一試,北冥皇可否準(zhǔn)許?” 南宮樾聽見這個聲音,眼眸中猛地閃過一抹冷色,隨之回頭去看,澹臺聿依舊一身銀白,在人群中猶如遺世的仙人,緩步而來。 南宮冷易看著澹臺聿,唇角勾起邪魅的笑:“聿太子也想來拿我北冥的官職和金縷衣不成?” “重在參與罷了?!卞E_聿溫潤一笑,轉(zhuǎn)而對著南宮樾淡漠笑道:“別來無恙,夜王殿下。” “看來本王今日的對手,不容小覷了!”南宮樾看著澹臺聿,冷笑一聲,朝著西延凌走了過去。 “哈哈哈……”南宮冷易大笑起來道:“聿太子若參與,想必會令今年的秋獵大會增色不少!”轉(zhuǎn)而,南宮冷易又對著西延凌大聲道:“西延卿,你今日的對手不止有夜王,有朕,還有聿太子!” 西延凌聞此,身子猛然一怔,抬頭看向南宮冷易的身旁,長身玉立,淡漠溫雅,從容不拘,那的確是澹臺聿。 南宮樾快步走下臺階,拉過西延凌便往人群之外走去,南宮樾用只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警告道:“記住本王跟你說過的話,今日你只能跟在本王身邊,否則……” 他沒再往下說,可是云洛情已經(jīng)知道他接下去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又回頭朝高臺上看去。 澹臺聿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南宮樾,在看到西延凌之時,他的眉微微皺了一下,那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當(dāng)他想再次看清楚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西延凌和南宮樾的身影。 南宮樾將西延凌拉到更衣室中,兩人隔著屏風(fēng),各自換衣服,南宮樾利索的換上騎馬裝,出來卻看到西延凌仍舊穿著朝服。 “為何不更衣?”南宮樾看著西延凌身上的朝服道。 “你在這兒我怎么更?”西延凌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南宮樾,若是南宮樾還不知道他的真實(shí)身份,他尚可原諒,可南宮樾偏偏就知道了。 然而南宮樾此刻也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尷尬的咳了一聲,出去將門關(guān)上,西延凌這才走到屏風(fēng)之后去更衣。 更衣出來,看見南宮樾仍舊站在門口,似在等他,西延凌沒理,徑直走了,南宮樾不悅的跟上去,冷哼一聲:“本王在門口為你守著,你態(tài)度竟然如此惡劣,也就你敢對本王如此!” 西延凌仍舊是沒理,走到馬圈去,牽了一批白色的馬兒出來,南宮樾看了一眼他選的白馬,開口道:“眼光還不錯,此馬眼似懸鈴,睛如撒豆,好馬!” 西延凌仍舊沒有搭理南宮樾,一個矯捷的動作上了馬背,拉動韁繩便上前了,南宮樾再次吃癟,臉色已不似先前那般好,立刻也上了馬背,追上西延凌,一把搶過他的馬僵,突然勒緊韁繩。 “吁!”西延凌險些從馬背上掉下來,他側(cè)頭瞪著南宮樾:“你想殺了我不成?” “你最好記住,你今日都不能離開本王身邊半步!”南宮樾臉色冰冷的扔回他的韁繩,踢了一下馬肚子,疾馳而去,留下一個背影給西延凌。 西延凌猛地拉緊韁繩,纖細(xì)的手指緊緊拉著馬僵,眸中閃爍著一絲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