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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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在加爾文的耳邊留下了一段近乎耳語的囑咐。 那股腐爛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重了。 他垂著眼簾,伊莎姜黃色的頭發(fā)上沾著血,耷拉在他的眼角旁邊。 緊接著,他感覺到了冰冷的手……無數(shù)雙細小的,冰冷的手,猛然按在了他的背上。 加爾文重重地朝著前方倒去。 他之前嘔出來的鮮血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依然積在臟污的地毯上。而他的臉正重重地砸在那血污上面。 “唔——” 就在加爾文的面頰接觸到血污的瞬間,那一灘血泊開始無限擴張,加深。 加爾文扎進了一片猩紅的血海之中。 …… “不不不不不——” 然后,加爾文在自己的尖叫聲中醒來。 如果他不是那么驚恐的話,他大概會因為自己那種進了鬼屋一般的婦女似的慘呼而感到有些羞赧。 但是在現(xiàn)實中,他卻并沒有余裕去在乎那個。 一股劇烈的疼痛在他從床上跳起來的瞬間襲擊了他,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房間里一片寂靜,冷氣依然很充足,而中央空調(diào)的嗡嗡聲仿佛與他不久之前的噩夢重疊了。 加爾文發(fā)誓自己在這之前從未因為一場噩夢而嚇成這樣過,但是這一次,細節(jié)上的重合卻讓他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來。 “加爾文?老天,你還好嗎?” 幸好在下一秒,那個稍顯有些過于孩子氣的男聲從門口傳了過來。 維吉利大驚失色地沖過來,將加爾文扶了起來——伴隨著餐具破碎的聲音。 加爾文一直過了好幾秒中之后,才發(fā)現(xiàn)維吉利摔壞了一只馬克杯還有一只淡粉色的盤子。 金色的歐姆蛋和半融化的芝士滾落在地上,與烤的滋滋作響的培根一起,將門口的地毯弄得一片狼藉。 “呼……呼……” 加爾文將自己的臉擱在了維吉利的肩頭。 有那么幾分鐘,加爾文唯一能做的便是像個嚇壞的孩子一樣,顫抖地依偎在維吉利的懷抱中,眼睛瞪著地上那一片“杰作”,不斷地喘著粗氣。 “嘿,加爾文,冷靜下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br> 維吉利的聲音柔和在加爾文的耳邊回響著。 “我的背……好痛……翅膀……” 加爾文張開嘴,他努力想要組織自己的語言,但是真正說出口的卻只有支離破碎的幾個單詞。 第120章 加爾文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翅膀。 那玩意位于他肩胛骨的位置,現(xiàn)在還只有一小塊,但加爾文清楚地知道,用不了多,那塊怪異的骨質(zhì)凸起便會開始長大,舒展,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背上,讓他甚至連舉起胳膊都異常困難。 令他感到無比驚恐的事情在于,距離那場位于地下診所的非法手術(shù)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當(dāng)那對該死的翅膀重新出現(xiàn)的時候,加爾文對它的存在卻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過去這十幾年的時間里,那對異樣而畸形的翅膀始終存在一樣。 比起背上劇烈的疼痛,更加讓加爾文精神瀕臨崩潰的,卻是那種無限向他逼近的不詳預(yù)兆——在他還是那個脆弱而渺小的小孩時,那個男人便日夜不停地向他灌輸所謂的“天選之子”的理論。 【“你注定與眾不同,加爾文,這是你的命運……”】 丹尼爾那幽靈一般的耳語從遙遠的過去傳來,加爾文因為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回憶而不住的顫抖。 他大概失控了一會兒——加爾文對那段時間的記憶只有一片模糊,唯一清楚只有那種混沌而真實的痛苦。 除此之外便是維吉利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從三百米外的水底傳過來的那樣含糊不清。 “加爾文……會好起來的……別……冷靜……” 那些支離破碎的音節(jié)是那樣的難以理解,至少對于現(xiàn)在的加爾文是這樣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也正是維吉利連續(xù)不斷的安撫與陪伴,讓加爾文緩慢地從混亂中逐漸清醒過來。 “好痛……” 加爾文低聲道,隨即沉默了下來,他開始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企圖讓一切回歸正軌。 意識回到身體之后,加爾文首先感受到的是年輕男人的體溫,還有那種特殊的,令人感到安穩(wěn)的氣息。 他的身體依然有些失控,手腳依舊在輕微的痙攣,而此時此刻,他正伏趴在維吉利的膝蓋上。 他的同伴正用力的抱著他,嘴唇貼著他已經(jīng)汗?jié)竦念^發(fā)。 “沒事了,加爾文,已經(jīng)過去了……” 加爾文聽到維吉利重復(fù)道。 幾乎是在加爾文安靜下來的第一時間,維吉利便注意到了他的回歸。 “哦,老天,加爾文,加爾文你清醒了對嗎?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綠眼睛的青年看上去可以所的上是欣喜若狂。 他終于放松了禁錮加爾文的胳膊。 加爾文任由維吉利小心翼翼地將他平放在床上。 維吉利為加爾文倒來了一杯冰鎮(zhèn)的檸檬水,加爾文企圖端起杯子,但是他的手顫抖得像是一位九十歲的帕金森老人。一些水從透明的玻璃杯口中傾倒出來,落在了毯子上。 然后維吉利便從他的手中接過了杯子,年輕男人一只手扶住了加爾文的后頸,另一只手將玻璃杯端到了加爾文的嘴唇邊。 他的動作熟練,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控制欲。 加爾文自然而然地在維吉利的掌控下像是孩子一般從他的手中啜飲起了檸檬水。 當(dāng)那些冰涼的液體淌入他的喉嚨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渴,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一點都不曾察覺到維吉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那纖細的脖頸之上。 在加爾文努力讓檸檬水鎮(zhèn)定自己的身體與靈魂的同時,維吉利卻像是正在忍受干渴一般,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你好些了,對嗎?” 杯子空了以后,維吉利對加爾文說道,他對方微笑了一下,然后忽然上前探過身,用袖口擦拭掉了加爾文臉上殘留的汗水和眼淚…… 當(dāng)維吉利縮回手的時候,加爾文看到了維吉利的袖口沾有血跡,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因為激動過度而流了鼻血。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現(xiàn)在他看上去定然異常狼狽而可悲。 至于維吉利,當(dāng)然,他看上去依舊是那個英俊而散漫,有點兒過于年輕的富家公子,但這并不代表他不狼狽。 事實上,坐在床上的兩個人看上去狀態(tài)都十分糟糕。 維吉利的衣服凌亂,漂亮而柔然的褐發(fā)因為汗水而濡濕,一縷一縷貼在額頭上,而他露在外面的頸部和手腕的皮膚上遍布著道道紅色的抓痕,其中一些泛著血絲,加爾文甚至還看到維吉利的胳膊處有一個明顯的牙印,毫無疑問,那也是他的杰作。 “該死的——” 加爾文看著維吉利,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他沒法弄清楚自己在意識模糊的那段時間里到底做了什么,但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他恐怕發(fā)了一場瘋。同樣的事情之前也曾經(jīng)發(fā)生過,但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了:在加爾文被霍爾頓醫(yī)生收養(yǎng)后的兩三年,他偶爾會因為生活中不得不接觸到的降臨派教徒而陷入到這種全無理智的精神崩潰之中。 他會尖叫,嚎哭,企圖傷害自己,然后像是受驚嚇的貓那樣瘋狂地攻擊企圖接近他的人。按照霍爾頓醫(yī)生的說法,這是一種精神受創(chuàng)后的表現(xiàn)。 那位仁慈而寬容的老人用全新的家庭安撫了青春期的加爾文,他告訴加爾文一切都已經(jīng)好起來了,只要加爾文足夠堅強——就連加爾文自己也相信一切已經(jīng)過去了。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卻會在維吉利面前重新變成一個狼狽不堪的瘋子。 “我……” 加爾文虛弱的伸出手,指尖觸摸到維吉利手腕上的咬痕,他察覺到維吉利輕輕地戰(zhàn)栗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抱歉。但這不是你的錯。” 柔和的聲音自年輕男人的口中傳出。 加爾文對上維吉利的視線,然后意識到后者看他的眼神依舊柔軟得像是絲綢一般。 “你只是經(jīng)歷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維吉利低語道。 “我,應(yīng)激障礙?老天,你說得我簡直就像是一個被害者?!?/br> 加爾文本能地反駁道,他的聲音沙啞,但并不像是剛清醒時那么虛弱了。 “可你確實是。” 維吉利看著加爾文,堅定地說道。 “我——” 加爾文抬頭,看了維吉利一眼。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很顯然,不需要太多多余的解釋,他們卻都心知肚明自己究竟在說什么。 天使鎮(zhèn)的那場大火,或者用一個更確切的形容,那場屠殺。 而維吉利那張年輕的臉上顯示出了罕見的強硬。 他用力握住了加爾文的手,身體微微前傾:“老實說我不應(yīng)該跟你說起這個,芙格說我們應(yīng)該多給你一點時間,但是我還是想說——你什么都沒有做錯?!?/br> 加爾文張了張嘴,他想說些什么,但卻無法組織好語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維吉利的嘴唇翕動:“從那場爆炸之后我們并不太談這個對嗎?天使鎮(zhèn)那件事情……你并沒有足夠的冷血來忽視那件事情。” “我只是想說,那些人本來就應(yīng)該去死,你只是做了你應(yīng)該做的事情?!?/br> “我殺了那些人?!?/br> 加爾文冰冷地回答道。 維吉利輕輕地撫上加爾文的臉,他的手出乎意料的冰冷而光滑,但又莫名地讓加爾文感到安心。 “那些人都是罪人?!?/br> “可是我還是殺了他們……”加爾文的呼吸重新變得有些急促。 維吉利又靠近了一點。 加爾文幾乎可以看到維吉利翠綠色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加爾文,你知道我真的很迷戀你的善良與純潔,但在這一刻,我?guī)缀醵家憛捘氵@美好的特質(zhì)了。你正在逼死你自己,你的那些罪惡感與道德感……不應(yīng)該放在那些家伙身上?!本S吉利停頓了一下,“想想那個小女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