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我以為你開啟的那扇門背后的世界能夠讓約書亞安分下來。” 加爾文上前一步,扶起了“紅鹿”,后者的皮膚冰涼地得仿佛是死人。 “紅鹿”喘息著,輕聲笑了起來。 “你該知道你的那位可愛的小兄弟并不是普通人——噗——”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把那句話說完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加爾文感覺到壓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具高挑沉重的體重重地攣了一下。更多的血從“紅鹿”的口中和鼻子中噴出來,甚至將加爾文的衣服都染紅了。 那種劇烈的痛苦甚至可以通過rou體的顫抖傳遞給加爾文,他以為“紅鹿”會暈厥過去,但后者的生命力卻比他想的更加堅強一點。 “那個怪物正在橫沖直撞——”“紅鹿”閉上了眼睛,看得出來,他與門后那個復雜幽暗而邪惡的空間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而在一番探查之后,“紅鹿”忽然露出了扭曲而復雜的神色。 緊接著他看了加爾文一眼。 “怎么了?” 加爾文的心跳倏然加快。 “紅鹿”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他保持著凝視加爾文的狀態(tài),一字一句地說道,“現在,他已經逃出去了。” 聽到那句話之后,加爾文的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他感覺很冷,而且心跳非常快,他毫不懷疑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也相當糟糕。 從“紅鹿”和加爾文強行將約書亞封入“門后”實際上并沒有過多久,一分鐘?還是兩分鐘?僅僅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約書亞竟然便已經強行從門的內部闖了出去。 這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真的發(fā)生了? 加爾文曾經覺得“門”后面的世界宛若地獄,而“門”本身的存在也詭異得像是噩夢。 但在這一刻,當他知道約書亞竟然能夠完全無視“門”的禁錮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會如此恐慌。 更加糟糕的是,加爾文早已見識到約書亞對他的執(zhí)念與瘋狂,他也絕不會懷疑,脫離了門內之后,約書亞一定會回來繼續(xù)糾纏在他的身邊。 只不過當那種情況再次出現的時候,加爾文已經想不出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什么東西或者人能夠控制住約書亞。 “咳咳……你看上去嚇得不輕,寶貝兒。這很嚇人對嗎?你的弟弟擁有的似乎是一種完全凌駕于萬物之上的特殊能力。”“紅鹿”的手指一點點后移,一直到移動到了加爾文背后的翅膀上,翅根被玩弄的酥麻感讓加爾文無法控制地抖了抖翅膀。 而紅鹿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他被稱之為‘圣子’似乎真的是有原因的?” “那只是邪教而已?!?/br> 加爾文下意識地反駁道。 但很快約書亞之前做的所有事情浮現在他的腦海里,讓他倏然噤聲。 看著加爾文臉色蒼白的模樣,“紅鹿”咳出了一口血然后笑了起來,緊接著他借著機會,湊過來在加爾文的唇上輕輕一吻。 “沒關系的,親愛的,我不會認錯,他確實只是一只怪物,而你,是真正的天使?!?/br> “我從來都沒有在乎過這個?!?/br> 加爾文惡狠狠地低吼道。 他條件反射性地抬起了手,但“紅鹿”身上那過于濃烈的血腥味讓加爾文忽然回過了神:他也許可以稍后再去思考約書亞可能會做出的瘋狂行徑,但就目前看來,若是不對“紅鹿”做些措施,對方可能真的會死。 “該死的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加爾文推開了“紅鹿”。 “我們得給你弄點藥——” 加爾文觀察起了“紅鹿”身上新鮮的血跡,他的心沉了下去。 “或者做點別的什么,你也許正在內出血?!?/br> 他補充道。 “紅鹿”又咳嗽了幾聲,他依然在噴血。 “好痛——” 他低語道,那雙深綠色的,總是閃動著邪惡光芒的眼眸此時竟然呈現一種朦朧的神色。 “我想你呆會兒會高興起來的,我覺得……我……暫時……會……離開一下……” “紅鹿”的話語逐漸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而聽到他這番話后加爾文的心中騰然冒出了一抹不詳的預感。 “‘紅鹿’?!” 他緊張地喊道。 后者沖著他眨了眨眼睛。 “小狗要出來了,在這種時候小狗總是有點過于積極,咳……咳咳……那么,過段時間再見?!?/br> “紅鹿”的身體忽然間失去了全部的支撐力,他完全地壓在了加爾文的身上,以至于讓后者猝不及防間直接倒在了地上。 “嘿,等等,你他媽在搞什么——” 加爾文驚叫起來,他拍打著忽然間昏迷過去的“紅鹿”,恐慌宛若海嘯般呼嘯而來。 而在他的拍打下,“紅鹿”終于緩緩地有了一絲回應。 “汪——” 男人的口中冒出了一聲低沉的犬吠。 似曾相識的一幕,熟悉的犬吠,還有“紅鹿”徹底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句暗示疊加在了一起。 加爾文的動作頓時一僵。 “梅瑟?” 他顫抖地詢問道。 他面前的男人抬起頭,溫順而甜美地仰望著他,然后再一次地開口。 “汪嗚……” 加爾文臉色徹底垮了。 “……%……” 他控制不住地罵出了一句臟話。 第234章 讓梅瑟重新出現并且掌控身體的控制權絕非“紅鹿”意愿,但他別無選擇。 盡管在加爾文的面前他表現得相當鎮(zhèn)定,但哪怕是“紅鹿”也沒有辦法忽略掉約書亞帶來的巨大破壞。 事實上,一直到今天之前,“紅鹿”都不曾想到自己與“門”之間的聯系會是如此緊密。 約書亞擁有的是一種奇異的力量,無論是精神污染還是精神控制,乃至在現實世界中他表現出來的移動物體,cao控尸體等能力,都只是他真實力量的外溢作用而已。 在約書亞過去的人生中,他身體里那種力量從未有過機會真正地表現出來,然而在“門”內,他終于得到了這個機會。 畢竟,即便是“紅鹿”也不能百分百地打包票說他理解和知曉“門”后面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用通俗的話語來說,或許可以理解為地獄。 那里絕非正常的世界,也缺乏大眾認知中的空間和時間的概念,甚至“生”和“死亡”本身在那個地方都是曖昧和混沌的。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在“門”的后面絕無所謂的秩序,亦或者是可以稱之為理性的東西。絕對的無序,混亂,晦暗,癲狂才是主要的填充物質。那塊空間已經徹底的毀壞和失序,只會在漫長的時間里不斷地吞吐著正常世界排泄出去的污穢,這其中包括了尸體,還有惡念,乃至人類的靈魂。任何擁有邪惡,混亂乃至黑暗性質的東西,無論是實體還是精神,一旦進入那個世界都將會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和吞噬,最后化為一團又一團飄蕩在無盡深淵中的混沌之物。若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約書亞毫無疑問地擁有這種特質,這也就是為什么“紅鹿”會在他的面前打開了那扇門。 而且從實際表現上來看,約書亞會被“門”吞噬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證明了“紅鹿”的判斷。 正常的人甚至不可能真正地注意到那扇特殊的門,更不要說打開門扉然后被吸引進去了。至于“紅鹿”,他從未想過原來“門”后面的世界竟然是可以被毀壞的。 然而約書亞竟然做到了。 他不僅沒有在那個混沌的世界里迷失,反而用自己體內的特殊力量對那個世界進行了反向侵蝕。 就仿佛是光與暗—— 那種力量的絕對理性和秩序就像是硫酸一樣將門后世界中的混沌無序侵蝕干凈。 “紅鹿”甚至沒有告訴加爾文,約書亞是如何輕而易舉地離開“門”后那個世界的。 那個看上去格外瘋狂的年輕人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后,在門內的那個世界里憑空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然后約書亞打開了它,離開了“門”后的世界。 “紅鹿”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抽取,被那扇約書亞打開的門。 精神世界與“門”后世界緊緊相連的“紅鹿”因此而盡力了無法用任何一種人類語言描述出來的痛苦——這種痛苦甚至已經強烈到了讓他現實世界中的身體血管爆裂并且出現了嚴重內出血的癥狀。 而rou體的痛苦,恰好激發(fā)了梅瑟的活性。 從一開始,作為一個非人類的多余“人格”,梅瑟便已經是“紅鹿”最難以消化的一個部分。而在極度虛弱的狀態(tài)下,“紅鹿”甚至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梅瑟。 它終于還是脫離了他的控制并且掌握了那具身體。 該死的—— “紅鹿”只希望自己在徹底讓出身體控制權之前,沒有不小心把那句咒罵當著加爾文的腭面罵出口。 …… 在現實世界中,加爾文并不知道自己罵出了與“紅鹿”幾乎差不多的臟話。 梅瑟是一條好狗,它高大,強壯,服從性極強,加爾文發(fā)誓自己一定會很喜歡這種類型的狗,但前提是,那應該是一條真正的狗而不是被困在男性人體內部的某條“狗”的人格。 “老天……梅瑟,嘿,寶貝兒,等一下……梅瑟……” 在梅瑟企圖貼上來舔舐掉加爾文身上的血跡后,加爾文不得不用一種曖昧的方式牢牢地卡住了梅瑟的肩膀,他柔和地控制著梅瑟過度親密的舉動。 后者的肌rou十分緊繃,加爾文可以感覺到那種身體不適依然停留在這具軀體里,而這讓他的動作和語言都更加溫柔了一些。 “我需要芙格出來,梅瑟,聽著,你得讓芙格出來處理好你自己的內傷,不然你可能會死,你和你的同伴們留都會死。” 加爾文將額頭抵在男人的頭上,用安撫的語氣說道。 情況實際上很不妙,從窗外傳來了相當尖銳的警笛聲,有人在尖叫,還有不可忽視的sao動聲。加爾文猜想是檢查室的異狀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并且按響了警報。這棟破敗的醫(yī)院大樓里可不只他們兩人,降臨派的人隨時可能闖入這里探查情況。 加爾文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樓梯間被“紅鹿”殺死的那群亡命徒就是全部的武裝人員了,但哪怕是再幼稚的人也該知道這只是一種妄想而已。 更加糟糕的事情在于,圣瑪利亞教會醫(yī)院還有另外一棟嶄新的醫(yī)學大樓,那里有更多的人和更多的病患,而那些病患,幾乎全部都是降臨派的虔誠分子。加爾文很確定另外一些稍遠但依舊相當刺耳響亮地警告聲正是從新的醫(yī)院大樓那邊傳過來的。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警察尚未抵達。 (加爾文可不會忘記樓梯間里的那些尸體)。 不過警察的遲到大概跟另外一些麻煩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