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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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眨了眨眼睛,天真地笑了起來:“好?!?/br> 祝云瑄抬眸看向梁禎,眼中有什么情緒一閃而過,梁禎笑著給他夾菜:“陛下多吃些,我特地叫廚房準(zhǔn)備的,原本外頭那些人還等著給我們接風(fēng)洗塵,被我給推了,要不這頓飯都吃不清凈?!?/br> “……他們都是你父親的部下?” “是啊,那些人當(dāng)中,除了家父,就屬那位榮伯官職最大,上島以后家父就與他結(jié)了義,相互扶持到現(xiàn)在?!?/br> “但你并不信任他?!?/br> 祝云瑄說得篤定,梁禎也并不否認(rèn),輕聲一笑:“陛下果然懂我,家父與這幫部下都是同心共膽的兄弟,可時間長了,偏安在這一塊小地方,人心總是易變的,更別說我這個三年前才來的外人,家父如今不在了,我真正敢信的也只有自己從京里帶來的那些人,和家父留下的幾個忠仆?!?/br> “他們這幾十年都再未回過大衍,也盡量避免與大衍人接觸,你卻帶著一幫子親信跑去閩州,也難怪他們不把你當(dāng)自己人。” 梁禎笑看著祝云瑄:“陛下當(dāng)真不知我為何非去閩州不可嗎?” 祝云瑄的目光轉(zhuǎn)向正低著頭乖乖吃東西的孩子,頓了一頓,嚅囁道:“我以為……你三年前說的都是真的?!?/br> 三年前梁禎與他說的是此生都不再踏足大衍一步,他確實(shí)信了,也一直都是這么以為的,可梁禎永遠(yuǎn)是梁禎,總會有一個又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在等著他。 梁禎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真的,可我也說過,前提是,陛下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我?!?/br> 祝云瑄不再問了,低了頭默默用膳,梁禎輕勾了勾唇角,繼續(xù)給面前的一大一小夾菜。 用過晚膳,外頭天色還亮著,梁禎提議去外面走一走,領(lǐng)著祝云瑄抱著孩子出了門。 從將軍府后門出去便是這座島上唯一的湖,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海邊,這個時辰依舊有不少孩童在海邊玩耍,這座島上統(tǒng)共也就幾千人,家家戶戶都彼此熟識,夜不閉戶,孩子們大的帶小的,都在一塊玩耍。 隨處可聞海浪聲夾雜著孩童的歡聲笑語,暥兒瞪著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瞧什么都新鮮,祝云瑄也在看那些孩童,梁禎問他:“陛下在想什么?” “這些孩子……就一輩子都這樣嗎?” “這不挺好嗎?無憂無慮,不用被逼著念書,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見祝云瑄臉上露出不贊同之色,梁禎笑了一笑,才正經(jīng)說道,“其實(shí)沒有,這個島上但凡超過十二歲的男孩都得入伍,軍營就在山后面的海邊,這二十多年家父一日都不敢懈怠,不敢叫這些人過得過于安逸而失了血性,怕他們有一天會沒了自保能力?!?/br> 祝云瑄皺眉道:“終非長遠(yuǎn)之道?!?/br> “那陛下可愿意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祝云瑄覷了他一眼,沒有表態(tài),繼續(xù)往前走。 暥兒看著海灘上細(xì)白的軟沙子,也想下去踩,扭著身子不停想要梁禎放自己下來,被祝云瑄制止住了:“想要玩明日白天再來,一會兒就起風(fēng)了,再往前走一段就回去吧。” 沒有得逞的小娃娃失望地趴回了梁禎的肩膀上,梁禎笑著輕拍了拍他的背:“乖,明日帶你來撿海螺,比上次在海市給你買的還大?!?/br> 小孩兒瞬間亮了雙目:“真的嗎?” “真的,父親從來不騙人,更不會騙我們暥兒小寶貝?!?/br> 梁禎面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祝云瑄沒有揭穿他,眼中有轉(zhuǎn)瞬即逝的笑意。 天邊最后一抹余暉收盡時,他們才回了將軍府去,梁禎將祝云瑄父子倆送到房門前,進(jìn)門之前,祝云瑄最后與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牽著孩子就要轉(zhuǎn)身,梁禎卻又忽然伸手,猛地將他拉了回來。 祝云瑄一愣,抬眸便對上了梁禎含笑的雙眼,梁禎貼近他,在他耳邊低語:“陛下,當(dāng)年離開京中時我確實(shí)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大衍的,這三年我也的確做到了,可是大衍傳回來的消息是你一直不肯立后,我才會去閩州,原本只想要趁著你南巡過來遠(yuǎn)遠(yuǎn)看你一眼,卻無意中知道了水師總兵府里還有第三個孩子,你說,我又怎還會放過你,你既給了我念想,便再不能推開我。” 暥兒仰著腦袋,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們,祝云瑄沒有動,輕閉了閉眼睛,半晌之后低聲喃喃:“……你永遠(yuǎn)都是這么混賬?!?/br> “我混不混賬,陛下以后便知道了。” 笑著說完,梁禎退開身,又抬手摸了一把暥兒的臉:“乖,跟你爹爹回房睡覺去?!?/br> 小孩兒爬上床,還在玩那些怎么也玩不厭的竹編兔子,祝云瑄將人按進(jìn)床里,低頭親了親他:“乖乖睡覺,明日再玩。” 暥兒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爹爹,你以前送給暥兒的那些小兔子、小狗狗是父親做的嗎?” “……嗯?!?/br> “父親對暥兒真好,暥兒也好喜歡父親?!?/br> 祝云瑄低聲一笑:“嗯。” 第六十三章 島上日常 翌日早上,用早膳時梁禎提起想帶暥兒去拜祭自己父親,祝云瑄正抱著暥兒在給他喂粥,聽到梁禎說的,抬眸瞥了他一眼:“想去便去就是了……” 梁禎笑了一笑:“怕陛下會覺得不好帶小孩子去那種地方,陛下同意就行?!?/br> “……暥兒既然叫你父親,去拜祭祖父也是應(yīng)該的?!?/br> 梁禎眼中的笑意加深:“好?!?/br> 蕭君泊的墓地在島上西南邊的山上,一小塊山地全部用作了墳地,這二十多年島上陸續(xù)有人去世都埋在了這里,蕭君泊的墓地也只占據(jù)了很小的一塊,并不突出,石碑是梁禎親手立的,被擦拭得十分干凈,正中間刻著“先考蕭大人諱君泊”,左下角刻著“不肖子蕭念泣立”。 碑上還有一篇墓志銘,記載著蕭君泊的生平,他流落海外這二十多年都未再續(xù)娶,妻子一欄只有梁禎和他爹爹的名字。 梁禎將祭品一一擺放至墓碑前,點(diǎn)燃了紙錢,祝云瑄站在他身后默默看完了那篇墓志銘,蕭君泊悲壯的一生仿佛在眼前走馬觀花而過,叫人唏噓不已。靜默片刻,他抬手按了按懵懵懂懂的暥兒的肩膀,提醒他:“好孩子,跪下給你祖父磕個頭?!?/br> 暥兒聽話地跪了下去,在墳前認(rèn)認(rèn)真真地磕了三個響頭,梁禎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拿了一串元寶紙錢給他,握著他的手扔進(jìn)了火堆中。 祝云瑄則親手端起了祭酒杯,在碑前灑下了三杯酒。 拜祭完先人,他們便下了山,祝云瑄的心情還有些沉重,倒是梁禎語氣輕松地主動與他提起,他爹爹的尸骨就埋在沅濟(jì)寺后山的山腳下,他從前的莊子旁,當(dāng)年是沅濟(jì)寺的住持幫他爹收的尸,他只盼有一日能將他爹與父親合葬到一塊,好了了他父親的遺愿。 祝云瑄微怔:“……為何你之前從未提過?” 梁禎搖了搖頭:“當(dāng)年老住持怕先帝找到我爹的遺骸,連墓碑都不敢給他立,一座無名的墳包而已,有什么好提的?!?/br> “所以你在那里建了個莊子,其實(shí)是為了給你爹守墓?” 梁禎嘆道:“是啊,可惜莊子已經(jīng)被收繳了,原本離京的時候我有想過把爹爹的尸骨一塊帶走,只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他已經(jīng)入土為安多年,何必再驚擾他,便托了老住持繼續(xù)幫我照看著,沒曾想會在南洋這邊碰上父親?!?/br> 祝云瑄的目光飄忽了一瞬:“莊子還在?!?/br> “嗯?” 祝云瑄斂了眼中情緒,告訴他:“莊子……我沒叫人動過,都還是原樣子,也沒賜給過別人?!?/br> 梁禎輕聲笑了起來:“那就好?!?/br> 祝云瑄有一點(diǎn)尷尬,岔開了話題:“你后來的名字,是你父親取的?” “嗯,”梁禎嘴角噙著笑,與他解釋道,“早在當(dāng)年父親奉命出征之前,就給還在我爹腹中的我取了這個名字,他說無論是男孩女孩都能用,他那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去了就再無可能回來,這個名字,算是留給我爹的最后一點(diǎn)念想吧?!?/br> 說起這些往事時,梁禎的神情中已再無半點(diǎn)從前的陰郁和晦暗,只有藏在笑容背后的那一抹并不明顯的惆悵,祝云瑄知道,他是徹底放下了。 見祝云瑄神色恍惚,被他牽著的暥兒又一臉茫然仰著頭不??此麄?,梁禎無奈一笑,把孩子抱起來,問祝云瑄:“陛下想不想去看看這海島上的軍營?” 祝云瑄恍然回過神:“……可以看?” “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br> 梁禎領(lǐng)著他們順著另一條路上了旁邊的山頭,這島上的山都不高,兩刻鐘就到了山頂,山后面的景象盡收眼底。 原來在這山后竟還有前頭一半大的地方,列隊整齊的兵丁就在這里cao練,海邊的碼頭上停了約莫二十艘船,雖遠(yuǎn)不及大衍的水師,也著實(shí)叫祝云瑄震撼無比。 梁禎道:“當(dāng)年父親帶了最后僅存的一千人來這里,加上在這島上長大的孩子,和這些年接收的從南洋其他地方逃難過來的人,現(xiàn)在這支隊伍已有近三千人?!?/br> 祝云瑄皺眉:“逃難過來的人?” “對,南洋現(xiàn)在許多的地方都被那些番邦人給占據(jù)了,有實(shí)在活不下去的,便想往外逃,我們也不是什么人都收,收下的這些至少品行得過得去,要不進(jìn)了外頭的探子來豈不得不償失,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本朝甚至前朝就從閩粵一帶來南洋討生活的中原人,與我們也算是同根同氣。” 祝云瑄的目光落在那些船上:“這里這么多船和船上的火炮都是從哪里來的?” 梁禎淡定解釋:“當(dāng)年父親他們流落到這座島上只剩最后兩艘船了,別的都是與那些南洋商人和番邦人買的商船改造的,至于火炮,自然也是找那些番邦人買的。” 祝云瑄疑惑覷他一眼,并不太信:“他們有這么好心,非但不來攻占你們還賣火炮給你們?” 梁禎笑著搖頭:“陛下有所不不知,南洋島嶼眾多,他們想要全占也是占不完的,這里不過是一座孤懸在外的小島,他們看不上的,沒必要把精力浪費(fèi)在這里,更何況在南洋的那些番邦人來自西大陸各個不同的國家,彼此之間互相搶地盤摩擦不斷,根本無暇顧及我們這座只有區(qū)區(qū)幾千人的小島,只要不惹到他們且給足了銀子,買些他們淘汰下來的火炮而已,并不是什么難事。” 祝云瑄沉下目光:“可他們也敢打大衍的主意……” 梁禎點(diǎn)頭道:“當(dāng)年他們就派了使臣去京中,為的是想要在與大衍通商時在出貨量、關(guān)稅這些方方面面獲得更大的利益,卻一直沒有得到大衍朝廷的松口?!?/br> 祝云瑄輕嗤了一聲,并不瞧得上這些狼子野心還自視甚高的番邦人。他望向前方波濤洶涌的海面,長久的沉默后,輕聲一嘆:“再如何,留在這座島上的人也都是大衍的臣民,若是他們當(dāng)真想回去,朕會下旨?!?/br> 梁禎微微一笑:“那我便先替他們謝過陛下隆恩了?!?/br> 祝云瑄蕩開了視線,梁禎也沒有再問,這個“他們”包不包括梁禎本人,他們誰都沒有提,卻心照不宣。 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的暥兒一臉茫然,拉了拉倆人的袖子:“暥兒想去海邊玩?!?/br> 梁禎笑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好,下午帶你去。” 祝云瑄拋去腦中那些紛亂的思緒,轉(zhuǎn)過了身:“走吧,先回去吧。” 未時,倆人帶著孩子去了昨晚去過的那片海邊,細(xì)白的軟沙正在熾陽下閃閃發(fā)亮,比昨日傍晚時看著還要好看些,秀美如畫一般。 梁禎將暥兒放下地,蹲下 身幫他把鞋襪脫了,踩在熱乎乎的軟沙上,小孩兒“呀”了一聲,用力踩了幾下,咯咯直笑。 沒等祝云瑄說什么,梁禎笑著沖他揚(yáng)了揚(yáng)眉:“這里的人都是這么玩的,沒那么多規(guī)矩,陛下要不要試試?” 祝云瑄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顧忌著自己帝王的威儀,搖了搖頭,梁禎不以為意,他不愿便算了,大大方方地赤了腳,陪著兒子一塊踩沙子。 正值午后落潮時分,海灘上到處是被海水沖刷上岸的魚蝦蟹貝,婦人和孩童們拎著桶和盆過來趕海,暥兒看得稀奇,抓著梁禎的手說要去撿海螺,梁禎滿口答應(yīng)下來,找人要了個木桶來,問祝云瑄:“陛下要去嗎?” 祝云瑄有些犯困,只想坐下來安靜看會兒海:“你帶暥兒去吧,我就在這坐一會兒?!?/br> 梁禎抬手撫了一下他的臉,嗓音格外的溫柔:“陛下困了可以靠著礁石睡一會兒,我不會帶暥兒走太遠(yuǎn),就在這附近,你放心睡。” 祝云瑄怔忪了一瞬,在梁禎笑吟吟的雙目注視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梁禎一手拎著木桶一手牽著暥兒去了前邊,祝云瑄找了塊岸邊的礁石坐下,一直盯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看著他們走走停停地挖東西,像在尋著什么了不得的寶貝,看著暥兒攀著梁禎的胳膊笑撲進(jìn)他懷里,看著一大一小笑鬧追逐的身影,許久之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在這陽光充足的溫暖午后,逐漸沉入了夢鄉(xiāng)。 直到再次聽到暥兒的嬉笑聲,祝云瑄才迷迷糊糊地轉(zhuǎn)醒,一時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梁禎抱著暥兒就坐在他身旁,手里拿著剛剛撿回來的海螺,貼到暥兒的耳邊給他聽。小孩兒瞪著眼睛又驚又喜,見到祝云瑄醒了,立刻撲到了他身上,嘴里嚷著“爹爹”要他聽他們撿回來的海螺。 那海螺確實(shí)比上一回在海市買來的還要大些,紋路也更加艷麗,螺rou已經(jīng)剔除清洗干凈,暥兒兩只手捧著獻(xiàn)寶一般送到祝云瑄的面前,梁禎將之拿起來,貼近了祝云瑄的耳畔:“你聽聽。” 聽著里頭隱約傳來的海浪聲響,祝云瑄的神色動了動,疑惑望向梁禎,這一抬眸才發(fā)現(xiàn)他們倆此刻靠得過于近了,梁禎與他說話時側(cè)過了身來,幾乎已經(jīng)欺到了他眼前,近到呼吸相交。 祝云瑄望著他含笑的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怔怔無言,耳旁的聲響也變成了一片虛妄。 暥兒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出聲:“爹爹、父親,你們在玩親親嗎?” 祝云瑄斂下眸遮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往后退開了身,梁禎輕聲一笑,轉(zhuǎn)頭捏了捏兒子的下巴:“喲,小寶貝還知道什么是玩親親?打哪學(xué)來的?” 小孩兒以為梁禎在夸自己,高興道:“暥兒見過的,大爹爹和父親就是這樣玩親親的,還不讓我們看,元寶哥哥帶我和銘兒偷偷看過好幾次?!?/br> 祝云瑄:“……” 梁禎放聲笑了起來,手指刮了一下小娃娃的鼻子:“你可真是爹爹和父親的開心果?!?/br> 祝云瑄的耳根都紅了,瞪了梁禎一眼,梁禎湊近過去,快速在他唇上點(diǎn)了一下又退開,偏頭笑著與暥兒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沒,這才是親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