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好。】

    狗子：【這么說, 你答應(yīng)了？】

    了總：【……】

    了總：【你這反應(yīng)弧, 繞地球兩圈差不多了快?！?/br>
    了總：【但是明天我要回一趟渭川, 回來之后還要和夏綰吃飯?！?/br>
    了總：【我很忙?！?/br>
    狗子：【你放心，初八之前我不會打擾你的?！?/br>
    了總：【……】

    了總：【豌豆啊, 你真的是憑實力單身, 誰都帶不動?！?/br>
    狗子：【……】

    了總：【算了?！?/br>
    了總：【說起渭川, 我一直想問你, 我去年回去的時候為什么會在渭川遇上你？】

    隔了半分鐘，藺歌才回：【爺爺之前本來就打算在那邊買一塊地開發(fā), 讓我選址，我就選在了渭川。因為我記得我陪你回去過一次，你好像很喜歡那里?！?/br>
    藺歌陪她回去渭川, 是去送白月棠的骨灰盒下葬。

    白月棠過世在長安的醫(yī)院里，但是人死之后落葉歸根，她沒有別的親人，孟微之就把她送了回來。墓地都是之前聯(lián)系好的，回來之后也沒有人吊唁祭拜，就那樣葬了進去，然后落土立碑，前后僅僅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其實相比起燕京，孟微之反而對渭川這個小城更熟悉些。那些簡單的街道就像血液的脈絡(luò)，深深的刻畫在了她的記憶里，也許正是因為那里相比起廣闊繁華的燕京不過方寸之地，她才會對它如此熟悉。

    而前世送白月棠回去，是她離開之后十余年，第一次踏足那片“故土”。

    孟微之關(guān)掉了ipad，心中慨嘆，原來這些瑣碎的事，他記得這么清楚。

    就像是藏了一本紀念冊，上頭清清楚楚的寫了所有和她有關(guān)的過去。

    是不是當你的目光總是注意著某個人的時候，即使他自己不曾注意到的時候，你也會記得一清二楚。

    孟微之扔下了手機走到窗戶邊，樓下孟辭笙和孟承思還在放煙花，卷心菜蹲在臺階上，爪子在臺階邊緣的雪線上試探，結(jié)果一個不穩(wěn)當，埋頭扎進了雪堆里，被凍得“喵嗚”一聲叫喚，想要從雪里把自己刨出來，可是礙于它太胖了，爪子又太短，“哼哧哼哧”掙扎了半天還是在雪堆里沒怎么動彈。

    最后孟承思過來，雙手卡住它的脖子把它提了起來，卷洗菜頭頂還堆著一小撮雪，攤爪四顧心茫然，弱小可憐又無助。

    孟承思提著它抖了抖，把它毛兒里的雪全都抖了出去，然后抱在懷里站在旁邊，看著孟辭笙甩仙女棒。

    卷洗菜沒有見過煙花，剛開始的時候大概是覺得害怕，一個勁往孟承思懷里鉆，慢慢又覺得新奇，探出腦袋呆愣愣的看著孟辭笙。

    “了了！”孟辭笙抬頭朝孟微之招手，“你要下來玩嗎！”

    孟微之想了想，從衣架上拿了一件特別厚的羽絨服裹在身上，也下樓去了。

    ==

    渭川因為處于高原，溫度整體比華北平原低了些，孟微之回去的時候依舊明智的穿上了她最厚的羽絨服，但是有的人不聽信老人言，于是剛到渭川一下車，就被凍成了狗。

    沒錯，她這次回來不僅僅和林陌煙作伴，還特么“拖家?guī)Э凇薄?/br>
    本來孟辭笙聽說孟微之要去渭川就嚷著要跟去，于是就告訴許朝露說不和她去看電影了，許朝露說自己也想起黃土高原上看看，她是個南方人。

    于是關(guān)愷就玩笑似的問了一句要不要保駕護航，林陌煙直接冷不丁冒出來說，那干脆一起去算了。

    再于是原本簡簡單單的探親就變成了旅行團。

    別凍成狗的是關(guān)愷，他爺爺奶奶都是天津人，過年是在天津過的，而天津冬天并不是很冷，他就非得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結(jié)果剛一到渭川就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話都說不利索了，宛若一個智障。

    孟微之和林陌煙在前頭熟門輕路走的飛快，葉北穿的厚不怕冷，于是一邊跟著走一邊抓住機會嘲笑關(guān)愷：“二毛啊，你看看你這個制冷專業(yè)學(xué)的，自己的都快凍成冰雕了，學(xué)了一學(xué)期怎么一點都不專業(yè)呢?！?/br>
    關(guān)愷：“你你你你你閉嘴！”

    葉北：“我我我我我就不！”

    關(guān)愷：“有，有本事你把棉襖脫下來給我，給我穿！發(fā)揚一下的祖國的……優(yōu)良，優(yōu)良傳統(tǒng)？”

    葉北：“可以，但沒必要。”

    葉北：“你得深切體會一下環(huán)境的嚴酷和惡劣，回去之后才能更認真的鉆研，祖國的空調(diào)行業(yè)就靠你了兄弟！”

    關(guān)愷：“滾！”

    因為大家是一起來的，所以干脆都訂了酒店，兩兩分配組合，人數(shù)剛好。

    他們先去就酒店里放了行李。本來不需要帶多少東西，但是許朝露一聽說渭川有山和河谷，還有一座寺廟，就非得要林陌煙把相機帶上，一邊走一邊錄，回去之后剪成vlog，因為孟微之原本打算的要發(fā)的視頻挪到了年后開春，這樣就正好彌補了舞蹈視頻推遲的空缺。

    現(xiàn)在還正在過年，早晨時候街上的人并不非常多，但是商店和攤販卻都已經(jīng)擺出來了。關(guān)愷硬逼著葉北借了他一件厚外套，穿上之后終于不抖了，但是依舊沒有緩過來，嘴唇還有些發(fā)青。

    許朝露拍著他的肩膀道：“開哥，這就是不聽你爸爸話的下場?！?/br>
    白月棠早在電話里聽說孟微之要帶同學(xué)回來，提前就給他們做好了午飯，只是陜北人口味偏辣，各種調(diào)料都重，吃完后葉北的神情就不是很美麗，因為他不吃辣。

    然后林陌煙帶著他們?nèi)ヅ郎?，一路拿著相機把他們的各種智障行徑全都錄了下來，到了山頂?shù)臅r候還趁機給相機換了內(nèi)存卡和電池，準備下山的時候繼續(xù)錄，全程就她自己沒入鏡，深藏功與名。

    山坡背陰，山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積雪還尚未融化，昨天晚上就又降下來一場，壓的松柏枝頭沉沉如墜，青松白雪相映襯，山景寂靜無虞，唯有不時之間的鳥雀輕鳴，和山上寺廟里隱隱的鐘聲。

    “這地方好安靜啊……”許朝露道。

    “因為冬天沒人上來，”孟微之道，“也就你們幾個傻狍子，非得要上山來?！?/br>
    “傻狍子就傻狍子，”關(guān)愷不冷了，說話利索了，就又開始嘚瑟，“可你干嘛要把自己剔除出去，搞的好像你是奇行種一樣。”

    “你才是奇行種，”孟微之道，“小心你哥把衣服收回去，給你凍死在深山里！”

    “切，”關(guān)愷得意，“我哥才沒有你這么心腸歹毒！”

    葉北正在給林陌煙調(diào)試相機，聽見了關(guān)愷的話頭也不回道：“放心吧二毛，你凍死了就安心在深山里待著吧。若干年后挖出來還是化石呢。”

    孟微之道：“啊，春草明年綠，關(guān)愷歸不歸？”

    許朝露擺手：“不歸，不歸?！?/br>
    孟辭笙：“可以歸，但沒必要。山里多好，還安靜?！?/br>
    葉北雙手合十，低頭長嘆：“安息吧，我的兄弟。”

    關(guān)愷：“……”

    下山的時候相機轉(zhuǎn)移到了葉北的手里，他瞅準了機會專門去錄林陌煙，于是林陌煙長腿一邁，“嗖嗖嗖”的從旁邊的小路上竄了進去，幾個人又笑又鬧都跟著去了小路，結(jié)果下山的時間整整延遲了倆小時。

    ……

    孟微之又拽著白月棠去檢查了一次身體，這次是在縣醫(yī)院檢查的，檢查結(jié)果依舊沒有什么大問題。回去的路上白月棠念叨著說他們那條街的門面房估計要拆遷，政府的規(guī)劃文件都下來了，但是賠償款還沒有定下，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時候拆。

    “你要不跟我去燕京吧？”孟微之問她。

    “不不不，”白月棠連聲拒絕，“我不喜歡那么大的城市，我在咱們這就挺好的，等過幾年我干不動了就去養(yǎng)老院，你張阿姨說現(xiàn)在養(yǎng)老院的條件可好了，她有個姑媽就送過去了，幾個月人還養(yǎng)胖了呢……”

    從渭川回到燕京，葉北是揣著兩張內(nèi)存卡回去的，沒過多久孟微之就看見他在群里發(fā)了條消息……

    隔壁阿毛：【26個g??！你們這群畜生?。∥业念^發(fā)說它不同意??！】

    卷心菜吃紅小豆：【天……這vlog剪出來得多長時間?。俊?/br>
    開關(guān)：【鼓掌！】

    開關(guān)：【經(jīng)過我們的不屑努力，葉神他終于禿了！】

    開關(guān)：【他是一個合格的程序員了！】

    隔壁阿毛：【滾！莫挨老子！】

    最后的視頻葉北怎么剪出來的孟微之不知道，反正這支長長的旅行vlog發(fā)出去之后粉絲反響非常好。大概是因為這是制作團隊第一次全體露正臉，所以播放量竟然兩天就超過了之前的記錄。

    《日暮歸途》上映之后孟微之漲了大幾萬粉絲，而很多人得知她是個古典舞up主之后都非常驚訝，因為跳舞和演電影畢竟是兩回事。質(zhì)疑的聲音也有，并且不少，但是那時候她都忙著期末考試去了，根本沒有心思刷微博，斷網(wǎng)斷頭復(fù)習(xí)，于是最終的成績出來，她又是全年級第一。

    而等到她考完想起來刷微博的時候，微博已經(jīng)被私信和評論淹沒，她也就懶得看了，直接一次性全都標成了已讀。

    情人節(jié)之前，孟微之還在擔心要找個什么理由把林陌煙搪塞過去，因為往年都是她們倆一起出去耍。但是今年林陌煙也沒有和她提去玩的事，孟微之猜測肯定是有人捷足先登，所以她也就什么都沒有說。

    今年冬天多雪，除夕之前降下來一場大雪，初六又落了一場。

    公路上的雪都被緊急清理掉了，但是人行道的邊緣，或者是花壇里依舊蓋著一層厚厚的雪，在冬天淺淡的陽光之下瑩瑩生輝。

    孟微之決定要先去買一條圍巾，于是藺歌和她先去了商業(yè)街。

    人行道上有的沒有清除干凈的積雪被凍成了冰溜子，一路走過來，孟微之已經(jīng)看見兩三個倒霉鬼滑倒在地。于是藺歌借故牽著她的手，還抓的緊緊的，怎么都不肯松開。

    “我肯定不會摔倒的，”孟微之哭笑不得，“我的靴子是防滑鞋底?！?/br>
    “唔，就怕萬一?！?/br>
    “那要是我沒摔倒，你摔倒了，”孟微之問他，“你豈不是要連累我也摔倒？”

    藺歌道：“我肯定不會讓你摔倒的，就算一起摔倒了，我給你當rou墊?！?/br>
    孟微之：“……”

    大概是因為情人節(jié)，天氣雖然寒冷，但是街上的人竟然不少，大家都裹得嚴嚴實實，行步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而路邊也有拎著籃子或者推著小車賣玫瑰的。冬天的城市灰蒙蒙的不見生機，而那些被綁束在一起的玫瑰卻成了雪景之中唯一的亮色。

    鮮妍明媚，仿佛春色已臨。

    走到街口，孟微之忽然停住腳步，藺歌疑惑:“你怎么不走了？”

    孟微之示意他松開自己的手，然后后退一步，抬起腳尖在雪地上畫了一個圈。

    然后道:“豆啊，你在這個圈里不要動，我去給你買個桔子回來?！?/br>
    藺歌道:“我不吃桔子，你要是想吃，我陪去買？”

    孟微之:“……”

    她笑了笑，無奈道::“我要是說去給你搬個火車站，你是不是就要聯(lián)系工程隊了？”

    藺歌道:“我覺得你要火車站好像也沒什么用處……”

    孟微之指了指雪地上的圈，藺歌只好一步邁進去站著，遠遠看見她的身影隱沒在人群里。

    “哥哥，要玫瑰花嗎？”

    藺歌回頭，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手里捧著一大束玫瑰，眨著眼問他。

    藺歌毫不猶豫道:“都給我吧?！?/br>
    小姑娘高高興興的把花遞過來，大聲道:“謝謝哥哥！”

    藺歌捧著一大束玫瑰，站在那個圈里等孟微之回來。